第73章 形势逼人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在县城工作的老二于德存的儿子也被大学录取了，那是一所省级的医学院，德存夫妇便带着儿子回老家看看。他们还是按照老习惯来到大哥于德长的家里。

陆虹发现大嫂苍老了许多，昔日美女般的模样，已经几乎没有了。妯娌俩便攀谈起来，女人见了女人，只要是言语说到了投机处，便是什么都说得出口。两人互诉衷肠。陆虹听了杨晓燕的诉说，十分同情嫂子的不幸，也对她的大度宽容和任劳任怨的品性，给予了真诚的赞誉，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一方面安慰嫂嫂说，晚上待大哥回来之后，她一定要为嫂嫂出那一口冤气，好好地收拾那个不负责任的兄长。另一方面又劝导嫂子说，现在的男人啦，确实太坏了，叫嫂嫂也要想通一些。比如说德存，他更狡猾，就是把他放在裤子带上系着，也管不住。如今啦，县城里的男人都坏，女人也想了许多的办法去对付，有不准男人在外住宿的，有安插内线监视的，有雇人跟踪的，有的则买一个手机给丈夫，要他随时听候传讯的，总之五花八门样样都有，但统统都是效果不明显，还是绯闻不断。现在呀！这个社会确实进步了，女人的社会地位也提高了，但到头来受害的还是女人，什么气管炎（妻管严）啦、阎婆媳（严婆媳）呀！那都是鬼话。女人若是想牢牢地控制着丈夫，结果往往是他与丈夫分手的时候到了，你若是能装聋作哑，温和地对待那个事，还可能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也许能得到一点利润和一丝的柔情，勉勉强强地维持住大夫人的地位。因此，现在的一些中年女人都是蒙着眼睛，过着尴尬的日子，往前混以求自保，你说这事怪不怪。

杨晓燕见陆虹那气鼓鼓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她更想不透那些深层次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

晚上快要吃饭的时候，于德长回来了，杨晓燕还请来了公公于熟权一起在自己家里用餐。

晚饭过后，大家在一起拉家常。陆虹叫儿子厚良到他四娘家去玩，她自己准备开始为嫂嫂出气了。在闲聊之中，她慢慢地把话题开始往那个主题的方向上引。

这时公公于熟权却是等不得了，他与二儿媳要说的话是不约而同的，几乎是想到了一块儿。“德长呀！不管你今天听不听我的，爱不爱我说，但我还是想要跟你说点正经事。”

于德长“哼”了一声，同意父亲说话。

于熟权直接了当地批评了儿子对家庭不负责任，一切都放手不管的错误做法。并教训他从此必须要经常回家，尽量抽时间为晓燕分担一些家务，最少要保证星期六、星期天都在家里做事，在家里住宿。

于德长说，那是不可能。他在学校里很忙，工作上的事是大事，家里的事是小事，绝对不能因小失大，过去他就是因为有那样的想法，险些丢掉了自己的前程，如今他的工作已经有了一些成就，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今后还一定要把那些事情做得更好，更完美，这样才算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

于熟权一听，气又来了，说：“什么大事小事啊！我看你是不懂事。所谓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都要关心，这是大人物说的，你懂吗！”

于德长说：“我怎么不懂，我看啦是你不懂。你若是真的懂了，怎么把我们这硕大的一个家弄成了一盘散沙。”于德长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可不得了，直接击中了父亲于熟权的痛处。

于熟权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随手捡了一根棍子，劈头盖脑地向于德长迎面打来。由于落手太重，木棍一下子打断了。这时的于德长心中的各种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站了起来怨道：“你打吧！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好了，你只知道打我们，可是你为我们又做了些什么，你保护过我们吗！你不仅没有保护好我们，还由于你的原因让我们为你受委屈，你知道吗。我的所受的委屈，都是因为你无能的结果，这话我不想提了。至于说我这些年没有在家里做家务，这也是有原因的。我容易吗！现在的社会已经进入到了一种竞争激烈的社会，不进则退就要被淘汰，象我们这些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只有靠自己的勤奋才能迎头赶上别人，你知道吗。”于德长的语气慢慢地平和了。“再说，现在教书更不容易呀，学生都是人家的独生子女，养尊处优的，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娇生惯养的，有的不服管教，初中阶段又是孩子们生长和性格形成的重要时期，没有把握好，对上对下对学生的家长都不好交待。我身为学校的教导主任，身上担负的责任事关全镇整个下一代人的命运，你说这事大不大，你说我顾及得了这个小家吗！”

“不管怎么说，人人都要生存，都要过日子，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你应该向人家学一学。”于熟权的语气也平和了。

“现在大家听我说几句，我看啦，你们父子俩说的都有道理，只不过是各自所站的角度不同，我认为大哥从现在起要懂得双兼顾这个词，你现在是领导又是一个专门研究学问的人，话一说一明，所谓双兼顾，就是要把自己的各种事情调节好，无论是做任何事情都不能顾此失彼，不能做好了这一件事，却丢掉了那一件事，这样的人就不是一个明白的人，而是一个糊涂的人，最少是一个呆板的人，你说是吗。”陆虹的话棉里藏针。

“弟妹呀！你是城里的人，知书达理，德存找你确实找准了，一点也没有错，可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些事你不知道哇。”

“什么知道不知道哇，我全知道，大嫂也全都知道，只是她不愿意跟你挑明罢了。今天下午我们妯娌俩说了个够，我还劝过了她。你可不要耍小聪明，你做的那些事儿，她全都知道，我和德存却被你骗了，你与你的那个女同学的关系现在断了没有？如果断了那就更好，如果还在继续，就应该一刀两断，我劝你的心里可不能因为长期装着别人，结果影响了你们自己的夫妻关系，同时，你也去破坏了别人家的夫妻关系，那样做是不道德的呀。”

于德长无话可说了，他羞愧地低下了头，父亲于熟权却瞪大着眼睛，不解地问道：“怎么怎么了，你们都说些什么呀，象卖关子一样，我倒听糊涂了。”

陆虹连忙招呼道：“爸！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你不要管了，你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象是一个聋子似的行吗？”

于熟权听懂了二儿媳的意思，心里也猜到了她们刚才说的是一些什么事，知道自己不便再说什么了。他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你们继续聊吧，看来我确实老了，管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事哦。”

陆虹见公公已经回避走了，她想干脆把话说明白些，好人做到底，既然大哥大嫂都知道了双方的那些事儿，只是双方都不愿意捅破那层纸而已，我就当当他一回和事佬吧。遂一本正经地说：“现在爸爸走了，话好说一些，我们都是年轻人，更是亲兄弟，因此都不见外。”

“你说吧，不管什么都可以说。”于德长对陆虹历来是很看重的。

“我说大哥哇，从现在起，你就再也不要责怪大嫂了，过去她确实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可那是有原因的呀，都是不得已呀，你想一想一个女人在那样一个环境恶劣的时期，谁能有自己的人格尊严啦，可以说那时候任何人都无法保护得了自己，你想想大嫂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怎么抗拒得了有权有势、狡猾透顶的土皇帝呀。那时，就是一个小队长想置人于死地，也不是很难的事呀！做女人难，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更难，你想一想，他的一生该要面对多少难以应酬的事儿呀，人的神经总不能经常是绷得紧紧的，若是那样的话，人不就是死吗，至少会短命。在现实生活中一旦女人突然松懈了，坏人就会乘虚而入，何况那些色狼，就是一群专门研究女人心理变化的高手。”说到此处，陆虹观察了一下于德长和杨晓燕二人脸上的表情。

于德存赶着插话道：“我认为夫妻之间，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夫妻，不要去追究对方过去做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事，而是要看对方的心，是真的变了没有。就你们两个而言，我看这些都没有问题，你们俩的内心深处，都是深深地爱恋着对方的，所以做事就有劲，工作起来就有起色，要不然日子就会过得一塌糊涂的。因此，我为愿你们俩把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儿甩到太平洋去，让它统统见鬼去吧。从现在起你俩开始过上新的生活，要象你俩小的时候那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那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福气，你们子女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人共同的福气，你说是不是呀，大哥。”

于德长想了一想答道：“你们俩刚才说的一点也不错，大道理确实如此，可人的心里就是那样古怪，总是过不去那个坎呀，它就象是人脸上的一个伤疤，逢天晴天变，都要发痒一样，时刻都在折磨着人。”

“可人心也是肉长的呀！肉就是由细胞组成的，人身上的细胞都有很强的复活能力，因此所有的伤疤都是能够愈合的，至于有时它发痒，那是它在提醒你，向你经常敲敲警钟，叫你一定要向前看，不要向后看。”陆虹真有一双利嘴，她那幽默风趣的谈话风格，就象她开处方时选择的对症药方一样，送给病人吃了就会药到病除。

这时杨晓燕笑了，她笑得和过去一样的纯真。

于德长也笑了，是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笑，虽然有一丝的苦涩，但还算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