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半偶遇
我忽然被想上洗手间的冲动惊醒。睁开眼，掏出手机看了看，快凌晨三点了。上铺的大学生可能是白天玩得太过开心，睡着了还发出几声咕哝。我悄悄起身，黎歌翻了个身。我以为吵醒了她，便静了会儿，看她没反应，知是睡眠中的一种自发行为。
走道上有点昏暗，因为只留了几盏灯的原故。我的铺位比较中间，所以走过那些卧铺的时候，尽管地上铺着地毯，还是小心的减少了动作的幅度。
火车的厕所经常很脏，这也是我不耐烦坐火车的原因。不过，今夜还好，可能是旅程刚开始的原因。我有点庆幸。
在洗手台洗着手。冰凉的水淋过双手，将我的睡意也给冲走了。想着回去也不过是瞪着中铺的床板，于是便又往旁边的车厢连接处走去。
刚没走几步，从连接处突然拐过来一个人，差点撞上，我吓了一大跳。
“哇，半夜里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惊魂未定的抬头抱怨道。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让我惊艳。相当有魅力的一个男人。身高目测估计一米八左右，体格看起来很结实，五官倒不见得有多帅，但是那个气势看起来颇有精英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于淫浸职场多年的我来说很熟悉。果然，成功才是男人最好的外衣。
我对美丽的人或物总是有着极大的的宽容，尤其是帅哥和美女，所以，当下心里的火便消了大半，侧身让开过道。那位帅哥却不走，只是直直的看了我半晌，然后迟疑的问道：“你……”
“嗯？”我莫名的看着他。
“没事。打扰了。”他改口道，然后对我笑了笑，便走进车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好不容易碰到个帅哥，却原来是个怪人。看来我的男人运还真是不咋样。”我边走到连接处的窗边，边在心里嘀咕着。
窗外黑漆漆的，就算有灯光也看不大清楚，所以我就只是站在那里胡思乱想。从工作、老公、父母到黎歌到刚才碰到的那个帅哥，反正能想到的都想。
想到了帅哥，我突然记起当时觉得他的脸有点青白。唉，虽然帅，可身体似乎不怎么好，我惋惜的想道。他这样也能去旅行吗？不过，夹层灰外套、格子棉衬衫再配上GESTAR的粗布裤子还真是不错。我回味着。
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只好回到车厢。车厢里还是静悄悄的。我摸索着躺回床上，瞪着床顶。窗外偶尔掠过几道光影，耳边不时传来火车的咣铛声、左右邻居翻身的唏嗦声、轻鼾声，不知不觉中我又睡了过去。
后半夜睡过去之后，就一直不停的做着乱七八糟的梦，等我醒来，火车已在提示快到西安了。
我坐了起来。黎歌似乎老早就起来了，一个人淡淡的坐在过道窗边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窗外，桌上放着罐咖啡。马脸兄坐在他的卧铺边拿着个杯子喝着茶，见我起来，小声笑道：“起了。”
“是啊，你们怎么都起得那么早？”我也低声笑回道。成都夫妇和大学生都还在睡。
“习惯了，每天都这个点起床。”马脸兄继续压低声线呵呵笑道。
黎歌这时回过头来问道：“我这里有牛奶，你要喝吗？”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早上不惯喝牛奶。我有带水果，呆会儿就吃那个吧。我先去洗脸。”
黎歌点点头，转过头径自看着窗外。
我洗漱完毕回来时，成都夫妇也起来了。丈夫随手撸了撸头发便从上铺爬了下来，拿着东西往洗手台走去。妻子则是坐在床上小心的将烫染过的头发梳顺，夹上发夹，才小心的爬了下来。看到我们，她略带腼腆的对我们笑了笑，然后也跟了过去。
“这小夫妻俩还真不错。”马脸兄突然说道，“丈夫在成都学了做菜这门手艺，然后两人赤手空拳跑到西藏。从给别人打工开始，才几年工夫便自己在拉萨开了片店。丈夫做厨师，妻子做服务员，还真是不得了。”
“喔，那倒真是不错。”我也来了兴趣，“他们挺能干的嘛。在哪里开店？是川菜馆还是别的？”
“川菜馆吧，好像叫富川小吃，具体地址我倒给忘了，好像什么街来着。”马脸兄说道。
“不过，开饭馆很辛苦的吧，尤其是在西藏。”我说道。
“应该吧，毕竟西藏不比别的地方，平地上的人总是会更辛苦一些。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在哪里活着都不容易，上海也好，西藏也好，都一样。能赚钱，苦点也没什么好说的。再说这么些年也该习惯那里的环境了吧。”马脸兄说道。
“那倒也是。”这话我是很赞同，接口道：“那里的东西好不好吃？”
“据小汪自己说味道不错，去他那里吃的人挺多的。”马脸兄说道，“尤其是水煮牛肉点的人最多。”
“真的啊，那到了拉萨，我一定要去尝尝。呆会儿问问他们地址在哪儿。”我兴奋的说道。
马脸兄呵呵笑着点头，说：“极是，极是，我正也有此打算。到时，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我点点头，复又好奇的问道：“你也是西藏旅游的吗？”看他的装束总觉得不太像。
“啊，跑业务兼游玩。我这回主要想去樟木看看。有批东西要出口到尼泊尔，先去边境打探打探。”马脸兄说道。
“去樟木啊……”我沉吟着。出发前，做过有关西藏的功课，去樟木的那条路上可以看到珠峰，听说风景也不错。不过当时担心途中有几个地方海拔有点高，不知自己能否吃得消，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这次西藏行我本意是想去走纳木措和林芝那条线，还想着到了拉萨住进旅馆后再去贴个贴子找几个人一起去的。不过，想想去樟木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我转身看向黎歌。原本看着窗外的她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我。
“黎歌，你说我们去樟木如何？”我问道。
“无所谓啊。”黎歌不在乎的说道。
我点点头，又迟疑不决的说道：“不过，听说有几个地方海拔有点高，我担心会吃不消。”
“咳，没事。”刚洗漱回来的成都小老板说道，“拉萨还有三千多米呢。先在拉萨适应几天，再去那儿就没事了。再要不行，吃点药也行。不过最好不要吸氧，会有依赖性。其实高原反应没那么可怕的啦。我刚来西藏那会儿还没什么反应呢。”
“嗯，知道了，谢谢。”被半个当地人这样一说，我的心放下不少。即然黎歌不反对，那么去趟樟木也好。
“那个……，”我转向马脸兄，想问他什么时候出发，突然发现我一直不知道他姓名。于是，不好意思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我姓庄，庄子的庄，你叫我小庄就行了。”
“我姓方。”马脸兄说道。
“喔，方哥，你打算几号去樟木？”我问道。
“早点晚点都无所谓啦，反正我初初打算是在西藏呆上一个月的。”方哥说道。
“那我们一起搭伴去樟木吧。到了拉萨再去贴张贴子，再找一到两个人。四五个人租辆车去刚合适。”我兴致勃勃的说道。
“好啊。”方哥说道。
“美女姐姐，你们要去樟木啊。”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大学生也醒了，一直躺在床上听着我们聊天。
“是啊，你也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吗？”我开玩笑的问道。
“唔……”那个大学生还真的考虑起来了。看他那挤眉皱眼的苦恼样子，我和方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笑着给他解围，“你不是跟你同学一块儿出来的吗？擅自脱团可不好。”
“可我真的很想去那里啊。”大学生哇哇叫着。
我没搭理他，顾自拿了个苹果削去皮，切成小块后，请他、方哥还有成都夫妇吃。大学生很爽快的说了声谢谢后，抓起一块就咬了起来；而方哥则迟疑了几秒，随后也谢过拿起一块。成都夫妇没有吃，我也没有再要求，只是拿了另一个削了皮和黎歌分着吃。
一般出门在外，我几乎不吃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同时也不请别人吃东西，除非是较熟的人。不吃别人的东西，除了不好意思外，主要是因为安全因素。其实出门多的人都知道，最好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现在这个社会，谁知道吃过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道德沦丧后的悲哀，我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处处注意。至于不请别人吃东西，则是因为我知道和我抱着相同戒心的人不少，我不想自讨没趣。虽说我没有害人之心，但别人有防人之心那不是他（她）的错。
今天之所以请他们吃苹果也是因为我觉得经过先前的互相试探，彼此差不多都能看出对方没什么恶意了。不过，人一放下戒心，要熟识起来也很快。吃着苹果聊着天，再加上有共同的目的地，大家便感觉亲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