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黎歌和阿宽
“喂，方哥吗？”
“嗯，小庄，你们在哪儿呢？”
“八角街。你呢？”
“和同事在一块儿。对了，小庄，你跟黎歌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纳木措。不过是一天来回。”
“包车吗？那费用多少？”我问道。一天来回也不是不行，只是在网上听别人说纳木措可是五月份才能化冰的，现在去纳木措不知好不好玩。
“我同事有辆越野车，他带我们过去，费用什么的就算了吧。”方哥很慷慨的说道。
“真的吗？”我很高兴，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谁都会高兴，可是一想到会欠个人情，就又觉得不好意思。我的傲气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我也没有办法。
“这样不太好吧……”我迟疑的说道，“我们跟过去会给你同事添麻烦的吧。”
“这有什么好添麻烦的，我都跟他说好了。这车至少能坐四个，反正一个是去，两三个人也是去。人多还热闹些。”方哥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捂住手机的对话口，把方哥的话转述给黎歌听。黎歌点点头，说：“也行吧。去看看喽。人情嘛先欠着吧，有机会再还。反正大家都是欠来欠去的。”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她的直线思考。简单的说就是她比我想得开。
既然黎歌也同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跟方哥约好明天八点昔东门口见。
“要不要进大昭寺里头看看？”我问黎歌。难得在这里感觉那么好。
“不要了，没兴趣。”黎歌断然拒绝。
“咦？为什么？大昭寺很有名的”这是黎歌第一次发出反对的声音，我大感兴趣。
“第一，我讨厌寺庙还要收门票。都出家了还成天想着钱干嘛，所以举凡要收钱的寺院我全不进去，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寺庙。第二，我想要的去求了也不会实现，而去求就会实现的东西我又不想要。”黎歌显得有丝阴郁。
“唉呀，虽然我也讨厌收门票，不过怎么说也算是个旅游胜地嘛。要想了解藏文化，这里是必不可少的。”我倒是有点不以为然，“不过，你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听得晕晕乎乎的。”
“我曾听我的亲戚朋友说过他们考试前啊或者干某些事情的时候，去庙里拜拜，总会有些收获。可我曾经去祈求我的爱情能够永恒却没有实现。既然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得到了又能如何。说实话，我对什么功成名就啊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一个温馨的家和一个能陪着我走到白头的爱人。不过这个好像是最难实现的。”
她苦笑了一下。
我默然无语，不知如何安慰她。本来这世上最容易改变的就是人心，最容易消逝的就是爱情。想让这两样不变，估计老天都会觉得辛苦。
“算了，那我们就在这儿外面逛逛吧。反正外面的风景更好。然后，我们再去玛吉阿米吧，好不好？”我说道。
“嗯，我也挺想去看看的。”
“咦，你们站这儿干嘛？大昭寺里去了没？”有人在我们身后问道。
我跟黎歌同时回头。是刚才在昔东院子里看到的那几个陕西、江苏的驴友。
“你们怎么过来啦。”我笑道。
“嘿，我们没事干，每天都会来这里一趟。我来这里有大半个月了，在这里也快转了大半月了。”“宽沿帽”说道。
“不会那么夸张吧。”我失笑道，“天天在这里转那还不腻味啊。”
“不会，不会。”那个满脸豆豆的陕西人说道，“我在拉萨都漂了快一年了，还没觉得无聊呢。”原来这老兄是属于藏漂一族。
“对了，大昭寺早晚会各开一次门让藏民进去朝拜，我们呆会想混进去看看。你们去不去？”江苏驴友问道。
“咦，能进去吗？”这我还没听过呢。
“可以，大顺就进去过。”江苏驴友指着那位陕西藏漂。原来他叫大顺。我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准备一有机会就去跟他探讨一下在西藏漂泊的感想。我承认我很八卦。
有点儿心动，可是考虑到黎歌，我还是婉言拒绝了。总不能把黎歌一个人丢在外头吧。
“去吧。”黎歌在旁边突然说道。
“咦？你不是说不喜欢进去的吗？为什么又……”我对黎歌的突然转变很是惊诧。
“我是说要门票的不去，不要门票当然进去看看也无防啦。”黎歌带着一丝调皮。
我很想当场翻白眼。果然女人一天变三变（我忘了自己也是女人）。不过，黎歌愿意一块儿进去，我当然高兴的很，毕竟我是很想进去看看的。
不过，今天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从四点多等到六点，门还是没开，而我的双腿已经有了发涨的趋势，整个人已经到了不耐烦的边缘。
“算了吧。”我偷偷的跟黎歌说道。
黎歌笑笑说道：“嗯，我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有点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我是求之不得，反正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等不下去了。你们等吧，我们先撤了。”我跟其他几个人说道。
“这就走啦，再等等吧，过会儿说不定就开门了。”大顺说道。
“不了，我觉得腿都快坐硬了。昨晚因为高原反应都没休息好，今天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好了。”
“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去吧。”“宽沿帽”说道。
“好啊。”
我们三个人朝着剩下的那两个仍然坚守在门前的人挥挥手，跟着人流往外走。这里从早到晚一直川流不息。
“姓什么？”黎歌突然问“宽沿帽”。真难得她会主动问别人。我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小伙子几眼。红胖胖的脸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你们叫我阿宽吧。我家人都这样叫我。”“宽沿帽”说道。
我忍不住“卟哧”一笑。“宽沿帽”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戴这帽子特象牛仔。”我不敢说自己心里一直在偷偷叫他“宽沿帽”，而他却告诉自己小名叫“阿宽”，只好硬拗了个理由。
“呵呵呵，晒伤了不得不天天戴这种帽子。”阿宽有丝不好意思。
“阿宽，你说你来这里都大半月了，都玩了哪些地方？”黎歌好奇的问道。
“一直在拉萨呆着。”
“咦？不会吧——”我叫道，总觉得有点惋惜，半个月时间都呆在拉萨不去别的地方，那多浪费时间呀。
“咳，反正我时间多得很，有大半年呢。再说我也没想好去哪里，所以就先在拉萨发发呆，晒晒太阳也不错。我这张脸就是晒太阳给晒坏了。刚开始以为自己很牛，什么都不戴，成天直面阳光，结果没多久就成这样了。想当初，这脸差点把人疼死，我还以为自己要进医院呢。”
“你来之前都没好好规划行程吗？”我问道。
“没，当时只想着在家待烦了，没怎么准备，拿了钱便跑出来玩了。从陕西出发，甘肃、宁夏、青海再到拉萨，一路玩着过来了。”
又一个随心所欲的“牛”人。
“你有大半年可以玩啊？一直待西藏？”黎歌又问道。
“不是，我准备从西藏玩到尼泊尔，再到印度、柬埔寨等地方转一圈然后再回家。”
真是羡慕啊，我在心里大吼，什么时候我也能如此这般的来一圈。黎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每当她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我知道她可能又在计划着什么。不过，她不说，我也不问就是了。
黎歌和阿宽谈得很投机。难得黎歌碰到一个感兴趣的人，我便也不怎么搭话。“电灯泡”要学会适当黯淡，这是我在大学里学到的心得。记得那时候同宿舍的女孩谈了个男朋友，可她脸皮薄，连和男友约会都要时不时的拉我去凑一脚。即使多年后我回想起当年她男友看到我时发青的脸，我都会想笑。这里不是我心里变态，而是真的是太好玩了。看着那个男孩想要对女友亲热一点，却又碍于我的存在不得不保持君子之礼，那种挣扎的表情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好像真的有点变态！
不过，现在想想其实我应该内疚才是。在那样一个飞扬跋扈的、最适合浪漫也最能浪漫的起的、最有激情的时段里，我硬生生的泼了人家冷水，压制了那熊熊燃烧的爱火。虽然那小俩口毕业后分道扬镳是历史的必然结果，但是我还是应该深刻反省。因为我，他们浪费了他们最精华的青春时光（那个男的后来回忆起那段恋情时会不会对我咬牙切齿？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一个人错过了那段时光，以后即使有那个机会给你去浪漫，也不见得能浪漫得起来。生活的重担、日常的琐碎最能消耗人的激情，让你除了一身疲惫留不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