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咖啡,天然是分析师的“灵魂伴侣”。这种古老而神秘的饮料,可以提神醒脑。而对分析师而言,保持清醒而冷静的头脑,是至关重要的。虽然文化习俗不同,但是世界各个金融中心的金融从业者们,都深深地喜爱它。
咖啡,也成了人类交流看法,探讨理念的重要纽带。思想,在咖啡醇厚的香气之中碰撞;而智慧,在此时往往会眷顾那些,有准备的思考者。
“桂……桂老大。”
“别慌张,小向。”桂老大语气平静地又问了一遍:“我只是想问你,这句话是谁教给你的?”
“那个……我……我随口胡说的,老大你别介意。”我紧张地回答。
“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实情吧。没事的。当然,为了让你安心,我先给你上个‘止损’保险。现在,耀光期货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们这些剩下的员工,都要面对新公司的吸收合并,前途未卜。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等待命运考验自己饭碗前途的分析师罢了,不再是你的什么领导。这样可以么,晴空?”
我仍然有点心虚地看着桂老大。
他的眼神平和而诚恳。
想了想,我放下戒心,回答道:“这句话,是前年,我的导师与我闲聊的时候,说起过的。”
“导师?”
“是的。”
“呵呵,好吧,导师……导师。还是那个老样子呢……”闻言,桂老大的眼神瞟向一边,露出异样的神情,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虽然,他说得很轻,但是我还是听见了。
“老大?”我轻轻地询问。
“没什么,你的导师……是个极端的人呢。你引用她的这句话,看来对公司的意见很深重么?”
“不是的。”
“不是?那你为什么用这样的修辞呢。”
“我……之前,在想公司的事情。这么大一个公司,在仅仅两个月中就沦落到这般田地的原因。”
我此言一出,桂老大来了兴致,问:“那你认为,耀光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我认为,公司高层的‘绝情’,把公司自己,逼上了绝路。”
“哦?看来,你对这次事件有过自己的思考嘛。听庄说,你很爱喝咖啡?”
“是有点。”
“那走,去我办公室。我桌子里还有盒巴西咖啡,我们一边泡咖啡一边聊。”
“这个,合适吗?桂老大?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你真是个少见的如此负责任的人。不过,我们现在,只是处于坐等整编的时间罢了。现在,这个原来耀光期货的总部这里,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停顿下来了。这个月,我们的唯一工作,就是等新昊期货相关部门的进一步指示。其他,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想做也做不了。这个时候,对有思想的分析师而言,正是一个进行‘灾后总结评估’的好时间。你说呢?”
灾后总结评估?
我苦笑:“这一点,桂老大你说得没错。”
“那么,走吧?”
“好,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到桂老大的办公室,两人冲泡起巴西咖啡,咖啡醇厚的香气,开始飘荡在空中。
桂老大轻轻地端起咖啡杯,用小勺子搅拌着,说:“那么,谈谈吧。对于公司在短短两个月中经历如此巨变的过程,晴空,你怎么看?”
我尽量用委婉的字眼,陈述了自己对整个事件经过的看法:我之前所想到的,公司在三个重要时点所犯的致命错误。
“嗯……你的意思是,在整个事件中,公司领导由于‘冷漠无情’,在关键时点上犯了三个致命的‘战术性’失误,最终导致了公司的衰落?”
“我大致上是这么想的。”
桂老大停顿了片刻。他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随后说:“在我点评你的看法之前,我想听听你对整个事件背景的认识。首先,晴空,你对事件发生之前,耀光期货的总体状况怎么看?”
“嗯……就我了解到的情况,我觉得原来耀光期货存在的问题很多。业务类型单一,经营模式和理念较为保守和陈旧。盈利能力本来就不是很好,今年的状况更是不容乐观。”
“看来你情报的收集工作做得还可以。因为你不是领导层,公司层面原先有些情况你没法得到第一手资料,因此不是非常了解。你能通过外围的讯息,得到这样的认识,方向上还是正确的,已经不错了。你说得大致上没错,但是此前事情所达到的程度可是大大超过了你的预期。反正,耀光期货已经不存在了,本来只有我们领导层面才能知道的一些事情,我现在也不介意告诉你——实际上,两个月前,耀光期货已经到了非常窘迫的地步了。”
我顿感惊讶:“有这么严重么?”
桂老大点了点头,说:“今年,耀光期货盈利能力连续下滑。在上一个季度,这种状况尤为严重——公司业务存量下降了15%。另外,新昊期货一直都想收购耀光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应该很清楚了吧?”
“是的。”我回答。经过此次巨变,新昊期货如愿以偿地收购了耀光期货。
“所以,两个月前,耀光期货面临的局面,可是内忧外患同时发难的困境了。”
“原来是这样。”
“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我们再返回来,重新审视整个事件的经过。晴空,你前面说公司在三个关键时点,犯了三次致命错误的看法,我认为,你只看到了6成。”
“6成?”我奇怪地问道,“那,岂不是在5个关键点上有致命失误了?”
“没错。另外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我之前所提到的,属于公司内部消息,你不知道,这不怪你;而另一个关键点,你忽视了。所以,此前你的看法,我给你打80分。按照中级分析师的标准,你做得不错了。但是按照高级分析师的要求,还有很大距离哟?”
桂老大的“打分”,让我有了一种预感:事情,似乎比我看到的、分析出来的要复杂地多。想到这里。我虚心地说:“桂老大,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