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骑虎难下
叶泠沉吟一刹,斜侧使了个眼色,其他书友正在看:。
织云立马理会过来,思之叶泠体寒怕冷,帮她挑了块最大最厚的纯黑白相间熊皮,一卷冰蓝锦布,一卷浅青锦布。
芍药见之,脸上露出半分松色。
“你们自行商定,我量个尺寸。”叶泠说完走到堂下,孔师傅朝着她弯腰颔首后叫了声“金铃”,那女徒弟即刻拿了尺子,上前开始丈量起来,男徒弟在旁默默记载。
芍药早有了裁决,奈何陈绣、何芳华未动,她也不能失礼人前,只能干坐在椅子上,垂涎欲滴地盯着银灰色的貂皮,又时不时地瞟瞟大红、深绿两匹锦布。
陈绣冥思片霎,向左转身,柔言道:“华夫人先挑吧。”
芍药的心蓦然一紧,嗓子眼猛地变得干涩,下意识地扭头盯着何芳华。
“我进府晚,不敢越礼,还是二位姐姐先挑。”何芳华低了低头。
芍药顿松了口气,注意力再度投放到貂皮上。
“既如此,妾就托大了。”陈绣往上挺了挺,将起身未起身,忽而瞥见叶泠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怔,稳稳地坠在椅子上,朝馨儿招了招手。
芍药急忙屏气凝神,往左斜了斜,待清楚听见陈绣所说,不禁大喜。
“是。”馨儿小应了声,娉娉走到箱子处,拿了块白色的狐狸皮,一卷杏色锦布,一卷淡紫色锦布。
“该我了。”芍药滋滋低叫,不等馨儿完全退回,抢先动了,三步两步过去,喜洋洋捧出貂皮,抄起红、绿锦布,满载而归。
这样的人最好对付了。叶泠淡淡一笑。
陈绣微微瞠目。
馨儿咋舌。
三叶尴尬地撕了撕嘴角。
何芳华不动声色。
问琴眼梢流出一抹轻蔑,俄顷,落落大方地将余下的东西取了过来。
量完尺寸,又一一记下各人的要求,孔师傅拱手请辞:“如果王妃和夫人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打发人去锦绣衣庄传话。”
叶泠笑着点了点头:“你今日且回去把纸样绘下,明早送来给我们看看,若无异议,再将布料拿了去,开始裁制。”
“是。最快六日,最迟十日,衣服做好,从速送来。”孔师傅自信满满地许了期限,后行了礼,领着两个徒弟翩然离去。
飞星阁这厢其乐融融,牡丹苑那边却是愁云惨淡,哭号声一片。
原来,苏玉晴才听完莲花的阴谋论,海棠就回来了,与她一道的还有悲痛欲绝的苏母。
“玉啊,我和你爹可该怎么活呀?”一见面,苏母便扑到苏玉晴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苏玉晴不解地问,见苏母哭个不停,只得转向海棠,哪料海棠也是一脸黯然,如丧考妣。
“昨夜……昨夜苏府失火了。”
苏玉晴大惊。
“衣物、银票、房子……统统被烧了,连金银首饰也成了黑炭。”海棠不知措施地杵在那里,说伤心不是伤心,说幸灾乐祸更谈不上,倒很有些惴惴不安,害怕自己也因此遭殃,。
莲花一愣,俄而眼底跃过抹亮光,垂着头,竖耳仔细聆听。
苏玉晴愕然失色,滞了两秒,颤声问:“锱铢不剩?”
苏母抬起头,含泪摇了摇:“没了,全没有了,我和你爹还差点在葬生火海里。”
太好了。莲花解恨地舒了口气,心底的畅快自眉梢嘴角倾泻而出。
苏玉晴面如死灰,一下子倒在了榻上,差点背气过去。
苏母擦了把老泪,青筋条条、如蚯蚓陈尸的手突然抓住苏玉晴,半哀求半逼迫地道:“玉啊,如今我和你爹是身无分文,唯有遮体衣,你可不能不管,否则就是要我们两个老家伙的命。”
她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你们?莲花交错着双手,两个食指欢快地舞动着,整个人仿佛要被升空的心情拉得飘起来似的。
苏玉晴骇得魂飞天外,眼前不停地晃过三个画面,一个是叶泠振振有词地逼迫她还钱,一个是满府的下人议论纷纷地嘲笑她,一个是东方穆一脸无情地要把她休掉,三道画面就像是三个青面獠牙的厉鬼,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撕碎,嚼烂。一时间,她呈现种半昏厥状态,不言不语,不行不动,呆若死尸地歪着。
迟迟未得到保证的回答,苏母急了,双手一用力,长长的指甲陷入了苏玉晴的胳膊几分,让她豁然清醒。
“玉,要不你跟王爷说说,让我和你爹住进王府,这样我们就可以照顾你的起居了。”
因苏玉晴向来好面子,母女、父女每每相见,都说只东方穆如何如何对她好,叫苏母、苏父便误认为她很得宠,故而,来之前,苏母就已经做好了在清王府常吃常住的打算了。
“什么?”苏玉晴瞪大眼睛,几乎要弹了起来。
苏母的脸色顿时拉下,颇为不满:“你不愿意?”
“我……”
苏玉晴还未说完,苏母就拿着帕子,哭天抹泪地叫喊起来:“怪道说女儿外姓,竟连亲生爹娘的生死都不顾。如今你是吃香喝辣,荣华富贵,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却让我和你爹沦落街头,乞讨为生,你于心何忍?”
“娘,我没有这个意思。”苏玉晴不尴不尬,一张脸皱成了千年树皮。
苏母转悲为喜,快得跟闪电一样:“这么说你同意让我和你爹住下了?”
苏玉晴有些骑虎难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这时,莲花站了出来:“老夫人,王府并非只有夫人一个女主人,其他几位的双亲皆没有住过来,若独你们例外,会惹闲话的,倒叫夫人作难。”
苏玉晴如拨云见日,小鸡啄米地点着头:“莲花说得是。让爹娘住进来倒也容易,只怕不好堵众人的嘴,他们肯定会议论纷纷,说我们苏家穷困潦倒,说爹娘故意占王府的便宜,或者王爷也会因此轻视我,从而……”
“有这严重?”苏母不敢相信。
“当然!”莲花将苏母从苏玉晴的身上扶了过来,“老夫人你是不知道,府里其他的女人可是整日虎视眈眈地盯着夫人,恨不得早日抓住夫人的错处,好到王爷面前添油告状。”
苏母蹙了蹙稀松的眉毛,露出少许忧色。
“老夫人也不想夫人因此失宠,对不对?”
“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