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城烟沙
玉苜菡将牧子归放在身前,回首望去,身后云淡风轻,全无人迹,看来五庄观并无人追来,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那穆英身手果然不俗,玄法之修怕是已到元婴之境,自己只是元胎之修,若不是凭借师尊传于的幽冥埙只怕自己今天早已葬身五庄观了,什么正道门人,不是赶尽杀绝,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倒是这牧子归虽只是武德之修,却是真正的一身正气,还真是不怕死的冲上前来。想到这里,玉苜菡多看了一眼身前昏迷不醒的牧子归,看他脸色灰白,饶是武修过人,也经不起这天罡真气一震再震,当下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颗定心玉露丹,将丹药放于掌中,以盘丝阴柔的真气炼化,只见那丹药化为一泓淡蓝色的液体散发出异香,玉苜菡才不急不慢的将那淡蓝色的灵水喂入牧子归口中,孰不料那丹药化成的灵水才进入牧子归体内,本无真气的牧子归体内竟凭空多出一道狂霸的真气在牧子归体内乱涨,牧子归的身体被涨成好几倍大,似要将这副躯壳涨破,当牧子归似是浑然不绝,依旧昏迷不醒。玉苜菡见状大惊,这牧子归若是被这狂霸的真气涨破,爆发出的气劲可是能将自己与白虎瞬间秒杀,当下素手成诀,运起盘丝大法调动周身阴柔的真气,通过双手将真气导入牧子归体内,当阴柔真气一入牧子归体内与那狂猛真气相遇立即被中和掉,玉苜菡心中一明,那狂霸的真气必然属阳,当下烈日悬空,日属阳必然引得那真气奔走,而牧子归只是武德之修承受不住这真气乱窜才会出了身子涨大这等怪异现象,只是依旧想不明这股真气到底从何而来。自己体内属阴真气有限,而牧子归体内这股狂猛的真气却是无限似的,凭借自己的力量压制住是不可能,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当下心思一转,对着白虎道:“虎儿,烟沙城外四十里,寒冰洞。”
白虎似是听懂了玉苜菡所讲之话,掉转方向,驮着玉苜菡与牧子归朝另外一方奔去。在赶路途中玉苜菡亦不敢大意,生怕一个不小心牧子归暂时被缓和的真气又暴走起来。于是撤出一掌,以一掌向牧子归输送真气,一手祭出乾坤袋从中取出一件冰魄雪蚕衣给牧子归穿上,这冰魄雪蚕衣本是玉苜菡跨入元胎之境时春十三娘赠予她的一件宝衣,其中蕴含阴寒之气,可助玉苜菡修习盘丝大法中的阴柔真气,现在为防牧子归体内真气乱窜,玉苜菡只能借助此衣中的阴寒之气,辅以自己的真气暂时压住牧子归体内这股狂猛霸道的真气,等到寒冰洞时再行计较。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白虎驮着玉苜菡与牧子归进入了一个漫天风沙的境域,左转右折走入一片密林中,这密林中的树开粉花,看似桃花又不像,林中各种飞禽异兽游走,看见白虎驮着玉苜菡与牧子归从天而降顿做鸟散。玉苜菡跃下虎背,跟着驮着牧子归的白虎走入一处满是冰晶的山洞中,玉苜菡对洞中阴寒之气浑然不觉,只是轻拍白虎的头,示意白虎将牧子归放在地上。白虎将牧子归放在地上,便在旁边趴下一动不动,好似假寐。玉苜菡走到牧子归旁边讲冰魄雪蚕衣收入乾坤袋中,以掌将一丝真气导入牧子归体内试探牧子归体内真气情况,发现原本还稍显狂乱的真气在进入寒冰洞之后已稍微平复下来,想必是寒冰洞中万年寒冰之气稍微压制了真阳十足的真气。玉苜菡当下心中稍觉安心,转身对白虎道:“虎儿,你看着他,我出去找些兽丹。”白虎轻呜一声,玉苜菡听到便转身走出寒冰洞。
这处密林是玉苜菡十年前修习至此无意中发现的,林中早晚瘴气丛生,中午稍微散去,林中各种飞禽异兽便是此时出外寻找食物。而这些异兽的兽丹是修道之人弥补自身不足的一味良药,在南瞻部洲除了法宝恐怕就是这兽丹可与而不可求,而压制这牧子归体内的真气自然是要寻些蕴含阴柔真气的兽丹。
此时三只看似犬但却长着看似人面的脸孔,而那看似人面脸孔上却有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玉苜菡一见,心中一惊:“反獩,此处竟有,兽丹属阴,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下拔出玲珑短锋剑运足真气,足尖一点身如鬼魅窜到反獩身后,将真气贯入玲珑短锋剑中凝成淡紫色的气刀,轻喝一声,气刀出手,一击便将三只反獩击杀翻到在地。玉苜菡将玲珑收回腰间,双手结印以阴柔真气结出一张蛛丝网,讲三只反獩收入其中拖到离寒冰洞的不远的河边,将三只反獩剖开,发现每只反獩体内竟凝结出两颗兽丹,兽丹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可见三只反獩的兽丹中蕴含着不少纯净的属阴的真气,若不是玉苜菡突然杀个措手不及,这三只反獩定然不会乖乖就范,倒是想必又是一场,玉苜菡倒不是怕这三只畜生有多高的道行,只是前次与穆英斗法伤了些许真元,还未恢复,再与这三只畜生动了真格那却是万万的不值得。
玉苜菡取出那六颗阴元兽丹从河边折回寒冰洞,坐在牧子归身旁,从乾坤袋中取出些药草,从洞中的取下一块冰晶以真阴之火炼成一套研磨器具,将药草与兽丹细细研磨混合,慢慢的玉苜菡竟然开始出神,自己怕除了那个人在没有为人这样了,当下又看一眼牧子归,竟然觉得牧子归与那人有些神似,当下狠狠一甩头,甩开那些思绪,讲研磨好的药汁一股脑灌入牧子归口中,再以真气引导药力引发的阴元真气运行全身,以药力平复那股真阳真气。如此反反复复,玉苜菡与牧子归在这寒冰洞中疗伤了整整七天。
当第八天的傍晚悄然降临时,牧子归悠悠转醒,眼一睁开便看见玉苜菡的裂开袖子里藕臂上因猎异兽而产生的紫色血丝邯自己研磨药丹的倩影,当下心口产生一股钝感,是心疼还是别的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想:“她虽出身妖道,掳了自己前来,也不过是为求自保,此时却还为自己疗伤,想必她本性不坏吧。”但转念一想此女闯入五庄观竟是为了夺取五庄秘宝,心中又生一股恼怒,不知如何与玉苜菡说话。
玉苜菡听到牧子归那传来轻微的声响,便知他已经醒来,螓首微微回望,看见牧子归那瞬息万变的脸色,玉苜菡本是聪明,察言观色更不在话下,心思一动便知牧子归心中所想,轻笑一声。牧子归听到玉苜菡那一声轻笑,转眼望向玉苜菡,俊脸一红,支支吾吾却不知如何开口。玉苜菡看着牧子归那微窘的面容,笑着将药汁递给他,待牧子归将药喝下,变以掌为媒将真气导入牧子归体内帮助药力发挥,牧子归前几日昏迷中并没有任何感觉,此时醒过来感受这阴元真气在周身有序游走,全身觉得异常清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玉苜菡引导真气在牧子归身体运行六轮以后将真气撤回体内,对牧子归道:“你身体内的真气已被我压住,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我救你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但是我不会伤你,更不会像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伪君子那样滥杀无辜。”
牧子归听闻玉苜菡如此说名门正派,正想开口回辩,却听到玉苜菡那微冷的声音再度开口道:“别说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名门正派当真是你想的如此吗,当年我姐妹二人才十岁竟被那臭道士说是不详之物,那该死的臭牛鼻子竟然要将我们活活烧死,十岁的孩童懂得什么厄运,若不是师尊将我救下,传我一身玄法,我如何报妹妹之仇!”玉苜菡说罢看着牧子归一脸的难以置信,冷哼一声:“不信?那好就这密林四十里外的烟沙城中无人不憎恨你所谓的道统正派,为什么,就让我这妖女告诉你,这烟沙城原本不叫烟沙城,名为若水城,是个四季分明的好去处,谁知数十年前来了个老道,自称那灵台方寸的道长为全城祈福,谁知竟是以若水城的龙气所孕育的地脉修法,断了这若水城的地脉,从此水源枯竭,半城风沙,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你说,这是正道所为吗,难道他们不是伪君子!”
牧子归一听,心头一酸,一为玉苜菡的身世苦楚,又为那烟沙城的百姓,竟不知如何应答,只得怔怔的望着玉苜菡。玉苜菡怒极攻心,来不及索牧子归脸上细微表情,冷冷道:“若你不信,我便带你去烟沙城,看看那半城苍凉,问问那百姓正道何为。虎儿走!”
说罢以掌力将浑身依旧酸软的牧子归推上虎背,自己也随即跃上虎背,素手轻怕白虎虎背,白虎驮着二人,奔出寒冰洞,白虎一跃,跃上半空,踏风而行,冲着那烟沙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