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非同小可
人群还没有散尽的时候，僕开着车子就去了县城，因为主编治不好她的脚上。他本想着把王大妈也一起带走，却被拒绝了。
老爸感到了忧伤，脚上的伤虽然已经大好，可是心里的伤却越来越严重。
他把苏叔叔和张爷爷留在了家里吃饭，一是商量如何筹办苏叔叔的婚礼和如何跟小志说这件事情，二是要解决我的事情，因为僕走的时候，说明天还会再过来，三是这一两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把以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都刨出来了，是不是该和村委会商量一下，组织一下事情继续向坏的方向发展，因为年轻人出门打工的原因，留守下来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没有人能担起来责任。
气氛一开始就很不融洽，他们一个个的都板着面孔，静静地坐在餐桌前。
“张叔，你看这几件事情，该怎么办才好？新宇虽然好转了一些，但我估计这小子还会再犯！”老爸给每个人到了一点酒，自己先抿了一口，一脸死灰的说道。
“哎，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让人头疼！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教了那么多学生！”
哦，忘了说，张爷爷是村子里小学的校长，从上世纪六十年代一直教到八十年代，如今虽然退休在家，但是很多县级干部都是他的门生。
“怎么就想不到现在这种情况呢？咱日子过的虽然贫苦，可是也不至于像新宇说的那样，百般受人歧视，活的没了尊严啊！要我看啊，不能再让新宇出去打工了，就好好呆在家里，陪陪他妈，再给他说个媳妇，有了家，他也就该安分点了！”张爷爷语重心长，说话的时候，仍旧唉声叹气的
“要我看啊，这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咱不应该再给他什么束缚了，走什么路，让他们自己决定去……”苏叔叔说道
“这怎么行，咱做老人的，就要有教育子女的责任，子不孝父之过，咱们不能让他们随意发展下去，如果都发展成了新宇这样子，那还了得！”张爷爷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很是不满
“想当年，我们在你手底下学习的时候，虽然淘气了点，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了一些，但也不至于丢失了尊严那么严重。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谁有我们那时候有热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惊喜，每个人都像是家人一样……可是啊，矛盾也就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了，渐渐的有了组织，有了工农会，有了老乡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现了……”老爸夹了一口菜，放在碗里，却没有吃
“是啊，我记得当时上海那边打工，好家伙，短短几年的时间，高楼大厦就建起来了，那些工友们，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刚刚解放出来的劳动力，都是一门心思地赚钱，养家糊口，哪有什么闲工夫跟你斤斤计较……”老爸的话，勾引起了苏叔叔久远的回忆，他放下筷子，着急地说着
“要我说啊，新宇面临的问题，不是他个人的问题。他跟你们接触的人，接触的事情的不一样，层次不一样，感受也就不同，你们那时候只是赚钱养家糊口，哪里有想过跟人家争面子，抢尊严的？这是大环境影响的！”张爷爷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我，“小轩这孩子就很好，接受的教育程度高了，思想境界也就高了，对待问题就更加的理性了！”
“这句话我同意，现在我们在这里说着，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我们那个年代的事情，但我敢肯定，她的脑子里想的比我们说的要多十倍！！”苏叔叔笑着，对我伸了伸大拇指
“什么境界高了。境界高了？能干出这样的事，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到她的未来了，越来越看不到她的未来！”老爸苦笑了一下，转而脸色变得如夜色一般的阴暗
“爸，她的未来用不着你操心，你知道今天来的那个女的是谁嘛？”姐姐很快就吃好了，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刺着绣，插话道
“是谁？”苏叔叔转了个身子，问道
“她是一个杂志社的主编，是小轩的老板！小轩现在成了作家了！”姐姐放下针，大声说着
“哟，不错啊，咱家出了个名人！”苏叔叔夸奖着，再次伸了伸拇指，“什么时候把我们也写进去！”
“的确是名人，这么一闹，不但她出名了，我们也没能幸免！”
“老哥，话不能这么说，你看那些城里的名人，哪个不是绯闻连篇，结果照旧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这就是名人效应。等小轩以后成了大名人，可是要回报家乡的啊！”苏叔叔特意给我夹了个鸡翅膀，“叔没有文化，就全心全意支持你了！”
“虽然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可是小轩却是咱们村唯一一个名牌大学，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努力。老苏啊，就凭这一点，你就该理解一下孩子，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张爷爷虽然没有教过我，但对我的情况看的很开。他说，时代造就英雄，时代也埋没英雄，他参不透，只能接受。
“是啊，爸，小轩也长大了，很多时候，对自己的事情有能力解决，很多事情咱们也不懂……”
“谁说不懂，破坏人家的家庭，让人家违背孝义，这就能叫长大啊！”老爸扭着脸，斜着眼，看着姐姐，一句话憋得姐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看你说话，就不能不带刺啊！”老妈看着姐姐闷不吭声了，指责起了老爸
“呵呵，嫂子说得对，教育孩子还是要注意下方式的好！”
“她的未来不用家里考虑，这点我想到过，这才没有对她的学习有过多的干扰，可是现在她长大了，总要懂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不能因为自己的偏好，就弄得人家没办法过下去，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也很难把每个人都哄开心是不是，相信我吧，孩子大了，该松手的时候，就得要松手！”苏叔叔隔着整张桌子，给老爸倒了一杯酒，然后把酒瓶放在我的面前，示意我下一个酒，让我来倒。
老爸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我却心知肚明的知道，老爸在等着。
“来，老哥，别多愁了，孩子有自己的路，咱做老的静观其变就好！”苏叔叔看我一直没有动，主动端起酒和老爸碰了一杯，都是一饮而尽。
“明天我去劳动局一趟，再去教育局一趟，跟他们说说孩子教育和工作的事情，这也快到年关了，等孩子们都来家了，咱们把事情给他们都说说，挣钱可以，别丢失了本分！”张爷爷问老妈要了一碗面条，几下就吃完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叔帮我一个忙！”老爸说道
“什么帮不帮的，说吧！”
“我这女儿的户口还没有迁过去，名字一直是错的，想请你帮忙给民政局的人联系一下，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可不能让孩子成为黑户啊！”
张爷爷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回头我就让张睿（张爷爷的孙子）给你办一下！”
“哎对了，小睿现在是不是毕业了？”苏叔叔问道
“早就毕业了，还在外面结了婚，买了房，说是年关要回家办酒席，现就在民政局工作！”
“哎呀，真好，所以啊，现在外面说什么学历的，小睿考个公务员不也不错嘛，离家近，还能都照顾着了……”
“未必啊，那孙子也是一个硬石头，不听话，不肯学习，考个公务员，他爸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请了多少人，就只有这个媳妇没有愁，女方家里很中意他，什么麻烦也没有！”
“这不就很好嘛，有了家他就安定了！”
说着说着，他们再次变得愁苦起来。
“怎么说都是别人的孩子，可是新宇……”张爷爷竟然流下了泪，老爸和苏叔叔也低头不语
姐姐似乎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老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继续帮着姐姐理着线头。
正在说着，黑乎乎的夜中想起了一阵敲门声，正是新宇的声音，“苏伯伯，我是新宇！”
老妈赶紧走出去给新宇开了门，接着就听到，“王妈，你脚不好，怎么还走动，快快，到屋里坐！”
新宇和老妈扶着王大妈走进来，我搬了凳子给她坐着，还把自己的坐垫拿了出来。
王大妈笑着说不要，“小轩啊，今天大妈真的要谢谢你了啊！”
“哪的话啊，王妈，都是这孩子惹的祸！”还不等我说话，老爸就接了过去，“这么晚了，你们来，还有什么事嘛？”
王大妈和新宇面面相觑了一下，王大妈张开了嘴，又闭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新宇，还是你自己说吧！”
新宇一直站着，扶着王大妈的肩膀，“我们来是为了那两个北京人的事情！”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新宇那张没有犹豫的脸上，“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是我妈说，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我转告给小轩！”
“告诉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