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片赤诚反成黑心六儿忍气 爱侣传毒少帅遭染蛇妖逞凶(2)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吕小姐的话太令齐少帅不顺耳了，情不自禁地嗓音高了一些，语气重了一些。“什么叫我心中只有谁没有谁了？那位万家英小姐——”他说了这个名字不知怎样往下说了。于是又让对方抓住了把柄，乘胜追问：
“万家英小姐怎么啦？她人没有你的楚六儿小神医漂亮？医术没有你的楚六儿小神医高超？品德没有那个专爱背后说人坏话的乡下野蛮女子高尚？”
“什么什么？”齐澄宇越听越不懂了，不得不反问。“你说谁背地里专说人坏话？楚六儿么？”
“不是她还会是谁？”吕小姐直言不讳。
“她楚六儿背后说什么人的坏话了？”齐澄宇还是当真想知道，情急地追问道。
“哟！还假装不知道哩！”有些话在吕小姐心中大概积压的太久太多了，此时有了发泄的机会，便冲口而出：
“齐少帅，我来问你，是谁在背后要你莫跟万家英小姐接触？甚至连我这里你也不能多来？”
吕月娥这样一问，让齐澄宇想起了楚六儿对他说过的话：“这个万家英来路不明，行为举止欠端庄，你要尽量别跟她来往。还有，吕月娥小姐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好像已经受了感染，所以你们未婚夫妻最好也少接触。”当时他问：“这位万小姐怎么啦？”楚六儿却说：“这只不过是黎老神医和我的直觉，暂时还没有确定的结论。我们只觉得这个万小姐甚至吕小姐身上都带有某种能致人伤病的——”什么伤病呢，她又没说下去了。此刻吕月娥提起此事，不知是他看不惯对方千金小姐的态度语气，还是觉得六姐的话中似有可取之处，所以这样回答对方：
“这难道也是一种罪名吗？何况黎老神医也有这个意思。”
“黎老神医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我只知道她楚六儿人不知自丑，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吕小姐把话说到了这里，干脆一说到底：“你不记得了，那天我亲眼目睹她暗使诡计逼着你跟她嘴对嘴——”大概她有千金小姐的教养，不愿把不雅听的词句说出口。不过却使齐澄宇当真记起来了。
吕月娥所说的那天，齐澄宇视察军务路过医疗帐，只听得帐内楚六儿正在和一名姓刘的军医大声争吵。他好奇地进帐看时，原来是为了一名倭寇俘虏，产生了不同意见的争吵。刘军医见齐少帅来了，对六姐说：“算了，我不跟你做无谓的争执了。齐少帅来了，请他评判吧！”
通过刘军医的叙述，齐澄宇明白了楚六儿与他争吵不休的原因。
那名倭寇俘虏名叫佐佐木，原是太平正雄手下掌管粮秣的军需官，也是太平的铁杆心腹。他在清平镇战斗中，誓死不向齐家军投降，被董继先一刀砍成重伤，他也把董继先的左臂刺伤。齐家军本着俘虏也是人，只要放下了武器受了伤就要受到同等治疗的原则，将他收容到医疗帐中治疗。他的刀伤其实并不太重，严重的是他好像服过一种特别的毒药（问他他坚决不肯说出是什么毒药），刀伤引发了毒药药性，肺部受到严重感染，咳喘不止。齐澄宇进医疗帐前十多分钟，一团带着剧毒的脓痰堵住了他喉咙，堵得他既不能吐气更无法吸气，憋得他直翻白眼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地流泪。六姐建议立即为他做吸痰手术，否则他就会窒息而亡。刘军医坚决不同意，理由是他本是个罪恶滔天的倭寇，被毒痰憋死了是罪有应得。六姐则说他以前虽然犯有大罪，但现在已是放下了武器的俘虏，论人道能够救他不死，便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他被憋死而不管不顾。言语之间有批评刘军医见死不救缺乏为医者最起码的人道主义品德的意思，激发了刘军医的怒火，两人大吵起来。
问明了争吵缘由，齐少帅站在了楚六儿这一边。当他问应该如何给佐佐木做吸痰手术，楚六儿说情况紧急别无他法，唯有嘴对嘴将病人堵在喉头的毒痰吸吮出来。但是刘军医说那样做太危险，因为对方痰中带有不知名的剧毒，为他吸吮毒痰之人会被感染。同时还尽数倭寇在他家乡残杀父老乡亲的惨无人道行径，以证明像佐佐木这样穷凶极恶罪恶滔天的倭寇头目实实死有余辜。他还在大摆自己绝非没有人道主义的品德，六姐担心错过抢救时机，佐佐木会窒息而死，趁众人都在听刘军医讲述，突然俯身去给佐佐木吸毒痰。齐澄宇见状，双臂用力推开六姐，自己抢着为病人吸起痰来。
好了，佐佐木卡在气管口的毒痰被吸出来了，但齐澄宇一心只顾救对方性命了，用力过猛，被他吸吮出的毒痰反而卡住了他的喉头，憋得他直翻白眼。六姐见状，根本没想什么男女礼防授受不亲，立即扑了过去紧紧搂住齐澄宇，嘴对嘴为他吸痰抢救。没料却被前来找齐澄宇的吕月娥看到，醋火引燃怒火，甩袖而去。后来齐澄宇忙着处理军中事务，没时间与吕月娥见面叙谈，吕月娥只好将这种有伤风化而且有关楚六儿勾引她未婚夫婿的丑行暂时强忍下来。今天好不容易盼得齐澄宇来了，可两人又为楚六儿品德是高尚还是卑鄙发生了争执，话赶话说到了齐澄宇和楚六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嘴的丑行。
齐澄宇详细解释了他为救佐佐木之命，给对方吸吮毒痰是用力过猛，反让吸出的毒痰堵住了他自己的气管，情急之下楚六儿才不顾一切为他吸吮出了毒痰，救了他一命。吕月娥一时间找不出有力的反驳之词，只好又说另外一件她认为更足以证明楚六儿卑鄙下流无耻的丑行：居然毫无廉耻跟大她三四十岁的师父黎时珍，同在一张床上睡了半夜。
对于吕月娥所说楚六儿与黎时珍这桩丑行，齐澄宇也是狐疑满腹，因为他也知道这回事，而且还问过楚六儿，但楚六儿却说：“齐少帅，不是六儿不尊重你，实在是这件事关系太大，必须等到水落石出之后，才能对你讲清楚说明白。”齐澄宇其实对黎老神医和楚六儿是完全信任的，人家既不愿讲明，他也不好强人所难。此刻吕月娥提起这事，他也只好说：“这件事么，我知道，也问过他们本人，他们说的等一段时间才能告诉我真相。你也暂等等吧。这种关乎人家名誉清白的大事，以后你不要轻易下结论了！”
“什么？等等再说？”吕月娥加大嗓门叫了起来。“等，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那一对寡廉鲜耻乱伦的狗男女，生出一个‘黎小神医’来了，请我们吃满月酒时才说吗？
“你！你这话怎么说的！未免太刻薄了吧！”齐澄宇的话中带着责备的口气。
“太刻薄？”吕月娥不但不接受责备，还更嚣张地说：“我还有更刻薄的话没说出来哩！万小姐说——”她刚说出这四个字又马上住嘴，好像意识到了不该大意任性把人家万家英供出来似的。
但是齐澄宇却听见了而且好像也明白了，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我正奇怪你这位名门千金怎会知道这么多绯闻，怎会说得出这么多应该只是出自村妇之口的语言，原来你还是从她那儿批发来的！快告诉我，万家英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吕月娥一时不留意说出了万家英，想不承认已经晚了，干脆把一切都挑明了说：“我说出人家万小姐怎么啦？万家英她又怎么啦？不是人家万小姐舍生忘死不畏强暴，把我和我母亲从倭寇巢穴中救到你齐少帅面前，恐怕我们早被倭寇侮辱致死了！不像那位楚六儿小神医小姐，打着上海岛救我们母女的旗号，明明找到我母亲了却又扔下不管不顾，自顾自来找你齐少帅讨好卖乖！”
“你这说的什么话！”齐澄宇更生气了。“她楚六儿不是听到了倭寇要出兵清平镇，杀害海大人劫走军粮的阴谋，先公后私，先国家后个人所做的正确选择吗？怎么就变成对我齐澄宇讨好卖乖了？”说了这几句停了停又问：“这些也是她——万家英对你说的？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还对我说了些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吕月娥奇怪地反问了这么一句。
“她对我说了什么？奇怪了，我怎么毫无印象了？”吕月娥的这一反问问得齐澄宇如坠进了十里云雾之中。
“恐怕不是毫无印象吧！”吕月娥评价了一句，再说。“哼！你这一对招风大耳，除了楚六儿的甜米汤谁说的话你还听得进？好，我问你，人家万小姐是不是劝过你，海睿他们的粮食来之不易，你这位少帅只要保住你的齐家军不饿肚皮就行了，干嘛还要分那么多粮供应老百姓呢？她这话对不对，你听进耳了吗？她还说你优柔寡断，对那些倭寇俘虏不忍心杀又不敢放，怕放虎归山。情愿把自己战士都吃不饱的粮食匀出来去喂饱那些你们的敌人，这种沽名钓誉的蠢事太不应该做了！可是你不但不听，还狠狠地批评了她。哼！我看万小姐她比你更蠢，她要是学到了半点楚六儿那样的讨好卖乖，也不会被你狠狠批评了！”
吕月娥在不断地数落齐澄宇身为少帅不接受对齐家军有百利无一害的忠言良谏，齐澄宇也在认真思考万家英确实对他劝过的那些话，明明是错误的怎么反变成他齐澄宇沽名钓誉了？到最后再次听到楚六儿讨好卖乖七个字，再也忍不住地问道：“楚六儿她会讨好卖乖？她怎么讨好卖乖了？”
“她楚六儿怎么不是讨好卖乖，她是在挖空心思千方百计企图将她的丑陋形象深深地印进你心中哪！”吕月娥完全有把握为自己所下结论找到证明，继续往下说：“那次我被飞来横祸伤害，关进了县衙死囚牢内，昏迷中误把她丑丫头当成了你，向她大大地夸了你文武双料状元，平倭副元帅，地上有天上无。哪知道我的那番肺腑之言，把她的心夸活了，使她爱上了你。可她又自知丑陋不堪，胸无点墨，怕你瞧她不上。这才挖空心思先讨好于我，靠着我兄长钦差大臣之颜面，将她救出死牢。接着又假借闻警之名，向你齐少帅报告，企图立了大功赢得你的好感，将你这块天鹅肉吃进她癞蛤蟆肚里！”她数落了这么一大篇，最后还加上一句：“怎么样？现在该知道她楚六儿与万家英谁是真正的好人谁是口蜜腹剑的小人了吧！”
吕月娥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齐澄宇再也听不下去了，气恼得不再答话一转身走开了。吕月娥没想到他会如此，赶紧追了出去，但齐澄宇已走远，气得她再一次学村妇骂街大声叫道：
“齐澄宇，你快去吧！去问问清楚她楚六儿肚子里怀上了黎时珍老流氓的孽种没有？”
齐澄宇对吕月娥那句“原来你是从她那儿‘批发’来的”，确确实实丝毫没错，吕月娥所知道的关于楚六儿的绯闻，除了那次齐澄宇和六姐嘴对嘴吸吮毒痰是她亲眼所见，其余全是万家英添油加醋告诉她的。那么，齐澄宇怎么一猜就猜中了吕月娥背后有万家英呢？这是因为他想起了不少有关楚六儿与万家英之间的事。
万家英初到齐家军大营时，由于吕月娥的多嘴（吕月娥当时夸她武功高超医术精湛，后来她曾怪怨吕月娥多嘴），她不得不也常到医疗帐内给伤病员治病疗伤。为了打击楚六儿的威信（楚六儿治好了齐母的毒疮，她恨死了楚六儿），她在楚六儿治过的伤员身上暗中施毒，使那些伤病员伤病复发并且比原来更加严重。当楚六儿一时找不出原因后，她才给楚六儿提建议，用某种药膏试试（其实那种药膏正是她所施毒药的解药）。结果果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神效。于是，“万小姐医术胜过了楚六儿”的评价不胫而走，使得伤病员们对楚六儿这位神医小姐信任大打了折扣。天真纯朴的六姐还以为自己对青囊经的研习尚大大不够，深夜忙完了伤病员的治疗之后，再熬夜钻研青囊经，有时还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