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活命之恩图报无门反戈一击 害人害己作法自毙万死莫赎(4)
黎时珍这位老神医分析的丝毫没错，川岛樱子这个万蛇圣母的门徒，太自信自己设下的毒阵无人能解了，尽管她曾叮嘱杨金水，服下解药后，千万不能饮无毒白酒，否则真正无药可救。但她根本没想到她下的独门秘毒会被人化解。所以她始终按照自己定下的步骤按部就班执行。瞧，她向王家时告了一会儿假，带着两颗解药药丸来到了关押龟田一郎、太平长生的营房，对卫兵说，奉少帅之命检查两个匪首有否受到感染病毒？进了营房，让龟田、太平服下了解药，然后告诉他俩等会儿她会叫人送来迷魂毒酒，让他俩与卫兵一同饮下，卫兵死后，她再来接应他俩平安逃走。
就这样，六姐，黎时珍，万家英劳军宴刚开始时都不在，一会儿又几乎同时回到了盛宴会场。
酒过三巡，身上有病的齐少帅文武双料状元的诗兴大发，站起身对王家时说道：“王大人，今日这场酒饮得太有意思了！古人云对酒当歌，不才此刻喉咙被美酒冲的痒痒的，想高歌几句，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
“好啊！久闻齐少帅文武双全，只可惜苦无机会目睹风采。既然少帅有此雅兴，王某自当洗耳恭听，说不定我的喉咙也会痒痒跟着乱唱几句哩！”王家时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心想：“想我腹中才华没有八斗也有七斗半，还怕你小子挑战不成！”接下来，齐澄宇道了一声“献丑了”，便引吭高歌起来：
“自古代代有劳军，
怎及今朝巧翻新。
百里海滩摆酒宴，
巨浪狂舞风奏琴。
谁能空前创此景？
唯我大明齐家军！”
齐澄宇歌罢，王家时卖弄似的也高吟起来：
“唯我大明齐家军，
国之长城万民钦。
劳苦功高倭寇尽，
千里海疆得安宁。
奉命劳军三生幸，
瓜子虽小是人心！”
王家时摇头晃脑吟罢这六句刚要坐下。楚六儿突然喊道：“王团长大人，请听听我也唱几句，凑凑热闹！”没等王家时说什么她已经亮开嗓子唱了起来：
“唯我大明齐家军，
缺粮无饷有精神。
稀粥野菜日两顿，
行军打仗如飞行。
若问此恩谁所赐？
仰仗总督杨大人！”
“对对对，仰仗总督杨大人！”王家时被六姐的一声喊叫喊得圞心尚未归位，听到了六姐所唱最后一句，急忙随声附和“对，仰仗总督杨大人！”他这一声附和，惹得大家都大笑起来。他听笑声笑的奇怪，这才想起刚才六姐唱的前几句，才知道自己附和的那一句实在大大不该，想辩解又无从辩解起，只好装作没有听见讪讪地红着脸坐回原位。
“谢谢王大人支持！”六姐见王家时如此狼狈也就不为已甚，只说了一声谢谢，但更臊得对方无地自容。六姐微微一笑后转对川岛樱子，说：“万小姐，王团长都支持齐家军缺粮无饷乃仰仗总督杨大人所赐，你呢？是否也有同感？”她这话问得对方无法回答，只顾连连与王家时碰杯饮酒，佯装并未听见六姐的问话。黎时珍见状，急忙扯了扯六姐衣襟，示意不可操之过急惊动对方察觉酒中已经无毒，六姐只得转脸去与赵德胜、董继先碰杯。突然——
“啊呀！糟了！王大人，坏了！”川岛樱子突然觉得她腹中、心房、脑袋里都有病变的感觉，再仔细检查杯中之酒，才发现自己所下之毒被人化除了。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她、王家时、龟田一郎、太平长生以及那些化装为官军的倭寇，都难逃一死，这才惊叫出口。并且从腰间掏出一大把药丸药粉拼命往嘴里塞吞。
“万小姐，什么糟了？什么事坏了？”王家时见川岛樱子脸色剧变，身子也在微微战抖，慌忙惊问。
“王大人，这酒中已经无毒，我们预先服下的解药——”她不是怕把实情说出来后王家时受不了，而是她已经没有精力把话说完。
王家时听说酒中无毒，见川岛樱子模样已经严重中毒，恐怕真如她自己所说已经无药可救。但却大大奇怪，自己身体素质远远不及对方，为什么居然好像并未中毒。于是走到川岛樱子身边说：“樱子小姐，不会吧？你不是在所有酒中全下了迷魂药么。怎么就会变无毒呢？不会的，你看我，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他情急之下竟然把万家英的真名叫出来了，也就公开承认他与倭寇是一伙的。
王家时这么一说，川岛樱子也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莫非是黎时珍师徒搞的鬼？待到她刚刚转过头打算问六姐时，对方已经主动给了她答案：
“万家英，啊，事已至此我应该叫你川岛樱子小姐才对。哎哟，你看我这人着不得急，一着急就说错话，这不，我还是喊错了，最正确的叫法还是应该尊称你龟田一郎夫人！你说对吧，樱子夫人！”这个调皮的丑六儿，大概她害怕川岛樱子早就发现了酒中已经无毒的担心，此刻已经完全可以放下了，所以说出的话中竟然带了几分油腔滑调。
“我说楚六儿丑丫头，你明知阎王爷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何必还如此狠毒地戏耍我哪！”川岛樱子强撑着最后几口气，半恨怨半乞求地说道。“你还是痛痛快快地告诉我，我下在酒中的独门剧毒，可是你化解的？你是用何种奇方化解的？”
“啊？对不起！我不该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这种刻薄的话！真的，对不起。”六姐认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态度的确不该，诚恳地道了歉，才正式回答对方的提问：“樱子夫人，关于你的身世佐佐木早已全部告诉了我。你们万蛇岛的施毒术与毒药虽然极其秘密狠毒，但也并非真正天下无人能解。从你们抬着酒坛进到齐家军大营百步之外，毒酒所溢出的香气，已经叫我知道了你在酒中做了手脚。于是我和我师父取了毒酒样品做了化验，明白了你所下之毒的毒性，配制出了解它之药，免去了我齐家军被你全部毒杀的危险。但我们当时还没有想到它与你们所服解药有相生相克的特点。直到一个时辰前，我们才想到这一点，并且担心你会察觉你配制的毒酒已经变成了无毒白酒，仅仅香气仍在而已，而及时改换毒药重新下毒。但我们却一时想不出你会怎样改换手法，只好来随时注意你的行动。没想到的是，你们所服解药的毒性居然如此厉害，这样早便发作了。”她解释清楚了这些接着又问：“樱子夫人，你这解药的毒性当真无药可解吗？要不要小妹给你拿拿脉，让我师父想想再开出药方替你解毒？”
六姐最后的问话的确充满着仁心爱意，川岛樱子听了十分感激，也就真诚地回答道：“六儿小姐，感谢你的关怀，你真不愧人人热爱的神医小姐，樱子自傲自信了十多年，没想到临死还能见到比我强比我好的你！谢谢你！不过，再说句自傲的话，此刻我所中之毒，即便我师尊前来也为时已晚，救不回我的性命了。你唯一能帮助我的，只有我死之后，请将我与我丈夫的尸首用铁丝捆绑在一起一同焚化！六儿小姐，这个请求你能应允吗？”
“你放心，我一定让你们夫妻生死都永远在一起！”六姐立下了保证，又想起一件事，说：“樱子小姐，你是否还想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同伙那位劳军团团长没像你一样中毒吧？那呀，是我师傅劝我，他王家时再坏到底还是官家大员，就这么让他毒死，以后这笔烂账一定会记在齐家军头上。所以我留下了一瓶毒酒给他，他才保住了一条狗命！”
“哎呀，楚小神医，你真是我王家时的再生父母，王某这里给你跪下叩头谢恩了！”王家时这个孬种，听了他的命是六姐给留下的，还当真跪到地上向六姐、黎时珍各叩了三个响头。
六姐厌恶地一挥手，说：“起来吧，王大人，头磕破了我们师徒可没药膏给你敷！”她说了这句话可又急忙改口说：“哎，别忙起来，你给我过来跪在樱子夫人面前，念在她即将魂归东瀛，你给我坦白地告诉她，假如我们没将毒酒化为无毒，我们被毒死了，你和你们的总督巡抚大人，会如何安排龟田他们夫妇？”
王家时看了看川岛樱子的眼睛，再看看楚六儿的脸色，借他十个胆也不敢不实话实说，于是一五一十地坦白交代了他和杨金水、李文军商定的妙计：只等川岛樱子毒计得逞，齐澄宇、楚六儿被毒死后，再假借庆功，在酒宴上埋伏刀斧手，将龟田夫妇、太平兄弟一齐乱刀砍死。然后上奏朝廷：龟田一郎、太平长生率大批倭寇偷袭齐家军大营，杀死齐澄宇等齐家军将领。他们闻讯，立即调动全省精锐之师将倭寇们一举全歼，既免除了龟田等供出与他们合作饿死齐家军的秘密，又平定了倭患，立了大功。最后说：“齐少帅，楚小神医，你们要是放我回杭州，我一定将杨金水李文军的罪行如实奏禀朝廷，请求皇上给齐家军论功行赏。”
“谢谢六儿妹妹！”听了王家时的坦白交代，川岛樱子明白了一切，强打精神向六姐跪倒衷心感谢。“谢谢你让我死之前彻底知道了我川岛樱子是个什么东西，我结交的又是一群什么东西！”说完规规矩矩叩了三个头后，立身站起，从胸前贴肉处取出一个油纸包，战战巍巍走到齐澄宇面前，恭恭敬敬双手高举那个纸包，说：“齐少帅，这是杨金水、李文军、王家时他们梦寐以求求之未得的，龟田一郎嘱我妥善保管的，杭州方面跟他们多次来往的信件和贿赂他们金银珠宝的清单，现在我全部交给齐家军！望你们——”她的话没能说完便倒在地上瞑目而去了！
咳！川岛樱子啊川岛樱子！你要是早几天如此悔悟该多好啊！
川岛樱子走了，太平正雄率领的倭寇接应部队来了。但没到劳军宴会场，便被王帅带领的齐家军包了饺子，一个不漏地进了俘虏营。
“报告少帅，王帅奉命监视太平正雄所部，现已将其全歼！”大获全胜的王帅向齐少帅报喜。
得到了太平正雄残部也被全歼的战报，齐澄宇大喜，正要向王帅告知这边酒宴上的意外大胜，突然他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血，人也倒在了地上。原来，他所中吕月娥传染之毒，加上潜伏在体内的佐佐木毒痰之毒，一齐发作了。
众人慌了神，六姐、黎时珍两人各拿起齐少帅的一只手，正在探查脉象，突然，一名齐家军来报：
“报告少帅！福建方向有十多艘倭寇战船正向我军阵地全速开来！”
啊？这——
才得放心喘口气，
又来倭舰乘虚逼。
主帅暴病已不起，
谁来领兵御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