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主将病危强敌突来丑女挂帅 毒疮再见悔意复生美人现丑(4)
这是谁?谁这么口无遮拦地用这种无礼貌的语气回话?
嘿嘿!除了黎老神医的徒儿还会有谁!
对啊,依然是一身戎装的假齐少帅赶回来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听到了假齐少帅的嗓音,刚才还在奈何桥头徘徊的真齐少帅,竟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吓得坐在距他一丈多远的吕月娥慌忙过来探看究竟,大概他看到对方已经坐了起来,同时又想起了对方浑身长满了和他母亲同样的毒疮,又急忙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询问:
“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不用人搀扶就自个儿坐起来了?头晕吗?牵动身上的疮疼了么?”
吕月娥说了这么几句问话,没听到对方回答,却看到对方双眼直直地盯住她身边的一个人。她奇怪地回头一看,见是一位满身铠甲英俊威武的将军,忙说道:“原来是赵将军来了!谢谢你百忙之中还来看望澄宇他,小女子这里替他谢谢了!”说着还当真行了个万福礼。没想,“赵将军”的回答是:
“月娥小姐也能起床来了!快,快坐下!你毒病初愈千万不能过度劳累。来,我扶你去那边坐好!”
嗨!这位赵将军居然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防,当真伸出双手去搀扶尚书千金小姐。他这种鲁莽行为惊吓得吕月娥连退了两步,打了个趔赽,嗔怪道:“赵将军,你——”意思是想责怪,当着我未婚夫的面,你怎么能如此失礼!谁料赵将军不但不知错即改,反而一跃上前将她抱进怀里,说道:“瞧你这样激动干什么呀,真要是摔倒了,我们的少帅可要心疼死哩!”
吕月娥恼上加羞,可又没法挣出对方怀抱,一气之下挥臂打了对方一记耳光。她满以为对方会发怒,没想人家倒欢叫起来:“哈哈!恭喜吕小姐,你的毒伤果真彻底痊愈了。瞧,你这一记耳光把我这半边脸都打肿了!”接着又奇怪地自言自语道:“既然她的毒病已经痊愈,刚才怎么又会令他的伤病受到严重传染而昏厥过去呢?难道是她刚才将她体内所剩余毒全部传染到了他身上的缘故?好了,只要她的余毒彻底清除了,总是最大的好事!”
吕月娥起初还以为是赵将军被她一耳光打昏了头在胡言乱语,后来仔细一看,对方哪是什么赵将军,而是她最最厌恶的楚六儿,随即猛一转身自个儿走到一旁坐下了。六姐却牢牢盯住她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高兴地朝空中举手表示行礼,轻轻说了声:“谢谢你,老药王!你的青囊经把他们这对未婚小两口都治好了!我在此处心愿已了,该去山东博兴县去找寻我七妹夫的后代了!”然后,走到黎时珍身边,说:“师傅,你不是说了陪我到山东博兴县去的吗?现在这边的大事都摆平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齐澄宇的伤病看来果然已经痊愈,尽管六姐对黎时珍说话的声音小得像蚊虫哼哼,他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赶紧问道:“喂!楚六儿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可以去山东了?山东又没有倭寇你们去那儿干什么?”
六姐被问住了,她能够直接了当地说要去寻访她七妹婆家的亲人么?当然不能。可她用什么理由说她非去山东不可呢?幸亏姜还是老的辣,黎时珍可想出来了理由,替她回答说:“齐少帅,山东虽然没有倭寇,但有许许多多治病疗伤的珍贵药材,而且如今正是黄金采药期,我们必须赶紧去以免耽误了时机,影响药材疗效。”他一边对齐澄宇作答,一边朝六姐挤眉弄眼:“怎么样?师傅我为你说了谎话,看你将来拿什么报答我!”
“是这样么——”齐澄宇对黎老神医的话哪敢不信,但又实在舍不得让这一双老少神医离开,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让他想出了个好办法,先接着说了声:“那我也就不好强留二位了!这样吧,我亲自下厨为你们整办一席饯行酒,酒醉饭饱之后再送你们登程。”他身为少帅说到做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就要迈腿下床去炊事房。没想他到底重伤刚刚痊愈,还只穿上一只鞋,整个身子便倒在了地上。吓得黎时珍师徒一边一个将他拉起,送回床上。黎时珍要给他诊脉,他坚决不让,还说:“黎老神医,你们还是走吧。你放心,我这点小伤小病军医们会照顾好的。”接着望着楚六儿,说:“楚小神医,这些日子太叫你劳心费力了。先是用你自己的热血配药,救了我母亲的性命,又冒着生命危险泅水过海报警,使我军能在清平镇设伏,全歼了阴谋劫军粮杀害海睿大人的倭寇,生擒了贼首龟田一郎、太平长生。后来又秉承人道主义精神挽救了俘虏佐佐木的生命,感动他反戈一击揭穿了川岛樱子的阴谋诡计,化解了假借劳军之名暗害我齐家军之危机。可你丝毫没有居功自傲,始终跟战士们同样,每天两顿每顿一碗稀粥,有时还把那碗稀粥也喂了重伤的战士。今日又力克狂妄至极的倭寇大野兄弟,保住了我齐家军的荣誉。可时至此刻你们要走了,我这个齐家军少帅却无力为你们办一席像样的饯行酒,实在是惭愧呀惭愧!”他一口气说出了这么长的真情话,激动得咳嗽不止,涨得脸红耳赤。六姐慌忙过去为他捶背抚胸,也动情地劝说道:“你这人哪,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干什么呀!我们师徒又不是要过奈何桥去,值得这么——动真情吗?”说着说着她自己的双眼也通红的了。
坐在一旁的吕月娥本来已经站起身,要过来探看她的澄宇哥哥这一交摔得怎样了,看到楚六儿已经抢在她之前拉起了齐澄宇,又转过身仍旧坐归原位。及至听她的澄宇哥哥含着泪历数楚六儿的功劳,实在忍不住早已大发的醋劲,讥讽地说道:
“哎哟咧,我说齐少帅,舍不得就明说舍不得,干嘛要假装摔倒留住人家哪!明明想说人家事事处处都是天上难得地上绝无仅有的好女孩儿,偏偏又引经据典大夸人家是齐家军的大功臣。哼!说的我这个铁石心肠的无情女子,也荡气回肠忍不住要洒几滴同情之泪了!”
其实,凭良心说,齐澄宇刚才这番长话,纯粹是从大局着想对楚六儿的感激,丝毫没有掺杂进男女之间的个人情感。不料养尊处优十几年,自以为事事处处都高人一等的尚书千金小姐,却楞将这种纯洁的高尚情感往男女私情方面硬靠,听得齐澄宇心中一阵作呕,一口气接不上来,当真混晕过去了!
经过黎老神医的急救,齐澄宇缓过气来了,他向吕月娥招手,说:“月娥妹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吕月娥犹犹豫豫地过来了,知道齐澄宇已经没事的黎时珍师徒和其他人都知趣地退出寝帐外。
吕月娥坐在刚才楚六儿坐过的凳子上,静听她的澄宇哥哥对她诉说心底话:
“月娥妹妹,你怎么老是心往不该想的方向去想哪!你为什么老是要强拉着自己跟楚六儿比哪!你与我齐澄宇是什么关系?亲亲密密的未婚夫妻关系呀!她楚六儿跟我什么关系,除了齐家军少帅与齐家军军医的上下级关系。啊,不能这样说,她楚六儿目前还不是我齐家军的将士,仅仅是一位客卿,客卿,你懂吗?充其量还有着她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的关系。当然她还有多次救我齐家军于危难的大功劳。她又是一位医术通神医德高尚,能与战士们同甘共苦,能把伤病员看做亲人的齐家军不能不尽力留下她的好医生。作为齐家军主帅,我能不多跟她接触,多了解她,也让她多了解我多了解我齐家军吗?假如说,她楚六儿嘴对嘴为我吸吮毒痰,是她有非分之想,那她日日夜夜和伤病员们甚至和倭寇俘虏吃住在一起,有时还给伤重的男伤员接屎接尿,搽屁股,搽洗身子,那她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她对那么多男人包括倭寇俘虏,也都有非分之想,想将对方抢过来当她的什么人吗?蠢妹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嘛!”
“我——”吕月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口:“人家不是、不是太、太舍不得你这位文武双料状元,齐家军的副帅吗?”她说出了这句话,羞得头都垂到胸前了。
齐澄宇是个血气方刚的男青年,见了未婚妻这种小儿女的羞态,心中不禁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动,情不自禁地握紧对方一只手,两眼直盯着对方叹息道:“好妹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好!”吕月娥也情难自禁,将头靠在未婚夫肩头,真心地说:“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我在有些方面是比不上她楚六儿。比如说,她能不怕毒疮奇臭,不怕屎脏尿臊,替你母亲吮吸脓血,用手指甲抠出粪便治愈你母亲的便秘。而我却见了血就怕,闻见脓血气味就作呕就躲开——”她本来确实动了真情,还想进一步对自己展开自我批评,没想她澄宇哥哥一句话,又把她的怒火醋火一齐点燃,甩脱齐澄宇握住她的手,坐直身子,恨恨地说:“行了,口是心非的齐少帅,不要唉声叹气,小女子这就去把你的心上人楚六儿小姐请来,为你消愁解闷抚慰你孤独的心灵!”
这位尚书千金小姐听了未婚夫那么多肺腑之言,已经开始检讨自己的不该,为什么陡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说楚六儿是她未婚夫的心上人了哪?
咳!这呀,仅仅是因为齐澄宇听到她在对自己的不够处作自我批评,感动得长叹了一声:
“要是你吕月娥与她楚六儿能合二为一该有多好啊!”
是啊。他齐澄宇为什么要发出这样一声长叹哪!是情不自禁透露出的秘密心声么?
咳!
装病留客情本真,
失声长叹意也切。
若是二者果合一,
问你哪头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