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上护短王母疼女巧诛妖道 海睿执笔六儿用口痛骂昏君(2)
嘿嘿!这回呀,还当真是她命令六个女儿下凡来的。因为王母这位母亲太疼爱她的丑六儿了,也怪太上老君太护短了。
护短,是太上老君未上天庭前最大的缺点,哪怕现在几乎与玉帝王母平起平坐了,也还是没能彻底改掉这个毛病。这一代张天师虽然道行不高,可他却借给嘉静炼制长生不老金丹之机,捞了不少金银,把龙虎山上那一座年久失修几乎破落的道观,修缮得金碧辉煌,还增建了数十栋新道观,香火之盛,压倒了全国任何寺院,为道家争得了极大荣耀。已经位列仙班的第一代张天师,特地把这个好消息和这一代张天师的功绩,讲给太上老君听了,乐得太上这位道家的开山鼻祖,在众仙和西天诸佛面前大夸他们道家一代胜似一代,得到了众仙诸佛的啧啧称羡。所以当他得知人间一个叫黎时珍的还有个叫楚六儿的小姑娘,师徒俩要破坏这一代张天师为皇帝炼制长生不老金丹的美事,双方要搞个切磋医术的比赛。他认为这又是一次让道家露脸扬名的大好机会,便对第一代张天师说:“他们要搞由他们搞去吧!”王母知道后,特地来找了他这个爱护短的道家开山鼻祖,告诉他炼制什么长生不老金丹的,实际上是一只伤害了无数生灵的狼精。现在又打起了道家的旗号,要利用他的妖法,阻止黎时珍师徒挽救嘉静性命,维护大明王朝保障亿万黎民安居乐业的善举。没想太上为了他已经在众仙诸佛面前夸过他的徒子徒孙,不愿蚀了自己的脸面,故意装作听而未闻。王母一气之下回到瑶池后,便唤来六个女儿,说:“你们的六妹妹这回遇到大麻烦了,但她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太上那个糊涂老儿装聋作哑不问是非曲直一味地护短。所以你们给我下去,助我那可怜的六儿完成这次善举!倘若那只狼精有害你们六妹妹之意,可以替天行道为人间百姓将它除去!”
就这样,瑶池七姐妹在人间聚在一起了!
六姐接受了大姐的指教,回到黎时珍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转对郎千军说:“郎道长,这位病友之病确实奇怪得很,既不像疟疾原虫危害,也不似受了严重风寒,倒有几分像是中了邪。我们师徒只会治病不懂驱邪。不知道长有何法能将他所中邪法驱除?”
郎千军笑道:“好个小徒儿伶牙俐齿,楞将奇特急症说成中邪,以掩饰你们医术有限。本道长也不懂驱邪之术,但也决不将疑难杂症归之为中邪。这样吧,我若是不用什么邪法,只用最最普通的以火取暖之法,将他吊在空中,身下燃起大火,火上撒上我道家独门秘药,只要半个时辰,他的发冷顽疾便会从此根除,疟疾病也好,打摆子也罢,再也不会复发了!”
六姐故作惊惶叫道:“哎呀我的娘哎!把个活人吊在大火上烤,别说半个时辰,一盏茶时间便会烤熟了!不信,不信,我坚决不信!”
“丑丫头,本道长要是药到病除了哪?”郎千军得意地问道。
“别忙!”六姐也问道。“你先讲讲,你把这位病友吊的离火多高啊?”
“最高不超过三尺!”郎千军回答。
“要是把人烤死了怎么办?”六姐再问。
“我自己跳进火里烧死!”郎千军有恃无恐回答得嘎嘣脆。“要是我这秘方成功了呢?”
“我们师徒一起跳进火里烧死!”六姐回答得犹如铁板上钉丁。
“一言为定?”郎千军怕六姐反悔。
“天地作证。谁若不执行所定条规,立遭天谴!”六姐也怕他耍赖。
“好!谁若不遵守条约规定,立遭天谴!”郎千军有恃无恐也立下了重誓。
“好吧,你就开始用你道家独门秘方给这位病友诊治吧!”六姐完成了她大姐教授她的“秘方”,笑了。
六姐笑了,黎时珍可莫名其妙了。他悄悄问他的徒儿:“你这是搞的什么把戏呀?”
“别这么急性子嘛,”六姐还是笑容满面。“师傅,您老人家等着瞧好把戏吧!”
郎千军怀着将黎时珍师徒一火焚之的喜悦,执行他的计划了。
不一会儿,郎千军的那名扮作病人的徒弟,被用铁丝捆绑着吊在一棵大树枝上了,那人身下已经烧起了一堆大火,火苗几乎烧到了他的臀部。他在那边受烟熏火烤之苦,他的师尊郎千军却在另一边大吹大擂自己的治病神术。
郎千军所说的半个时辰还只过去了一小半,六姐便失声喊道:
“快!快看那位病友怎么不动不弹了?快放他下来看看呀!”
“不要乱喊乱叫!他的冷病已经由本道长彻底治愈,当然不颤不抖了!”郎千军自恃他做了足以防御任何意外的手脚,仍然从容不迫地安慰众人。可是六姐却越喊越焦急,使他不得不同意道:“好吧,放下来瞧瞧也好,也许时间虽然还差了一点,他的病也已经痊愈了!”
那个病人放下来了,众人一看,呆了!因为他不是病愈了,而是被烤死了!屁股上的肉全烤熟了。
“啊?”郎千军大叫一声。“这是怎么的?真么会是这样?这这这——”
“哎呀,大家快再看,他怎么了?怎么人烤死了变成一只狼了?”六姐又在叫喊。
众人仔细一看,那人的死尸当真在慢慢地慢慢地由人变成狼!
嘿!那人本来就是郎千军的同类——一只尚未完全化成人形的小狼精嘛!
郎千军见他的徒儿莫名其妙地被烤死,一面假装追悔莫及,一面暗自运动法力搜寻原因。他虽然搜寻到了暗中有高人捣乱,在他烧燃的看似大火熊熊,实际上连衣襟都烧不燃的假火中,加进了真火,而且火力之强见所未见。他想到了与他敲定胜败惩罚条件的楚六儿,但又不相信一个凡间小姑娘会有这样高深的法力。他不信是不信,但还是转眼朝对方看去,看到的是,对方正在亲自动手往火堆上加柴。他急忙问道:
“哎哎哎,我说你,人已经烧死了,你还加柴干什么?”
六姐望着他反问道:“怎么,郎道长这么快便忘记了:刚才你我定下的条件,倘若万一你的医术失败,你不是说自己也跳进火里烧死吗?”
郎千军假装当真忘了,现在才想起来。同时也想到了脱身之策,说:“你瞧,你瞧,出了这件意外之事,我连讲定的惩罚条件也忘到脑后了!好!我郎千军一言九鼎,说到做到,我这就以我的一死向死去的这位病友赔罪!”说着便要纵身往火里跳,然后借火遁脱身。六姐却将他一把抓住,说:
“郎道长,刚才定的条件太过残酷,我也有责任。这样,我楚六儿陪你一同以死向这只狼赔罪!”
郎千军喜出望外,心想:“好丫头!我还正发愁我脱身之后去找你复仇难找到哩,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口里则说:“不必了吧!愿赌服输是我做人的原则。何况你年纪轻轻的,恐怕还没有嫁人,还没享受人生至高之乐趣,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吧!”
“少假惺惺吧,你望我死还望不到哩!来!跳吧!”六姐说了这些话,拉着对方跳进火里去了。
黎时珍急红眼了,刚要跳进火里去拉六姐出来,耳边突然听见六姐的声音劝阻他:“师傅您干吗呀!我好好在您身边呆着哩。拉着狼精跳进火里的是我七妹!”
什么?拉住狼精跳进火里的是七妹化变的六姐,那只狼精岂不逃之不脱了!
当然嘛!郎千军想的太美了,他原想拉住楚六儿跳进火堆将对方烧死后,自己再借火遁脱身。哪知进了火堆对方居然跟他一样压根儿不惧火烧。反而是对方身上好像射出了更猛烈的火,烧的他难以忍受。但还是自恃他的千年道行绝对胜得过对方,仍然装作满不在乎硬挺下去。最后。他被烧的实在受不住了,也被烧明白了。因为任他使出什么法术也无法挣脱对方的控制。何况人家还对他做了坦白交代:“该死的狼精,今天是你恶贯满盈受到应受的处决的时候了!我让你做个明白鬼,跟你定惩罚条件的是我六姐,我是她七妹,我们都是瑶池宫下来的!”
老狼精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来历,接下来便唯有去做“明白鬼”一条路可走了!
老狼精化为灰烬了,瑶池七姐妹团聚了。六姐告诉七妹,齐家军中的董继先是她的不知多少代孙子。七妹问她六姐:“他知道你是谁了吗?”六姐说:“我还没想好怎样告诉他,所以他还不知道我是他——是他的祖祖祖祖姨奶奶!”她俩这话逗得五位姐姐大笑起来。笑声未止,传来了黎时珍的呼喊:
“六儿,丑六儿,你在哪里?该进皇宫给那位昏君救命去了呀!
众姐妹听六姐说了要给嘉静治汞毒的事,大姐突然一阵心血来潮,说了声:“不好!你还真得马上去了。你那位病友此刻怕是已经走到奈何桥头了!来,把这颗再生丸带去,将他从奈何桥上拽回来!”
瑶池大公主的心电感应还果真灵验,等到黎时珍、丑六儿找到徐介,三人一起赶到嘉静寝宫时,那位当了四十多年皇帝的昏君,已经停止了呼吸。在他身边,仅仅有一个叫黄群的小太监。黄群认识徐介,见他来了方才放声大哭道:“徐大人,您怎么才来呀!可怜万岁他——”这个小太监童心未泯,想到一位至高无上的万岁,临死之际只有他一人送终,悲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徐介忙劝慰道:
“小黄公公休要如此,万岁爷他老人家还没走。请站到一旁,让这两位神医给万岁爷喂药救治!”
黎时珍给嘉静探了脉象,对六姐使了个眼色。六姐急忙上前,掰开嘉静的嘴,将大姐给的那颗再生丸喂了进去,同时也喂进了一颗她和黎时珍共同研讨制成的暂时控制汞毒不发作的药丸。然后对黄群说:“这位小公公,你们的万岁爷他死不了,一会儿便醒过来了。”
小太监黄群眼巴巴望着嘉静,果真只过了一会儿,对方便睁开了双眼,喜得他赶紧跪下叩头:“万岁爷,您老人家果然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嘉静还不知道刚才他去了什么地方,是谁把他救了回来,迷迷糊糊地向黄群问道。“朕回来了?朕去哪里了么?”
黄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徐介急忙上前跪下禀告:“启奏万岁,适才陛下一时气血不调,昏阙了过去。是黎时珍老神医和他的徒儿楚小神医将陛下您用灵药救回来了。”
“啊!”嘉静听到了黎时珍的名字,转眼也看到了黎时珍,这才说道:“黎老卿家,你来了!好!好!”看见了六姐,又问:“他是何人?朕怎么觉得如此眼熟啊!哦!是啦。适才朕好像一个人到了个不知名的地方,阴云密布,像要下雨的模样,朦胧中还像看到了一座桥,造的倒也还别致。朕正要上桥去看个究竟,突然来了一人——对,(指六姐)好像就是他,他将朕硬拉回来了!”他望着六姐又问:“你这小童,可知道那是一道什么桥?朕正要上桥去实地观察,它与朕御花园的那些桥有何不同,你为何要把朕拉回来?你知道你犯了什么样的罪吗?”
“什么?我救了你一命,还是犯了罪!”六姐的反叛个性又显现出来。“你真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那座桥啊,是人人都惧怕的奈何桥,谁要是过桥去了,就跟人世间绝了缘,跟鬼作了伴。啊,对了,你不是一般人,是皇帝,到了阴间谁跟你做伴呢?是阎王么?对,他是阴间的皇帝,除了他还有谁配跟你做伴!”
六姐冒冒失失地说了这么一大篇,她自己不觉得,一旁的徐介、黎时珍可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这野丫头,对着万岁爷也如此无礼!他俩正要跪下求嘉静饶恕六姐,嘉静却先开了口:
“咦?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饶舌?我刚才只问了你一句,你便啰啰嗦嗦讲了这么一大通!嗯!不过倒也新鲜好听!”
也许真个是嘉静命不该绝,也该还有几年皇位好坐。或者是他与六姐还真有缘分,没认为六姐对他如此说话是大不敬,反而觉得新鲜有趣。才使得六姐这个从心底不喜欢他的瑶池六公主,也觉得他并不太昏,而决定认真帮助他消除汞毒,清除昏病,澄清朝政。不然,任凭黎时珍、徐介的大道理把她的耳朵塞满,她也不会像以后那样,跟嘉静做了朋友式的君臣。
徐介、黎时珍见嘉静并没有怪罪六姐之意,这才把心放下。倒是徐介这位把君臣之间的大礼,看得比山还重的老臣,发现了一个问题,觉得不能不指出。于是跪下奏禀道:
“启奏万岁,您刚才的话中有一个词用的不当!”
“什么?”嘉静不悦了,但还是忍下怒气问道:“你且说来,朕适才哪个词用之不当?”
“是!微臣罪该万死!”徐介知道自己也犯了忌,不该直言对方用词不当。但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仍旧大胆地往下说:“适才微臣好像听陛下对楚小神医称了一声‘我’,而非‘朕’。”
“啊?!哦!原来是这个词呀!嘻嘻!”嘉静明白了徐介指的是什么,不知怎么倒笑了。接着说:“说来也奇怪,朕醒来第一眼看到她,觉得她丑的刺眼。可接着看了第二眼,又觉得她黑的有趣丑得可爱。及至看了她第三眼,尤其是听了她那一段话,就是她说要阎王爷跟朕做伴的话,更觉得好像是朕那死去了好多年的六公主又回到了朕身边。因为除了她谁也再没有这个样子对朕说过话,不但不觉得刺耳,还确实又感到了亲情的的温暖,不自觉地说了个‘我’字。哎,徐爱卿,你说这样可以不,往后,朕跟这位小神医说话就说‘我’,对你们再称‘朕’。”
徐介实在感到意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黎时珍则抓紧机会拉着六姐赶紧下跪谢恩道:“臣黎时珍谨代替徒儿楚六儿谢主隆恩!”六姐却不解地问:
“这‘我’与‘朕’有什么区别吗?”
“哈哈哈哈!”嘉静更开怀地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对六姐:“孩子,你这一问倒勾起了我的回忆。当年我那六公主也曾说过:‘我说父皇,你能不能不说这个朕就说我,多好听多平易近人,干嘛要装的那么累呀!’咦?当时我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当时我是这么回答她的:‘孩子,你还小,不懂。’——”他好像越说越来了劲,六姐却不让他接着说下去,拦住他的话说道:
“她不明白我明白,你要是对别人都说我,不就显不出你是高高在上与众不同的皇帝了吗?”
“哈哈!对,对极了!我的好六公主!”嘉静索性把这个陌生的女孩子当做他的六公主了。
徐介更感到意外了,只有六姐、黎时珍在心里说:“怎么这么巧,他也有个六公主!”
徐介见嘉静这样说了,又想到能有人与言松、吕洪在皇帝面前平起平坐甚至还能高上一筹,也是件大大的好事。于是见风使舵,跪下恭贺道:“微臣徐介恭祝吾皇又得到了一位六公主!”
嘉静龙颜大悦,说道:“免礼免礼,平身平身!”转对黎时珍:“黎爱卿,你看呢?”
“恭喜万岁又得六公主!”黎时珍也只能这样说。
“那么,你呢”嘉静又问六姐。
“我么——”六姐想了想才说:“既然我师父也同意了,再说我本来就是六公主,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我有话要说在头里:“我承认我是你的六公主,但不能喊你父皇。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嘉静极感兴趣地问道。”
“因为——”六姐为了大难,因为她总不能说“天宫玉帝早就是我父皇了”吧!幸亏她心思玲珑,想出了勉强能够过关的理由,这才说:“因为我不能有两个父皇,假如您愿意,我就学人间叫干爹干妈那样,叫您‘干父皇’。您说好吗?”可是,她到底还是泄露了秘密,她早已有个父皇。好在在场的5人中,除了她自己和黎时珍谁都不知道她原来的父皇是什么人,都以为她是一时情急,才说出两个父皇这句话,也就没人追究她怎么先已有了个父皇。加上徐介的本意只是在于让楚六儿与万岁拉近关系,所以他立即表示赞成,再次向嘉靖跪禀道:
“启奏万岁,微臣认为‘干父皇’这个称呼既切合实际又好听!”
“好吧!”嘉静高兴地准了奏。对六姐说:“你就喊朕,啊,我错了,应该这样说,你就喊我干父皇,我也叫你干公主。这该行了吧?”嘿嘿,看来这位父皇还真个怕失去这个干公主,居然问出了这该行了吧。这该是多难的荣幸啊,可六姐还是不满意,纠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