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太上护短王母疼女巧诛妖道 海睿执笔六儿用口痛骂昏君(1)
黎时珍在丑六儿的催促下，日夜兼行到了京城。谁料他俩还没见到要他们治疗救命的嘉静，便碰到了一件大麻烦事。甚至可说是大祸事。
那天，黎时珍领着丑六儿去见徐介、章居正。
“哎呀！黎老神医，可把您给盼来了！”徐介一见黎时珍师徒，好像心头压着的千斤重石一下子被掀掉了。高兴万分。然后指着六姐问：“这位想必就是您说的小神医了！”
“她正是小徒楚六儿！”黎时珍回答。
“是您小徒？”章居正怀疑听错了，随口问了一声。
“我就是我师父的徒儿楚六儿，怎么样？瞧不起呀？”丑六儿被人轻视极不高兴，顾不得礼节，直通通地说道。
“六儿，怎么说话的！”黎时珍责备了徒弟，转对章居正解释：“章大人，我这徒儿生性蛮野直率，不懂世俗礼节，还望大人海涵！不过她年岁虽轻，医术造诣却已青出于蓝胜于蓝，高过老朽多多了。——”他还要往下解释，六姐已忍不住开了口：
“师傅，您看，这位章大人是不是患有夜尿频多，而且尿急的肾脏疾病？”
“什么？你是怎么看出我有这种疾病的？”章居正这回不是随口而是带着惊异而问。
“我从你的眼睛里瞧出来的呗。”六姐故意卖弄地说。“我还看出来了，你服了医生们开的补肾药后，又有了大便结肠的新毛病。”
“哎呀，黎老神医，您这徒儿还当真不简单哪！能不能请她给我探探脉，开一剂一举两得的秘方，既能治好尿频尿急，又能不使大便结肠？”章居正此刻已是心服口服了。他是在问黎时珍，六姐却抢先作了回答：
“你这病不会死人，治你这种病我也不用探脉。等我和师傅治好了嘉静的汞毒，我再给你配一副丸剂，包你药到病除。”说完这几句大不敬的话（她说顺嘴了嘉静没说皇上）接着说：“你们还是先领我们师徒去皇宫吧！”
也许是事态实在太紧急，徐介、章居正并没有追究六姐的大不敬（或许他们根本没听出六姐喊的不是皇上而是嘉静）。只听得徐介叹了口气，说：
“小神医哪里知道，眼下连我和章大人也无法进宫了！”
“这是为何？”黎时珍问
“不知是谁将我与章大人在请您来给皇上治病的消息，告诉了言松他们。他们忙去蛊惑那些天师，说你们要摘他们即将功成圆满的桃子。使得那些天师们把守住了宫门，扬言要先与你们比赛‘救命之术，’若能胜过他们方才准你们进宫。那些天师中，据说有一人已是半仙之体，你们两个凡人如何斗得过呀！”
徐介、章居正当然不知道丑六儿的出身，所以对她完全没有信心。而明明知道楚六儿是瑶池宫六公主下凡的黎时珍，也担心她的九转玄功已被三味真火焚尽，不能抵挡对方的法术。在他们告别徐介、章居正，回到他们的临时住所后，便悄悄地问六儿：
“孩子，假如徐大人所言是实，对方中当真有个半仙之体的老道，你能胜过他吗？”
六姐毫不在乎地回答道：“放心吧，师傅。我有青囊经、何尘功在手，有什么医术、武功能难得住我！”
丑六儿呀，你太轻敌大意了！别以为青囊经助你化解了川岛樱子的万蛇岛秘毒，何尘功指教你废了金门四大金刚的武功，便以为有了依靠，可以百战百胜了。殊不知这次你面对的是江西龙虎山的天师，创编何尘功的太上老君的徒子徒孙。以太上老儿从来护短的个性，他能帮助你去战胜他们道家的自己人？药王的青囊经确实是无毒不可解无病不能治愈。可这次要战胜你的，尽管名义上是与你比赛救命医术，实际上是打算借他的妖法代替医药跟你斗法。你的玄功已失，还能有必胜把握吗？
那么，是什么人会使妖法呢？
要说江西龙虎山数百年前的第一代张天师，的确修成了正果，白日飞升位列进了仙班。可到后来，一代不如一代，所有的张天师全是徒有其名，谁也没有修炼到第一代张天师那样的境界。尤其是这一代的张天师，更是辱没尽了师门清誉，仗着几手障眼法小玩意儿，骗的那些善男信女尊称他为张仙师。十多年前，言松派人来龙虎山，找他商量给皇上炼制长生不老金丹。他自知没有金刚钻难干瓷器活，本来不敢应承。可新近来道观里客居的一位长老，却对他打包票，说他能练出长生不老金丹，为感谢收留之恩，愿助他一臂之力，去皇宫炼制金丹，同时享受荣华富贵，并且还能像言松许诺的功成之后封他为国师。利欲之心蒙蔽了他的智慧，便痛痛快快地与言松签订了合作文书，带着那个长老住进了皇宫，炼制了十多年的长生不老金丹，享尽了人世间最高级别的荣华富贵，骗得了无数金银珠宝，将已经破旧的道观，整修的焕然一新。他和他的徒子徒孙、他的道观都享受到了空前的好处，也帮助言松一步步实现了谋朝篡位的计划。
这一代张天师依靠的那个长老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怎么能炼制出长生不老金丹？
他呀，自称姓郎名千军，其实是一只修炼将近千年的狼精，虽然已经能够变化成人形，但每到半夜三更，他的狼尾巴仍然会显出原形。为了解决这一难题，他正在炼制一种修炼一年胜三年，能助他早日练成正果，彻底变化成人形的丹药。而这种丹药炼制成功千难万难。所需材料中必须有十四岁到十八岁女孩的天葵血带一百零八条，十六岁到二十岁处女九九八十一人第一次行房时的落红。正是这些难以弄到的至宝，使得他找到龙虎山来，打算从来道观求天师保佑的善男信女中，物色可用之对象，供他炼制丹药。但龙虎山因为近两三代天师道行太浅，来道观参拜的善男信女日渐减少，尤其是他需要的女童更是少之又少。他正打算另去其他地方，没想言松突然来邀请张天师进皇宫炼长生不老金丹。他想到皇宫内的三千宫女，十四岁到十八岁的何止两千，而且都是些等待皇上临幸未能等到的处女，特别是他的师尊告诉他，当今皇帝嘉静是十世龙精转世，能吸对方一口元气，等于修炼十日之功。这些万载难逢的条件正合他意，感谢上天赐给了他这样难得的大好机会。这才怂恿张天师应下了这笔对他有万利的买卖。他住进皇宫后，按照自己的需要修建了一棟炼丹宫，一面炼制嘉静所要的金丹，同时每晚到宫女中寻觅适合他炼丹的对象，找到后使妖法将其迷魂，任他取得天葵血、处女红炼制自己急需的丹药。特别幸运的是他更能时刻接近嘉静吸取对方的元气。十多年来他的功力与时俱增，只差几个月便能解决他三更露出狼尾的大难题。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了个黎时珍师徒，大有破坏他即将成功的梦想的危险，他怎能不咬牙切齿想置对方于死地！经过精心安排，约定对方比赛救命医术。为了不让言松、吕洪察觉他的真实身份，他把比赛地点定在远离皇宫的香山。参观人员也作了严格限制。己方仅限于他的同伙四位天师和他安排的几名徒子徒孙。对方却不准许带人旁观。
约定的比赛时间到了，双方按照规定可到的人员也到齐了。只是双方都没注意到，离比赛场一百多步远处树林里边，不知从哪里来了六个十二三岁玲珑可爱的小姑娘，在偷偷朝这边观望。
“这位道长请了！”黎时珍见到了郎千军，极有礼貌地给对方打招呼。
“你就是那个什么被逐出太医院的假神医么？”狼精变化的郎千军却极其无礼的这样回话。
黎时珍胸怀广大没把对方的无礼放在心上，六姐可忍不住了，刚要开口予以还击，黎时珍急忙将她拦住，劝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过了他这一关救皇帝保江山要紧。”然后对郎千军说：“这位道长取笑了。世上哪里会有什么病都能医治的神医，那都是自欺欺人互相吹捧的把戏。小老儿黎时珍当初是曾在太医院里混吃了几年干饭，因为看不惯所谓的金丹能保人长生不死，主动辞职离开了京城。如今听说吾皇嘉静万岁病入膏肓，特来尽臣子之心，希望能用药石解吾皇病毒，保大明江山太平盛世。”
“哼！”郎千军冷哼了一声，更狂妄地说道。“这么说你的什么药石能胜过本道长精心炼制的金丹了罗！实话告诉你吧，嘉静老儿服了本道长为他炼制的金丹，已经接近功德圆满，只要过了眼前这最后一关，即可脱离凡胎换成仙体，永葆长生。你这误人性命之庸医，怎能说他是病入膏肓。这样吧，病入膏肓也好，脱胎换骨也罢，谁对谁错，谁正谁邪，口说无凭，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这家伙尚未完全炼成人体，说话也文言、俗话混淆而谈。
“照你说的，这骡子与马该怎样拉出来遛遛呢？”六姐还是忍不住插话问道。
“这骡子与马么——”郎千军随口说了这几个字，马上觉着不对急忙改口：“不，不是骡子与马，是本道长的金丹与你们的药石，先拉出来遛遛之前，啊，不，先拿出来对比功效之前，你我双方先来一场治病救人的比赛。”
“好吧！”六姐知道对方早已挖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师徒俩往里跳，当然不能怯阵，立即表态同意。“但不知这比赛治病救人又是怎么个比法？”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你师傅尚且不敢与本道长一决高下，你这黄毛丫头倒是勇气可嘉满口应承。”郎千军见对方已经入了他设计好的瓮中，再进一步锁定赛后结果：“女娃儿，你既然敢代替你师傅接受比赛，是否还敢承受比赛之后的惩罚？”
“废话！我楚六儿既敢接受比赛，当然敢承受比赛后的任何惩罚！”
“好！你这娃儿更勇气可嘉了。”郎千军满意地笑了。“假如比赛的结果是：败者必须无条件听从胜者的命令呢？你也敢承受吗？”
“当然能！”六姐慨然应允后再问：“那你说说，这治病救人怎么个比赛法？”
千年狼精化变的郎千军这才讲出比赛规则：“好！黎时珍和你的小徒儿听着！一、今天的全部比赛共分五场，五打三胜定输赢。二、比赛结束后，败方自断右臂自剜左目，并且立即滚出京城至少半年之内不得再进来。三、比赛结果双方都不准对外泄漏半字。否则一经察觉必受严惩（包括取其性命）。”
听了所谓的比赛规则，黎时珍双眉紧皱，对六姐说：“对方这哪是比赛，是想叫我们死呀。”六姐还是不在乎地拍了拍随身带着的青囊经、何尘功，说：“管他哩，到时候再说吧！”于是她再问对方：“这个自断右臂自剜左目的惩罚，应该是为你是胜者我们是败者而定的。倘若万一老天开眼，让我们当了胜者呢？”
“什么？会有那么瞎眼的老天吗？”郎千军自恃他所安排的比赛项目必胜无疑，有恃无恐地回答道：“好吧，只要老天当真瞎了眼，让你们当了胜者，我这个败者一切听你们惩罚！”
“好！你给我听好记牢！我们要是胜了，只要你做到两条：一。让我们进宫去见那个中汞毒太深已经病入膏肓的嘉静皇帝。二。你必须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承认你所炼的长生不死金丹，纯粹是骗人的假话，”
“就这两条么？好！本道长全部应下了！”
郎千军痛痛快快地接收了惩罚条件，双方的比赛正式开始。
郎千军安排好的五打三胜第一阵，是由一名龙虎山的天师出阵，讲定的项目是，天师选出一名病人，交与黎时珍师徒医治。医好了算胜一局，医不好自认败阵。没想，宫廷方面的天师刚刚带着一名病人走到比赛场中央，又突然被她的大师兄叫了回去。他们师兄弟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子，那名天师便向郎千军说道：“对不起，郎长老，实在对不起！本天师突然觉得心潮汹涌，大有不祥之兆。恐怕有误长老的布阵安排先失一局。还是请长老安排第二阵出阵之人与对方对阵，保证先胜一局的好！”因为按照郎千军的排阵安排，第二阵由他自己亲自出阵。
这是怎么回事，商量得好好的，已经出阵了怎么又打起退堂鼓来了？
这是因为第一阵出阵的那名天师，听了他大师兄告诉他的悄悄话。
“你知道马上要与你对阵的是什么人吗？”他大师兄问他。
“不就是原太医院的老神医黎时珍和他的小徒儿吗？”他颇有自信的回答。
“我原来也是如此认为，我们必胜无疑。没想刚才第一代祖师爷爷神功传音警告我说，对方黎时珍那个女徒儿，是瑶池宫下凡来的六公主。你再往那边看，那边树林里藏着的六名女娃娃，就是前来助阵的瑶池六姐妹。我们祖师爷爷也得惧怕她们三分，你我有几只右臂几只左眼自个儿断、剜的呀！”
既然龙虎山开山祖师爷这样传音来了，他这些只会一点点骗吃骗喝小把戏的道士，还敢出阵自讨苦吃落得个断臂剜眼的下场吗？
龙虎山的天师们临阵打了退堂鼓，郎千军当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在他安排天师方面出战，不过是想通过第一阵探一探对方的虚实，胜了当然好，即便输了也只是丧失了一个替死鬼。所以他没有深究那天师临阵退缩的真正原因，怀着百分之百必胜的信心，遵守他自己定的比赛规则，亲自出马上阵。
“对面的黎老神医请了！”郎千军先向黎时珍打了个招呼，然后提出他比赛的项目，说：“谁都知道，俗称打摆子的疟疾，看来只是一种普通的小小的疾病，但本道长最近却遇到一个这样的病人，发冷的时间每一发作都要延续十个时辰以上，紧接着的发烧又是十个时辰以上。幸亏他是一名猎人，身体素质好才能勉强活到现在。正好今日他又犯了病，正在饱受如同身陷冰窟中的痛苦煎熬。请问黎老神医，您老人家可有妙方治愈他这种怪病，解除他这种生不如死的二十个时辰的痛苦煎熬？”
“啊？有这样的怪病么？小老儿却是从未见过。”黎时珍也有礼貌地回话。“但不知这位病人现在何处？能否让小老儿给他探探脉象？”
“黎老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有割股之心。”郎千军先称赞黎时珍有医者割股之心，再出难题。“也是他命不该绝，昨天听说黎老神医来到了京城，特地赶了来找小道我做介绍。今天我把他带来了，有请黎老神医大施回天妙手，为他解除苦难！”
郎千军介绍之后，两名猎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抬着一名病人送到了黎时珍面前。病人好像正在发冷，身上盖着五六床棉被仍然冻得发抖，震动的棉被上下左右起伏摆动不停。
黎时珍拉着六姐一同过去为病人探了脉象，觉得完全不是平常的疟疾，可又无法确定是何病症。六姐在师傅耳边说了一句：“您继续在这里探脉，我去翻翻青囊经。”
六姐回到自己这一边，取出青囊经打开后，首页上已经早有一篇字在：“丑六儿，你别来问我，那个病人身上发冷，并非病毒为害，乃是那个狼精使的妖法，非药物所能解除。你还是翻翻何尘功吧！”六姐急忙再打开何尘功秘笈，但无论他如何翻查，怎样向太上老君请问，上面始终都是白纸。她无可奈何地正要转身去向黎时珍回报，忽然耳边响起了像极了她七妹的声音：
“六姐姐慢走！母后命我们来帮助你了！”
紧接着一片莺声燕语：“六妹妹别着急，我们都来了！”
六姐大喜，忙说：“好啊，姐妹们你们都来了！在哪儿呀？”
“你先别问我们在哪儿。”大姐的声音。“快去对那个狼精这么说——”
这是怎么回事？瑶池六位公主怎么突然全都下凡来了？特别令人难解的，还居然说是她们母后命她们来的，难道她们也学六姐的样，跟她们的母后打了赌？
王母不小心作茧自缚，让她最宠爱的丑六儿下了凡，怎么还会再跟她的女儿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