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昏庸方明荒唐又生选妻开会 娇娥如云情有独钟丑女夺魁(2)
吕月娥的父亲吕良伟，是吕洪的远房堂侄，她五六岁时，吕洪曾带她进宫见过太后，太后见她生的玲珑可爱，留她在宫内住了两日，她的甜甜小嘴着实哄的那位老太太开心地笑了四个半天。她父亲能从跟齐继光一样的补缺游击，调至兵部任职，后来飞速地直线上升升到当上兵部尚书，虽有吕洪的关系，实际上还是靠太后说了几句话。吕月娥长大离开京城后，没再见到太后，太后却把她小时候的可爱模样牢牢印在了脑子里，常常想起来就乐。
这次，吕洪伙同言松谋朝篡位，吕良伟也是紧紧追随之死党，本来按罪论处，至少也该终身监禁。聪明的吕月娥买通宫门侍卫进宫见了太后，哭诉她父亲不过是老眼昏花认人不清误上了贼船。太后立即召见皇帝，说吕良伟虽为言松一党，但既是误上贼船，又仅仅起了个挥旗呐喊的作用，并没有太大实质罪行，降他个三级四级最多削职为民罢了。嘉静也觉得当前言松一党人数众多，所在单位极广，不宜过分严办以免激起巨变。加上太后发了话，也就顺水推舟将吕良伟降了五级，留在兵部监督使用。对父亲的使用如此，对女儿的参加选妻大会的请求也是如此。
起初，吕月娥撒着娇向太后讲了她与齐澄宇自幼定亲，两小无猜心心相印的感情，然后流着泪为自己因为忠君爱国之心太切，误信言松父子的挑唆，认定齐澄宇是叛国叛君的乱臣贼子，大义灭亲地做出了退婚的举动，作了后悔自责。最后又拿出齐澄宇在海岛上思念她所写的情诗，证明齐澄宇对她仍然情深似海。另外，为了说服皇上，她还挖空心思自己动笔写成了一篇《东海孝女赋》，把楚六儿对齐母吸吮毒疮，特殊通便，割腕取自己的血配药治好了齐母的毒伤等等动人事迹，全记到她吕月娥账上，并且说那篇文章是兴波县一名老举人的手笔。太后读了之后被感动得流了半天眼泪。然后把皇帝召来商量。嘉静说他亲眼看到吕月娥在天牢内，对齐继光夫妇的恩断义绝，太后解释说，那是她对大明朝对皇帝的极端忠心，误认齐澄宇是叛贼。嘉静说吕月娥既然已经和齐澄宇退婚，如何还能再参加选妻大会候选？太后又说，他两家退婚之事知道的人不多，吕月娥以一个美女才女的身份参选谁敢评说？接着拿出齐澄宇在海岛上写给吕月娥的情诗，说明齐澄宇对吕月娥仍然念念不忘，若能趁此机会，成全这一对有情人破镜重圆，也是一桩大积阴德的好事。即便是齐澄宇如今已是心中另有佳人，让他们俩见见面不也正好考验考验齐澄宇对爱情的忠诚程度吗？太后见这些理由好像还没有令嘉静下决心应允吕月娥参加选妻大会，这才拿出那篇《东海孝女赋》，让嘉静审阅。并且说：“你不是下旨鼓励全国臣民崇尚孝道吗？吕月娥这孩子能对她的未婚婆母如此行孝，难道还不该给她机会，恢复她们的婆媳关系吗？”这样一来，嘉静才动了心，心想单凭对未婚婆母如此行孝这一点便已经完全可以压倒群芳。何况如果这样做真能看出齐澄宇对吕月娥的真情，何尝不是好事。就这样，吕月娥便成了经过皇帝御笔亲批的“忠君爱国女豪杰，第二十五孝大孝女”的身份成为了选妻大会上四大候选美女之一。
嘉静钦定的选妻大会开幕的日子到了，京城内真应了万人空巷这句成语，一个个都早早地去天安门抢占好位置好大饱眼福。
这天的天安门广场真红火极了。背对着天安门城楼子搭起了一座高台——“选妻台”，台左台右各撑起有两个四面用大红绸缎围得严严的大帐篷。每个帐篷旁停放着两顶四抬彩轿。那是候选美女和她们的家长、侍婢的候选处。男主角齐少帅选妻的正台台口上方挂着横幅：“奉旨选妻大会”。左右贴着对联。右边是：“愿天下有缘人喜成佳偶”，左边是：“看台上夺魁者独领风骚”。台下左右两旁插着十多根长长的竹竿，上面缠满了鞭炮。台下与帐篷四周站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保卫皇帝、太后、候选美女的安全。
为了有幸得见皇帝、太后金面，和观赏这空前绝后的选妻大会，观众们都来的太早了，不但皇帝、太后都还不知在哪里，连四位女主角也都还在自己家中，聆听训教。
按预定好头一位出场的户部尚书魏忠孝的女儿魏如嫦，在听她父亲教授她等会儿应对的台词：
“乖女儿，等会儿你上了台，见了齐少帅，千万千万不能说你尚未满十四岁！好在你个儿比一般小孩儿长得高，人生得又恰似观世音座前的龙女，齐少帅见了你，保险会选上你。要知道，为父我虽蒙万岁皇恩，当上了这个户部尚书，可却是孤孤单单独打鼓单划桨，没有知己之人辅佐。所以特别需要齐澄宇这样的手握重兵的少帅，给为父撑腰壮胆。我的乖乖女儿，你可一定得让他选中你当他的一品夫人哪！”他十三岁的女儿回答说：“爹爹您放心，待会儿到了台上，我一定说我今年已经二八一十六岁了。他若问我个儿怎么这么小，我就说，我太偏食，吃得不多才长得不高。”他父亲连声夸奖：“对对对，就这么说，就这么说！”
在赛谪仙李高清家中，候选美女李秀慧却没有魏如嫦这样听话。
“怎么事到临头了，你还是如此愁眉苦眼闷闷不乐！难道还忘不了那个蓝天尚？”父亲在责备女儿。
“父亲大人，白居易的长恨歌最后两句是怎么写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呀！”女儿既是赛谪仙之娇娇女，又是全京城闻名的才女，不愿多作无谓的辩解，只是借长恨歌中诗句作答。
“白居易那是写的唐明皇杨贵妃，你与他蓝天尚并未成婚配，连文定手续也没办呀！”父亲当然读过长恨歌，也拿诗中人物的身份当辩护词。
“那‘山无棱，地无角，天地合，始敢与君绝’呢？梁祝化蝶呢？”女儿又举了两对古人殉情的故事比喻自己和她心中的情郎。
“混账！”父亲恼怒了。但怒骂了这句后又急转和颜悦色，劝慰道：“儿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为父也非嫌贫爱富。女儿的终生有靠，做父母的百年之后方能含笑九泉哪！”父亲说着说着双目中泛起了泪花。
“父亲何苦为这点小事哀伤，女儿遵命去就是了！”女儿不忍了，不得不暂且应允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齐澄宇身上：“但愿他是像人们所夸赞的通情达理之真君子！”
在忠亲王府中，大概是自恃亲王的威风权势，满天下除了皇上无人能比。女儿的才貌又胜过当年的杨玉环，根本没必要临阵磨枪，所以亲王家长候选美女女儿谁也没说什么应选必知的废话，而是召集了阖府家人，早早动手操办郡主出嫁的一应大事。
在吕月娥家中，临阵磨枪也是空前绝后。常言道：“女儿是娘的心头肉，贴身小棉袄”，几乎家家户户闺女出门前，亲娘想交代的事说不尽道不完，甚至还会将那些叮嘱的话句字字用泪水浸泡过后再说出。女儿呢，多半是依偎在娘亲怀内，一边给娘擦拭不该流出的泪水，一边劝慰老人放心。但是，在吕月娥即将去选妻大会上夺取天下兵马大元帅副帅的一品夫人之际，女儿却是站在娘亲卧房窗前，隔着窗纸极不耐烦地催促：“哎哟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磨磨蹭蹭，快点把那两份文约找出来给我带去！”
原来自从言松父子、吕洪阴谋败露被处决，吕良伟被连降五级，齐继光父子升官扬威后，吕母受不起打击大病了一场，神经错乱，连大小便也失禁，日夜胡说八道。他们家搬出尚书府后住房狭小，她的卧室简直成了没人打扫的厕所。吕良伟戴罪之身，每日都得在兵部衙门胆战心惊地供职，没有时间照顾，只好命女儿侍奉老母。没想吕月娥这个女儿，像当初对待生有毒疮的齐母一样，不，比对待齐母更有过之无不及，连她母亲的卧室也不敢走近。幸亏她兄长天良未泯，厚着脸皮请来黎时珍给吕母诊断施药后，吕母这才恢复了神志。但吕月娥仍然嫌她房中臭气犹存，以致这天要去参加选妻大会了，才不得已站在她母亲卧室窗外，索讨由她母亲保管的齐澄宇在海岛上写的情诗，十八年前齐继光亲笔书写的订婚文约，拿出来交给她带去，作为迫使齐澄宇选她为妻的有力武器。
这样，四名候选女都被用香车送进了候选帐篷。
广场上空气炽热了，因为皇帝、太后在场人们没敢喧哗，不然，那新搭成的高台、帐篷恐怕早被上万人的欢呼声震塌了。
在人群外围，有一位低层民众装束的老妇，带着她的六个女儿默默地站在那里观看。她们偶尔朝也站在外围的一名浓妆艳抹的少女看上一两眼。
本来嘛，这样装扮这样花容月貌的少女，谁不愿意多饱饱眼福！
三声礼炮响过，皇帝、太后登上了选妻大会正台，齐继光夫妇、海睿坐在皇帝下首。事先预定的选妻大会正式开幕的时间到了，太后催促小黄子宣布开始，齐澄宇却向嘉静跪请推迟。一直到他远远看到六姐从远处走来了，这才向嘉静跪禀：“臣启万岁，陛下的六公主她来了，是否请她上台来担任选妻大会的公证人？”嘉静闻言大喜，站起身问道：“怎么，朕派了那么多人四处寻找的六公主她自己来了！快！快请她上台来当公证人！”
六姐身不由己地刚刚走到选妻台前，齐澄宇和他母亲早已在台口等候。六姐见了齐母不知怎么突然觉得一阵鼻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幸亏在台下负责巡逻护卫的董继先、刘大为急忙过来将她护送上了台，才没有让人看出她的心情激荡九转柔肠。
六姐上台后，齐母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亲亲热热唠个不停。
“小黄公公，可以宣布选妻大会开始了！”齐澄宇主动向黄群提醒道。黄群请示嘉静后，这才站到台口上，大声宣布：
“大明朝天下兵马大元帅副帅奉旨选妻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平民装束的齐澄宇站在台左，静候第一位候选美女上台。
几万名观众的欢呼声中，一顶红幔帐遮得严严的轿子从候选美女台下抬到了选妻台下，董继先指挥四名将士换下抬轿的轿夫，喊了一声：“恭送候选美女上台——”喊声中，四名将士抬着的轿子平平稳稳地拔地垂直升起，董继先喊声落音时，轿子已经停在了台右。
十四岁未满的魏如嫦，在小黄子的牵引下走出轿外。
“齐少帅，这位是户部尚书府上的魏如嫦小姐。人如其名，貌如嫦娥，又似观音莲座前的龙女！”小黄子大概今天的任务是给齐澄宇介绍各位候选的小姐。介绍完毕立即退回嘉静身旁。
“魏小姐，齐澄宇在此有礼了！”齐澄宇极有礼貌地朝魏如嫦拱手行礼。
“你，你就是我父亲说的那个好的不得了的齐澄宇齐少帅么？”魏如嫦尽管谨遵父命装得像个大人模样，一开口却又露出了小孩子的天真语调。
听了对方的提问，齐澄宇心中好像有了底，也把对方当作小孩子对话：“是啊，小妹妹，我就是齐澄宇。不过压根儿没什么了不起，更不像你父亲说的好的不得了。你看呢，我哪点儿好的不得了了？”
齐澄宇的神色，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尤其是那一声小妹妹，把魏如嫦的孩子气更引发了。她完全忘了父亲的叮嘱，瞪大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叫我小妹妹的呀？我父亲一再叮嘱我要对你说，我已经年满二八一十六岁，不是小妹妹，你应该喊我大姑娘了！”
魏如嫦这句反问问得齐澄宇笑了，不等她把她父亲教给她的台词说完，便笑着问道：
“小妹妹，你父亲没教你为人要说实话吗？我看你呀，距二八一十六岁至少还要差——”他一时不好说出具体数字，只好拖长这个“差”字，没想对方却自己说出来了：
“哎哟，别至少至多的了，人家这个月再过一十二天便满十四岁了！怎么样？看不出吧？他们都说我吃得多长的快哩！”
哈哈！这小妹妹真有意思，把她还差十二天满十四岁的秘密也兜出来了！
“哦，我们的小如嫦只差十二天便满十四岁了，这日子过得真快呀！”齐澄宇学着老人的语气说道。
“咦？你怎么连我妈妈常说我的话也知道啊？”小如嫦完全还原到了十四岁，似乎吃了一惊：这个齐少帅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齐澄宇知道怎样过这选妻的头一关了。故意用更老的语调问对方：“孩子，你今天到这儿干嘛来了？”
“我？”魏如嫦这时又记起了她父亲告诉她的话，极为流利地回答道：“我来参加你的选妻大会呀！喂，齐少帅，你会选中我吗？选中了我，往后你会帮助我父亲给他撑腰壮胆不准别人欺负他吗？”
敢情这小姑娘把她父亲想找齐澄宇撑腰壮胆的话也说出来了。
齐澄宇又笑了。他再问：“你知道什么叫选妻吗？”
“我当然知道。”小如嫦答得嘎嘣脆，“你选我做你的妻子呗！”
“小妹妹，你过来，站在我身边，自己看，你能做我的妻子吗？”
齐澄宇把魏如嫦拉到自己身边站好，乖乖，小如嫦头顶只齐他的腰高。
“看见没有，你这么小，我这么大，你能做我的妻子吗？”齐澄宇又问。
“看来我是不行。我还在被父亲母亲叫孩子，怎么能做你的妻子给你生儿子女儿做妈妈哪！”小如嫦悟到了她与齐澄宇之间的差距，但又不知该怎么样回去对父亲说。于是仰起脑袋问道：“那你说我能做你的什么？”
“做小妹妹呀！”齐澄宇也回答得嘎嘣脆。“我妈妈正没给我生小妹妹哩。”说了这句话指着齐母再说：“你看，那边坐着的就是我母亲，她老人家也在望着你笑哪！”
小如嫦仔细望了齐母几眼，再对齐澄宇说：“是啊，我妈妈只给我生了妹妹弟弟，没给我生哥哥，行，你就做我哥哥好了！”她说到做到，马上便喊道：“哥哥，齐少帅哥哥，待会儿你选好了妻子，把她带到我们家去玩呀！”她好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正要往抬她来的轿子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转，对齐澄宇说：“齐少帅哥哥，我还忘了一件大事，你答应了做我的哥哥，你母亲还没答应收我做女儿哩！”紧接着她走到齐母身前跪下，说：“齐老夫人，您愿意收我当您儿子的妹妹吗？”齐母笑脸如花拉起小如嫦，将对方抱在怀里，说：“好姑娘，常言道，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我正愁天冷了缺件那样的小棉袄，你就给我送来了，我怎么能不收下哪！来！让齐妈妈好好看看你，看看你这件贴身的小棉袄！”小如嫦高兴极了，说：“好了，我有两个妈妈了！”坐在一旁的六姐也被这孩子逗得笑了起来。她从齐母怀中接过小如嫦，和自己并排坐下，说：“小妹妹，坐到这里来，跟大姐姐一道看你齐少帅哥哥给你选嫂嫂！”
这样一来，候选少帅夫人变成了少帅妹子。齐澄宇这选妻第一关便这样轻轻松松过去了！
第一位候选人自动退出竞选，董继先、刘大为又一次将一顶更大的彩轿送上选妻台，小黄子再一次履行他的职责毕恭毕敬地将第二位一块红纱巾蒙着脸的候选人送到了齐澄宇面前。
咦？台下上万双眼睛瞪直了，上万张嘴咧开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蒙着脸人家齐少帅怎么知道你是大麻子脸，还是千娇百媚的如花貌？怎么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