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昏庸方明荒唐又生选妻开会 娇娥如云情有独钟丑女夺魁(3)
这是四名候选人中的哪一位？当然是忠亲王府的朱芳秀郡主。除了她，谁还敢在齐少帅面前把脸蒙起让他猜！听，小黄子又在替这位候选美女作简要的介绍：
“齐少帅，这回你可要看仔细，小心说话呀！这位可是万岁爷嫡亲侄女又是金口赐封的无尚公主，忠亲王府的朱芳秀郡主。别看她此刻蒙着脸，她的雍容华贵，她的非凡气质，天仙也不及的美貌，可能已经透过面纱让你陶醉了。祝你好自为之，美梦成真！”
小黄子这个伺候皇亲国戚惯了的小太监，做完了他例行的介绍，还搬过一把椅子请朱郡主坐好后，方才站回原位去了，齐澄宇用眼光追着他问：“小黄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这套天桥卖假药的吆喝本事了？”
朱芳秀是身兼公主、郡主身份的人上人，高高端坐在那里当然不会自降身份先开口，齐澄宇呢，觉得对方脸上的蒙面纱巾太刺眼烧心，也不想开口。台上至少静默了一盏茶时刻。
“你是否认为本郡主不该戴着面纱来见你？”
朱郡主毕竟是来由人家挑选的，摆了这么久郡主架子后，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先开了口。不过还是没像平常人一样说“我”，说的是高人几等的“本郡主”。
“末将齐澄宇参见朱郡主！”齐澄宇却自降身份称自己“末将”，也不回答对方的问话。
“我非你的主帅，用不着自称末将。”朱郡主不经意说了个“我”，马上又改了过来：“本郡主问你哪！你难道没听见？”
“齐澄宇年岁未老，耳尚不聋，只是不知郡主为何那样相问？”齐澄宇没有直说你既来候选便不该蒙上面纱。
朱郡主也是位才女，岂会听不懂齐澄宇话中之话。并且好像受了侮辱，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听你言下之意，似乎怪本郡主不该面戴纱巾而来了？此等地方既非皇宫又非王府，本郡主怎能抛头露面！”
“既然如此，您‘本郡主’到此为何？”齐澄宇用了“您本郡主”以示不满。
“这天是我朱家的天，地是我朱家的地，我伯皇的皇宫内院本郡主也能自由出入，这小小的天安门广场难道本郡主还来不得？”朱郡主的忍耐限度大概快到极限了，说话语气用词愈来愈令人难听。
齐澄宇听的来了气，心里话：“你朱家的天朱家的地，不是人家楚六儿，这天这地早改姓言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只好改说别的：“来得来得，凭你这‘本郡主’三字哪里都去得。不过，你本郡主今日别处都不去却来这里干什么呢？”
“啊！”齐澄宇这一问倒把朱郡主问得记起她这是干嘛来了。略微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人家不是为你而来吗！”她到底还是现出了平常女儿家的羞态。
“为我而来？”齐澄宇故作不解。“请郡主训示，为末将何来？”
齐澄宇这话又使朱郡主为难了，总不能回答“我是来让你选我为妻的”吧，那该多掉郡主的面子！可是不这么说又怎么说哪？想来想去想明白了：“好小子，你这是在拿架子，想叫我低声下气求你呀！哼！门都没有！”于是，立即转身便走。
“请问郡主又哪道而去？”齐澄宇故意相问。
“本郡主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管得着吗？”朱郡主本来以为对方一定会怕得罪亲王而挽留她，谁知人家明里是在请问去哪里其实是在催她快走，哪里会因为害怕而开口挽留。一气之下真想一走了之，可是不知怎么却又着实有些舍不得就这样下台去。因为，那天齐澄宇奉旨打马游街时，她不过躲在自己的彩轿中看了那么两眼，便已被对方的英姿勃勃风流倜傥征服了，使得她不顾女孩儿的羞怯主动要她父王向她的伯皇提出愿参加选妻大会。现在她与齐澄宇面对面不到一丈远，她虽然蒙着纱巾，齐澄宇看不清她，她却把齐澄宇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越想看个够越是怎么也看不够。于是故意喊了一声：“桂香在哪里？还不快来搀扶本郡主上轿！”她的本意原是希望齐澄宇知趣借问她上轿去哪儿，她好有理由留下，继续当她的候选美女。可是齐澄宇好像得了临时耳聋病，根本没听见她在喊丫鬟扶她上轿。倒是小黄子害怕她当真就这样匆匆下台，赶紧过来询问：“郡主殿下，您这是要上轿去哪儿？您府上的桂花姐姐没上台来。待奴才来伺候您！”
朱郡主见齐澄宇没动没挪，担心她一怒而走开的不过是小太监黄群，本来就已经更加生气，何况对方根本不理解她的佯装欲去其实想留下，反而过来替代她的桂花丫鬟伺候她上轿。可是气归气怒归怒，既不能当真下台而去，又没法开口说齐澄宇没有挽留她，只好怔怔地站在那里不走也不说话。幸亏小黄子是个眼眨眉毛动的奴才，虽然并未看懂朱郡主的心思，却知道齐澄宇不该如此冷淡对待郡主，和事佬式的对齐澄宇说道：“我说齐少帅，你与朱郡主之间尚未谈及正题，便让郡主上轿回王府，未免——未免——”未免怎样呢？以他的身份不敢往下说了。好在齐澄宇不笨，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所以对小黄子回答道：“小黄公公，非是齐某胆敢对郡主殿下无礼，实在是当真不知郡主殿下为何来到这台上？”小黄子大概也有些看不惯朱郡主的骄傲自大，听懂了齐澄宇话中之话，代替朱郡主说道：“齐少帅说哪里话来，堂堂郡主殿下，若非为的来参加选妻大会，平白无故跑上这太上干嘛！”齐澄宇好像这时方才明白，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皇亲郡主殿下也是来让齐某选妻的，真是折杀齐澄宇了！可是，郡主殿下红纱蒙面叫齐某又如何选呀？”
齐澄宇这么一说，小黄子只好去劝郡主殿下摘下蒙面纱巾。没想他转身回头准备过去婉言奉劝朱郡主纡贵降尊摘下蒙面纱巾，人家不知何时已经将那块显示她尊贵无比的纱巾从脸上摘下来了。他立即笑着说：“嘿嘿！误会误会，少帅郡主请继续谈正题，请谈！”
小黄子识趣地退下了，齐少帅不好再过份冷淡郡主，朱郡主也不好再喊上轿回王府。
齐澄宇这时才看到了朱郡主的庐山真面目。心想：“难怪她如此目中无人，原来她除了出身高贵相貌也出类拔萃，若能减几分霸气，少几分俗气，未尝不是难得之美女。看她欲去还留的神态，似乎以为这少帅夫人的凤冠霞帔她是戴定了。用个什么法子才能让她自动退位哪？——”他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话：“适才齐某态度莽撞言语不周，承蒙公主郡主宽恕，实在感激莫名。现在，齐某知错便改，你我且聊上一聊家常话，不知公主郡主意下如何？”
朱芳秀尚在为自己先前的冲动言行忐忑不安，没好意思先开口说话。此刻听到齐澄宇居然承认了言语不周，而且提出了聊聊家常的请求，这心中欢喜真是难用任何语言文字形容。于是赶紧表态道：“但凭齐少帅作主！”
“既然如此，齐某这就有事请教了。”得到了朱郡主的同意，齐澄宇开始与对方聊家常。“不知公主郡主是否喜爱观赏戏曲艺术？”
朱郡主一听对方果然是在跟自己聊家常，也就实话实说：“本郡主谨守闺训，从不涉足欢乐场所，对戏曲从未有所欣赏。齐少帅若有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方面的问题，本郡主或可解答一二。”
嘿嘿！齐澄宇在跟她聊家常，她却还是在摆她的郡主兼公主住的架子，和学富五车的知识渊博。没想齐澄宇却不想跟她聊四书五经，只想聊戏曲艺术。只听他非常惋惜地说：
“公主郡主殿下，其实这戏曲之中也极富有四书五经所包含的人生哲理。比如说，有一出《醉打金枝》便对皇家与民家关系做了极其尖锐的剖析。”
“醉打金枝？”朱郡主还当真不知有这么一出戏曲，加上齐澄宇的话说的诚恳平和，倒也引起了她的兴趣。接着问道。“但不知那出戏曲中有何可取之处？”
“既然公主郡主殿下有雅兴，齐某且先将剧情做个简要介绍。”齐澄宇不讲有何可取之处，讲起了《醉打金枝》的剧情。“唐朝名将郭子仪最小的儿子郭瑷是皇帝的驸马。郭子仪七旬大寿那天大开寿宴，接受七子八婿的跪拜祝寿。他的儿子媳妇双双对对给老寿星三拜九叩拜寿，唯有他最疼爱的小儿子郭瑷却是单独一人跪拜，原来他的公主儿媳自恃是皇帝女儿不能给臣子下拜，不愿出来给公公拜寿。郭瑷在寿宴上受到了亲友们的指责，回到自己卧房中责备他的公主妻子不该不去给公公拜寿。他的公主妻子仍然以君不拜臣为理由坚持己见，惹怒了郭瑷打了公主妻子一顿——”
“什么什么？”朱郡主听到此处怒火上升，插话质问。“他郭瑷居然敢打公主？”
朱郡主如此一问正中齐澄宇下怀，于是也变脸相对，反问道：“从古至今妇女有三从四德之规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丈夫打妻子天经地义为何不敢？”
于是，双方开始了短兵相接的争吵：
“他郭瑷是丈夫不假，可他妻子是高贵无比的公主！殴打公主就是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朱郡主坚持己见。
“她公主在皇宫内是高贵无比的公主，进了郭家门当了郭家的儿媳，就应该放下公主的臭架子，给公公拜寿叩头！她这是大大不孝，怎么不能按家法惩治？”齐澄宇强调家法二字的威力。
“家法只能惩罚平民家之女，岂能加之皇家女儿之身？”朱郡主自恃皇亲国戚高高在上藐视家法。
“照您这么说，皇家女儿只能嫁在皇宫内院了？”齐澄宇编个圈儿让对方往里钻。
“混账！皇宫内院本是公主娘家，岂能嫁进皇宫？你想做个乱伦之禽兽不成！”朱郡主果然钻进了齐澄宇编的圈圈。
“这么说，高贵无比的公主也只能嫁到皇宫之外臣民之家了！不才斗胆敢问一句，倘若公主郡主殿下您他日下嫁到我齐家，是否也无视出嫁从夫的古训呢？”朱郡主钻进了圈，齐澄宇开始将圈往紧里收缩。
话赶话到了这里，朱郡主不能再紧接着往下说了。一任齐澄宇继续收圈接着问：
“我家父帅跟郭子仪老元戎同样都是臣民，假如他老人家过七旬大寿，公主郡主殿下您是否也不肯向他老人家叩头拜寿哪？”
朱郡主知道上了当，但又不好明说，只能暗自生气。齐澄宇得理不饶人，再加大进攻力度问道：
“假如齐某在家宴上受到了奚落，借酒壮胆回房打了公主郡主殿下您，是否也罪不可赦，奏请皇上将我推出午门斩立决，让公主郡主殿下您年纪轻轻便当寡妇哪？”
“你你你——”朱郡主气恼得忘掉了一切，只记得她是金枝玉叶不容任何人侵犯，一句话破口而出：“谁要嫁进你们齐家了？你凭什么敢胡说什么‘倘若’、‘假如’，有什么资格敢问本郡主‘是否’？”她发了这样一顿怒气，紧接着一蹬脚，转身走了几大步钻进送她上台来的彩轿内，厉声喝道：“齐澄宇，快送本郡主回王府！”
“遵公主郡主殿下凤旨！”齐澄宇强忍住满心欢喜，回答了一声遵旨，然后朝台下喊道：“董、刘二位将军，请上台来送朱郡主下台！”
好了！董继先、刘大为二人亲自飞跃上台将朱郡主抬下去了。临走时还朝他们的少帅说了一句眉语：“恭喜少帅顺利过了第二关！”
朱郡主的彩轿停放在候选美女帐篷外了，她父王赶紧拦住责备道：“你看你，这是怎么回事嘛！”
“他，他齐澄宇仗着他是少帅，欺负我！”朱郡主见到她父王撒起娇来。
“他哪里欺负你了？明明是你在欺负他嘛！”忠亲王说了句公道话，再说句实在话：“你说，你这么下台容易，叫为父我又怎么下的了台哪！”
“那我——”朱郡主好像有点儿后悔了。“要不我再上台去？”
“那更不成体统了！”忠亲王见有不少双眼朝他们父女这边望来了，忙说：“走！回王府去！”
他们父女不成体统地走了，在正台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嘉静也觉得脸上无光，自我解嘲地对身旁的齐继光苦笑道：“你看这忠亲王，太把他女儿惯纵了！”
台下的观众们都议论纷纷：“这算是选中了还是没选中啊？”
在外围的那名老妇点着头说齐澄宇：“这孩子还真有一套啊！”
也在外围的那名艳丽少女则两眼直直地盯住齐澄宇说：“嘻嘻，这倒是个可人儿1”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第三位候选人上台了。
小黄子又在做着介绍：“齐少帅，这位是京城大诗人赛谪仙的爱女，也是才名噪京师的大才女李秀慧小姐。跟你文武双料状元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秀慧不是郡主，一上来便有礼地对齐澄宇行了个万福礼，说“小女子李秀慧见过齐少帅！”
齐澄宇慌忙还礼，道：“折煞齐某了！李小姐请坐！”
李秀慧想必是有备而来，双方行礼还礼后，她望着齐澄宇说道：“齐少帅果然机智非凡。以长兄之情劝退了尚还不懂世事的小妹妹，又以区区一出《醉打金枝》气跑了骄横成性的朱郡主，真可谓叹为观止。不知少帅又将以何种方式对待李秀慧？”
齐澄宇心头一惊：“这位才女果然与前面二人大大不同，看来似乎是一位有心人，猜到了我的心思。听她的语气好像也是怀着有心而来，但不知她的有心是否与我的一样？”想到这里，决定先丢块石头试水深，接着对方的问话反问：“不知秀慧小姐希望我如何相待？”
有道响鼓不用重锤敲，李秀慧听出齐澄宇言外之意了，心想：“他似乎已经看穿我的心思，看来我刚才的观察结论并没有错，也许他能够帮助我度过父亲那一关！”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把自己想好了的主意说了出来：
“齐少帅，适才两关你舌战取胜。此刻轮到李秀慧，能不能来个笔谈？”
齐澄宇更明白了，心里先说了一句：“看来我猜对了！”嘴里爽爽快快地应允道：“看来，秀慧才女是想考考齐某的文采了！当然可以，悉听尊便！”
小黄子拿来了纸笔，齐少帅李才女的笔谈正式开始了。
李秀慧首先提笔写了四句：
“人道耳听半是虚，
眼前虽实心仍疑。
气若长虹人如玉，
少帅何患无贤妻！”
齐澄宇接过看了，微微一笑，提笔也写了四句：
“眼见为实听是虚，
真相如此君莫疑。
身虽有心不由己，
奉旨哪敢不选妻！”
他俩在台上你唱我和，彼此心仪。台下的观众可都莫名其妙了。是嘛，本来台又高人又多早就听不清楚看不明白，此刻台上的两人竟然连话都不说你来我往写起字来了，你说让他们怎么知道结果。只有站在外围的那一老六少七位妇女，好像把台上写的八句诗全看清楚了。老的说：
“这个齐少帅果然是文武双料状元，几句诗虽然通俗却也意境不凡！”
“看他这句‘奉旨哪敢不选妻’，似乎他自己根本不想如此。但不知他是不愿如此张扬，还是心中已有属意之妻？”一个少的说。
“但愿他是心中早有一位贤妻存在！”另一个少的说。
“我还但愿他心中的那位是我的六姐姐才好！”有一位少的说。
“七妹，你这是想让母后承认打赌输了么？太不孝了！”另一位少的笑着说。
“少在我耳边演双簧！谁输谁赢还要等着看哪！”老的责备道。
“是！女儿们等着看吧！”六个少的齐声笑道。
好了，她们接着看到了——
台上，李秀慧又写了四句：
“我从父命君奉旨，
虽无同病也相知。
烦君重翻儿时忆，
是否犹记罗敷诗？”
齐澄看到了“罗敷诗”三字，完全明白对方的心思了，于是提笔写道：
“罗敷名句传千古，
儿时能详今仍熟。
澄宇虽俗不卑鄙，
但有难隐且托出！”
好了，李秀慧把她的难言之隐当真和盘托出了。只见她挥笔如飞一口气写成了十四句：
“感君三字我不俗，
难言之隐有也无。
少帅虽无中匮妇，
秀慧自有心底夫。
论貌堪称颜如玉，
评才可比诗七步。
立志纵然胜鸿鹄，
家贫空有颜回炉。
父号谪仙实凡夫，
岂能爱贫偏嫌富！
秀慧到此非攀龙，
只剩华山一条路。
少帅若能巧成全，
十四浮屠建两处！”
看完李秀慧的十四句难言之隐，齐澄宇想也没想，提笔便写。写完之后双手捧给李秀慧，问道：“李小姐，你看这样行吗？”
李秀慧看罢，含着热泪连连点头。因为她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么，齐澄宇写了些什么使李秀慧如此感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