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钱权交易
当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周晓得时,花子惊喜交集,她没想到周晓得居然有如此身份,有如此背景,这在讲究背景的社会环境中,他的地位是何等重要,何等辉煌而荣耀。在这一瞬间,花子感到脸上有光,而且是光芒万丈。难怪芳菲再而三让自己请周晓得,原来在他背后有如此伟大背景,芳菲早就知道,可是她没有透出丝毫。
被人高看的目光,与被人看不起的目光,现在都在周晓得身上体现了。芳菲对周晓得说:“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到市政府工作,当我的秘书长如何?”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兴奋地鼓掌,只有周晓得默默地看着花子,似乎等待她的答复。花子看着他说:“这是你的事,我听而不闻,至于你以后干什么我不干涉。”周晓得点头:“好吧,秘书长。”
芳菲今天穿的衣服异常漂亮,她是光彩照人,在宴会厅,她穿针引线把每一个人都介绍着,夸奖着,施展才华,可以说她是做得淋漓尽致。市长说:“你的愿望实现了,祝贺你呀。”芳菲兴奋地说:“这与你们的帮助是分不开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做的一定做,不能做的尽最大努力做。”市长说:“有你这态度就好……”
私下里,市长说:“你把周晓得调来当秘书长不怕吗?”芳菲说:“他在我眼前我放心,如果他四处查我才不放心呢。”市长说:“你越来越鬼了,我们越来越控制不了你了,你自由了。”芳菲笑逐颜开:“孙悟空再有本事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这是早有的定论,我也如此,再有本事也是靠你们的帮助,没有你们的帮助我算什么。”
芳菲来到纪委书记跟前说着祝酒词:“我祝贺你成了市长,谁也没有想到你这种纪委书记也能当市长,祝贺。”纪委书记说:“咱们是共同祝贺,不过我这纪委书记没你升得快,升得高,你看我几十年才到达这种位置,你看你才几年就到了这种位置,咱们的效果显著。”芳菲说:“你是了解情况的,现在不是靠钱财吗?我有钱财所以有官做,你没听说谁有钱财谁就被提拔吗,在这种地方我不是有钱吗,不提拔我还需要提拔谁呀……”
芳菲肆无忌惮,对各式各样的人有各式各样的话,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彼此之间无话不谈。而她所谈的无非是当下如何进行钱权交易,花多少钱升多高官,有多少钱办多大事,她的言谈举止在庆功会上炸开了锅。听着芳菲的花言巧语,听到的人心有余悸,彼此之间心里有气,可是有气也是敢恼不敢言,在钱财面前他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钱的被提拔重用,没钱的自然而然成为牺牲品。这社会一度成为钱的主宰,而他们就是钱财的牺牲品。
也许芳菲过于招摇过市,引得有些人不满了,斥责她狂妄,可是她仍旧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计划。今天参加庆功会的不只是有钱的,有权的,还有新闻界和朋友们,他们也是收了芳菲的钱财为她宣传来了。他们听到周晓得要当秘书长,一个个来找周晓得祝贺,可是周晓得说这只是芳菲一相情愿,他目前还没打算干什么,写出文章才是想做的事。
花子不敢相信周晓得答应当秘书长,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芳菲也想要自己的人。可是芳菲要的有点太高了吧,周晓得能答应她们的要求吗?庆功会结束后,花子问周晓得:“你去政府当秘书长吗?”周晓得说:“求之不得。”花子问:“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也是官迷?”周晓得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想干什么我哪能知道呢?”花子说:“啊我明白了,你是想趁此机会侦察?”周晓得点头:“你总算是明白我的苦心经营,咱们不是没有线索吗?现在线索朝我们走来为什么不紧紧跟随呢?”花子如梦初醒,赞叹不已,她对周晓得说:“你总说我的判断能力强,现在我才看出你的判断能力才强呢,你看你判断力多准确无误啊?”
花子这样说时也感到有底气不足了,可能是周晓得身份的关系,她不可能不高看周晓得了。人就是这样,没有身份时干什么很随便,一旦有了身份时,想干什么也不随便,相反可能还有各式各样困难。花子忽然想到过去皇帝私访的故事,不知道是皇帝干什么也没关系,当知道是皇帝时想干什么腿都不听使唤了,这就是人的身份变化。
看到周晓得被人尊敬时的模样,花子感到现在的人真是势力眼,谁的官职高谁就是救世主。当初她一进芳菲的公司门槛儿时,芳菲拿她当公主,不论干什么她都想着这个纪委书记的女儿,即使现在不也是想着她这个市长的女儿吗?可是有了周晓得,芳菲态度变了,周围的人态度也变了,他们看中的是什么,绝不是人,而是身份后面的权力。
权力是什么,这在中国可能就是一种象征,有权力就象征着有尊严,人与人之间靠的不是友爱,而是一种身份,一种权力,一种莫明其妙的势力。人与人彼此之间为什么要这样,花子想到了狼的理论,这是老师经常讲的,他说狼为什么有头狼,这就是一种权力,而头狼就拥有权力。是不是谁拥有权力谁就是拥有一切呢?芳菲的爷爷曾打过日本鬼子,当年他们一伙人聚集时,有人来报告有一队鬼子路过村子打不打。爷爷说打,为什么不打。集合队伍打他狗日的。让人意外的是,这场战斗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被算计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变化,芳菲的爷爷回来了。芳菲的爷爷救过一个人,就是周晓得的爷爷,可是芳菲爷爷死了,周晓得爷爷还活着,而且当了省委书记……
这是以前的事了,可是以前的事往往让人怀念,芳菲的爷爷至今不是抗日战争中的英魂,也没被人宣传过。芳菲为了爷爷想方设法与外人联系,最后找到周晓得的爷爷,可惜时过境迁,没有人知道此事,芳菲仍旧在寻找。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变化,芳菲与周晓得爷爷就见面了,恰巧这时周晓得爷爷病了,而且是病入膏肓。周晓得给爷爷打电话时,爷爷已经不行了,不行的爷爷最后也没通知周晓得,至今周晓得蒙在鼓里,仍旧寻找线索。
一段往事让人怀念,一段往事让人记忆犹新,可是眼下的周晓得没时间去回顾了,他想做的就是迅速寻找线索,查获贪污受贿的犯罪嫌疑人。他能找到吗?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社会里,在人人彼此之间缺少诚信的年月里,一个小小侦察员能查到贪污受贿的犯罪嫌疑人吗?周晓得没有气馁,他是胜不骄败不馁,一心一意寻找着,而且是希望就在眼前。
离开芳菲的公司后,花子问周晓得:“你真想当秘书长?”周晓得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利用这种关系呢?”花子说:“你当秘书长走了我干什么,我独当一面能行吗?”周晓得说:“这种事尚未最后决定,我也是暂时的,是不是这样做我也在犹豫不决,你给我点信心好不好。”花子嘀咕:“我给你信心谁给我信心,我们陷入了低谷……”周晓得看出花子的情绪低落,他鼓励着:“我们不是低谷,我们是调整自己的侦察方向,重新出发……”
听到周晓得的解释,花子总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她对周晓得产生一种神出鬼没的想法,这个周晓得是一个人物,可是这种人物让她望而生畏。她忽然感到自己是孤家寡人,闹了半天他们一个个都有背景,只有自己蒙在鼓里。花子感到自己真的不了解情况,所有人都在干什么她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周晓得提醒她可能至今蒙在鼓里。现在面对现实,花子不敢想自己能干什么,她想做什么是没有根据的,而周晓得却在眼花缭乱中放射着光彩夺目。
晚上回到家里,花子问父亲:“芳菲凭什么当副市长,凭她有钱吗?”纪委书记说:“凭她有钱只是一个方面,还凭她有关系,有地位,有社会影响力,如果让你当市长你有这种影响力吗?”花子愤愤不平:“我看就是钱财弄虚作假,我们这个社会任她胡作非为吗?难道有钱就有权力吗?你们这些共产党员是干什么吃的?”花子的话有些过火,纪委书记听了恼羞成怒:“你怎能是这种观点,你是在跟谁讲话,你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吗?”然而花子振振有词:“我没有忘记,就是因为我没有忘记才提醒你要注意,我看你这种市长也不可靠……”花子的话振聋发聩,纪委书记更是愤然而起:“如果说不是在家里我真想派人抓你,你这不是说话,是反动言论,是要受到限制的。”
纪委书记一失手,摔碎了手中的暖壶,花子红眼病亲见机行事,慌忙过来劝告:“这种事你们父女不必争吵了,我们也是见怪不怪了,芳菲算什么,就是当了市长省长又算什么,充其量也是一个下脚料。”花子说:“我不是吵嘴,我是在为这个国家担心,为了这座城市担心,连芳菲这种人都能当副市长我们这个城市还有希望吗?”纪委书记仍旧愤愤然:“你担什么心,我担了一辈子心有什么用,这座城市是你家的吗?这个国家是你家的吗?你有这个资格管理国家吗?别说管理国家,就是管理这座城市的资格你都没有,何谈担心国家担心城市呢?”
“我是没有钱财,我是没有权力,我是没有资格,可是我有责任心,我有良心,如果连良心都没有了我管理这座城市又有何用?现在我连是给谁管理我都弄不明白,我还需要说东道西吗?”花子对于父亲的话有些生气,情不自禁说了很多她不该说的话,可是她也没办法,现实太让人生气了,不只是她生气,参加庆功会的人绝大多数是敢怒不敢言,在他们心里芳菲算什么,可是就是这种不算什么的什么人当了副市长,谁的心里服气呀,谁的心里不是窝着火。可是花子看见这些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无动于衷,其他领导都无动于衷,她真不明白这些人想干什么。
花子仍旧恨恨地说着:“是不是有钱就买卖一切,有钱就有权啊,有钱就有女人啊,这种世界历史还需要吗?难道共产党员就是这种人吗?”纪委书记顺水推舟地说:“这不是改革吗?现在改革者都这样,你难道有新的改革吗?”花子愤世嫉俗:“你不能打着改革者的旗号来要求所有人,你看看那些下岗的人,看看那些无权无势的人,他们每天在干什么,他们吃不上穿不上还要受到限制,你说这是吗?”纪委书记勃然大怒:“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劝你离开公安局,离开机关,你已经不适用在公安局当侦察员了……”花子也不让步,她说:“你让我离开就能离开吗?这是我的岗位,任何人也无权调我离开,你也如此……”纪委书记恼羞成怒:“你,反了天了……”
纪委书记顺手把茶杯摔了,花子也是怒气冲天,顺手将身边的几本书推到地上,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服谁。花子的母亲见了劝告:“你俩能不能不吵嘴,你看看不就是为了城市为了国家吗?还至于在家吵得翻天覆地吗?我看花子说的对,现在社会风气的确不好,干什么都用钱买卖,我看如果是这样以后谁也别活了用钱买卖算了。”纪委书记气愤地质问:“你们这是向我开战还是向国家开战,是污蔑改革者还是污蔑改革开放政策,我看你们是别有用心,是要受到党纪国法的制裁……”花子母亲说:“算了吧你省省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需要你这种人说东道西吗?我看你这种市长当不当没什么意思,老百姓是得不到你们的好处的,换一个人可能会更好……”
说到这里时,纪委书记也是一肚子委屈,他辩护着:“你以为我愿意当这种市长啊?我是纪委书记干不了才干这种市长的,你看看上上下下哪有好人,一代又一代,除了花钱就是花钱,我还能靠谁,还需要靠谁?”纪委书记一屁股坐在地上,花子见此慌忙扶起父亲,她这时才感到父亲好可怜,当官好可怜,怎能是这样呢?
花子安慰父亲:“你也别着急,不想当市长咱们不当了,谁愿意当谁当,实在不行咱们回乡下吧。”纪委书记又不高兴了,反戈一击:“你说的好听,回乡下就行了,眼下就是这种情况,在哪里都必须改革开放。”花子说:“改革开放没错,问题是不能拿钱买卖工作,买卖官职,如果干什么都拿钱买卖不是太低三下四了吗?你知道外国人污蔑中国人什么吗?他们说只讲钱财的中国人是最无耻的国家,还说……”花子还想说,纪委书记打断她:“外国人放屁,他们有钱时不也看不起中国人吗?现在中国人会赚钱了他们说三道四,真他妈不是东西,好坏都让他们说呀?”
“是呀,现在外国人对付中国人的手段数一数二,可是中国人还不觉悟,仍旧在窝里斗……”花子循循善诱,劝告父亲,她知道父亲心里始终保持着对国家的忠诚,当市长也是迫不得已。纪委书记嘱咐花子:“你以后少与芳菲来往,她这种人现在是有钱有权,可是有一天她会丢失一切的,人不怕没钱没权,怕就怕没德,而她就是没德的人。”
趁此机会,花子想劝告父亲揭发芳菲,她说:“既然如此,你们当领导的为什么还要提拔她,明明知道她是靠钱财上来的为什么还让她占有一席之地,这不是拿民意开玩笑吗?”纪委书记说:“说你年轻吧你还不服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芳菲是什么人,她与市长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你知道她在背后花了多少钱吗?连我她都给了几百万,何况其他人了,谁怕钱咬手啊?”花子说:“你不是说过吃凉饭喝凉白开终究是病,为什么还拿她的钱啊?不怕进监狱吗?”纪委书记笑逐颜开:“傻孩子,进监狱算什么,这些钱即使下一辈子也花不完,你看现在谁怕进监狱?”
父亲话让花子十分震惊,是呀,现在的官还怕进监狱蚂?他们所以贪污受贿,就是已经有了足够的钱来过下半辈子的生活了,难怪他们于党纪国法不顾,于心不甘,不拿白不拿,有这种心理在,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花子在想,自己是一个新人,在这种社会上想占有一席之地谈何容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如何让有限的力量发挥更大作用。花子不敢想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眼下她想靠的已经靠不住了,她发现自己想靠的父亲靠不住了,父亲的变化的确让她意外。以前如此光明磊落的纪委书记现在变成一个爱财如命的人,当初一个以护国家大法为生命的人现在居然成为一个典型的贪污腐化的人,这种人还能靠得住吗?花子想着自己的未来,情不自禁暗然神伤,灰心丧气。
花子不再与父亲吵嘴了,她知道自己吵不过他们,也说不服他们,一切都有定论。父辈们辛苦一辈子收点钱财也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想方设法赚钱,而且是不按正规赚钱,想方设法从他人手里夺钱。其实花子就是在父亲影响下才走进公安局的,如果以前让她进公安局她也不去,可是现在她居然产生了责任感的事业心。以前她经常听父亲讲故事,而且是被感动,可是现在呢,父亲的故事没有了,换来的是有关父亲的故事。花子不知道父亲的故事是什么样,可是她知道父亲的故事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有可能也与其他人一样,被双规,被罢官。
就在花子感到痛苦时,周晓得来电话了,他一接通就斥责花子:“你是不是与你父亲吵架了?你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你现在说话不是代表你自己,你是代表公安局侦察员的形象,你我就是有气也不能朝嫌疑人身上撒,明白吗?”花子忍气吞声地说:“我明白,你怎么知道我在发脾气,是不是我妈妈打电话了?”周晓得说:“你别瞎想我是猜出来的,你我还不了解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拐弯抹角,只有直截了当,我说的对吗?”花子本来是有委屈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周晓得给自己来电话这本身就是关心自己,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态度,只是轻声地说是是是。
话筒里,周晓得仍旧在振振有词:“我告诉你吧,有些事不是以你我意志为转移的,顺其自然吧,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对家里人也有好处,我们总不能当了侦察员就忘恩负义吧,我们还是有孝心的,还是尊老爱幼的。”花子听着,忽然问:“你想跟我说什么就请明说吧,别拐弯抹角的,直截了当不好吗?”周晓得说:“我是怕你生气坏事……”
这种时候花子不会生气的,即使生气也没用,她要的是支持,可是让她委屈的是,正义还要吗?这种时候,花子有些看破红尘,社会上的不正之风她看在眼里,恨在心上,可是她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而且是力不从心。她希望父亲支持自己,可是父亲变了,变成新的贪污腐化分子,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让她敬佩的人吗?如果说有,就是周晓得了,可是周晓得不是要给芳菲当秘书长吗?芳菲大张旗鼓说周晓得目的不就是为自己宣传吗?
现在的花子如同一只小鸟,受骗上当,担惊受怕,在社会的蓝天飞翔。可是哪里是她的理想归宿,哪里是她的栖身之处呢?一只小鸟,一个小女子,一个公安局的侦察员,她的身份变化莫测,可是心只有一颗,贡献谁呢?周晓得的电话给了她力量,让她在黑暗的夜空中找到了方向,也让她这只飞翔累了的鸟找到了栖身之处。
她决定了,靠周晓得,靠这座山。可是她又多想了,周晓得不是以前的周晓得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省委书记的儿子,是市秘书长了,自己与他随随便便是不行的了,必须改变才能适应,否则彼此之间只能是分道扬镳。想到此,花子对周晓得趾高气扬地说:“你现在是想教训我吗?告诉你我不生气也不能坏事,我看是你在坏事,是你在生气,莫明其妙。”花子把电话摔了,周晓得在里面喊叫:“你是莫明其妙,跟我说话还需要装腔作势吗?喂,说话呀。”
花子不接电话,也不说话,生闷气,父亲已经在母亲劝告下悄悄离开自己的房间,现在就是自己在生闷气了。可是她也不知道生谁的气,是生自己的气吗?还是生父亲的气,或者说是生周晓得的气,可是周晓得也没得罪自己呀。花子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莫明其妙的生气,莫明其妙的发火,莫明其妙的摔东西,而且是当着父亲的面也敢摔。
还好,花子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可是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呢。花子在思索,在琢磨,周晓得仍旧地话筒里叫喊,花子也不接电话了,顺手把电话关闭,听不见周晓得叫喊她的心里有了寂静,有了充足时间思索。她在想周晓得的出路与自己的出路,侦察员还要不要当,公安局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上级给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实际上每一件事都有根深蒂固的联系,花子现在想思索的就是这种联系。
终于,周晓得的电话没声了,花子的心也安宁了。她看不起的芳菲要上任了,要当什么狗屁副市长了,管她是花钱买卖的还是靠身体赚来的,一切都没必要了,有的只是这座城市的倒霉,这个国家的倒霉,还有自己的倒霉。花子不杨其他了,不想芳菲,不想周晓得,也不想父亲,不想母亲,不想她不想的一切,她的心渐渐麻木不仁了。
可是有一个人她不能不想,有一件事她不能不做,有一个地方她不能不去,这就是线索。不论线索在哪里,不论线索涉及到哪个人,不论线索有多少变化,花子不能不想,不能不去,不能不思索,不能不思潮起伏。在花子的心里还是有责任感的,有正义心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花子是有责任把这种事做好的,而且是做得天衣无缝。现在有一个重要问题是,睡觉还是不睡觉,是吃饭还是不吃饭,是思潮起伏还是不思潮起伏,花子都要有所表达。咬手啊?”花子说:“你不是说过吃凉饭喝凉白开终究是病,为什么还拿她的钱啊?不怕进监狱吗?”纪委书记笑逐颜开:“傻孩子,进监狱算什么,这些钱即使下一辈子也花不完,你看现在谁怕进监狱?”
父亲话让花子十分震惊,是呀,现在的官还怕进监狱蚂?他们所以贪污受贿,就是已经有了足够的钱来过下半辈子的生活了,难怪他们于党纪国法不顾,于心不甘,不拿白不拿,有这种心理在,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花子在想,自己是一个新人,在这种社会上想占有一席之地谈何容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如何让有限的力量发挥更大作用。花子不敢想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眼下她想靠的已经靠不住了,她发现自己想靠的父亲靠不住了,父亲的变化的确让她意外。以前如此光明磊落的纪委书记现在变成一个爱财如命的人,当初一个以护国家大法为生命的人现在居然成为一个典型的贪污腐化的人,这种人还能靠得住吗?花子想着自己的未来,情不自禁暗然神伤,灰心丧气。
花子不再与父亲吵嘴了,她知道自己吵不过他们,也说不服他们,一切都有定论。父辈们辛苦一辈子收点钱财也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想方设法赚钱,而且是不按正规赚钱,想方设法从他人手里夺钱。其实花子就是在父亲影响下才走进公安局的,如果以前让她进公安局她也不去,可是现在她居然产生了责任感的事业心。以前她经常听父亲讲故事,而且是被感动,可是现在呢,父亲的故事没有了,换来的是有关父亲的故事。花子不知道父亲的故事是什么样,可是她知道父亲的故事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有可能也与其他人一样,被双规,被罢官。
就在花子感到痛苦时,周晓得来电话了,他一接通就斥责花子:“你是不是与你父亲吵架了?你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你现在说话不是代表你自己,你是代表公安局侦察员的形象,你我就是有气也不能朝嫌疑人身上撒,明白吗?”花子忍气吞声地说:“我明白,你怎么知道我在发脾气,是不是我妈妈打电话了?”周晓得说:“你别瞎想我是猜出来的,你我还不了解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拐弯抹角,只有直截了当,我说的对吗?”花子本来是有委屈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周晓得给自己来电话这本身就是关心自己,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态度,只是轻声地说是是是。
话筒里,周晓得仍旧在振振有词:“我告诉你吧,有些事不是以你我意志为转移的,顺其自然吧,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对家里人也有好处,我们总不能当了侦察员就忘恩负义吧,我们还是有孝心的,还是尊老爱幼的。”花子听着,忽然问:“你想跟我说什么就请明说吧,别拐弯抹角的,直截了当不好吗?”周晓得说:“我是怕你生气坏事……”
这种时候花子不会生气的,即使生气也没用,她要的是支持,可是让她委屈的是,正义还要吗?这种时候,花子有些看破红尘,社会上的不正之风她看在眼里,恨在心上,可是她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而且是力不从心。她希望父亲支持自己,可是父亲变了,变成新的贪污腐化分子,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让她敬佩的人吗?如果说有,就是周晓得了,可是周晓得不是要给芳菲当秘书长吗?芳菲大张旗鼓说周晓得目的不就是为自己宣传吗?
现在的花子如同一只小鸟,受骗上当,担惊受怕,在社会的蓝天飞翔。可是哪里是她的理想归宿,哪里是她的栖身之处呢?一只小鸟,一个小女子,一个公安局的侦察员,她的身份变化莫测,可是心只有一颗,贡献谁呢?周晓得的电话给了她力量,让她在黑暗的夜空中找到了方向,也让她这只飞翔累了的鸟找到了栖身之处。
她决定了,靠周晓得,靠这座山。可是她又多想了,周晓得不是以前的周晓得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省委书记的儿子,是市秘书长了,自己与他随随便便是不行的了,必须改变才能适应,否则彼此之间只能是分道扬镳。想到此,花子对周晓得趾高气扬地说:“你现在是想教训我吗?告诉你我不生气也不能坏事,我看是你在坏事,是你在生气,莫明其妙。”花子把电话摔了,周晓得在里面喊叫:“你是莫明其妙,跟我说话还需要装腔作势吗?喂,说话呀。”
花子不接电话,也不说话,生闷气,父亲已经在母亲劝告下悄悄离开自己的房间,现在就是自己在生闷气了。可是她也不知道生谁的气,是生自己的气吗?还是生父亲的气,或者说是生周晓得的气,可是周晓得也没得罪自己呀。花子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莫明其妙的生气,莫明其妙的发火,莫明其妙的摔东西,而且是当着父亲的面也敢摔。
还好,花子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可是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呢。花子在思索,在琢磨,周晓得仍旧地话筒里叫喊,花子也不接电话了,顺手把电话关闭,听不见周晓得叫喊她的心里有了寂静,有了充足时间思索。她在想周晓得的出路与自己的出路,侦察员还要不要当,公安局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上级给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实际上每一件事都有根深蒂固的联系,花子现在想思索的就是这种联系。
终于,周晓得的电话没声了,花子的心也安宁了。她看不起的芳菲要上任了,要当什么狗屁副市长了,管她是花钱买卖的还是靠身体赚来的,一切都没必要了,有的只是这座城市的倒霉,这个国家的倒霉,还有自己的倒霉。花子不杨其他了,不想芳菲,不想周晓得,也不想父亲,不想母亲,不想她不想的一切,她的心渐渐麻木不仁了。
可是有一个人她不能不想,有一件事她不能不做,有一个地方她不能不去,这就是线索。不论线索在哪里,不论线索涉及到哪个人,不论线索有多少变化,花子不能不想,不能不去,不能不思索,不能不思潮起伏。在花子的心里还是有责任感的,有正义心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花子是有责任把这种事做好的,而且是做得天衣无缝。现在有一个重要问题是,睡觉还是不睡觉,是吃饭还是不吃饭,是思潮起伏还是不思潮起伏,花子都要有所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