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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是谁给了我一片奶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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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没有接名参加中考的,在中考报名结束后就可以提前回去了,反正该学的课程已经学完,接下来的时间是复习迎考;不想回去的,在学校里继续挨到中考结束也可以。不管在校还是回去,毕业证书都要等中考结束才能发放,因为毕业证书还没办回来,严格来说没到期末放假,九年义务阶段的教育也都不算结束。所以,不参加中考的学生,你想在学校呆也可以,你想回去帮帮家里的活儿也行,或者提前转到职业学校去学习。学校是主张到职校去就读或是先回家休息的,因为不想参加中考的学生,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而且很多都是捣蛋鬼,他们走了,学校就安静多了,不至于影响到中考的学生复习。

徐树芬班里有30多人没参加中考,他们中除了5人去了市里的职校外,其他的都回家去了。学校的大部分生源来自于郊区农村,很多学生初中毕业后就去广东打工,或者在城区的企业里找个工作。徐树芬班上去读职校的学生,去年的任务是20个,实际完成了8个,今年有了国家的3000元扶助,加上学校不断地对读中职的好处的宣传,以及社会上职校学生走俏的现实,估计今年去职校的学生会多一些。对于不参加中考的学生,徐树芬在他们回去前每人都给了一张创业职校的宣传单,加上宁波等去参观过创业职校的同学一宣传,他们都感觉这所学校不错,很多同学有了去就读的意向。他们回去后,徐树芬分别给他们家里打过电话,建议他们去职校学一门技术。

“现在这个社会,有技术才吃香,一技在手,吃遍天下。”徐树芬说。

家长就问:“徐老师,去读那所学校,什么专业好就业呢?”

徐树芬就将创业职校和市里的两所职校向他们作了介绍。对于市里的两所职校,徐树芬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至于去那所学校,还是你们自己作选择。”最后,徐树芬总会这样说上一句。

出乎徐树芬意料的是,去了南流市创业职校的学生有13个之多,这是学生回去不久后李博告诉徐树芬的。

那天徐树芬从办公室里往外走,准备去教室上课,李博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博说:“徐老师好,晚上你有空吗?”

徐树芬说:“赵主任,有什么事呢?”

李博说:“谢谢你徐老师,你班上有13个学生来我们学校报读了。”

一星期前,宁波给徐树芬打了个电话,说他准备到创业学校去读数控机械专业,徐树芬高兴地说,好啊,到了学校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学到一技之长,出到社会上找个好工作,多挣钱,帮助家里走出困境。

宁波说他记住了老师的教诲,请老师放心,到了学校,他一定珍惜机会好好学习。宁波还告诉徐树芬,和他一起去创业学校读的还有张政强、伍裕初、郑小梅、黄後杰。

“都有谁呢?”徐树芬问。

李博将名单告诉了徐树芬,上次去参观的13个人都去了。徐树芬听了脸上露出了灿灿的笑。

李博说:“徐老师,晚上你有空的话我们吃个饭,顺便把这个数给你结了。”

说话间已到教室门口,徐树芬说:“李主任,时间地点你定吧,我要上课了。”

点30分,徐树芬按约来到新人类酒吧,径直来到东方美人包厢。李博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听见敲门声,李博把门拉开,笑盈盈地说:“徐老师,请请——”

徐树芬进了包厢,李博就把门关上,刚落座,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两人抬头望去,门开处,服务员走了进来,问李博是否上菜了。李博说上吧,服务员就走了出去,并顺手把门关上。

李博说:“徐老师,这次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你是我们学校的大功臣哪。”

徐树芬说:“那里那里,我也只是动员动员罢了。”

李博说:“思想动员可是战无不胜的利器。”李博说着从包子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纸条,说:“徐老师,咱们说话算话,这是1800元,这是你上次打的借条,咱们把这个数一起结了。”

徐树芬拿过李博递过来的信封和借条,说:“李主任,不用这么急的呢。”边说边把信封放进坤包,然后将借条撤了丢到旁边的垃圾篓。

李博说:“咱们说话算话,合作才能长久。”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两个人,李博却点了五个菜,四晕一素一汤。徐树芬看着丰盛的晚餐,说:“李主任,你太客气也太浪费了。”

李博笑着说:“徐老师你是我们学校尊贵的合作伙伴,怎么接待都不过分。”

李博说着,端起一杯红酒,说:“徐老师,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徐树芬举起酒杯,说:“谢谢李主任了。”

李博说:“徐老师,该说谢的是我李博。”

李博看着徐树芬,笑了笑,又说道:“徐老师,你放心,和我们学校合作,我们一起啃创业的奶酪。”

徐树芬也回他一个微笑,端起酒杯,和李博碰了碰,一仰脖,杯中的小半杯红酒一干而尽。

一连几天,徐树芬都有些神经质,跟前走过一个人,别人投过来一个目光,她的神经都高度敏感起来,心里就想,那人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呢?他的目光是不是在嘲笑和质问我,你怎么可以把学生送到外市的职校,一人独吞职校的提成?后来见没什么特别的异样,心情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学校里组织了一次集体送生仪式,用车直接把报读职校的学生送到市里的职业学校去。那些先前进入职校的学生,也回来参加了这个仪式。徐树芬班里报读职校的5个学生,是在市职校附近的,他们已经去了职校学习,这次集体送生,徐树芬也把他们叫回作了一次秀。虽然只有50多个学生去读职校,但送生的场面还是热闹非凡,学校里请了两辆班车,由学校领导和老师陪同,分别把他们送到两所职业学校去。客车两边的车身,挂着气势恢宏的宣传标语。这次送生,与教育局分配的任务有一定的差距,学校要求老师们继续发动,一是给提前回去的学生打电话;二是等中考结束后,对那些考不上高中的学生进行动员。

徐树芬没有再给提前回家后没去职校的学生打电话,再一次的发动必须在中考后,她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复习迎考上。而且徐树芬也想,再发动也得叫学生们去市里的职校了,毕竟郑格非是一校之长,任务不完成,郑格非是要挨上级的批评的,她得为他维护一校之长的权威。

这天下午最后的一节课,上课铃响后,突然广播播发一个通知,叫教师们马上集中会议室开会。徐树芬到教室安排了学生进行自习,就向会议室走去。会议室在教室对面的科技楼,两楼之间是一个大花坛。徐树芬下到花坛上,就听到走在前面的老师在谈论这次会议的内容。与前面的老师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徐树芬隐隐约约听一个老师说什么职校招生、老师私自组织学生去外市的职校参观云云。

徐树芬心里“格噔”了一下,心里虚虚的。后面一个老师跟她打招呼,叫了三声她才发觉。

“徐老师还在猜中考作文题么?”那人连叫了两声徐老师后,说。

“没没。”徐树芬回过头,歉意地笑了笑。

进入会议室,徐树芬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在往椅子上坐的一瞬间,徐树芬似是无意地往主席台上看了一眼,主席台上坐着郑格非和分管中职招生的副校长,两人端端正正地座着,脸色冷峻,像发生了什么事儿似的。台下的老师们也许发现了他们的异样,没敢乱嚷嚷,会场相对安静多了。

会议由分管职教工作的副校长主持。他说:“这么急召集大家来开会,是有一个特急的情况向大家通报。郑校长刚刚从市里开会回来,市局要求,必须在今天将会议精神传达到每一位老师当中。下面,请郑校长向大家传达市里的会议精神。”

徐树芬的心咚咚地跳着,是不是她发动学生去创业职校的事情被市里发现了?

郑格非环扫了一遍会场,清了清嗓子,说:“还是中职招生的问题,虚话我就不多说了。下午我去市局召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主要是通报大圩镇第一初中中职招生上发生的问题。也许有的老师已经知道了,今天早上,大圩一中有个老师组织不参加中考的学生到南流市去参观职业中学,结果在半路上出了车祸,车上10个学生有两个当场死亡,司机和老师也当场毙命,职业学校的一个招生办副主任和其他的学生均受了重伤,已送到当地的医院治疗。”

全场一片寂静。徐树芬脑子里马上出现了一副血淋淋的场面,并暗自庆幸自己那天没有出任何的事儿。但一想着这血淋淋的场面和鲜活的生命说走就走,徐树芬还是觉得毛骨耸然。

“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更是一起学校安全事故,特别是违规招生的安全事故。上级说了多少遍了,至今依然有为了几个回扣,向我市以外的职业学校充当马前卒,做马仔。现在好了!出大事了,学生的家长正在大圩一中哭闹呢!”郑格非严厉地说着:“这是血的教训哪,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中职招生问题,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只能向市里的两间中职学校送生,但却有人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搞一套,我们学校有没有人这样做呢?大家心知肚明,有的,好好反省,没有的,也要引以为诫。”

徐树芬偷偷地往主席台上看了看,发现郑格非的目光往她这里扫了过来,她的脸上立即像火烧一样热辣辣的,急忙把头低了下来。

后来郑格非和那个副校长再说了些什么,徐树芬一点也没有听进来,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仿佛一盘清水里突然掺进了各色各样的涂料,分不清那是红的,那是绿的,那是蓝的,那是黑的,那是黄的,一片混沌。

晚饭后,徐树芬坐到客厅里看电视。郑格非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徐树芬就把电视的音量调小。

郑格非很客气地和对方说了一会,挂了电话,徐树芬问:“谁的电话?”

郑格非把手机塞回裤腰带上手机皮套上,说:“局办公室主任打过来的,说我们学校中职送生的自查报告还没见过去。”

“哦。”徐树芬看了看郑格非,说“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能有什么问题?”郑格非反问道,接着又自我解答:“我们只是有个别老师的思想上有这种倾向和想法,今天我们已经开会加强教育了。”

徐树芬不自在地、又是解嘲地笑了笑。现在的所谓自查自纠,都是不痛不痒的,不是思想认识不到位,就是学习不够自觉;不是采取的措施不够有力,就是抓落实的力度还不够。只有不出问题,或者说问题不暴露出来,那一切就都是好的,一派政通人和。

“这次的事件可是个大事件。”徐树芬说。

“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郑格非看着电视,说。

徐树芬有点不解,死了四个人,九个受了重伤,是个特大的交通事故了。郑格非说道“在道路交通上,死了3个人,或者重伤11人,就是个特大的事故了。”

徐树芬说:“那学校是不是要担很大的责任了。”

郑格非:“学校是有责任,但不是很大吧。”

徐树芬:“怎么说呢?”

郑格非:“首先它是学生与老师私自组织的活动,不是学校的行为;第二,事故发生在校外。不过,那间职校倒是逃不了干系的。”

郑格非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到底还是钱惹的祸,谁叫钱是我们的生存之本呢!”徐树芬看了看郑格非,想说什么又没有说。郑格非又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老师,我们送去市职校的,才给两三百块钱的宣传发动费,送到市外的,他们却给五六百块。不是有一位伟人说了吗,只要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有人铤而走险甚至去杀人犯罪。”

徐树芬点了点头,看似无意地说:“他们怎么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发呢?”

郑格非往椅子后背靠了靠:“各有各的招数呗。”

接着郑格非说,学校靠什么生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呗,一是靠国家的政策,二是靠学生,羊毛出在羊的身上,这句话是一点不假的。

徐树芬弄不懂了,不就是那么一点钱吗?就说国家两年补助学生的3000块,职校给了老师回扣五、六百元,又要其他的各项开支,真正能用到学生身上的还有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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