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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是谁给了我一片奶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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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就打断她:“还加什么菜,天天有鱼有肉不就得了,乱花啥子钱呀。”

父亲这时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张医疗费使用通知单给徐树芬。徐树芬知道,那是他们交的费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到目前,医疗费总共用去了9000多块,他们预交的费用已经基本用完。几天前郑格非跟同事又借了两千块钱交进去,现在真是病不起呀。有什么别有病,一旦有病小康也返贫啊。

母亲说:“花了这么多钱,树芬,明天你就给我办出院吧。”

徐树芬说:“妈,你还没康复呢,那能出院。”

母亲说:“我现在没什么事儿了,能行能走,医生也说了,这种病就是要多休息和注意预防,回家里休息休息就好了的,天天躺在这里那是白扔钱。”

徐树芬说:“妈,要是能出院医生会让我们出的,你放心吧,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和格非自有分寸。”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徐树芬抬头望去,是郑格非,他手里提着一兜水果。

徐树芬见郑格非进来,把柜子上的医药费使用通知单收了起来,说:“饭局散了。”

郑格非来到病病床前,把水果放到床头柜子上,说:“他们还在喝,我先出来了。妈感觉好点了吧?”

郑格非已经有三四天没来医院看望岳母了。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多喝,和老师们敬了酒后,交待副校长照顾好各位老师,菜不够就去点,酒不够就去拿,一定要让老师们喝得尽兴,吃得舒服。虽然没有再加菜,也没有现添酒,但老师们都很高兴,纷纷表示要尽力完成任务。在接人接物这方面,郑格非还是比较老到的。

郑格非在床上坐下,向岳母了解了病情,当听徐树芬说她闹着要出院时,郑格非拉着岳母的手,说:“妈,你怎么能像个小孩子那样呢,讳疾忌医只会使病情反复和加重,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你的任务就是听医生的话,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天塌下来有我和树芬呢。”

徐树芬在一旁“嗯、嗯”地应着。

郑格非的一番话,说到了岳母的心坎上。她点了点头,说:“你们就放心去上班吧,我一定好好地把病养好。”郑格非又安慰了岳父母一番,然后和徐树芬告辞回去。

出了病房的门口,徐树芬伸手去裤兜里掏摩托车钥匙,手无意间碰到那张医疗费使用通知单,心便格噔了一下,脸上锁起了一丝的愁云。

徐树芬在上班会课的时候,收到李博的一条短信。李博的短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请徐老师向学生宣传宣传我们创业职校。谢谢!”

班会课上,徐树芬用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讲复习技巧,重点讲了语文的复习方向,其中又侧重讲了作文。毕竟作文是一道几十分的题,在整个语文试卷中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写好了就是几十分,反之,写砸了就失去几十分。考试是人生的一场博弈,一分甚至零点五分之差,就决定了你能不能进一所好学校,是否享受到优质的教育资源,换言之,这零点五分就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分水岭。讲作文时有学生提到了上次的“生存之本”这个题目。徐树芬点了点头说,今年的作文题很有可能在诚信上做文章,因为全国上下正在倡导诚信这样一种人生的信念,但这只是一种可能,千万不要把很多的精力放在怎么写这个作文上,因为最终出什么作文题谁也不敢打保票。接着徐树芬又举了很多的例子,比如环境保护,想像作文都有可能出现,也有一种可能是与奥运有关,因为奥运会今年在北京召开,这是一个历史的重大事件。“出什么题都不重要,最要的是我们需要掌握作文写作的基本技巧,这样不管出什么样的题目,我们都能无往而不胜。”徐树芬给学生打气说。

徐树芬接着要讲职校的事情。放在兜子里的手机就在这时震动了起来,徐树芬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李博发过来的短信。

“真是及时。”徐树芬合上手机,在心里说。

徐树芬接着向学生介绍了本市两间职校的专业设置、学校的基本情况以及国家对职业学校学生的扶持政策,有学生提出说,职业学校环境和管理都不好,进入学校就开始半工半学了,上届有很多学生去了不到一个月就退了回来。徐树芬解释说,今年职业学校加大了管理力度,而且有了因家的扶助政策,前两年都是理论学习,到了第三年才开始进行操作实践,大家可以放心报读。

宁波站起来,问:“徐老师,是不是到什么学校都可以得到三千元的助学款?”

徐树芬让宁波坐下,说:“只要是正规的职业学校,国家的这个政策都有效。”

宁波又问道:“老师,那我们去哪所学校就读好呢?”

徐树芬看了看宁波,然后又看了看全班的同学,说:“读那个学校,得先看你们喜欢什么专业,以专业选学校。”徐树芬又想起了老陆的那句话,便说道:“读那所学校,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徐树芬这句话说得很有水平,你可以理解为市里的两所职校,选其中之一所去就读;也可以理解为市里市外的学校,你都可以进行选择。

下课铃响了,徐树芬要讲的东西也讲完了。“宁波,下课后你到我办公室里去一趟。”徐树芬说。

徐树芬觉得,宁波这样的料子不读高中考大学而去读中职学校,有点大材小用,太浪费了,她想劝一劝他。

徐树芬刚回到办公室坐下,宁波就走了进来:“徐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的老师,徐树芬让宁波在旁边的一个老师的桌子前坐下,说:“宁波,你真的不读高中而选择读职校。”

宁波点了点头。

徐树芬说:“以你的水平,发挥得好,上重点高中不是问题,将来考大学,学更多的本领,不好吗?”

宁波皱了皱眉头,说:“老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家里困难,我跟我爸商量过了,我还是去读中职学校吧,有3000块钱,我上学就不愁了。”

徐树芬看着宁波,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说道:“那也好,你想好学什么专业了没有?”

“还没呢?老师你说读什么专业好?”

“模具或者会计专业。听说这两个专业的人目前在珠三角地区是抢手的香饽饽。”

“我想学模具设计,老师,去哪所学校好?”

徐树芬往门外看了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创业职校的招生宣传单,说:“去那所学校你自己选择。不过这个创业学校挺不错的,你拿去看看。”

宁波拿着宣传单看着。徐树芬说:“先去吃饭,回到宿舍再和同学慢慢看。”宁波就把单子折叠成一个小方块放进兜子里,然后告辞出去。

星期天,徐树芬组织班上的十几名学生去南流市创业职业技术学校参观。学生在公园附近的一个报亭集中,8点钟李博开车过来接学生。地点是由徐树芬选定的,她之所以选择这个离学校相对较远的地点,而不在学校门口集中,就是要避开人们的耳目。

前一天晚上,徐树芬就跟郑格非说,今天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中午回不来,让他给在医院的爸妈送饭。7点30分,徐树芬就出了门,原来李博是想直接到小区来接徐树芬的,但被徐树芬拒绝了。

“要是让人看见了那怎么行?”徐树芬说:“我们还是慎重些。”

李博就听了徐树芬的安排。徐树芬出到街上,叫了辆出租车,她没有直接到报亭,而是在公园门口就让司机停了下来。报亭在往南流市的方向,公园的侧门旁边。下了车,徐树芬就往公园里走,大约几分钟就可以绕到侧门。徐树芬跟学生作了约定,8点钟就出发,所以一定要准时到报亭集中。还有十几分钟才到8点,徐树芬就若无其事地边走边看。公园已经有些年月,里面古树参天,草地上绿草如茵,到处飘散着各种鲜花的芳香味道,进入公园,顿觉心旷神怡。

公园里到处都是晨练的人们,有散步的,有练剑打拳的,有跳舞的,舞场里的音乐高吭激越,充满动感。徐树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到公园里来了,她边呼吸着新鲜的清新空气,边怡然自得地走着。

“徐老师,徐老师。”一个声音传过来,连叫了两声徐树芬才回过神来。

徐树芬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老陆。徐树芬暗暗吃了一惊,怎么碰着了老陆了,他来这里干什么?徐树芬心里打着转,盘算着该如何应付。

“徐老师你也来公园散步?”老陆问。

徐树芬诧异的脸上马上镇静下来,是啊,公园是个休闲的地方,谁不能来呢?脸上便堆出一圈微笑,说:“嗯,没事儿了,来公园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老陆又问道:“郑校长没来?”

“没有。”徐树芬说:“陆主任,你经常来这里逛吧?”

“也不是经常,偶尔来走走。”老陆看了眼从旁边走过的一个老人,说:“公园是老人集中的地方,咱得提前适应一下将来的退休生活。”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又无边无际地聊了着,大约聊了十几分钟,徐树芬心里就有些着急,那帮学生在外面怎么样了?来齐了没有?老陆有没有发现他们?又有没有其他的老师发现?老陆和她说得很投机,徐树芬已经找到了先走一步的借口,但看到老陆谈兴正健,又不好意思提出来。正在她左右为难之际,手机响了起来。

徐树芬取出手机,说:“我先接个电话。”

老陆笑了笑,告辞说:“那你先忙,我到那边走走。”

徐树芬就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向老陆摆了摆手。电话是李博打来的,问她到了没有。徐树芬说过几分钟就到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出了公园的侧门,徐树芬就看见宁波等十几个学生已在报亭前等着了,李博和他们说着什么。报亭前停着一辆面包车。徐树芬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老陆和其他认识的人,就快步走了上去。学生们和她打了招呼,徐树芬细看,该来的学生都来了。就问李博,车来了没。李博指了指旁边的面包车。

徐树芬说:“那出发吧。”

李博打开了车门,学生们上了车。李博叫徐树芬到副驾驶座上座,徐树芬没有去,而是叫宁波去坐。“我坐后面。”徐树芬说。

徐树芬坐在后排,车子在城区行驶的时候,她的目光不时地在街上的行人上扫描,幸好没看到一个熟人。李博一边开车,一边和徐树芬聊着他学校的情况,学生们也时不时地插上几句,担着心中的疑问。李博都一一作了回答,从学校的规模、环境、专业设置、学生就业等等,说得滔滔不绝,在举到具体的例子时,也说得风趣精彩:“进了我们学校,你出来就是一台赚钱的机器,挣钱就像摘树上的叶子,哗哗啦啦。”学生们听着,不时发出阵阵的笑声。

徐树芬说:“你们学校真有这样好?”

李博说:“百闻不如一见,再过一个小时,到学校了你们就会知道,选择我们创业职校,绝对是没错的。”

徐树芬没到过李博的学校,但早有听说,现在听李博这样一介绍,心中也充满向往。到实地一看,那个学校的环境确实是不错,单场地就要比他们的学校多两三倍,校区里,在绿树的掩映中是一幢幢漂亮的教学楼。

从学校参观回来的第二天,李博邀请徐树芬出来吃饭,但徐树芬婉拒了,她不希望过多地跟李博接触,这种事情还是越隐秘越好。

“不过,我们的学生们对你们创业学校还是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的。”徐树芬在电话里这样告诉李博。

医院里透支了1000多块钱,护士跟徐树芬说了两次,让她尽快再预交两三千的住院医药费。“如果再不交钱,我们就得停药了。”护士为难地说。

徐树芬向护士陪着笑脸,让她跟主治医生通融通融,过两天她就把钱凑过来。一番好说歹说,护士答应再给她两天的时间。

回到家里,徐树芬呆呆地坐着。母亲住院后,她和郑格非的工资存折每月都没有超过100元的剩钱。购买商品房用去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万多的债务,他们的房子只是进行了简单的粉刷就搬了进来,根本没钱进行装修,平时的工资收入只够按揭和日常的生活开支。这两年的教学奖励、中职送生奖励,存下了几千块,本想先把债还上的,人家说不急,你们先把生活过好了再还把。想想手头没点积蓄,一旦遇上什么事儿那可是麻烦,就把钱留着。儿子的读书,以及去年把那台再也无法看的老掉牙的21寸彩电换成29寸的大彩电,用去了一部份,其余的几千块母亲住院全部放了进去,还借了5000多块呢。医生说要过一个多星期才得出院,起码也得几千块钱。

上哪去找这几千块钱来?钱又不是树上的叶子,说掉下就掉下。就算是树叶,它也不会就掉到你的跟前啊。

徐树芬想起了李博挣钱是摘树叶的说法,眼前不觉一亮。徐树芬沉思了一会,便拨通了李博的电话。

那时候正是午睡的时间。电话响了几声,才传来李博懒洋洋的声音。一听是徐树芬,李博就打起了精神:“徐老师,你没休息么?”

徐树芬说:“咱是牛命——苦着呢。是不是吵着你休息了。”

李博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我还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呢。”

徐树芬细一听,隐约听到对方传来音乐的声响和说话的声音。李博大概是请那个老师在外喝酒了吧。去创业职校的路上,李博就说,这段日子他都没在家吃过饭,几乎天天都是请学校里的校长老师们吃吃喝喝。

“哦。”徐树芬说:“那影不影响你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呀。”

李博说:“没有没有,那里话呢,能收到徐老师你的电话,那是我李某人的荣幸。”

徐树芬笑了笑,说:“那可见不得,说不定是恶梦的开始呢。”

李博说:“徐老师你太幽默了。”

徐树芬停住笑,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李主任,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李博说:“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徐老师你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办的我一定尽力。”

徐树芬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急需钱,你能不能借6000块钱给我?”

李博听了,爽快地说:“我还以为你要我去摘星星弄月亮呢,不就是6000块吗,你在哪,我马上拿过去。”

徐树芬想不到李博如此痛快,而且他又只字不提给他送生的事。放下电话,徐树芬感动得眼眶里爬上了热泪。多少昔日的好友,多少一起工作多年的同事,还没说到钱字上,就避而远之,好像她是个无赖,借了钱她不会还似的。

徐树芬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哎,友情,相忘于江湖,也来自于江湖。

徐树芬用李博借的6000块钱交了医院。李博拿钱来的时候,徐树芬说我打张条子给你,李博急忙摆手,说徐老师你这样就见外了。

李博放下钱就想走,徐树芬把他拉住了,说:“借条一定得打,你不要借条,那你就把钱拿回去。”

说到这个份上,李博只得站住:“徐老师,看你看你——”

李博看着徐树芬,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徐树芬打了借条,签了自己的名字,说:“李主任,真是谢谢你!”

一周后,徐树芬的母亲出院了,还有2000元的结余。徐树芬叫母亲在他们家里住上一段时间过回去,但母亲还是嚷着要回去。徐树芬知道,她是记挂着家里的孙子和那些活儿。徐树芬就请了个假,把他们送回到乡下。返回学校的时候,徐树芬拉着母亲的手,把剩下的2000块钱给了她,说:“妈,在家里别老是省着,买些营养补补身子,想吃什么就叫树佰给你买。”

中考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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