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分耕借粮(2)
王庆富说：“早抢了，没抢的也分光了。”
李远方说：“那就这样荒下去？”
王庆富叹口气说：“还能咋样！”
李远方很宛惜地看着远处，若有所思地说：“这怎么可以呢，太浪费了，必须想办法制止这种情况！”
王同担着一担箩筐过来一挑秧，听到李远方的话，说：“怎么制止？”
李远方说：“按理应该按各家各户的劳动力来分田才对，不然就要浪费太多农田了。”
王同说：“团长，你说得轻巧，现在是什么时候，重新分田还来得及吗？”
王庆富也接着说：“是啊，这样不要误农时，来不及了！”
李远方问：“如果是晚稻呢？”
“晚稻倒还来得及！”王庆富说。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在吆喝，然后就听到远处清脆的枪声。李远方立即跳起来，侧耳细听，枪声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附近的农民一个个从农田里往村子里跑，王同和王庆富也感到奇怪，异口同声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远方立即警觉起来，他走到田头放衣服的地方拿起手枪，对还在田里扯秧的战士们喊：“快，同志们，操家伙！”战士们听到喊声，也迅速去拿自己的枪。
不一会，叶岚从远处跑了过来，她大声地喊：“李团长，不好了，出事了！”
李远方问：“不要慌张，快说，出什么事了？”
叶岚喘着粗气说：“惠阳县的县长罗云光带着县警队来了，说是有人偷犁耙，还说要收回黄家的田地，不然就要把所有农民抓起来枪毙！”
“有这种事？”王同气愤地说。
“不会吧，我们刚分到田，他罗县长就不肯了？”王庆富惊疑地说。
“团长，要不要我回去集合自卫队？”王同请示道。
王庆富也愤愤地说：“这怎么行，我去与罗县长评理去。”
王同骂道：“你去顶个屁用，你算老几啊！”
“你小子看不起你老子了不是，想当年我从坪山去香港挑货，那几十号人包括他罗拐子罗县长在内全归我管，我大小也是一个队长……”王庆富自豪地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一个队长算什么，人家现在可是县太爷，你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王同抬扛说。
李远方说：“好了，你们父子俩不要再吵了，现在是我们的天下，他罗县长过来是讲理的，不是动粗的，大家还是各干各的吧。”他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哭喊声，很自然有人在挨打，然后周围的群众都蜂拥而去。
李远方正与几个战士交待，话还未说话，王庆富就扛着刚耙快步走过去了。当他来到村口，老远就看到村头那棵老榕树下绑着一个人，罗县长正指挥几个警察在抽打他们，旁边还有在骂他，那挨打的人时不时发出惨叫声。
王庆富一看不对，被挨打的正是王庆贵，他飞快地走过去扒开众人，质问罗云光：“罗县长，你这是干什么，王庆贵犯了什么法？”
另一个人跳起来说：“他偷我家犁耙，你还好意思跟他求情。”
王庆富认识，此人叫黄道义，是黄家的远方亲戚，在村里算是有钱人。他原先仰着黄家人，总是一副扯高气扬的样子，不久黄家败落，黄道义也只有低着头走路。黄道义口口声声说王庆贵偷了他家的犁耙，又拿不出证据来，就请来顺路过来的罗县长出面主持公道。
王庆富怀疑地问：“庆贵，你真偷他家犁耙？”
王主贵看着王庆富肩上扛的耙不敢出声，正好被黄道义看到了，黄道义指着王庆富大声说：“快看快看，罗县长，这耙找到了，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好啊，你们两个老家伙居然合伙来偷窃我家的东西，罗县长，你看怎么办？”
王庆富放下耙，哑然失色，现在证据确凿，他气得胡子发抖，指着王庆贵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黄道义紧张地催问：“罗县长，你说怎么处置？”
罗云光假装没听见，他借题发挥地问：“你们快说，是谁带头要的田，难怪你们不知道这田是黄家的吗？”
王庆富明白了，原来罗县长是要以此为要挟，准备收回黄家的田地，王庆富火了，他说：“罗县长，是我带的头，怎么了，快把他放了！”
罗云光这才将目光移过来，小声地问：“你是谁？真的是你带的头？”
王庆富骂道：“罗云光，我是王庆富！你忘记了吗？想当年我带着你去香港挑货讨生活……”
“香港挑货？王庆富？不认识，你只要跟我说清楚：这犁耙是你偷的，分田也是你带的头？”罗云光显然是发达了忘了旧人。
王庆富气得胡子发抖，说：“对，就是我带的头，怎么样？”
罗云光手一挥，几个警察围上来准备抓他，王庆富抓起身边一把锄头，说：“谁敢上来，我就铲掉你的头。”
罗云光懒得理他，喝令：“快，给抓起来！”
“你娘的罗拐子，你还是人吗，当了县长就逞能了不是！”王庆富哪里肯依，举起锄头直向罗云光砸去。罗云光连连后退，他立即拔出手枪，对准王庆富接连开了两枪，王庆富双手一松，锄头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一个警察的脚上，痛得他崩崩直跳，他举起步枪，又向王庆富开了一枪，王庆富嗵地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李远方听到枪声，急忙与王同跑过来，王同老远就看到父亲中了枪，他痛苦地大叫：“老爸……老爸……”可是，王庆富已完全倒在地下，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的样子。
王同小心地放下父亲，抬起泪眼，怒视着罗县长：“罗县长，你凭什么杀死我老爸，我跟你拼了！”他没带枪，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正在向罗县长砸去。罗县长赶紧躲避。王同见砸不中罗云光，又向黄道义砸去，黄道义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躲到警察里去。警察端着枪拢过来要抓他，眼看王同又有危险。
只听一声断喝：“慢！”李远方赤着双脚，带着几个满身泥巴的战士快速走了过来。李远方指着罗云光说：“罗县长，我叫李远方，是你儿子罗征的同学！”
罗云光掏出手帕擦汉，点点头，说：“原来你就是江南支队二团的李远方团长？”
李远方说：“是的，我想请教罗县长，你今天兴师动众的就是为了来杀人？”
罗云光振振有词地说：“我没有要杀人的意思，是这帮顽固不化的农民故意刁难我！”
李远方问：“想必你罗县长也是农民出身吧，你有必要这样篾视我们的农民吗？”
“这样算是篾视嘛，他们打砸抢夺，扰乱轶序，祸国殃民，什么坏事都干，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作为一县之长，能坐视不管吗？”罗云光说。
李远方气得呼呼叫，但还是压制着怒火质问：“罗县长，我也是农民，长期以来，我们的农民受压迫、受剥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为广大农民翻身作主，给他们分田分地，有何不对？”
周围的群众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听到李远方的说话，仿佛都说到他们心坎上了，群众们立即高呼：“对，我们要分田分地，我们要翻身作主，谁敢动我们，我们就跟他斗争到底……”人越围越多，他们拿着扁担锄头，将罗县长和警察们围在中间。
罗云光怕了，手在不停地擦汗，他还相解释，可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群众情绪高昂，人人手拿家伙要与他们斗。王同见状，大喊：“各位老少爷们，这就是与我们处处做对的罗县长，他身为父母官，却知法犯法滥杀无辜，我们该怎么办？”
愤怒的群众立即高喊：“杀了他，杀了他！”
罗云光见几百群众围过来了，吓得魂飞魄散，警察们也不敢随便开枪，不然，他们将被乱棍打死，罗云光讫求地看着李远方说：“李团长，你看这？”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仪的，你说呢？”李远方一字一句地说。
罗云光一下子没辙，只得央求道：“李团长，还是请你帮忙，请他们都退下吧，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王同说：“是你把我的父亲杀死的，还打伤了我们这么多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罗云光只好对警察们说：“快，放人，放人！”
有几个警察解开被绑人的绳子，他们被打得皮开肉绽，都死死地盯着他们，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
李远方看了看，见目的达到了，就说：“你杀死了我们的王老伯，你总得赔偿吧？”
罗云光连连说：“好说好说，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王同夺过一把锄头，高喊：“我要你的狗命！”说完砸了过来。
罗云光吓得失声叫，躲在李远方身边，李远方制止了王同，与王同耳语几句，王同圆睁着双眼，骂道：“狗县长，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你，为我父亲报仇雪恨！”
罗云光摇着双手，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李远方说：“罗县长，淡水的选主工作你得协助一下，不然，到时就休怪我李某不讲情面。”
罗云光见李远方松了口，立即应许说：“好说好说！”
“那好，今天算你走运，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李远方说。
“是，是！”罗云光点头哈腰地说，带着他的人从人群中慌乱地逃走。
“李团长，难道就这样便宜他？”王同咬牙切齿地问。
“王队长，现在你也是一个带兵的人，做事要冷静，留着我们还有用处，做人得有眼光！”
“一个屁，我真恨不得一锄头打死他！王八蛋，狗县长……”王同喋喋不休地骂，群众也跟着声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