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密码疑云
沙鱼涌战斗的胜利，给坪山、葵涌、龙岗和淡水等惠阳地区军民以极大的鼓舞，严尚州组织龙坪区党员干部上街集会，江南支队文工团搭台演戏，于是，坪山圩上锣鼓暄天，醒狮起舞，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叶岚带着一群学生正在散发部队印发的宣传单，于小波虽然参了军，但一有空还是跟着叶岚后面，和一班同学在帮着发传单。叶岚微笑着给每一个群众都发一份，有人拿在手里看，有人不识字，就找别人帮看，他们对部队和区里的新政策很有兴趣。
叶岚一边发一边大喊：“传单、发传单啦了，要的都过来拿！”
一位五十多岁的农民张望一阵，还是慢慢走了过来，叶岚很快拿了一张给他，那农民也不看，望着叶岚问：“你是叶老师吧？”
叶岚说：“是的，请问大叔有事吗？”
“我是余小波的爸爸，听说他现在没有去上课，都干吗？”
叶岚听说是学生余小波的爸爸，就说：“哦，小波啊，他参军了，你不知道吗？”
“我哪知道呢，他只说天天去听课，原来是参军了，难怪我觉得这些天他不太对劲。”
“能，部队都收了，他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我能放心吗，，这小子才多大，就不读书了，还参军呢，这还了得，不行，你得叫他回去上学？”
“既然你不同意，我可以叫他回学校。”叶岚很无奈地说。
“那他人在哪，他好几天都没回家，学校里也找不到，真是急死了。”
“哦，他刚才还在呢，你别急，我帮你找找！”叶岚安慰说，然后转身大喊：“于小波？于小波……”
于小波听到喊声从人逢里钻了出来，他先是一愣，突然撒开脚丫子转身就跑，他老爸见了儿子，马上追过去，一边追一边骂：“你个臭小子，我看你往哪跑！”
叶岚正要喊，结果又被一位大妈拉住问：“叶老师，我儿子在哪？”
叶岚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让一群家长给围住了，家长们七嘴八舌地向她要人，叶岚急得没辙，喊破喉咙向他们解释，由于人多声杂，家长们根本就不听她的，将她越围越拢，有的情绪激动，居然拉着她不放。
就在这时，李远方走了过来，他推开家长说：“乡亲们，你们不要这样围着叶老师，孩子去当兵，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是好事，不过你们如果不愿意的话，请你们到部队去说，可以把你们的孩子领回去，继续读书。”
家长们听了，这才放开叶岚，叶岚如遇救星，她情绪激动地说：“是的，李团长说得对，请你们去部队说好吗？”
家长们表示同意，就跟着李远方和叶岚前往田心村支队部。叶原和蓝天从里屋出来，听到外面有人喊：“臭小子，你还跑，你给我站住！”
叶原仔细一看，跑在前面的是刚参军的小鬼余小波，立即拦住余小波问：“小波，怎么回事？”
于小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躲一边喊：“政委，是我爸，他不让我参军，请你帮我说一说？”
叶原听罢大笑，说：“好，你不用躲，怕什么？”
于小波说：“我不是怕，我爸会打我。”
叶原向跑过来的于父招手，老远就喊：“于哥，你怎么了？”
于父手时拿着一根棍子骂骂咧咧：“你是当官的吧，我那小子不好好读书，偏偏要参军。我想参军是好事嘛，能为我们穷人谋幸福，只是他还太小了，书都没有念完，怎么就当兵了呢，这小子就是不懂事，气死我了。”
叶原劝道：“余哥，你先别急，你问问他自己，如果他实在读不进书，能让他参军也是好事嘛，只是你亲自问问他，如果他愿意来当兵，你也不要打他，如果他不愿意，你随时可以领他回去，行么？”
于父点头说：“好，现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叶原拉着余小波，当着他父亲的面问：“小波，我现在问你，但不许撒谎，一定要说实话，好吗？”
于小波点头说：“好的，你说吧？”
叶原问：“你为什么不读书却要选择参军？”
于小波说：“叶政委，我现在是没有心思读了，同学们都当兵去了，我为什么还要读书？”
于父心痛地说：“你个臭小子，原先老子想读书都读不了，现在政策好了，你有书书还不读，可你又不读，你知道没文化的苦吗。”
于小波顶撞说：“我就不读，我就要参军。”
“你说的是真话？”于父问。
“是真的，政委，我现在不想读了，班上的同学们都参军了，我一定要当兵，我能让人家笑话吗？”
“你说的是真话？”叶原反复再问。
“真的，我就是要参军，我们全班的男生都要参军，不然我还是他们的班长呢！”
李远方对于父说：“于大哥，还是算了，既然孩子要当兵就让他去吧。再说，在部队也照样学文化接革命教育。”
于父无实在无奈，他还想说只，听见路上来了一大群人，前来告状的家长，他们围着叶岚，一边吵一边走了过来。叶原一愣，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时，蓝天听到吵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问叶原发生什么事了？叶原就把事情告诉了他，蓝天说看来叶老师的工作还没做到家了。叶原就怪女儿不懂事，做事不力。蓝天呵呵笑，说女孩子还年轻嘛，需要锻炼。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于父迎了上去，他拦住那些家长说：“乡亲们，这事不能怪叶老师，都是咱们自己的孩子硬吵着要当兵，叶老师也是好心啦！
有家长问：“那我们的孩子不读书怎么办？”
于父说：“没关系，在部队一样可以学习文化，还能把咱们的孩子锻炼成材嘛！”
有家长质询：“那不行，部队还是没学校好，不读书将来能干什么？”
于父解释说：“什么话，部队管吃管住，能学文化长本领，这对孩子好啊！”
蓝天听到了，笑着说：“是啊，这位老哥说得对，部队就像一个大溶炉，能把每一个孩子锻炼成一块好钢！”
叶原说：“乡亲们，这样吧，你们去部队看看，如果你们认为不满意的话，还可以把孩子领回去。”
“对，这样吧，我和叶岚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李远方对家长们说。
家长们立即表示赞成，叶岚有李远方在身边，胆也大了，气也壮了，她说：“其实我们的战士除了训练，还要学习文化知识，他们在家里是条虫，在部队里就变成了一条龙了。”
有家长反驳道：“什么虫啊龙啊的，你当在我们家里就不是人了？”
叶岚脸红耳赤，还要分辨几句，被李远方拉了一下衣角，示意她不要乱说。很快他们就到了营地，只见操场上一队队的战士们，他们有的在练刺杀，有的在练射击，有的在唱革命歌曲，有的在听教导员上文化课，一个个专心致志龙马精神。
家长们眼都看直了，刚才那个家长还在发脾气，现在看到真实的一面，立即改变了口吻说：“不看不知道，这话说得不错，还是部队好啊！”
于父也凑和说：“是不错吧，起初我也不相信，你看看，他们在部队上什么都能学到，还让我们省了心，这多好啊！”
那个家长说：“是啊，好男人儿寄在四方嘛，孩子们都大了，该他们自己去走了。”
家长们都说：“是啊，就让他们到部队锻炼吧！”
叶岚听到这里心花怒放，但为了缓和气氛，她还是问：“怎么样，有不愿意孩子参军的，请你们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去吧？”
那位家长立即说：“什么话，我们可没有那意思，只是来看看孩子们到底在干什么。”
“那现在看到了吧？”叶岚故意问。
“看到了，没事了，现在我们都放心了。”家长七嘴八舌地说。
于父走过去，握着叶岚的手，感激地说：“叶老师，不好意思，大家都错怪你了，你真是一个好老师！”
刚才那个家长也夸奖说：“是啊，叶老师真是孩子们的领路人，是好个老师！”
听到家长们的连声夸奖，叶岚脸又红了，面露得意之色，她不停地拿眼瞟李远方，李远方带着家长们走开了。
叶岚刚要过去，就见曾校长也来了，正在和蓝天和叶原说话呢。叶岚立在门口不敢进去，李远方送走那些家长后就赶紧进去。只听曾校长说：“蓝司令、叶政委，这一届毕业班的学生都参加部队了，学校没法毕业啊，你们说这事怎么办？”
蓝天听了，哈哈大笑，说：“曾校长，学生参加部队，这可是好事嘛！”
曾校长说：“好事是好事，可是这……”
叶原也为难地说：“蓝司令，这事还真不好办呢。”
曾校长皱着眉头问：“是啊，学生都跑光了，如何毕业，哎……”
蓝天说：“那要不把学生们先拉回去，等毕业完了再拉回来？”
李远方说：“我看不如这样。”
蓝天一见李远方，立即招招手，说：“对，李团长来得正好，你鬼点子多，你说说看？”
李远方说：“我的意思是，既然学生们都在我们部队，那我们就到部队举办毕业典礼，这不挺好吗？”
曾校长自言自语地说：“在部队举办典礼，这可是史无前例啊？”
蓝天一拍大腿，说：“好啊！”
叶原也说：“这办法可行。”
李远方说：“我们带兵打仗也要有创新精神，不要抱残守袂，敢为人先也是我们部队的宗旨，凡事都是人做的嘛！”
曾校长连连称是，于是几个人一起合计毕业典礼的事。
几天后，在江南支队营部操作上，一千多战士和群众参加了坪山学校的毕业典礼，于小波等全班参加队伍的学生接受曾校长的毕业授礼，蓝司令和叶原政委在大会上盛赞坪山学校为部队输送了优秀人才，是众多乡村学校的典范，从此，于小波等同学们能安心在部队里训练成长。
于小波等学生事件解决后，叶岚对李远方非常感激，她觉得李远方在政治上是一个睿智超前的决策者，在军事上是一个智勇双全的指挥员，在生活上也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创新者，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样新鲜有趣。叶岚一下子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她喜欢跟他在一起，她觉得李远方与众不同。
晚上吃完饭，她到处寻找李远方，战士们都在休息，她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叶岚来到总部机关，正好被蓝天看到，蓝天问：“叶岚，你是在找人吧？”
叶岚奇怪地问：“蓝司令，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瞧你说的，你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事我还不明白，要不要我告诉你你在找谁？”
“那你说我在找谁？”叶岚反问。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在找李团长李远方，是不是？”蓝天狡猾地说，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岚。
叶岚的脸腾地红了，扭着脸说：“不对，你说错了。”
蓝天呵呵笑，说：“你不承认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他在哪。”
叶岚的心怦怦直跳，她脱颖而出：“他在哪？”
蓝天说：“你不是说不找他吗，找你爸爸是吧，他不在，刚才出去了。”
叶岚气得直跳，重复说：“不是，我是说李远方，他在哪？”一出口又后悔了，平时都叫李团长，这会子可能太急了，居然叫起他的名字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蓝天见了，笑得前合后仰，侧着问：“丫头，不是我说你，我吃得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过的桥比你走得路还多，你还骗得过我。”
叶岚站在那里局促不安，想问又不好意思。蓝天说罢，指着里面一间小房，努努嘴，小声说：“进去吧，他在里面。”
叶岚转身就去，蓝天说：“回来。”
叶岚吃惊地望着蓝天问：“蓝司令，还有什么指示？”
蓝天说：“你现在反正不用上课了，这样吧，我们缺少电报员，最近我们缴获了敌人几台电台，你去好好跟着李团长学，尽快掌握电报技术。”
“是！”叶岚突然破天荒地行了一个军礼，逗得蓝天直乐。
叶岚来到小房前敲门，敲了一会，探出一张脸来，正是李远方，他紧张地问：“叶老师，有事吗？”
叶岚说：“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让我进去好吗？”
李远方严肃地说：“不行，这是机密，闲杂人不得随便进来。”
叶岚生气了，说：“什么闲杂人，你让我进去。”
李远方坚持说：“不行，你快走吧，我忙着呢！”说完咚地将门关了，并上了栓。
气得叶岚眼泪都掉出来了，她站在那里不走，挥着手正准备再拍，蓝天走过来，说：“这小子真不识好歹，我来！”说完大声地拍门。
门开了，李远方说：“没听见我说话嘛，不许进……”话说到一半，抬头见是蓝天，立即嘻皮笑脸地说：“原来是蓝司令，有事吗？”
蓝天说：“怎么不让叶岚进去？”
“这是军事重地，你不是说不让闲杂人等进来嘛，我哪敢破例。”李远方无奈地说。
“好了，废话少说，我与叶政委商量好了，现在由叶岚负责电台工作，你抓紧时间教会她，让她尽快开展工作。”
“是！”李远方毕恭毕敬地说，然后向叶岚打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叶老师，请进？”
叶岚哼了一声，睹气进去了。
“叶老师，这电台……”李远方刚开口，就被叶岚打断了。
叶岚说：“叫我阿岚！”
“哦，叶岚……”
“叫我阿岚！”
“阿岚就阿岚，咋这么别扭啊！”李远方怨艾地说。
一句话逗得叶岚咯咯笑，她红着脸说：“谁要你那么死板，还不让我进，真是的。”
“你不知道，这是部队的规定，电台是属于军事禁地，一般人是不让进来的。”
“这我知道，若不是蓝司令要我进来，你以为我愿意啊。”
“好了，不说了，我们开始工作吧。”李远方一边说，一边开始教叶岚如何发报。电台的滴滴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叶岚觉得很悦耳，舒服极了。李远方的一只手按在键上，另一只手则在抄写电文。
一份电文下来，李远方神情严肃，他念道：“抓紧做好防备，敌人不日又将发动新的进攻。”立即说：“奇怪，这是谁发来的？”
叶岚好奇地问：“不会吧，你连谁发的电文都不知道，你怎么收的？”
“你懂个屁啊，人家怎么发我怎么收，明白不？”
叶岚被呛得满脸潮红，盯了他一眼，撇着小嘴说：“粗鲁！”
叶远方也不理她，拿了电文就出去找蓝天。蓝天正和叶原在说话，当他看到电文后说：“这是谁发来的？”
李远方说：“不像是深圳交通站的沈丹发的。”
叶原也说：“是啊，沈丹会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和参战人数发来，就像上次一样，她不会这么含糊其辞。”
蓝天也说：“对，这绝不是沈丹发的，而应该是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
“会是谁呢？”李远方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有一个人会知道。”蓝天猜测说。
李远方问：“谁？”
“林书记！”蓝天满有把握地说。
李远方醒悟地说：“有可能，不过我觉得这个人发电文的手法有点像我一个熟悉的人？”
“谁，快说。”蓝天问。
“我在香岛中学读书的同学张天平，当时我们训练发报时，他也是这样发，他总爱模凌两可，让人捉莫不定，但这个人我们奶讨厌他。”李远方永远说。
“为什么？”蓝天问。
“他是一直是我们的班长，但此人刚恢自用，非常高傲，所以我们都不喜欢他。上次我回来时，他还在香港暗中帮助我们，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我估计他可能还在香港。”李远方说。
“张天平，这个名字好熟悉。”蓝天司令说。
“我知道！此人早已回来了，只是他现在国民党驻深圳和莲塘的谍报队工作，天天跟在那个队长赵曼枝身边，已是她的得力助手了。”叶原说。
“是吧，那我怎么不知道？”李远方问。
“这是组织的安排，也有工作纪律，能随便说吗？”叶原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上次林书记跟我提起过这个人，难怪我感觉很熟悉。”蓝天也说。
“哦，我知道了，看来这份电文正是张天平发的。”李远方肯定道。
“好了，不管怎么样，这份电文间提醒我们，敌人马上就要对我们进行又一轮清剿了，我们还是做好迎敌工作吧。”叶原说。
“对，这是一定要的。”蓝天也说，然后转身对李远方命令：“你电给他，说我们已收到，请他把情况进一步弄清楚。”
“是！”李远方又回到电台房，发现叶岚正在乱按键，气得大骂：“你在乱搞什么，军情紧急，没事不要随便乱发。”
叶岚只得点头说：“是，遵命！”两眼却死死地盯住李远方，气冲如牛，爱恨交加。
李远方面无人色，一把将叶岚赶起来，只顾埋头复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