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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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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痛哭着的这位中年男子,陈恪的心突然软了下来,他发自真心的,而不是出于计划需要的想要帮助他。

“你和王静,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吗?”

周永贵擦了把眼泪:“其实说句实在话,这事真的全怪我。当年我们的日子本来过得挺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我却鬼迷心窍,恋上了赌博。结果……一开始,我偷偷拿家里的钱出去赌,后来就拿卖店赌。赌场就是个陷阱啊,就像是夹耗子的夹子,你眼看着上面有肉吃,就不顾命地朝上扑,结果就一下没了命。我把家里的钱输光后,王静原谅了我;我把卖店输了,王静也原谅了我;可最后,我把我们的家也输了,她再不原谅我了!”说到这儿,周永贵突然痛苦失声。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一时一刻也没原谅我自己,是我不好,是我亲手毁了我的家!是我自己作孽,才失去了我的儿子啊!”

“也许你们真的还没走到绝路。”陈恪说,“如果你诚恳地向她道歉,下了悔过的决心,并且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诚意,我想,你们或许还有复合的可能。毕竟,这么多年了,王静并没有再找。而且这样对孩子也好。另外我也查过了,你被辞退那件事,真的与王静无关,可能是你无意间得罪了你们老板,又恰巧在他辞退你的那天,红山的人去过你们那里,才造成了误会。”

周永贵显然从没有这样想过,听陈恪这么一说,他愣了半天,酒也醒了。陈恪不失时机地继续劝解,并保证自己可以在中间帮忙。

周永贵当然希望两人能再复合。一来他和王静毕竟还有感情,二来以他现在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再找到像王静这样的女人。再说,两人都是原配夫妻,是周强的亲生父母,三个人聚在一起,才是个完整无缺的家。在陈恪不停地劝说和对他美好未来的展望中,他的心活了。

接下来,陈恪开始为他出主意。先是为他买了套像样的衣服,然后又帮他在花店订了十天份的花。这让周永贵无比感动,没等他想好如何向陈恪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陈恪又将一本房产证交到了他手里。他仔细一看,竟然就是被自己输掉的那座原本属于他和王静的房子,他再想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激动地长跪不起,向陈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尽管陈恪拼命阻拦,还是没能拦住。

接下来的十天里,王静每天都收到一束鲜花,这让她大吃了一惊,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是谁有这份闲心,竟然向她这个年近四十,容貌身材俱不佳的老女人如此大献殷勤。

女同事们都拿王静开起了玩笑,她听得出,那些玩笑中,隐隐有些嫉妒的味道。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更是满肚子酸醋。这让她多少有几分得意,年轻时没体会过的浪漫,这时竟然享受到了,确实也让她有几分惊喜。

十天后,当她又接到一束鲜花的时候,陈恪恰巧从她的办公室旁经过,看着手捧鲜花的王静,陈恪故作惊讶:“好漂亮的花,是谁送的?”

“我也不知道。”王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经十天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给我这种老女人送的哪门子花啊。”

陈恪笑了笑:“我正好找你有点事,你跟我来一下。”

王静跟着陈恪来到大楼外,上了陈恪的车。她好奇地问了问,但陈恪始终不说要她跟着去办什么事。车子改动,十几分钟后,驶到了城北的一片居民区里。到了这里,王静的脸色就开始变化,变得越来越苍白,仿佛这里勾起了她往日痛苦的回忆。

“陈总,我们……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淡然问道。

陈恪没有说话,只是将车子停在了一个不大的小院门前。看到这间不院,王静的脸色更白了。

“这里从前是你的家吧?”陈恪问。王静费力地点了点头:“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它是别人的财产……”

“是你的,就永远属于你。”陈恪淡淡地说着。他拉着王静走到门前,轻轻地敲响了小院的门。

“来了!”一个令王静身子一颤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院的门一下打开,周永贵那张带着笑的脸骤然出现在王静面前。

“是你?”王静的脸色惨白,转身要走,却被陈恪一把拉住。王静愕然地看着陈恪,不知他在干什么。

“王秘书,周大哥从前是犯过错,但他现在已经改好了。你看,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努力着,现在已经把你们的家赎回来了。”

王静怔怔地看着陈恪,她不明白,陈恪这位程家的驸马爷,怎么突然和周永贵扯上关系了?

没给王静细想的时间,周永贵一下就跪倒在她面前,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再不抬起来。面对此情此景,王静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怕先前胡闹的周永贵,也不怕和她要拼命打官司抢儿子的周永贵,却突然莫明其妙地怕起了今天这个跪倒在地,向自己认罪的周永贵来。

“都怪我,全都怪我!”周永贵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除此以外,他什么也不说。他不求王静回头,不谈复婚,只是不断地在认错。

王静慌了,她突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周强出事那晚的感觉一样。她摇着头跑了。她抛下了陈恪,抛下了周永贵,抛下了那个曾经的家,一路狂奔而去。

周永贵抬起头,看着远去的王静,怔怔地看着陈恪。

“放心吧,她已经动心了。”

当天下午,程海峰打电话给王静,要她到电信局将城西的电话费交了。王静办得一塌糊涂,将钱都交到了城东的电话上。第二天,程海峰打过电话来大骂了一通,王静又跑了一趟电信,却险些将钱交到自己家的号码上。

鲜花依然每日按时送到,而且里面还多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对不起”。王静知道这花是谁送的。这花让她心慌意乱。离婚五年多,她第一次开始考虑,当初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现在又是不是该接受悔过了的周永贵?毕竟,一个完整的家是孩子幸福成长的基础,周永贵又是周强的亲生父亲。

陈恪看出了王静的犹豫,但他却故意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几天之后,当他感觉王静对复婚已经有些意思了的时候,及时地把王静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考虑得怎么样了?给他一个机会吧。”陈恪开门见山地说。“他是诚心改过。你知道他是怎么把房子赎回来的吗?他这人,你应该比我了解,没有别的本事。这些年他到处找力气活干,赎房子的钱,都是他靠扛米扛面赚出来的。你想想看,他要扛多少袋米面,才能赚到这笔钱?光是这份诚意,就已经让我感动了。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应该干涉,但是请你为了孩子想想吧,没有父爱,人生不止是有缺憾那么简单。”

王静好半天不知说什么好。最后问陈恪:“陈总,你怎么会认识他?”

“一个偶然的机会。”陈恪说。他将周永贵来公司找她被自己碰见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当时海波留下的武馆正好缺一名更夫,我就暂时用了他。时间一长,我感觉他这人还不错,才有了促成你们和好的意思。当然,你不要有压力,我虽然是你的上司,但生活上的事,却也不能随意干涉。”

王静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她说自己当初不是没有想过,有天周永贵会改好回来找她,但五年过去了,她的这种想法早就淡了。而且当初周永贵和她大闹着抢孩子的抚养权,也让她对他更多了几分失望和愤恨。但是周永贵毕竟是她的原配丈夫,是周强的生父。她说到了这个年纪,她也不想谈什么爱了,只要能给孩子一个安定幸福的家,她什么都无所谓。

陈恪明白,她已经软化了。他二话不说,开车将王静又带回了那间小院。将王静送进屋后,陈恪退了出来,开车径自走了。

几天后,在陈恪的安排下,周永贵和王静在小院里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参加者只有陈恪一人。刚刚从惊吓中恢复的周强,突然间又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家,表现得异常兴奋,围着爸爸妈妈转个不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陈恪心里也好受了些,他觉得,这多少都算是对他挨打受惊的一个补偿。

在陈恪离去时,夫妻两个突然双双给陈恪跪下。这次轮到陈恪不知所措,他急忙将两人拉起,周永贵疼哭失声,说自己这辈子从没想过,还能再次拥有完整的家,拥有自己的儿子。他说他这一辈子的幸福都是陈恪给的,自己今生报不了,来世也要做牛做马再报。王静默默地流着泪,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她心中对陈恪的感激早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陈恪忙着撮合这对老两口的时候,“杀害”程海波的几名保镖已经全部落网。罗永亲自带队,组成了侦破小组,没日没夜地审讯这几个凶犯。有三名保镖是幸运的,他们在程海波挨打前,就已经被程海波打倒,所以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被放了。而剩下的两个却倒了霉,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以为,程海波确实是被他们打死的。他们垂头丧气地交待了罪行,又一口咬定是在孙劲的指使下才下的狠手。

不过还有是疑点。法医鉴定表明,程海波头上三处大伤中,致死伤是在后脑处。这伤明显是后脑与地面猛烈撞击后形成的,但两个保镖证词一致,那就是他们只在程海波的头上分别打了一棍。王勇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疑点,但罗永却对此颇感不屑。他说,当时的混战场面一定非常乱,这些人打起架来红了眼,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再说,程海波也很可能是被他们用棍子击中后,失去平衡倒地摔伤,尔后又挨了两棍加重了伤势才死的。这案子明显已经破了,不用再多费脑筋去想一些没用的。

为此,王勇和罗永大吵了一架,吵架的结果,是王勇被暂时停职反省。

案件告破,市领导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至少能给程家一个交待。领导们又充满关怀地拜访了程家,探望了程红山,将破案的喜讯告之程海龙,并通知公安局,尽快将案件上交检察院,提起公诉。同时,相关领导直接指示法院,这件案子必须要从严从重办理,以平息在社会上造成的不良影响。

孙关长的病在医院的精心治疗下,本来已经有了起色,但当听说孙劲一审被判处死刑时,他的病情一下加重,突发脑溢血,当天不治身亡。这让陈恪内疚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后,他还是咬牙下定了决心,不论还要牺牲多少人,他的复仇计划都决不能动摇!

程红山的病情基本稳定,但人却迟迟不见苏醒。焦丽春开始和程海玉换班照顾程红山,程海玉终于能回家和陈恪团聚了。对陈恪来说,这反而是个麻烦,因为他再不能随便晚归。

当周永贵和王静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后,陈恪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的里间。他先是友善地询问了两人最近的生活情况,和周强的学习情况。王静笑着说,周永贵确实变了,又变回从前那个老实的周永贵了。周强或许是因为有了父亲管,也老实多了,学校最近也没再找家长反应什么不好的情况。陈恪点点头,又随便和她聊了几句家长后,话锋突然一转。

“王秘书,你觉得程家和我,对你怎么样?”

“陈总,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但我心里有数。没有程家,没有您,根本就没有我今天的好日子。”王静非常诚恳地说。

“也就是说,你今天的幸福,都是程家和我给的,对吧?”

“是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力量去报恩,却反而去做一些伤害程家的事呢?”陈恪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十分严肃,把王静吓了一跳。她一脸茫然地问:“陈总,这……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恪严肃地看着她,看得王静心里发慌。

“我本来就很奇怪,为什么你身为总经理秘书,每天在公司的时间却那么少。经常是早上刚见到你,不到中午就又没了影,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每天忙的工作,就是给我大哥拉皮条!你这样做对得起程家吗?”

王静面如土色。她在红山这么久,从没有任何人因为此事质问过她。程海龙是出于兄弟的面子,程海波是懒得去管。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做的事没有什么不对。但直到今天陈恪大声的质问,才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的确是在破坏程家的家庭安定,这罪过,非常大。

“陈总,我……我只是按程总的吩咐……”

“我大嫂不会管这些。”陈恪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她知道是你在为着那两个女人奔波,她会怎么想?会仁慈地原谅你吗?”

王静的身子开始颤抖,她想到了那时自己的结局。程海峰不会去维护她,她只是程海峰的跑腿,换了任何人,都可以干她这活。她将失去所有的一切,重新变回从前那个到处找工作的家庭妇女。

“我现在已经开始质疑你的人品了。”陈恪说,他的语气依旧冰冷,把城西那个女人抬了出来:“没说错的话,你进红山,多亏了林媛媛吧?你本来应该感谢她,处处为她着想,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帮着我大哥一起瞒着她,不让她知道我大哥在城东还养着一个女人的事;你在红山得到了诸多好处,你不用感恩的心来对待程家,不想办法阻止我大哥的出轨行为,不想办法维护程家的尊严,却起劲儿地帮着拉皮条!说得难听一点,你的这种行为就叫吃里爬外!”

“陈总!您别说了!”

王静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说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又有什么法子?她太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了!她要养自己的儿子,要让儿子有个光明的前途,她必须有份工作!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起任何人,但她必须这样做。程海峰要她来干什么?就是干这些事!如果她不干,她就得滚蛋走人,变回到从前那个到处打工的可怜女人。

陈恪默默地听着她的哭诉,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恩威并施,已经成功地攻克了王静这关,从今以后,王静将死心塌地地成为他的追随者。他用平静的语调说,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今天之所以单独找她谈,而不是直接告诉大嫂,就是不想让程家展开家庭大战,同时也是给她王静一个机会,毕竟,王静的家是他一手撮合起来的,他不想让自己刚刚做的一件好事变成坏事。

王静一个劲儿地点头,反复向陈恪道歉,保证一定想办法弥补过去犯下的一切错。

“我大哥真的只有那两个女人吗?”陈恪说问。

“应该是。”王静点头,“有时程总也会看上别的一些女人,然而都是露水之情……真正被他养着的,就是林媛媛和城东的魏兰。”

听到这话,陈恪心里痛了一下,但他尽量没让自己的痛苦表露出来。他低下头,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如果你真的想保住这份工作,真的想报恩,就按我说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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