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娜之死(2)
“妈妈，出大事了。现在我没有心情告诉您，等我回来再说吧。”
“啊！”出大事了还想出去！王玉羽直觉告诉她真的出大事了，养女儿十七年了，她的一举一动她都是明了的，女儿苍白的脸色和忧郁的眼神告诉她，这事与她有关系！“出了什么事？”
“妈，我现在要去问一下消息，等我有心情了才告诉您好不好？”风雅儿忧伤地说，急于赶去警察局打探消息。遇到那么大的事件，还与自己有关系，她小小的心里方寸已乱。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她才是事情的罪魁祸首！
看到她这个样子，王玉羽哪肯放心，上去拉住她，“你进来和妈妈说说才去，究竟出了什么事，妈妈也看能不能帮你。”
一向都由着女儿去，那是她很小就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做妈妈的放心的让她自由成才，很少插手她的事，连上次她救了标，还莫名其妙的和他们三人成了好友，她也没有过多的说她的不是。提醒了女儿，也观察了她的行动，她每天乐呵呵的，心胸很坦然的样子，当妈妈的自然就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了。她的教育方法或许不是很多父母能接受的，但是，针对自己女儿，她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因为，从小到大，女儿都没有出过大的错来烦人，内心里，她还觉得自己教育有方呢，暗地里常常为有女儿如此而得意洋洋。
“妈……”风雅儿哀求地叫：“先让我去……”
“不行！”王玉羽第一次态度坚决，她看起来很不对劲，性格开朗活泼的她从没有这样伤心过，和好友吵架也是很潇洒的。她自己错了，会死皮赖脸的去给人家道歉，人家错了，她就很开心地等待别人来道歉，总之，她是个乐天派，知道天掉下来还有老爸这种高个子顶着这种要不得的意识。
风雅儿抬头看着妈妈，她有很严重的黑眼圈，没有睡好，也没有梳洗，使她看起来好老，眼角细细的皱纹，卷发里偶尔的飘动白发，更是露出平常里没有看出的老态。妈妈老了！她不能抑制地心痛了起来。马娜的妈妈呢，她从此失去了宝贝女儿；马涛家呢，他从此失去了一个红颜知己！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突然扔下单车跑向王玉羽，撕心裂肺地叫：“妈妈！哦，妈妈！”
“怎么了？怎么了？”难得女儿那么感性，却不知道是为何，王玉羽无从问起，只好打开自己的怀抱紧紧地搂紧女儿，让她哭个痛快！
哭累了的风雅儿窝在沙发上，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热牛奶，默默地啜着，没有说话，一旁的帮佣芳姐很识趣地退了下去，空气里的压抑，即便是傻瓜都知道出了事，并且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太聪明的人都知道她不想给她知道。
饿了一晚的风雅儿，喝下热腾腾的牛奶，神智、力气都恢复不少，慢吞吞地招呼妈妈坐下，“妈妈，您坐下吧，我把事情告诉您。”
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孤独无援的时候，母亲是你最好的倾诉对象，她不会因为你的絮絮叨叨而不耐烦；不会因为你做错事而嫌弃你。反之，她尽心地听你说，不停地安慰你，不留余力地帮你出主意。
风雅儿把事情说完，整了整精神，迫不及待地问：“妈妈，是不是我惹的祸？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不怕天不怕地想和他们较量一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现马涛他们帮我这事？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了？是不是马娜不会死？马涛不会挨打？”
彷徨无助的她好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啊，她期待地看着妈妈，此时的妈妈就像是上帝，她说出的话决定着她的未来。
王玉羽的眉头皱紧了，出了人命的事居然和宝贝女儿有关！自从嫁了个好老公以后，她的脑袋就很少转动，这人命关天的事，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她揉揉发胀的头，慢吞吞地说：“你等下，等妈妈去梳洗一下，清醒一下头脑才帮你出主意。”
王玉羽上楼去梳洗换衣去了，风雅儿拱起膝盖，把下巴搁上去，发起呆来。没有告诉妈妈之前，有股忍无可忍的冲动，巴不得立即把那四个坏蛋抓起来痛打一顿，然后让警察拉出去枪毙……事情说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觉得还扯上了家人，才担心事情会不会闹得更大。
该怎么办呢？是当着不知道，还是勇敢地动员伙伴们一起抓坏蛋呢？手无缚鸡之力的同伴们能帮上忙吗？会不会又发生一次马娜事件？想了半天，头又晕了起来，还是想不出好办法来。埋首在臂弯里，她想哭。时钟敲响八下，她终于下了决心：不行！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她霍地站起来，跑进厨房，叫芳姐拿出面包，牛奶，快速地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处理事情！
花园里，她掏出手机登上QQ，沈佳妮和标早就在线了。“妮子，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不排练，也不在家，更不上QQ，有事就打我手机。拜。”
做朋友，她很有责任感。本来约好要去排练的，但是今天不同，特殊事情特殊处理，她不想让大家都来搅和。
不容好友发回消息，她就下了线，骑上单车，直奔警察局了。
警察局里，大清早就很热闹了，咆哮声不断地传出，间中还夹着擂桌子的沉闷声！风雅儿停好单车，听着警察办公室里传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点畏缩，第一次来警局，没有人陪伴，胆子有点不听话，大概缩在肚子里去了吧。理理头发，深深吸了几口气，她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说，您故意撞人家的车是什么意思？”一个警察对翘起二郎腿的中年人问。
“我说过多少遍了，是他的车撞到我！你看看我还受伤了呢？”中年人撩起裤腿，露出擦伤。
“大伯，您的伎俩用过多少次了？”年轻的警察嗤之以鼻，“上次好不好、歹不歹的要想‘撞’警车记得不？”
那次天刚擦黑，他和几个同事驾车回警局交班，车才刚停，就听到一个人哎哟哎哟地叫，下车一看，一个中年人倒在车旁，不停地抽搐。撞到人了？他们几个吃了一惊，急忙上去扶起他，询问他受伤的情况，看到面前出现了几个警察，伤者慌了神，连连说没事没事。刚才叫得那么惨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好了？难倒是见到警察就痛都忘了？他们几个很过意不去，执意带他到医院检查，哪知刚到医院门口，一个不留神，他就溜了！几个年轻的警察垂头丧气地回到警局，在办公室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事，一个年长有经验的警察笑着对这帮年轻的后辈们解释说这类事叫‘碰瓷’，就是当事人自己撞上你，还倒打一钉耙，向你索赔！他们一听，面面相觑，牢牢记住了这次倒霉的教训。
中年人被人提到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碰瓷，吓得翘起的二郎腿也溜了下去，两腿马上很整齐地放在一起，还很有节奏地作筛糠抖动。该死的，碰瓷那么多次，就失手过一次，不小心碰上了警察，当时心里就觉得要有多霉就有多霉！现在在警局里遇到当事人，更是霉上加霉，简直霉透了！
“该死的！说有多背就有多背！”中年赖皮激动不已，虎跳起来，窘着脸吼，“老子认栽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年轻的警员并没有被吓倒，好整以暇地说：“大伯，您活了那么大年了，难道没有听说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少废话，臭小子，就瞧着办吧，罚款多少？”反正碰瓷这种事，大不了就罚款，家里的存款多的是，要多少可以……
“一定是碰瓷赚了不少昧良心的钱，才口气那么狂妄吧？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人要告您的话，您是可以有机会坐牢的，那时候啊，就没有时间去花钱罗！”年轻的警察可不是省油的灯，说话很犀利，很直接，中年赖皮立即焉了下来，低着头说：“我认罪，我坦白，我……”
风雅儿瞅了半天，看到他们的事情告一段落，才忐忑不安地走过去问：“大哥，打扰一下，请问前天半夜在滨海路发生的命案谁负责？”
年轻的警察上下打量她，脸上露出笑容，“小妹妹，刑事案件不是这里负责，它由刑警队负责。”
“哦，”风雅儿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愣了一下，厚着脸皮，问：“那么，请问大哥，你知道前天中学生被枪击的案件咋样了，几个坏蛋被抓到没？”
命案发生后，一瞬间就被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了，警局里的人当然都知道才是。
“你是他们的同学？”
“嗯。”风雅儿难过地低下头，眼泪又忍不住上涌。
“凶手当晚就逃走了！”
“啊？”风雅儿呆住了，杀了人就走了？！
“谁会那么笨啊，杀了人不逃，难道在原地等死啊？”一边的无赖插嘴，颇有点幸灾乐祸。
“啪”！悲伤中的风雅儿出其不意地甩手给他一个耳光，“该死的家伙！”
“小丫头，你居然敢打老子？！”中年人气急败坏，伸手揪住她的领口，拳头就要落下，风雅儿仰起头，闭上眼，毫无惧色。
“这里是警察局，放手！不要罪加一等！”年轻的警察适时地喝住他，无赖的拳头没有落下，很不服气地瞪着面前的小丫头片子，风雅儿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相互瞪的时间足足有两分钟，风雅儿才想起不应该和他耗下去，正经事没有结果，不值得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
“窝囊废！”风雅儿狠狠地盯了怏怏低下头的中年人，骂了一句来解恨，她愤恨这世道有这种好逸恶劳、想尽方法骗人的人！
无心再问去追问结果了，事实就如那个无赖说的，杀了人的人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不知道逃在什么地方去了，风头没有过是不会出面的！
风雅儿心情沉重地走出警察局，秋天里的太阳余威依旧，晒得人头冒汗，浑身火热，烦躁不安。她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安静，理理纷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