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危险的形势
袁聂家被砸的干干净净了。
说起来，在村里，袁家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姓，轻易不会受到欺负。
但发生这种事情，通常都认为责在男方，占不住一个理字。
一直以来，吴老厚因为没有独生子，被许多嘴毒的人叫做“绝户”，即便在自己兄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早就窝了一肚子气。
小琴的两个姐姐也没有给吴老厚长脸，如今自己一直看重的最小的女儿的又出了这等事，便放出话来，要狠狠的收拾袁聂，给袁家拼命，方能解这口恶气。
等到看热闹的人散尽后，袁聂的几个近门子留下来商议。
袁聂娘也是个火爆脾气，说：“反正已经这么着了，她家要是再打再闹，我就喝药死给她们家。”
袁聂的二婶抱着孩子道：“你也不能光说气话，就算老的能死，那小的呢？你光顾着说气话，也不管这个孩子了？”
二婶怀里，那个小小的家伙，此刻已经停止了哭闹，安安静静地酣睡。
原来，二婶刚才不知在哪找了个奶瓶，兑了些奶粉，哭了半天，孩子显然饿了，大口的啜了半天，终于踏实了。
袁聂听着大人们的议论，脑子好像木了一般，没有半点反映，只拿双眼紧紧盯着二婶怀里这个正在喝奶的家伙，一时还无法相信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
大人们犹自说着袁聂和小琴的事，似乎在商量应对之策，有的说最好去提亲，有的讲去找个有身份的人给他们讲讲道理，似乎并没有人打算听一听袁聂这个主角的意思。
看着孩子，袁聂娘也没有再骂袁聂，不过脸色依然难看，显然她还不知道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众人正议论间，袁富贵从二婶手里接过这个孩子抱了抱，脸上露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神色。
其他几个人也分别抱了抱孩子，一人说道：“这小子简直和天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随着她的话音，大家看了看孩子，目光又齐齐落在袁聂的身上，都不禁点了点头。
又有人对袁聂道：“天才，你也不小了，以后做事可得思前想后，不能像个愣头青一样，现在惹下这么大事，你爹娘接下去在村里怎么办？”
袁聂沉默。
夜深了，大人们还在谈论。
袁聂二婶道：“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既然事出了，我们就得对付，天才毕竟还小，出了这等男男女女的事，也不能全赖他，明天我们再一起想法子，反正不能让吴老厚伤到咱家天才。”
袁聂娘道：“她家敢，我给他们拼命。”
袁聂爹道：“就你能，你有几条命！”
稍一停顿，袁聂爹又说：“真不行就请人说说，让天才和小琴成亲。”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了袁聂家院子。
大家一看，原来是铁蛋，他爹是吴老厚的亲弟弟，也就是小琴的堂弟。
铁蛋和袁聂是光着腚玩到大的伙伴，一起上学，到高中还是同班。
袁聂娘把袁聂从学校拽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学校，这会子竟过来了。
看到铁蛋，袁聂备感羞愧，心想他肯定没料到自己会有这种事情，而且还是和他的堂姐。
大人们看到铁蛋，有点诧异，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铁蛋道：“大娘婶子们，你们别多想，我是来给你们报信的。”
大人们都知道铁蛋和袁聂是好朋友，现又听他说这句话，便松了口气。
袁聂娘道：“铁蛋啊，你是个好孩子啊，你和天才一直很好，你说说出了这事可怎么办，我都不想活了。”
袁聂爹呵住袁聂娘道：“你别净跟孩子说这些没用的！铁蛋啊，你几个叔现在怎么想的啊。”
铁蛋道：“大爷，我就是不想咱两家出事，才黑天半夜赶过来了。我现在也只能给你们说实话了，俺叔们现在都恼得很，认为这事丢人丢到家了，我怕他们做出事来。他们说明天要狠作你们，不会放过袁聂。”
铁蛋话还没完，袁聂娘就崩溃了，嗷哧一声哭道：“袁聂啊，你把我作死算了，你这是让我怎么着啊。”
众人又是连劝带呵，止住了她：“你瞎哭有什么啊？人家铁蛋过来了，你就听听孩子怎么说！”
铁蛋道：“大娘婶子们，我跟你们透个实情，本来遇到这事，我大爷虽然也气不过，但并没打算闹成这个样子。可现在我爹他们几个人，下死命地撺掇着我大爷闹事，说如果这次再忍气吞声，他这辈子在老少爷们跟前也抬不起头来了。我大爷人本就老实，没什么主见，现在这么多人说他，到后来就任凭大家做主了。我听他们说，明天吴家的男的可能都要过来作事，所以赶紧过来告诉你们一声，也好有个防备。”
听了铁蛋的话，大家一阵沉默，一时愁眉莫展，都暗暗担心，两家若真的拼起来，会出大事。
袁聂心里很感激铁蛋，摊上这事，不但没有帮他们本家来祸害袁家，还专门过来帮自己。
袁聂也理解众人的担心，因为就在前不久，村里才出过一出惨事。
村里有一个黑黑瘦瘦，个头不高，眼睛有点突突的男人，外号叫二蛤蟆，起先跟着建筑队干小工，没成想后来成了包工头，赶上建筑业兴盛，在外发了点小财。
二蛤蟆在外混的这几年，他媳妇一个人在家拉巴三个孩子，二男一女，都长得非常喜人。
然而好景不长，不出意料，有了钱的二蛤蟆很快在外有了女人。
据跟他出去打工的人说，新找那女的性格温柔，长相标致，比家里的媳妇又年轻又漂亮。
开始，二蛤蟆还只是在外面和那个女人偷偷摸摸的相好，渐渐胆子大了，竟然带回家里。
家里的媳妇和二蛤蟆吵了几次，没什么用。
就这样过了些日子，二蛤蟆媳妇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家私下议论，以为二蛤蟆媳妇认了命。
谁知有一天，一整天没看到二蛤蟆媳妇出门，也没看到孩子们出来玩闹，房门关的紧紧的。
邻居觉得有些不对，傍晚时分就过去敲门，家里悄无声息。
用力推门时，才发现在里面插上了，赶紧叫人。
众人踹开门，只见堂屋整整齐齐躺着娘四个的尸首，旁边桌上是满满的下了农药的饭菜。
这事一时轰动乡里，知道的莫不又叹又骂。
发丧那天，整个庄子都哭了，乡亲们心疼那三个孩子。
年长的女人们，有的骂这个女人狠心，说无论什么事，不该捎上孩子。
男人们有的骂二蛤蟆不是东西，做出这等事来，一家子全搭上了。
因此，全村上下，对这种扯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颇为忌讳。
铁蛋走后，袁聂家大人们仍没拿出个稳妥的主意。
袁聂一直没吭声，此时他尽力用平静的声音，道：“天晚了，先睡吧，我做出的事，我一人承担。”
袁聂娘道：“你作下这事，走又能走到哪里去？你以后能养活这个孩子？看把你能的！先把你二婶给孩子换下来的褯子洗了！”
听了李翠花的话，二婶蹙眉道：“天才能洗褯子吗？”
袁聂走到二婶身边，对着孩子呆呆道：“把他给我吧！”
二婶看了袁聂娘一眼，边递给袁聂边说：“你会抱吗？可要当点心。”
袁聂小心翼翼接了过来，不知所措地抱着这个正在酣睡的软绵绵的小东西。
终于，大人们都走光了。
袁聂娘要把孩子接过去。
袁聂说：“反正他现在睡着，你们先歇着去吧，醒了我再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