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洞房花烛
眼帘微动，洛丹即时睁眼，清冷的目光投射过去。
进门的男子一袭喜服，一米八三的身高，肩宽腰窄，流线型的身材很有看头。
能把红色的衣服穿得这样妖艳，这样魅惑人心的，她至今只见一人。
皇甫飞羽？
视线上移，瞧见男子未有半分喜色，又阴沉着的脸，洛丹不禁皱眉。
不过，纵是这般怒气腾腾，皇甫飞羽绝色的面容亦是动人心魄。
“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远远地睬见喜床上，自己摘了盖头，慵懒地躺着的红衣女子，皇甫飞羽没好口气地道。
那言语中多是讥讽。
与将军联姻，这绝不是他愿意之事，只是碍于圣旨的关系，又碍于当先局势的暗涌，他才不得不把人人口中奇丑无比的将军府四小姐娶回来。
以他之容配此之女，无疑是对他的侮辱，同时也显示了皇上对他的轻视。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他对这婚姻都无法满意。
“与你有关？”
听出了皇甫飞羽的言下之意，洛丹坐起身，冷眼逼视。
脸上戴着红色面纱，她的面貌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与本王没关？”
反手关上门，皇甫飞羽来到内屋的圆形门口，沉下的眉眼有火气酝酿。
他倒是想与洛丹没关，可偏偏洛丹今天嫁的就是他。
随着距离的拉近，洛丹鼻中袭来了一阵幽幽的兰花清香，给人如此如醉的感觉。
这味道让洛丹脑抽地想到花错影，只是转瞬就否定了去，兰花素有花中君子之称，这世上想要自己的气质与兰花接近而用兰花泡澡的男人多了。
抚了抚额头，洛丹回眸瞥眼屋内奢华、古典又喜气洋洋的装饰，目光落到了茶壶上，许久没有补充水分了，感觉挺渴。
想到了，洛丹起身就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茶。
“新婚之夜，喝茶有什么劲？喝酒比较实在，不是应该喝一杯合卺酒吗？”
嗅到了洛丹倒出的茶水味，皇甫飞羽坐到桌边，拿过茶杯一饮而尽，而后倒满了两杯醇厚的美酒。
酒的香味漂浮到空中，洛丹不爽地瞄向皇甫飞羽，见对方一脸的挑衅，她柳眉蹙了蹙，慢慢地放下茶壶。
“怎么，怕有毒吗？”
不见洛丹举动，皇甫飞羽冷冷嗤鼻，绝美的脸上冷酷而傲然。
这是一个俊美得几无瑕疵的男子，若不是他说话的口气与他看人的眼神都透着不屑，洛丹当真愿意把他当作一幅绝美的画来观看。
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洛丹晶亮的眼眸迎着皇甫飞羽目中的凛冽，直直把皇甫飞羽看了个透，这才回过眸，该死的竟然挑战她的耐心。
修长的手指端过一杯酒，皇甫飞羽目无焦距地看着红烛映照的虚空，心中不觉地生出了一些纳闷。
婚礼之前，他让人查过梨洛丹，知道梨洛丹面貌奇丑，性格懦弱，平时见人都低着头，并且身在将军世家，非但没有一身高强的玄力，还资质平庸得无法修炼玄法，怎的他今日见到的洛丹会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且不说其他，单是那与他对视的眼眸，就让他感觉出了其中深深的冷。
不想让皇甫飞羽小瞧了自己，洛丹凝神瞧了瞧那杯酒，端过酒杯，手指揭开面纱的一角，仰头喝下。
一杯酒而已，她实在是没放在眼里，只是……
“咳咳咳……”
酒水吞入腹中，她顿时就咳嗽了出来。
皇甫飞羽转过脸，凤眸眯起，晶莹的光彩嵌了些许纳闷。
“咳咳咳……”强烈的咳嗽牵动了心脉，洛丹放下酒杯，捂住胸口，脸色逐渐地变得惨白。
有那么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
她皱着眉，终于承认，她的身体的确无法喝酒。
“既然不会喝，还逞强？”见洛丹咳得厉害，皇甫飞羽不由生出一点恻隐之心。
“不用你管。”
艰难地吐出四字，洛丹硬生生提起一口真气，以神功护住心脉，有了这个举动，她的呼吸终于通畅。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皇甫飞羽嘴角一抽，端起酒杯，慢慢品尝，以此掩饰了他的尴尬。
潜意识中他不讨厌洛丹，就是没有感情的结合，让他对这婚姻有许多逆反心里。
呃……
酒水滑入肚中，皇甫飞羽陡然醒悟，这就是合卺酒？
最后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洛丹总算抑制住了咳嗽的冲动。
平息了一下呼吸，她拧着眉，微微闭目，运起觉心神功，游走于四肢百骸。
这身体的心病没有任何药物能够根治，若是没有觉心神功，她实在不敢肯定她能否坚持两年。
好在觉心神功已升至第五层，她相信她很快就能升至第七层了。
对方静默了，皇甫飞羽眼角睨视过来，目睹洛丹卷翘的睫毛在脸上落下的阴影，他不由聚集了视线，屋内光线暗淡，隔着面纱，他看不清洛丹的容颜。
不过，心下却是奇怪，嫁了人还蒙着面纱，洛丹当真如传言那般奇丑无比吗？
今日之后，洛丹就是他的王妃了，不管他是否愿意，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因而他心下一动，竟然想一睹洛丹的面容。
有了这个想法，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动，凝视洛丹的璀璨凤眸也漫上了一些别样的色彩。
然而，这所有的想法都还没有付诸行动，洛丹就忽然睁眼，凛冽的视线转过来，刚好撞进了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皇甫飞羽做贼心虚地转过头，钳起酒杯又慢慢品酒，这动作很好地掩饰了他那无意间的失神。
洛丹不解地抬眼，目光落在皇甫飞羽完美无瑕的脸上。
之前见过皇甫飞羽，很有印象，此刻在光线下近看，她不觉一愣，迷人的凤眸，眼角上挑，睫毛长如刷子般带了些银黑色，唇瓣上透着樱花般淡粉的色泽，肌肤柔美，吹弹可破，这男人……
妖孽！
绝美得如此勾魂，这男人确实如妖孽一般。
呼吸顺畅了，洛丹回眸，背靠椅背，摘掉幻器的左手在桌上轻敲。
这厢，皇甫飞羽兀自倒酒时，无意中瞟见了洛丹在桌上轻敲的纤细而柔若无骨的手，指腹圆润，修剪整齐的指甲逞自然之色，不像别的女人一样满是蔻丹。
目光一扫，洛丹慵懒的坐姿落入了眼中，身为大家闺秀，这姿势有失风雅，不过，瞧着竟然顺眼。
感觉到皇甫飞羽的观瞻，洛丹侧头瞥他一眼，柳眉微微一蹙，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夜深了，她也该睡了。
看了看那红色的纱裙铺了一床的女子，皇甫飞羽拧眉沉吟一下，放下酒杯，起身过去。
既然成亲了，那他又何必扭捏？
“你想干什么？”洛丹即时睁眼，目光如电。
皇甫飞羽宽衣解带的手指停住，没好脸色地道：“睡觉。”
“这里没你的位置。”洛丹的手臂伸开，鲜红的衣裙铺满了剩下的位置，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皇甫飞羽瞪着眼，有些被雷倒的感觉。
妖孽般绝世无双的男人这世上没有任何女人拒绝得了他的魅力，没想到他今次自己送上门了，还要被人拒之门外。
“嗯。”没有理会皇甫飞羽的怒火，洛丹鼻中应声，径直承认了她的意图，那模样在鲜红的喜服映衬下神圣无比。
“你竟敢……”皇甫飞羽眉眼一沉，一片银牙咬碎的声音响起，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挑战他的权威。
“为什么不敢？”毫无惧意地迎着皇甫飞羽阴沉的双眼，洛丹一派淡然。
刹时，两道目光在空中交锋、对峙，暗中较量。
半响后，皇甫飞羽脸色铁青地看着洛丹，一字一句地道：“别爱上本王，否则你会生不如死。”说出了这话，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散发出冷意，面上一片狠绝。
洛丹闻言皱了皱眉，冷眸迎上，轻启朱唇，“你也别爱上我，否则你会体会到心痛的感觉。”一句话，锋芒毕露。
拳头捏紧，皇甫飞羽几乎气死，“既然不爱本王，那你为何要嫁给本王？”
为何要嫁给他？
这问题，洛丹无法回答，薄唇蠕动了下，干脆闭目睡觉。
“难道你是有什么目的？”皇甫飞羽冷沉地问。
不见洛丹回应，他鼻中冷冷一哼，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拉开衣柜，抱出两床被褥，打了个地铺躺上去。
皇甫飞羽没动静了，洛丹睁开眼，纳闷地看盖着被子，背对着她的皇甫飞羽，身为王爷，他居然屈尊睡在地上，难得。
不过，他此举也不见得是他怜香惜玉，而是为了避免外人说他冷落将军的女儿，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正所谓人言可畏，将军实力雄厚，他犯不着自找麻烦。
就算是将军经历了叛国一案，现在将军以清白之身从天牢出来，过往的权势与威严便也跟着恢复到了原状。
撤掉头上黄金打造的重量级的凤冠，洛丹挥手将红色的帷幔放下，顺手摘掉面纱，默念觉心神功心法，躺下于睡梦中修炼。
窗外，月光如水般微凉。
夜出奇地安静，隐约还带有一股萧杀之气。
习惯了一个人独睡，屋内突然有别人，两个闭着眼的人都一齐失眠。
翻了个身，透过帷幔，洛丹看向紧闭的窗子，多年的特工生涯练就了她对危险的敏感。
因而，她眉头皱起，警觉地凝听屋外的动静，直觉告诉她，危险逼近。
与此同时，皇甫飞羽亦是盯着窗子，那窗子对准洛丹的床，若是有人偷袭，洛丹会是第一个受害之人。
黑眸转动，他奇怪地拧眉，今夜来“客”非同凡响，究竟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洛丹的？
二人都是在刀尖上摸爬滚打的高手，是以，同一时间都了解了外围的动静。
忽地，一支利箭穿过薄薄的窗纸，从窗口射入，箭尖直指洛丹的脑袋。
皇甫飞羽心中一惊，倏然间将身上的被子托出去，挡住了那支短小的箭。
床上，轻微的破空声响传来，洛丹就身手敏捷地撑起身，做出应急的准备。
不见那支箭射来，她目光转动，瞥见皇甫飞羽的举动，不由一愣，皇甫飞羽会救她，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洞房花烛夜，有刺客来袭，隔着红色的帷幔，二人对视一眼，皇甫飞羽便一掌击去，以掌风推开窗子，而后闪电般跃出，不管来人的目标是谁，进了他羽王府的范围，都是与他过不去。
夜只有淡淡的月色笼罩，偏僻的西院中，树影斑驳。
“谁？”皇甫飞羽眼尖地睬中几个潜伏在前方暗处的黑衣人，一掌挥去，出手就是杀着。
“走！”行动暴露，那几人交换过眼神，第一时间飞身逃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皇甫飞羽眉眼一沉，红色的身影一闪，瞬间追了上去。
“砰！”
他的速度太快，一掌就击在了后面那人的背上。
实力悬殊，那人当场就慢下了脚步，紧接着被皇甫飞羽抓住，老鹰捉小鸡一般甩在了与院墙相距十丈的青石小径上。
“噗——”内脏受了重创，那人满口吐血。
同伴受伤，前面的两人迟疑一下，转身双双拔出长剑，狠绝地刺向皇甫飞羽胸前要害。
“王爷……”石之彦老远地飞身扑来，锋利的剑身搪住了对面刺来的利剑。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些黑衣刺客，有他这些侍卫就足够了。
在石之彦身后，十几个侍卫齐齐奔来，训练有素地护住皇甫飞羽。
“王爷没事吧？”将缠住那两名刺客的任务交给几个下属，石之彦走过来抱拳询问。
他的任务是保护皇甫飞羽的安全，今夜算是稍有失误了。
冷冽的眼眸看着苦苦相斗的两名黑衣人，皇甫飞羽一挥手，不言，敢来他的王府行刺，这三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说，谁派你们来的？”
几招之后，那两人同时被王府的侍卫将刀架在脖子上，皇甫飞羽上前两步，凌厉的话语带着嗜血的杀气。
“不好……”石之彦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动，掠身过来点了两人的穴道。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两人嘴角溢出黑色的血迹，俨然已是吞下毒药自杀身亡。
再看时，地上那人亦是咽气。
“他们自杀了。”转身看向皇甫飞羽，石之彦一脸无奈。
皇甫飞羽脸色不好地沉下，扫眼三个黑衣死士，示意侍卫揭开他们蒙面的黑巾，却是不认得三人。
“到底是谁要杀梨洛丹？”抬眸看向漆黑无光的洞房，他目中隐含深思。
“他们的目标是……王妃？”石之彦讶然，从没想到这些不要命的死士会是冲着洛丹来的。
沉吟一阵，皇甫飞羽不言，抬腿走向小院。
本以为洛丹会跟着他出来查看，进门一看，洛丹安静地躺在床上。
凤眸一闪暗光，他鼻中冷嘲地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还能睡着的女人除了白痴，他想不出别的优雅的形容词。
又丑又蠢，他怎的娶了这么一个王妃啊？
拳头捏了捏，他胸中火气又一次冒了出来。
原本洛丹也要出去，但一想她不能锋芒太露，就退回床上，将难题交给皇甫飞羽。
以后要想安全的撤离羽王府，她势必要做一些令皇甫飞羽厌恶的事。
——
“王妃，春风姑娘，夏雨姑娘，于冰姑娘，王洋洋姑娘求见。”
晌午时分，洛丹正在凉亭中悠闲地品茗，府内略显发福的总管徐贵忽然来见。
“什么意思？”
洛丹听得奇怪，询问的眼神瞄向了站在一旁的青瓷身上。
“春风和夏雨姑娘均是沉香楼的头牌红人，至于于冰姑娘，那是御史台于大人的千金，王洋洋姑娘则是王尚书的女儿。”青瓷安静地答。
单此介绍，就让徐贵心下震撼，这丫头好生伶俐，刚来王府半日，这些事就摸个清楚了。
“什么意思？”心中赞赏青瓷的机警，洛丹这次询问的眼神瞄向精明能干的徐贵。
“王妃，王爷的意思是怕王妃在府内无聊，所以今日特地找几个姑娘来陪陪王妃。”徐贵安分地答，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怕她无聊，特地找几个姑娘……
洛丹听得嘴角抽搐，是还没正名的侍妾吧？
她刚进府就迫不及待地把别的女人招进来，皇甫飞羽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皇甫飞羽呢？”气恼地直呼其名。
“啊？”徐贵惊诧地抬眸，短暂的失神之后，才想起来回答。
“王爷今日早朝收到王妃百万军队的嫁妆，后来去将军府与梨将军洽谈此事了。”
去将军府了？
某王爷发飙了吗？
洛丹眉眼微动，转而压下心中火气，薄唇冷然开启。
“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