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七格格(二)
她道:“卖瓜的总是说瓜甜,是不?”
“当然。”韩川笑笑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有哪一个卖瓜的说瓜苦的。”
她忽然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韩川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该是哪儿的人。”
她讶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韩川道:“我是个孤儿,在十岁就没看见爹娘,如今只有有个妹妹。”
她沉默了,半晌才道:“对不起,我无意……”
韩川道:“不要紧,当时我不懂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分离,至于如今,我懂得什么叫分离了,可是我的悲痛轻淡。”
她道:“那也是人之常情,也是感情,父母子女,固然血肉至亲,但毕竟朝夕相处的感情里大部分……”
韩川道:“姑娘说得是。”
她道:“那……你是跟谁长大的?”
韩川道:“我是跟我的兄弟。”
她道:“那你的师傅呢?”
韩川倏然一笑道:“姑娘,我要适可而止了,像我这么个人,被师门逐出,他老人家如果知道我现在的作为,一定会很伤心,不说也罢。”韩川说的倒也是实话,如果纵天院的长老们知道韩川现在活的很好,一定会很伤心地,不是吗?
她道:“我直觉的感到你不是这么个人,绝不是!”
韩川道:“姑娘,以貌取人那是大不智。”
“当然。”她道:“我也知道,不过,我总觉得你有一种独特的气度,什么都能作假,什么都能瞒,唯有这种是与生俱来的气度是作假不得,瞒不了的。”
韩川微微一笑道:“姑娘,时候不早了。”
“瞧,”她一付惊觉之态地道:“我又把话扯远了,不知怎么回事儿,别人我却懒得理,就连哥哥也是一样,可是一碰见你,我就像有几车话似的……”
一顿说道:“不说了,咱们动手吧,你准备好了么?”
韩川道:“我随时等着姑娘发招。”
她道:“那我就要发招了,你可站稳了,我这身所学自信还差强人意……”
说着,她抬起了皓腕,就在她玉手扬起,作势欲拍而未拍之际,她突然问了一句:“你姓什么?”
韩川道:“我姓韩,早就告诉过你。”
她“哦”地一声道:“并不叫无名,是不?”
韩川笑了,道:“我也说过。”
她轻笑一声道:“留神啊,我要出手了。”
轻飘飘的一掌拍了过来。看她那只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柔荑,令人绝不相信,她能拍出多大的劲儿。
可是,韩川的感受却不是这样的。姑娘的掌劲中夹杂着深厚的法力。
他只觉一股无形的劲力袭上来,劲力之强大,如山似海,隐隐令他窒息之感。
他心头一震,道:“姑娘好精纯的修为。”
抬手以食中二指划向她腕脉,不快,可是她那只腕脉无论往那儿躲都在他指力的范围之内,除非她撤招收手。
她那娇小的身躯也为之一震,道:“我低估你了,看来你的所学要较我想象中的更高。”
她居然没撤腕收招,皓腕轻巧一翻,纤纤五指反攫韩川腕脉。
韩川道:“姑娘好俊的拿穴手法。”
一沉腕,两指上翘,由下而上向她掌心点去。
说话之间,二人招式由慢变快,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刹那之间又对了九招。
这九招两人都是脚下未动分毫,全凭一只手掌拼斗。
只听她道:“最后一招了,你要小心。”
玉手一抬,飞快拍出,但见满天掌影舞动,狂风骤雨般罩向韩川身前诸大穴。
韩川双目微睁,奇光外射,道:“好俊的一招‘散花手’。”
单掌挺出,看准飞袭向胸口的一只掌影拍了过去。
只听砰然一声轻震,刹时满天掌影俱敛,她垂手而立,带着喘道:“你是能破我‘散花手’的头一个人,怕也是唯一的一个,你要是生在‘满洲’那该多好,要不咱俩就别有敌意,交个朋友那也挺好。”
韩川淡然一笑道:“姑娘是海龙帮尊贵格格……”
她道:“我不是说过么,一出海龙帮,我就成了最平凡、最平凡的女儿家,我在‘海龙帮’是个格格,在你眼里未必也是个格格,对不?”
韩川笑了笑,吸了一口气道:“我该谢谢姑娘掌下留情。”
她微一摇头道:“我知道,我的一身所学犹差你一筹,我要不是你的对手,整个海龙帮就不会再有你的对手了。”
韩川道:“是么?”
她道:“我无意自夸,你也别不信,我是海龙帮第一高手,修为达到筑基中期。在世俗界很少遇到对手的”
韩川道:“我跟姑娘对过十招,我不敢不信……”
顿了顿道:“我可以走了么?”
她道:“恐怕我这口气永远出不了,你走吧。”
韩川谢了一声,转身登上车辕。
她站在车前道:“你总待在‘通天城’么?”
韩川道:“不一定,姑娘,我今东明西,并无定所,哪儿有利可图我就往哪儿去。”
抖缰挥鞭,赶动了马车。
她站在那儿没动,望着夜空中远去的马车,喃喃说道:“我怎么会碰上他,我怎么会碰上他……”
谁知道!恐怕只有抬头问天了!
日头老大,大晌午的日光尤烈,真能烤出人的油来。
“天山大街”前石阶上,半坐半躺地坐着几个要饭的化子,晒太阳,逮虱子,逮一个,挤一个,挤得指甲盖儿上都是血,恶心死人了,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是唯一的乐趣。
瞧,进出“天山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避得远远地,只差没掩鼻而过了。
大太阳底下,“天山大街”上走来个人,是那洒脱的韩川,登上石阶他随手一丢,“当”地一声,一物落在几个要饭化子身旁一只破碗上。
那是一面小小的银牌,这面银牌不是落在碗里,而是落在碗边上,像粘在碗边儿上一样,既没往里掉,也没往外掉。
几个要饭的一怔垂眼,旋即脸色一变,抬起了眼,只见一个颀长白影从眼前晃过,耳边传来一个清朗话声:“烦劳传话贵分堂主,半个时辰后后院见我。”
一名要饭化子伸手抓起了那面银牌,飞快纳入怀中,刹时间几个要饭的化子全站起来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瘦瘦身材的中年化子匆匆进了“天山大街”一处大宅,穿过几座殿宇直进后院。
这个大宅,后院不大,只有几间禅房,几株老树,显得有点凄凉。
中年花子一进后院,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便四下扫动,就在这时候,一个清朗话声从左边一间禅房中传出:“阁下,我在这儿,请进来坐吧。”
那中年化子浓眉一耸,细髯抖动,大步走了过去。
他刚到门口,门开了,韩川当门而立,中年化子神色一肃,恭谨抱拳:“‘天众帮'
长安分堂萧云见过少侠。”
韩川抱拳答礼,含笑说道:“萧分堂主别客气,请进来坐。”
中年化子萧云,恭应一声行了进去。
进屋,探怀摸出那块银牌,双手高举过顶递向韩川:“少侠,萧云还令。”
韩川双手接过银牌藏入怀中,一摆手,道:“请坐。”
落坐定,萧云腰板儿挺得笔直,一脸恭谨色,道:“少侠见召,不知有何差遣?”
韩川道:“不敢,我有件事要偏劳贵分堂。”
萧云道:“萧云不敢当少侠这偏劳二字,少侠尽请吩咐,冲着这方令符,’通天城‘分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川道:“萧分堂主言重,我这里先行谢过……”
顿了顿道:“我请萧分堂主倾贵分堂之力,日夜布署’李府‘四周,全力护卫李天魁安全。”
萧云为之一怔,道:“怎么,少侠已经知道……”
韩川含笑点头,道:“敢莫贵分堂也已知道近日有人要行刺李阁主?”
萧云又是一怔,道:“有人要行刺李阁主,这个萧云倒不知道。”
韩川微愕道:“那么萧分堂主适才所说那已经知道,是指……”
萧云道:“少侠所说的,跟萧云所知道的,是两回事。”
韩川“哦”地一声道:“萧分堂主所知道的,是哪一回事?”
萧云道:“少侠应该知道,大批武林人物涌进了’通天城‘,他们的来处不一,目的却是大致相同……”
韩川点头说道:“我知道,’海龙帮,‘墨香教’徒众,另外还有一伙不知来历的人,当然还有别的帮会,不过论声势谈实力首推这三路……”
萧云道:“以少侠所知,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韩川道:“‘通天城’是人界发号施令的中枢所在,‘李府’设在‘通天城’,他们要想占通天城为已有,当然得先占取这发号施令的中枢所在。”
萧云沉吟了一下道:“少侠高见,令人佩服,只是以萧云看,他们的目的尚不止于此,似乎还另有所图。”
韩川道:“萧分堂主有何所见?”
萧云道:“近几天来,各路人物在‘东部’境中拦截一人,并且有几次接触,此人一身所学不俗,行动也极其滑溜,拦截他的人,小部分的都被人伤在手下,大部分的都被他一一巧妙躲过,萧云据报,此人已经安抵‘通天城’,进入了李府。”
韩川道:“有这种事?”
萧云道:“是的,少侠。”
韩川道:“此人打从何处来?”
萧云道:“不清楚,说来惭愧,‘天众帮’一向耳目敏锐,消息灵通,就连一只蚂蚁也休想逃过‘天众帮’的耳目,但这次不知道此人从何处来,是来干什么?各路人物为什么一再拦截他?”
韩川皱眉沉吟一下道:“此人什么长相,多大年纪?”
萧云道:“此人身材瘦小,穿一身黑衣,戴一顶大帽,有人看见他脸色黝黑,左脸上有道刀疤,留着一撮小胡子,以萧云看,此人可能化过装,易过容。”
韩川道:“怎见得?”
萧云道:“少侠请想,身材瘦小的人,脑袋一定不会很大,戴一顶宽沿大帽一定会把整张脸部遮住,其实此人所以戴一顶宽沿大帽的目的,应该就是为遮那张脸,既然如此,他岂会让人轻易看见他脸上的特征,如今他不但让人看见他半张脸,留着胡子,而且让人看见了他脸上的特征,显然这是有意让人看见的……”
韩川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萧分堂主高见,令人佩服,如果萧分堂主推测的没有错,那么现在进入督府、遍寻各处,一定找不到这么个人。”
萧云点头说道:“不错。”
韩川道:“别人不知道他是谁,是个干什么的,各路人无缘无故为什么一再拦截他,杨督帅不会不知道。”
萧云道:“不错。”
韩川道:“据萧分堂主所知,此人是什么时候进入督帅府的?”
萧云道:“有几天了。”
韩川道:“萧分堂主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此人是在白天进去的,还是在黑夜偷偷摸摸翻墙进去的?”
萧云道:“据萧云所知,此人是从李府门走进去的。”
韩川道:“李府门禁卫森严,没人盘查么?”
萧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管有没有,他总是进去了,而且是由正门进去的,足见此人可以进出李府,就冲这一点督帅府不会不知道。”
韩川点头说道:“萧分堂主说的是,要想查明此人的身份不难,一两天我进一趟李府也就知道了。”
一顿接问道:“萧分堂主是不是认为各路人物之齐集‘通天城’,有一半是为了此人?”
萧云点头说道:“不错,萧云正是此意,少侠请想,要没原因,没有价值,各路人物不会自露行藏地沿途拦截他,既然有原因,有价值,少侠是知道武林中人的,断不会因为他进了李府而甘休罢手。”
韩川点点头说道:“不错,只要有价值,修仙人物确有这种锲而不舍,不畏难,不怕死的精神,李阁主掌握重兵,为当朝威名赫赫的一员虎将,南征北战,遍历沙场,不过毕竟是凡人一个,任他武功再高。他还未在修仙人物眼内。”
萧云搓搓手道:“少侠,这只是萧云一个大胆的推测,中与不中还不敢说。”
韩川道:“萧分堂主的推测句句是理,以我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其实中不中,只消问明此人的身份后,也就可以知道了!”
萧云道:“少侠,倘若萧云不幸言中,那么日后侵袭李府的人,便绝不会是一拨,萧云这‘通天城’分堂实力薄弱,可以应付小事,不足以应付大变,还容萧云飞报总堂,派遣高手……”
韩川道:“真要是萧分堂主不幸言中的话,萧分堂主飞报总堂,派遣高手之举,恐怕是来不及了!”
萧云悚然说道:“不错,萧云糊涂。”
韩川道:“我之所以商请贵分堂就近协助护卫督帅府,是因为我还有他事无法兼顾,如今看来只有这样了,请萧分堂主一边率众布置,一边飞报贵帮总堂,遇有必要时,我自会现身出手……”
萧云道:“有少侠在‘长安’,分堂就不怕实力薄弱了,督帅府自然是固若金汤,来侵者难越雷池一步了。”
韩川笑笑说道:“萧分堂主这是捧我,有一点还请萧分堂主谨记……”
萧云脸色一肃道:“少侠吩咐!”
韩川道:“无日夜守护,最好不露痕迹,非属必要,也请不要出手。”
萧云道:“少侠这是为‘通天城’分堂着想。”
韩川道:“那也不是,一两个人李府的护卫应该能应付,要不然李阁主要他们干什么,整天吃饭睡觉不成?”
萧云笑了。
韩川道:“还有一点,请交待各属众弟兄,莫轻泄令牌事,我不愿让人知道我的这个身份。”
萧云道:“少侠放心,萧云晓得。”
韩川话锋忽转,道:“萧分堂主,我姓韩川,叫韩川。”
萧云道:“李少侠,多少年来未见这面令符了,萧云福薄缘浅,没能见令主,如今能见着少侠,萧云无憾了,这一辈子总算没白活。”
韩川李德威道:“萧分堂主言重了。”
萧云道:“少侠不知道,武林中有多少人怀念令主,令主不但有大功于朝廷,而且有大恩于武林白道,这面令符再现之事若是再传扬出去,势必震动天下。”
李德威道:“老人家已然厌倦世事,不愿复出,我代他老人家出来走走,也不愿意惊动各处。”
萧云道:“萧云飞报总堂,请求调派高手,关于令符再现之事,恐怕不能不提。”
李德威道:“我若是怕‘天众帮’知道,也就不敢前来乞助了。”
萧云站了起来,道:“少侠要没别的事,我就告辞回去带弟兄们布署去。”
李德威跟着站起,道:“偏劳之处,容我以后再谢。”
萧云道:“少侠不必客气,休说令主有大恩于‘天众帮’,‘长安’分堂理应听候差遣,就是令主跟‘天众帮’素不相识,为护卫封疆大员,捍卫国土,‘天众帮’也该尽一份心力,少侠请歇着吧,萧云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出门而去。
一桌很丰盛、很丰盛的宴席。
主人,是来自“黄金帮”的特使,那秃顶胖老者。
客人,是五个华服大汉,那赶车的马夫,跟他那江、河、湖、海四堂的堂主。
席上,宾主交欢,气氛有多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秃顶胖老者举着一杯酒站了起来,含笑说道:“请五位尽饮这一杯,张某有话说。”
一杯尽饮之后,秃顶胖老者坐了下去,道:“张某听说海龙帮少主失踪了,有这回事么?”
四卫士脸色微变,那姓海的华服壮汉道:“张特使是听谁说的?”
秃顶胖老者说道:“张某知道,少主失踪之后,四位一定告诫‘通天城’高府,不可将少主失踪的事轻泄出去,我这里先说明,关于少主失踪的事,并非听高家人说的。”
海堂的华服壮汉道:“那么张特使究竟是听谁说的?”
秃顶胖老者抬手笑道:“海卫土别急,张九尊慢慢说给五位听。”
伸手拿起面前杯,道:“来,再喝一杯。”
喝完了一杯酒,秃顶胖老者张九尊放下手中杯,缓缓说道:“前些日子有个人来到客栈,递帖求见张某,拜帖上署名无名堂韩无名……”
河堂的华服壮汉脸色一变,道:“海明,是那小子!”海明便是那海堂的堂主张九尊微微一愕道:“怎么,四位知道这个人?”
姓海的华服大汉海明道:“张特使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再瞒,是这样的,我们少主失踪后,有人持少主身上带的珊瑚珠,拿到高家开的一家当铺里去典当,他故意显露,把我跟胡卓引了去,然后他当面开价,要我们拿五万两黄金赎回我们少主,隔一天说好当天晚上在狼巫山北面古墓之前交金换人,高爷一时凑不出五万两黄金,无奈使诈,以整十口铁箱上放金条,下铺铁块,共一万两黄金赴约,那人也自称韩无名,他取走了一万两黄金,交还了我们少主,谁知道那小子还耍诈,交给我们的贝子爷是个假的,是用易了容、化了装冒充的!”
张九尊越听越皱眉,最后他那一双眉锋简直就皱成了一团,心想这韩无名好奸,说什幺千万别让高家人知道,原来他另外又做了一笔生意,如今高元霸买到的是个假的,自己买的是个真的,这事要让高元霸知道,自己岂不成了抢高元霸的“生意”么,这下辣手了……他这里心念转动,迟迟未接话。
那里海明望着他问了话:“怎么回事儿,张特使,有什么不对?”
这件事麻烦,如果此事隐而不说,不交出那位少主,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自然就不会引起高元霸的误会,可是如果万一有一点瞒不了,那后果会更糟!
张九尊考虑过利害之后,将牙暗咬,勉强一笑,道:“是这样的,海堂主,那韩无名也开价一万两黄金把少主卖给了我。”
卫士海明一怔,道:“怎么说,那小子也……”
只听胡卓说道:“张特使,我们少主在你这儿么?”
张九尊微一点头道:“在,这就是我为什么请几位到这儿来叙叙的原因!”
海明霍地站了起来道:“我们少主在哪儿?”
张九尊道:“在后头,我房里。”
海明没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另几个跟着站起,胡卓道:“请张特使带路。”
张九尊无奈何,只有站起来走了出去。
海明在前头走,张九尊领着胡卓等四个快步走在后头。
穿过一处拱门,到了庭院深深、林木葱茏的宾馆后院。
海明停了步,扭转头来道:“张特使,你的住处在哪一间?”
张九尊指着水榭旁一间精舍道:“就是那一间。”
海明没等他几个,一个纵跃人已到了精舍前,推门走了进去,等到张九尊几个进了精舍,海明正立在门前发楞。
海龙帮的晒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酣睡不醒。
张九尊一到,海明立即转头问道:“张特使,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九尊强笑说:“刚才海卫士走得匆忙,我没来得及说。少主让那韩无名制了穴道,等他走我才发现他用的制穴手法是独门封印手法……”
海明不等张九尊把话说完,出指点向床上少主的腰间,一指点中,少主仍然不见动静。
海明道:“这可麻烦了……”
胡卓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总算把少主找回来了,先带回去再说吧。”
海明沉吟了一下道:“张特使这儿有事么?”
张九尊道:“怎么,几位这就要回去?”
海明道:“我几个已经无心吃喝了,赶快想办法解开我们少主的穴道要紧。”
张九尊道:“那……我这就命人给几位备车去,只是,只是……”
胡卓道:“张特使有什么话要说?”
张九尊苦笑一声道:“我不知道那小子会两边做生意,恐怕招致高弓神误会……”
善尔道:“这个张特使放心,高老那儿自有我几个替张特使解释,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误会的,都是为我们少主!”
海明也点点头表示没关系,他们会代为解释。
张九尊苦笑说道:“恐怕高弓神不这么想,少主在我这儿这一点,我看几位要是能不说,最好还是别说。”
胡卓一点头道:“那也行,我几个不说就是。”
张九尊一抱拳道:“多谢几位了。”
海明道:“张特使不必谢我几个了,倒是我几个该谢谢张特使,张特使救回我们少主这件事,我自会据实报回去,相信敝帮,对张特使你会有所表示的。”
张九尊又一抱拳道:“贵帮海龙帮帮主驾前,还望几位美言一二,几位请前面稍等,我这就去命人备车去。”
海明抱起床上的少主,带着胡卓等几人往外行去。
转眼工夫之后,一辆马车驰离了宾馆,张九尊在门口相送,嘴角噙着笑,眉头却皱着,他是一半儿喜,一半儿忧。
马车驰抵“静乐坊”,在高府门前倏然停住,四堂主从车上跳下,海明抱着少主便往里走。
四个人一进内院精舍,刚把少主放下,门外来了弓神高元霸。
他似乎永远冷峻逼人。那身黑衣衬托得他更见冷峻。
他-进门便道:“听说少主回来了……”
一眼瞥见床上的福安,一怔,旋即说道:“谢天谢地,总算吉人天相,少主安然无恙,几位是在哪儿找到少主的?”
海明没经心,道:“财神客栈‘黄金帮’张特使那儿。”
高元霸一怔:“少主怎么会在‘黄金帮’张特使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