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王武?
那贼兵一咧嘴道:“老大哥,下回带男的别带女的了,你这不是诚心馋人么,进去吧,进去吧。”贼兵们都笑了。
真道人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带着韩川跟那位大姑娘就进了城。
那位大姑娘还真怪,一进城门马上就跟个没事人儿似的,瞪着真道人跟韩川道:“没想到两位竟是……”
这个误会可大了,韩川是头可断,血可流,绝不愿沾一点儿贼味儿,当即截口说道:“他是,我不是。”
大姑娘听得一怔,道:“道长是,你不是?那你怎么……”
韩川道:“这跟姑娘设关系,姑娘不用问了,赶快去看看姑娘那家亲戚去吧。”
大姑娘没再问,诧异地看了韩川两眼,千恩万谢地跳上小毛驴儿走了。
蹄声银铃声都听不见了,韩川道:“咱们两人之间的事怎么办?”
真道人冷冷说道:“那就要问你了。”
韩川道:“我巴不得马上找到冥神宫。”
真道人道:“我也巴不得把那张藏宝图拿到手。”
韩川道:“你漏说了一样。”真道人道:
“哪一样?”韩川道:“我这条性命。”
真道人嘴唇牵动了一下,道:“你倒真是个明白人。”
韩川道:“不怕我先杀了你么?”真道人道:“说句话你也许不相信,要是没有我,你永远别想见宫主,眼下平阳千军万马,要武士有武士,要猛将有猛将,试问你能闯过几重?这种事硬的不行,非得有个人逐一开路架桥不可。”
韩川道:“话倒不失为两句实话,只是我不以为你会让我带着这张藏宝图,大摇大摆的去见冥神宫,这是很明显的!”
真道人霍地转过脸来,道:“那么你打算……”
韩川谈淡地笑笑说道:“我打算先杀了你。”
真道人一怔,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韩川道:“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么,即使我要开玩笑,那也要看对象,你算不上我的朋友,是不?”
真道人脸色变了:“你跟我事先说好了的……”
韩川道:“我这个人一向说一句是一句,不过对你是例外因为你是贼寇,我要是对你也讲一个‘信’字,那就是对朝廷不忠,对天下百姓不义,何况你在许诺的当初已经有了食言背信之心,处在这种情势下,我为求达到目的,不得不来个先下手为强……”他话刚说到这儿,真道人突然腾身掠起,往街道一旁窜去。韩川没立即出手,跟着他掠了过去,眼看着他掠进了一条黑胡同里才抬手一指点了出去。
道人砰然一声摔在了黑胡同里,没见他再起来!
“平阳”有客栈,不但有,而且为数还不少。
只是,这时候“平阳”的客栈已经是十家九空了,别说客栈没人住,就连开客栈的也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兵荒马乱,流寇陷城,烧杀劫掠,无所不为,顾什么都没顾性命要紧,劫后的“平阳”,房子倒的倒,毁的毁,街上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两具伏尸,满目凄凉,让人心酸。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偏偏有一家客栈仍开着门儿,招牌还有,挂的是“五福客”三个字,那个“栈”字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也偏偏有个人住店,那是个很俊的年轻人。
客栈里只住进这么一个客人,掌柜的有点诧异,也难怪,这时候还有人住店……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更诧异了,瞪着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记得那位客人进门的时候,是个挺俊挺俊的年轻人,也只他一个,这是绝错不了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有个人从里头经过柜台出了客栈,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穿一件黑袍。
“平阳”城西,有-座很大很大的大宅院,“平阳城”的房屋毁了十之六七,这座大宅院片瓦都没少。
高高的门头,丈高的围墙,里头树海森森,露着几角飞檐狼牙,看上去相当深沉,相当气振。
门口两盏大灯,照罐得十丈内纤细毕现,从石阶下那一对大石狮子往上去,一直排到石阶最上-级,两边各站着四名挎刀黄衣壮汉,一个个站在那儿跟泥塑木雕的一般,一动不动。
再顺着围墙往两边看,或灯光下,或夜色里,隔不几步就是一个挎刀黄衣人,手抚刀柄,如临大敌。
这些挎刀黄衣人一共有几个,没法数,因为照这种情形着,不只前头有,后头也一定有,后头有围墙挡着,看不见。
这座大宅院两扇朱漆大门敞开着,但是绝少有人进出,半天看不见一个人,而且这一带也空苗寂静,一个行人也看不见!
可是,突然,这座大宅院前来了个人,是个肤色黝黑,身穿黑袍的中年人,他对着这座大宅院两扇大门迈着大步笔直地走了过来。
马上惊动了那些挎刀黄衣人,站门的八个没动,围墙边上窜过来两个,人没近先一声沉喝:“站住,干什么的?”黑袍中年人停丁步,两个挎刀黄衣人双双落在了他眼前,左边一声暴喝说道:“找死么,这是什么地方你乱闯……”黑袍中年人两眼一翻,冰冷说道:“别嚷嚷,看看这个。”他抬手翻腕,掌心上握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小小的铜牌,上头篆写着一个“李”字,映着大门口射来的灯光闪闪发亮。
两个挎刀黄衣人一怔,态度马上变了,左边一个马上赔笑说道:“原来是自己人,你到这儿来是……”黑袍中年人缩手收回那面铜牌,道:“我有机密大事,要回禀工爷。”右边那名黄衣人道:“都这时侯了,王爷早睡了,你怎么不早来!”“好话,”黑袍中年人道:“能早来我不就早来了么,无论如何我要见王爷,你们两个哪一个给我进去通报一声。”右边那名黄衣人皱眉说道:“你这不是要我们的命么,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床,谁敢往近处走一步。”
黑袍中年人冷冷—笑道:“别忘了,要误了这件事,你们照样是死路一条。”左边那黄衣人苦着脸道:“这……”右边一名黄衣人截口说道:“这样吧,我们俩进去给你找王爷的护卫领班禀报一声去,有什么话你跟他说,让不让你见王爷,也由他,你门口等会儿。”偕同右边那黄衣人转身往回走去。
黑袍中年人随后迈步,到了门口,他停在石阶上,那两个黄衣人看了黑袍中年人—眼,突然低低问道:“喂,老兄,外头的情形怎么样?”
黑袍中年人看也没看他,冷冷答了一句:“不知道。”
那黄衣人一怔,道:“我是问‘皇都’好不好打?”
黑袍中年人又冷冷地答了一句:“不知道。”那黄衣人又复一怔,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黑袍中年人道:“从来处来的。”黄衣人刹时明白了,眼前这位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严守机密,一个字不肯轻泄。
他知道,再问下去不但是白向,而且是自讨没趣,只有把脸转了过去。
他刚转过脸,里头步履响动,那两个黄衣人并肩走了出来,往里一偏头道:“进去吧,里头等着你呢!”黑袍中年人一声没吭,迈步踏上石阶。
这座大宅院的确够大的,进门过影壁,是前院,单这前院就比一般人家的前后院加起来还大上一倍。
两旁边都是平房,黑忽忽的两排,没有一点灯火,院子里也没有一棵树。
往后看,后院里到处是树,枝叶十分茂密,偶尔可以看见一两点灯光。
前院的正中央,一前二后站着三个人,清一色的腰佩长剑黄衣人,装束打扮,跟当日的绝无心一样。
后面两个长得白净,年纪都在卅以上。
前头一个是个瘦高个儿,四十上下年纪,凹眼高鼻梁,模样儿有点阴沉,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神态有点像绝无心那个留着小胡子的主人,可是远比绝无心那主人阴沉,而且一双眼神也比绝无心那位主人足。
黑袍中年人近一丈停步,举手抱了抱拳。
小胡子阴沉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黑袍中年人抬手又亮出了那块铜牌。
小胡子看也没看一眼,道:“他们已经告诉我了,我问的是你的姓名。”
黑袍中年人道:“王武,三横一竖王,文武的武。”
小胡于道:“从哪儿来?”
黑袍中年人王武道:“‘天星’!”小胡子目光一凝,道:“有什么机密大事要见王爷”王武道:“贾爷在‘天星’得了一样东西,要我送到‘平阳’来呈交王爷,而且有些机密消息……”
小胡子道:“谁是贾爷?”王武道:“我们一个带头儿的。”
小胡子道:“他让你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王武道:“一张‘藏宝图’!”
王武道:“贾爷从一个‘天众帮’弟子手里得来的,是‘连峰城’傅青的,后来傅青给了一个姓韩的,姓韩的又托‘天众帮’往皇都送,可巧让贾爷无意中截下来,贾爷怕他们出动高手再夺回去,所以差我连夜送来‘平阳’!”
小胡子两眼微睁,阴阴一笑道:“连峰城傅青有张‘藏宝图’这件事我知道,那个姓韩的我也久仰,只是,这张‘藏宝图’转来转去竟会落在你们手里,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王武道:“这也是运气,我们贾爷原先并不知道那‘天众帮’要饭的身上带着这张‘藏宝图’!”
小胡子微微点了点头道:“他的确走运,这张‘藏宝图’要是‘藏宝图’?”
小胡子两眼之中掠过一丝讶异神色,道:“让我看看。”
王武探怀摸出了一卷羊皮,道:“这就是‘藏宝图’?”
小胡子伸手要去接,王武手往回一缩,道:“我奉贾爷之命,这张‘藏宝图’,要面呈王爷。”
小胡子脸色变了一变道:“这么重要?”王武道:“这张‘藏宝图’要是落入朝廷之手,他们至少可以充当两三年的军饷,重要不重要,这已经够明白的了。”
小胡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姓贾的从哪儿弄来的这张‘藏宝图’?”往王爷手里一交,姓贾的他怕不马上就平步青云,身价百倍……顿了顿道:“你一定要见王爷?”
王武道:“贾爷是这么交待我的,而且这件事事关重大,万一出点纰漏,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胡子沉吟了—声,微一点头道:“好吧,你跟我来,我给你禀报—声试试看,我可不敢说王爷一定会见你!”转身带着两个佩剑黄衣人往后行去。
王武迈步跟了上去。
后院比前院略小一点,可远比前院美,那后院林木之中,亭、台、池、榭一应俱全,夜色有一种迷蒙的美。
整个后院只有一两处有灯光,其他的地方都黑忽忽的,—个生人跑进这后院来,要想在这后院找个人,还真不容易。
小胡子带着王武进了紧挨后院门口一间亮着灯的精舍,精舍里的摆设相当考究,不亚于当朝王侯家,看那摆设,一看就知道是个待客的所在,地在后院,招待的还不一定是近客。
小胡子道:“你在这儿坐坐,我这就去见王爷去,是在这儿接见还是在别处不一定,王爷见不见我也不敢说,王爷的脾气你或许不清楚,我可是明白得很!”转眼望向两个佩剑黄衣人,道:“这位辛苦,你两个给倒杯茶,陪着聊聊。”交待完之后,他扭头出了精舍,很快地消失在外头迷蒙的夜色,让人根本摸不清他往哪儿去。
两个佩剑黄衣人—左—右走了过来,一个倒茶,一个端茶,让王武坐下,把茶送到了他面前,端茶的黄衣人道:“我姓刘,他姓秦,我们俩都是江南绿林出身,早年就一块在江湖上跑了,王兄是……”
王武道:“我没投效王爷以前在东部!”姓刘的黄衣人道:“听说‘东部’是个好地方,可惜我们俩没去过,现在走不开,等王爷打下‘皇都’,定了天下之后说什么也得找个机会到‘东部’跑一趟!”
姓秦的黄衣人道:“别瞎扯了,王兄一路辛苦,让王兄喝口茶吧。”
姓刘的黄衣人赧然一笑道:“净顾着聊,我都忘了,王兄请。”他抬了拍手。
王武跑了这么远的路,滴水未进,还真有点渴了,当即端起茶杯道:“二位也喝点儿。”
姓秦的黄衣人道:“别客气,王兄请吧,这儿是王爷待客的地方,我们俩还真不够格喝这儿的茶。”
王武笑了,他人黑,一口牙白得出奇:“二位客气了。”举杯就唇,他就要喝。
姓刘的跟姓秦的两个人眼里闪漾起—丝奇异的光彩!
就在这时候,王武突然把茶杯放了下来,不过他仍拿在手里,目光—扫,道:“刚才听二位说,二位都是北部绿林出身?”姓刘的跟姓秦的忙定了定神,一点头,齐声说道:“不错。”王武道:“二位跟盗王有渊源么?”两个人脸色都一变,姓刘的黄衣人道:“王兄是自己人,不瞒王兄,我们俩原跟着盗无天,有一回做买卖各往腰里塞了点儿,也不道怎么让他知道了,他要摘我们俩的瓢儿,我们俩不能再在呆下去了,于是就双双离开盗王投到了王爷麾下。”
王武摇摇头道:“盗无天也真够小气的,他二只手能托起天来么,大伙儿为他卖力卖命,有的时候塞起点儿又算得了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姓刘的黄衣人道:“说得就是嘛……”姓秦的黄衣人道:“王兄请喝茶,咱们一边儿喝一边聊。”王武点头应了一声,手却没动:“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盗无天不能跟王爷比,只等王爷打下了‘皇都’,定了天下,那还不是论功行赏,有福同享……”姓刘的黄衣人一点头刚要说话。
王武话锋忽转,道:“那位怎么一去这么久,王爷究竟住在那儿呵?”
姓刘黄衣人脱口说道:“就在北边儿,王兄……”
王武忽然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道:“机密大事耽误不得,再说我还得连夜赶回去,二位坐坐,我看看去。”他是说走真走,迈步就往外走。
姓刘的跟姓秦的两个人窜起来一个箭步到了门口。
姓刘的黄衣人带笑说道:“王兄这是开我们的玩笑,后院怎么能乱走。”
王武笑笑说道:“不走怎么行,你们不让我见冥神宫,只有我自己去找了,不管怎么说,那杯下过药的茶我是不会喝的。”两个人脸色大变,手往上一抬就要拔剑。
可惜他两个没一个比王武快的,他两个手刚摸上剑把子,王武的一根指头已然到了他两个胸口,胸口上跟挨了一下千斤闸似的,眼一黑,气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武笑了笑,一步跨出了精舍!
一道金芒破风之声从身左袭到。
那是一把长剑,灵蛇一般直指左肋!
王武一步退向后去,长剑擦身而过落了空,他一脚踢出,一声闷哼那把长剑化为一道匹练射往院子里,同时一条黄影飞一般地跟了过去。
王武道:“这种身手还想暗算人;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迈步往前,两步便跨出了廊檐!
灯光闪起,十几道明亮灯光从四面八方射到,立即罩住了他。
王武机灵得很,一个转身折回廊檐下,一手一个抓起了那姓刘姓秦的黄衣人。就在这时候,破空之声大作,一缕缕的乌芒满天花雨般飞到。
王武把两个人往身前一举,“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那数不清的乌芒全打在了姓刘的跟姓秦的身上。
可怜他两个人在昏迷中,连叫都没能叫一声!
那袭来的乌芒只是一阵,一阵过后马上就静寂了,灯光晃眼,王武根本看不见院子里有多少埋伏,好在有两个挡箭牌护身,他并不怕暗器偷袭,当即举着两个人行了出去。
只听一声冷喝传了过来:“站住!”
王武听得正是那小胡子的声音,您停步笑笑说道:“怎么样,你们王爷见不见我?”
小胡子冷笑一声道:“你是做梦,说,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王武笑笑说道:“让我先问问,你们在茶杯下子药,分明早就看破了我了,你们是怎么知道……”
小胡子冷哼一声道:“你拿的那块铜牌是贾云的,有人看见贾云跟一男一女进了‘平阳城’,你却说贾云差你从‘天星’连夜赶来‘平阳’…”
王武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现在让我告诉你我是个干什么的,我是个惩奸除恶,诛寇杀贼的。”
话落,腾身,双腕一抖;先把姓刘的跟姓秦的两具尸体抛了出去,礛后他电一般地跟了过去,人在半空中,“星魂剑”已然出了鞘,他听声辨位,已经知道小胡子站在哪儿了。
一声惊喝,冷电般几道匹练疾闪,一起卷向了王武。
王武沉腕劈下,“星魂剑”冷芒一闪,血雨腥风,两个黄衣人倒了地,他已脱出了灯光照射,小胡子就在他身右不远处,长剑抖出两朵剑花,奇快如风!
王武星魂剑一抖,一剑逼开了小胡子的长剑,腾身而起,扑向正北。
暴喝陡起,两条黄影从他身前不远处暗隅中窜起,两柄长剑半空中硬截过来。
王武身躯忽地一沉,带着一阵轻风从他两个脚下掠过,两条黄影从半空中一头栽下,拦腰各中一剑,谁也没看清这位王武是怎么出手的。
后院北面一排三座小楼,都在茂密林木中,王武暗中咬牙,仗剑扑向居中一座。
居中一座小楼本是黑忽忽的,王武刚近,突然灯光大亮,齐射过来,照得王武两眼猛地一黑。
就在这时候,身前破空之声响起,身后也传来金刀破风之声,这位王武久经大敌,毕竟是够镇定的,他往下一爬,一个滚翻往前滚去。
身后响起了两声惨呼,小楼上射出的暗器全打在蹑后偷袭的两个黄衣人身上。
这当儿王武已滚近小楼,腾身拔起,直向楼头,“星魂剑”一挥,两个黄衣人首当其冲,还没来得及出剑便身首异处,鲜血狂喷。
王武闪身进了小楼,小楼上灯光明亮,一眼可以打到底,敢情除了刚才毙命那两个黄衣剑手之外再没一个人影。
王武毫不迟疑,横曳一掠又上了东边那座小楼。
东边这座小楼里没灯,可是凭他的听觉,他听得出这座小楼里空无没一人。
他没有多停留,腾身扑出,在中间那座小楼上略一借力,又扑进了西边那座小楼。
这座小楼比东边那座小楼离中间那座小楼近些,中间那座小楼上的灯光可以照得到这座小楼,小楼里的一几一椅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怔住了,这座小楼也是座空楼。
楼下,小胡子的话声传了上来,好阴:“姓王的,你白跑这一趟了,我们既然早就看破了你,岂会让王爷还留在这儿?
这座小楼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上了,除非你两胁生翅,否则你别想活着出去,要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把那张‘藏宝图’交出来。”灯光闪了几闪,四面八方几道明亮灯光先后射了上来。
小楼上更亮了。
王武明白,他只一暴露在灯光下,马上会受到各方来的袭击。
他站在楼里没动,道:“我人是假的,你相信‘藏宝图’是真的么?”小胡子一阵阴笑道:“这个么,我宁愿信其真,不愿信其假。”王武道:“那是最好不过,你上来拿吧。”小胡子阴笑说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你要是有心拿那张‘藏宝图’换取你的性命,把那张‘藏宝图’丢下来。”王武笑道:“你岂不也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我要是把这张‘藏宝图’丢下去,只怕我就保不住我这条命了。”小胡子冷哼一声道:“那由你了,处在这种情势下,恐怕你只有听我的……”王武朗笑一声道:“你真以为你这种阵势能困住我么?”小胡子道:“你何不试试看。”王武道:“告诉我,冥神宫藏到哪儿去了?”胡子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王武暗暗—声冷笑,刚侍再说,只听一阵杂乱人声传了过来。
他明白了,“平阳”的贼兵到了。
他也明白,冥神宫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一时半会儿要想找冥神宫,那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么干耗着,要是让四下的兵马围住了这座大宅院,他们的强弓强弩绝不在少数,出是可以出得去,不过那要比他们没围住这座大宅院,没布署好之前走要麻烦得多。
事不宜迟,一念及此,他腾身一扑,破空掠去。
叱喝声中两柄长剑迫了上来,可是他们是从地面腾身,王武是从小楼上拔起,他们远不及王武窜得高,还差两三丈便力尽势竭落了下去。
王武一掠数丈,落身在一处高高的屋脊上,只一借力,腾身又起,行空天马般往外掠去。
下头的人喊了起来,声音震动萧云。
蓦地——“没用的东西,人走远了,嚷嚷有什么用。”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是个冰冷的女子话声。
这句话就跟一声脆雷似的,马上把那震天的喊声压了下去,刹时间一片寂然,鸦雀无声。
那冰冷女子话声又起:“派人给我搜捕,懂我的意思么?”只听那小胡子恭谨说道:“回郡主,属下省得。”那女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那郡主究竟是谁?
韩川一口气奔到了西城边缘。
城墙下一条浅的清溪,流水淙淙,悦耳动听,小溪旁长满了丛丛芦苇,都有人高。
韩川爬下身去一头****了溪水里,漠水清凉,能让人头脑为之一醒。
等他抬起来时,他已经变了一个人,恢复了他那英傻的本来面目。
他够懊恼的,费尽了心机,却功亏一箦,白跑了一趟!
举起衣袖一擦脸,猛力一甩,“星魂剑”笃地一声插在了身左一棵树干上,剑身全进去了,只留剑把子在外头,还在抖。
他一挪身到了树下,一下坐了下去,往树干上一靠,直着眼发了怔。
怔着,怔着,忽然他有所惊觉。
一阵轻微异响从身左几十丈外传了过来,像步履声,而且有点杂乱,似乎不只一个人。
韩川抬手抽下了“星魂剑”,转眼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的黑影在向这边缓缓的移动着。
韩川目力超人,他马上看出那是一人一骑。
这么深的夜,是谁骑着马在城根儿下逛?
他的心念刚动,一个低低话声传了过来,是个女子话声:“小黑儿,咱们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人生地不熟,咱们上哪儿去找舅舅去?
只有先在外头将就一宵再说了,兵荒马乱的时候,谁也不肯让咱们借宿,客栈也都关了门,你说怎么办,难道叫咱们睡荒郊野地不成?”顿了顿,话声又传了过来:“跑了这么远的路,我知道你累了,别急,咱们马上就能找到歇息的地方了,即便是荒郊野地,咱们也得找个安稳舒服地儿,要不然让贼兵发现了咱们俩都惨了,知道不?
再忍会儿啊? 好乖。”话声柔婉甜美,但听来却令人心酸。
这不是那位……韩川心里一跳,就要往上起站,只见那匹小黑驴突然停步不走了,随听那甜美柔婉话声又传了过来:“咦,小黑,你怎么不走了,这儿不行啊,这儿都是荒郊野地,怪怕人的,不是咱们歇息的地儿,走吧,小黑,咱们往前找找去。”她说她的,那匹小黑驴儿就是不动。
只听她一声“哦”惊声说道:“我明白了,前头有人么,是谁?”韩川马上也明白了,敢情那匹小黑驴是发觉前头有生人,所以不再往前走了。
牲口性灵,感觉往往比人都灵敏。
李德成站了起来,把“星魂剑”往杯里一藏,扬声说道:“姑娘,是我。”
那匹小黑驴惊叫了两声,四席移动,往后退去。
随听那位姑娘惊声问道:“你,你是谁?”韩川道:“我姓韩,跟姑娘一块儿进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