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侠义奇情录
第十三回 侠义奇情录
放下游天地等人不说,却说江明玉自与韩剑兰分手后,打马疾行,径奔太行山去。
一路上少不了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幸有艾江兰主仆三人为伴,旅途也还不觉寂寞。
日落西山,昏邪投林。
红衣少女艾江兰挥鞭打马,超过江明玉道:“江兄,天色已晚,我们投宿吧!”音色清亮,明目浩齿,十分动人。
江明玉将疆绳一抖,朗声道:“兰妹言之有理,早上路,早投宿乃出门人应该熟记的信条。”
“此去半里有一丰隆镇,镇上有一家客店,十分整洁素雅,深得川南陕北商客侠士所喜爱,我们今日就在那客店投宿如何?”红衣少女艾江兰征询地说。
“全凭兰妹主张,愚兄初到此地,实不知哪里好里里孬。”
“如此说来,小妹我就独断亏行了!”红衣少女烂然一笑,姿态优雅地纵马疾行。
江明玉启齿一笑,不无深意地说:“有如此珍珠的妹妹在身边,纵叫江某作仆人也心甘。”言毕,甩了个响鞭。
枣红马吃惊地抖鬃扬蹄,以极快的速度赶上红衣少女艾江兰,二辔相并,蹄声得得,轻脆响亮。
红衣少女艾江兰扭头看看江明玉,脸儿红红的,愉似三月初绽的桃花,娇面生辉,秀目流彩,汪汪清水欲滴,尔后,急将脸儿扭向一侧,装作漫不经心地观察道边绿叶红花。
江明玉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为自己有如此娇美的女孩子相恋而骄傲,故作不解地问道:“兰妹,你想起什么事了,脸红红的?”
“哎!”红衣少女清脆而急促地应声,继而长叹一声道:“天生人不齐,有的人玲珑剔透玻璃心,有的人榆木疙瘩头。”
“土里生万物,万物归于土。虽然人却是父母生,都有七情六欲,但是,他们却有贤愚之分别。就如土地一样有红砂,粘质……等土质之分一样。要世界上的人都似兰妹一般聪明,美丽,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愚兄十分钦佩你,及力效仿,但是始终无法赶上贤妹。”江明玉恭维道。
“咯,咯咯。”白衣少女阿香忍不住笑出声。
红衣少女艾江兰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方止住笑,滑稽地扮了个鬼脸。
“多谢兄长抬举,其实小妹哪里有你所说的那么能呢?”红衣少女艾江兰娇羞地说。
她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少女的心如三月的花,虽然她没有听到他对她说我爱你这样的话,但是她已听到此中另有深情。情,之一字真妙,妙在不言而解对方心曲。
情之火已熊熊燃烧在艾江兰心头如春后竹笋般冲破她心田的表土,迎着丝丝细雨茁壮成长。
她娇柔地将鞭一抖,虚晃一鞭向江明玉抽去。“啪”地一声暴响,清脆而响亮。
江明玉猛地一个镫里藏身,轻声道:“兰妹,你得得我开了……”
“开了什么?”艾江兰急切地问。
“开了窍!”
“开了什么窍?”
“打是亲亲,骂是爱爱!”
“谁叫你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再如胡说八道,小心舌头。”
“哎,舌头你可千万别咬去了,我还要吃饭。”江明玉滑不溜秋地说。
红衣少女脸红耳赤地嗔道:“死没正经,亏他还‘兰妹,兰妹’地叫呢!”
“该掌嘴,请兰妹多多原谅,方才是我一时不慎失态,尚乞妹妹莫记心上,如果愚兄再无礼,来世不得……”
“谁叫你发誓?”红衣少女艾江兰秀目园瞪,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我该怎么办呢?”江明玉惶急地问。
红衣少女艾江兰望着他可怜巴巴地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柔声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愚兄痴长,不谙世务,在世界暗胡闯荡,各方面都不懂,还乞贤妹多多指点。”江明玉诚恳地说。
“这个自然,今后日月长,有机会我会给你指点一二。”红衣少女艾江兰正经地说。
骏马如飞,转眼已到了丰隆镇,四人四骑齐刷刷地停于客店门前,店小二陪着笑脸接过疆绳牵到后房上料,他们一行四人径在雅座坐下。跑堂的躬身问道:“客官是先住店,还是先吃饭?”
“准备两间干净上房,另外办一桌酒菜送来。”江明玉吩咐道。
跑堂躬身而退,不一会儿便送来一桌丰盛的菜肴,整齐地摆在红漆桌子上,恭敬地侍立一侧。
“酒呢?怎么不拿酒来?”红衣少女艾江兰娇声道。
“这儿有透瓶香酒。”跑堂的拿出一瓦壶酒放到桌上,之后找来两个酒盅。
“听这名称想必是好酒,连日奔波,人困马乏。今日小妹陪兄长饮几杯以解旅途疲乏。”红衣少女取杯在手道。
“贤妹量窄,万万不可豪饮,愚兄近日民不喜酒,即使饮也不超一杯。”江明玉急劝道。
“差矣,自古英雄酒量大如海,堂堂须眉汉子怎可少酒呢?本姑娘从来不饮酒,今日也破例陪兄长尽醉。”
“万万不可造次。”江明玉急道。
“不饮本姑娘敬酒,便是瞧不起……”
“不……不……”江明玉急急地辩解道,“不是的,实是我无……”
“再说不喝此酒,我就一人喝了!”红衣少女将瓦壶举起,将壶口对着娇口,“咕咚”地喝了起来。
“别这样,我喝!”江明玉惶急地夺过酒壶,无可奈何地说。
“好,你喝我也喝!”艾江兰高兴地说。
于是,二人边喝酒边吃饭,酒足饭饱,弃箸离席。艾江兰粉面生春,晕晕晃晃地向上房走去,两个随身使女忙护着她,一步一挪地走向上房,扶侍她在床上躺下。
月上中天,胶洁的月光洒满大地。山、水、亭、楼台……全披上朦胧的银衫。
艾江兰朦胧中听见一声轻响,警觉地支起耳朵,认真地注视窗外的动静。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她不由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她刚刚放松神经,便觉空前一条黑影一闪,一柄飞刀破窗而入,“当”地一声扎入头顶的木板上。
艾江兰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电闪风驰般扑向紧闭的门户,快捷地破门而出,讯疾地向偷袭者追去。
偷袭者轻功不弱,眨眼功夫已远在数十丈开外,丸跳星驰般投村野逃去。
艾江兰不言不语,提起绝顶轻功向前猛追,虽然她的轻功不弱,但较偷袭者可还是差了一分,武功高强弱之分就是这么一点点,追着追着,目标在她视野中消失。
懊悔,悔恨也来不及,只好快快地返回。
她回到属于自她的上房,伸手拨下深深扎于木板上的匕首,取下扎在上面的字笺,点燃蜡烛,就着昏黄的烛光看,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行墨迹未干的字:
江湖新现倾城宝,
问君怎么不去找。
欲得新现倾城宝,
太行山中见分晓。
她的白玉腕不由微微颤抖,心中升起九级浪潮,汹涌澎湃,久久无法平静。这是何方武林高人,欲将战火引上太行山呢?
太行山上见分晓!这分明是叫她火速赴太行山,太行山到底有什么宝呢?她不由深思道。
她抬玉腕将刀笺伸向跳跃着的烛光上,“呼”地一声微响,刀笺着火,发出一束可爱的红色火焰,转瞬化为一团灰烬。她嗫唇吹口香风,灰烬化为尘,纷纷扬扬飘荡到四周去了。
她望着烛光出,烛光是柔和的。烛光下她将掌中匕首翻来覆去地把玩,这是一柄五寸长的匕首,锋利异常,虽然如此,但因没有出处,所以显得平常。
她将匕首放在房中小几上,回身插上房门,关好窗户,准备再次上床,。这时,住在一侧的小青和阿香走了过来,站在窗外道:“小姐,你还没睡呀!刚才我们听见有响动,还以为有贼呢?”
“你们进来看一样东西吧!”艾江兰拉开房门,放进二使女入内,之后,再关门户。
“什么东西?”白衣少女阿香娇声娇气地问。
艾江兰不动声色地指指小几上的匕首。
“何方蟊贼,敢在太……”
“别大惊小怪的,一柄小小的匕首难道也值得如此大呼小叫吗?有事在心头,何必放在脸上呢?小青,阿香,此事不要让江兄知道!”艾江兰沉着地说。
“小姐放心,此事除我们知道,再无人知道。”二女异口同声道。
“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既然有人看见了,想隐瞒能成吗?”江明玉在窗外朗声道。
“江兄,请进来坐。”艾江兰喜悦地叫道。
“不坐啦,你们要小心谨慎为好,刚才我那儿也有强人骚扰,今后要加倍警惕。”
“既然你已知道此事,我们不妨共同研究一下这件古怪事吧!”艾江兰拉开门扉,放江明玉入内。
“此事实在蹊跷得很,来人既有似寻仇,也不像肇事的,如果是寻仇的他就不会将匕首打在木板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怪只怪我们浅寡闻,不谙世务,如果我们认真地分析也许会找到它的疑点的。”江明玉不紧不慢地说。
“贤兄言之有理,我们再仔细观察一遍!”红衣少女艾江兰道。
“贤妹,你看这匕首在江湖中谁人常使呢?要是知道匕首的出处,便不难找出偷袭者。”
“这柄匕首简单普通,擅使者何止千万人,要从这身上打破缺口真可谓难如大海捞针。”红衣少女叹道。
“难是难,只要我们肯下功夫,最后将会弄个明白的,我们暂时不要将它放在心上,且按刀笺的指点速往太行山去。”
“你怎么知道刀笺上的话?”红衣少女娇道。
江明玉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衣兜里掏出一柄匕首和一张折叠整整齐齐的信笺送给艾江兰,轻声道:“我也接到了同样的刀笺!”
红衣少女艾江兰伸出纤纤玉指,展开刀笺,一观上面歪歪斜斜的楷字,玉面飞晕,双腮桃赤,怒道:“大胆蟊贼,居然欺人如斯。”
这一怒,更添三分美丽灵秀之气。
江明玉不由呆了呆,方缓缓地说:“贤妹,千万别……”
“小姐,何事如此发怒?难道江少侠接到的刀笺……”白衣少女阿香焦急地问道,同时趋身近前,妙目急阅刀笺,几个刺目文字涌入眼帘:
“休为红粉佳人误,
速上太行取宝物。”
她不由窃笑,笑毕细思,猛觉不妥,这不是转弯抹角骂我家小姐?马上将脸绷得紧紧的,满面怒色地叱道:“江少侠,请你回房去吧!我们主仆三人还需从长计议此事。”
江明玉尴尬至极,难堪地踅身走出去。方走到门边,猛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叱:“贤兄且慢,我还有一事不明。”
江明玉闻言停身,缓缓地转过身来,轻缓地问:“贤妹有何事不明?”
“贤兄人品我极敬重,江湖阅历亦丰富,此事你定有一定的见解。”红衣少女道。
“有什么见解可谈呢?据我臆测,很可能太行山出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当然,也许是武林中未谋面的大友同愚兄开玩笑,如果贤妹认为愚兄行迹放荡,实有不周,敬请指教。”
“贤兄言重了,你我兄妹情深,岂可因一来路不明的刀笺而生隔阂呢?”艾江兰十分诚恳地说:“眼见方为真,耳听尽为虚,听信旁人言,枉尽世间人。”
“贤妹娥眉,反胜愚兄五尺须眉,真坦荡君子襟怀,愚兄越发敬重,话已言明,隔阂尽失。”言毕缓缓离去。
红衣少女目送他离去,回身盯着白衣少女道:“阿香,你的脑袋长着作什么的?这么点事也分不清,江相公的为人你不清楚我清楚,他不是那种见色生淫的小人。今日使他难堪,这过错你说该如何处罚?”
“小姐,古话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份人意。’只怕世上人不像小姐想象中那么高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谨慎点为好!”白衣少女阿香道。
“我问的是如何处罚?”
“我给他陪礼道歉!”阿香诚惶道。
“念在多年姐妹情谊上,这次惩罚免了,不过,今后再不可在江相公面前无礼!”艾江兰展颜道。
“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白衣少女低头道。
“小青,你也应记住,以往你最调皮,今夜到还算明白事理,今后对江相公要像对我亲兄长一样才行!”红衣少女艾江兰叮嘱道。
“小青知道江相公的身价,自然不敢无礼!如果连这点也不知道,枉随小姐多年!”青衣少女眨着眼道。
白衣少女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干瞪眼。
“但愿如此,去睡觉吧!”言毕挥挥手。
白衣少女和青衣少女相继离去,她回身躺在床上,盯着闪烁的烛光,喃喃自语道:“如果真如阿香所说的那样,我可求之不得。”
“唉!”幽幽的一声长叹自窗外传来,短暂而沉重。
“谁?”艾江兰扑地一口吹熄蜡烛,抓起长剑,滚到门边,拉开门板,跃到院中,妙目横扫,不见来者踪迹。
“唉!”又一声幽幽的叹息自头顶传来。
艾江兰纵身跃上房顶,挺长剑四下搜寻,东方房顶傲然而立一位身着夜行衣的汉子,正傲视着她,她提轻功赶了过去,来人并不作声,见她赶了过来,转身便向郊外逃去。
艾江兰提轻功,紧追不放,渐渐地赶到夜行人的身后,距他只有十丈远,夜行人似乎无意再逃,缓缓地停下身形,静静地立于月色中。
夜行人待艾江兰赶到近前,方拔出悬于腰际的宝剑,迎着月色一抖,万缕华光骤然生。只听“叮当”一声脆响,两般兵刃相碰,发出金戈玉音。
二人攸全即分,随即再扑相击。
艾江兰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有如开屏孔雀翩翩起舞,又似季春梨花随风飘荡,但见剑影不见人形。而夜行人的剑术也不弱,虽然不及艾江兰的剑术轻盈飘浮,但沉稳庄严,给人正宗大师的感觉。
二人苦斗多时,渐渐地艾江兰将落下风,因为她是女孩,身单力弱,外加她所使剑法腾挪跳跃颇费内力,所以不易久战。苦斗中又走了三十余招,夜行人似乎已看出她功力不及,攻势骤然加快……
艾江兰暗暗叫苦,情敌不妙,便打定主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心意一定,紧攻一招,乘势而逃。
“哪里逃!”夜行人娇叱一声,挺剑便追。
艾江兰停下身形,吃惊地叫道:“你是女……”
“嘿嘿……难道世界上只兴你一人是女性?”夜行人怪笑道。
“不知芳驾如何称呼?”艾江兰问道。
“本姑娘姓韩,上剑下兰,人称幽谷独秀的便是!”夜行人傲然道。
“久仰,久仰,常听江相公提起芳驾英名,真个如雷贯耳,不知本姑娘何事得罪于女侠?”
“反正不会无缘无故与人为敌!”
“正因如此,我才询问你。”艾江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