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深刻检讨
他的潜台词分明是，我们那天喝的是酒呀。
事情坏就坏在酒上，要不，今天就不会由刘长仁作检讨了。
他和刘长仁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刘长仁更是着急，等一会儿他就要到台上“亮相”，该怎么说呢？昨夜，他写了大半夜，两眼已是熬得布满了血丝。如果是起草一份文件那可叫张羽代劳，可这是自己必须深刻认识的问题，别人代不了劳。
他写起来后，又修改了一遍。对于刘跃进局长的作风，他是晓得的，如果认识不到位那就过不了关，有可能叫自己做第二次检讨的，那更丢人了。他几次抬起头望主席台，但一接触到刘跃进的犀利的目光，就马上将头低了下去。
刘跃进已是第三次拧开杯子喝茶了，望着会议室，已黑压压坐满了人，该来的都到了吧，他想，这是一个好兆头，听的人越多，受教育的面就越广，起的作用就会越大。他侧脸看了魏广民一眼，魏广明马上明白了，伸手将麦克风拿到自己面前：“同志们，请安静了……”
他看到后边的人在小声议论什么，这么一说，会场上立刻安静了。“现在开会。今天这个会应该说是很重要的，可以说是一次机关作风的整顿会，是推进全局廉政建设的一次促进会，还可以说是一次反面典型的暴光会。最近啊，大家都知道，一个公司去了一个副经理上任，公司就在一个高级酒楼的贵宾包厢里大摆酒宴吃了好几千块。
结果副经理喝得摔伤了腿，正经理吐得一塌糊涂。这影响太坏了。这同时也暴露了局系统机关作风建设和廉政建设中的薄弱环节和问题，必须进行整改。今天的会议有这么几个内容：首先请局党组书记、局长刘跃进同志作重要讲话；二是公司的经理也就是这次大吃大喝的责任者刘长仁同志在会上谈认识；第三是宣布有关事情，现在请刘局长讲话。”
他没有说“请大家欢迎”着句话，他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合适。
“不！我等会再讲。现在请刘长仁同志到台上来，谈谈对这件事的认识。”刘约跃进在魏广民说完后，接着说了一句，
刘长仁听了，觉得耳边响起炸雷，又感到两条腿很重，他很吃力地走到台上，在右边有张木桌子……
这是个发言席。他来到桌子后边站着，先向台下弯腰鞠躬，又转身向几个局长和党组成员弯腰行礼，然后坐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写好的检讨书，慢慢地一字一句念起来：“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我在这儿怀着很沉痛的心情，对公司前几天发生的大吃大喝事件作深刻的检讨和反省。对这一事件我要负主要的和完全的责任，我愿意接受局党组给我的任何处分和处理……”
刘长仁说的很慢，声音又很低沉，像是跟谁念悼词样的，他感到这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比不得自己在公司开会坐在主席台上讲话，那么威风八面，那么肆无忌惮的，想怎么讲就怎么讲，有时觉得那架式跟一个局长在局里开会作报告没什么两样。而现在人虽然是坐在局里的会议室里，也是坐在主席台上，可就像个罪人似的，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沉痛地说自己的过失和错误，分析产生这种错误的原因和根源，并提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几条有力措施，恐怕才能过这一关。
他是按这个思路来写检讨的。毕竟他是一个“老运动员”了，这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运动、活动、事件和事情。以往他都是说别人的话的，但今天角色就换了一个个儿，他在痛哭流涕地作检讨。他边说边想，一定要说得诚恳些，过了这一关就没事了，如果过不了关，经理这顶乌纱帽就有危险了。
于是他不遗余力地装出异常悔恨异常痛苦的样子，诉说自己的不足和错误，并希望在坐的各位要以他为鉴，坚决执行纪律，切实加强廉政建设，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要重蹈他的覆辙。到最后说完时，刘长仁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并站起来向台上和台下的局长和大家弯了几下腰。
赵一鸣在台下认真地听着刘长仁的每一句话，他确实佩服刘长仁在官场上差不多是炉火纯青了，在公司那次欢迎大会上，他是那么的得意，那么的表面谦逊而实际上又是那么的专横跋扈，处处压制自己而显出他的高明和是一把手的那种横蛮之志；而今天却像个乖乖儿一样在局系统大会上作深刻的检讨，不愧为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政治演员”，所以他这多年都能在仕途上如鱼得水，这与他的那套变戏法样的两面三刀的伎俩有很大的关系。
赵一鸣想了一番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今天也好不到哪儿去，公司是为自己举行的欢迎酒宴，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他又连忙低下了头。
刘长仁回到赵一鸣身边坐下，他马上掏出几张餐巾纸递给刘长仁，他看到他的眼角还挂有几滴眼泪。
“谢谢。“刘长仁接过餐巾纸，小声说了一句。用力在两边眼角揩了揩。郑明聪提着开水瓶走过来。给刘长仁的杯子加了一些热开水，在他耳边轻微地说了一句：“你说得蛮深刻的。”刘长仁摇了头，他觉得自己是一条放在埚里煎烤的鱼，任局长烹调了。
局长刘跃进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魏广民便对着麦克风说：“现在请局党组书记、局长刘跃进同志讲话。”
“同志们，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刘长仁同志的检讨说得怎么样呢……”他望了一下，没有人说话。
刘长仁一听，低垂的头已挨着档了。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本来是想借酒搞赵一鸣的，现在反而是自己下不了台，那晓得这块“石头”最后把自己的脚背砸肿了。
“我个人认为呀，刘长仁的检讨基本上还是说得过去的。但关键不在于口头上作检讨，最根本的是今后要真正抓落实！咹！是不是呀，这个……”刘跃进说着，用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声音本来不大的，但通过麦克风传到会议室后边墙上的音箱再放大出来，那响声就像在会议室里扔了几颗手榴弹样，声音很有些震人。
刘长仁立刻心惊肉跳，感到自己的政治末日来了。赵一鸣也是马上出了一身冷汗。郑明聪坐在一排最边边的一个椅子上，他握着一杯开水，听到这响声，手哆嗦了起来，水泼到了一些在裤子上，像拉尿样把裤子打湿了一些，很难看的。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觉得那天要是不鬼使神差地跟着张羽一块去喝酒就好了，现在他感到背了个十字架，腰杆子就是挺不起来。
刘跃进又接着说：“这个大吃大喝的问题一定要在全局系统解决好。廉政不廉政，首先看饭蒸；清廉不清廉，看收不收黑钱。每个党员每个干部都要自觉地执行廉政建设的一系列政策、文件、规章和制度，并要坚决落实好。为了落实，我代表局党组宣布几条决定：第一，给刘长仁同志党内警告处分；第二，公司酒宴的开支是六千八百元……“他拿出一张发票的复印件晃了晃。这是郑明聪叫张羽复印送到局里去的，现在起大作用了。“这发票复印件上写得清清楚楚的，刘长仁付费其中的百分之五十，赵一鸣和郑明聪付其余百分之五十的各一半……”
回到家里，赵一明的脸色才稍微好砖一些。他没想到局里给刘长仁一个党内警方处分，他内心是有几分欢喜的，也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他又着急起来，自己要出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费用，三千四百元与郑明聪平分，要出一千七百元。
上次收的红包全给老婆了，只有从中拿出千来交上去，而且魏组长说得很清楚，要在明天上午下班前交上去。那只有等江春柳回了，再给她说说这事。他望了望客厅墙上的大挂钟，快十一点了，这段时间该做什么呢……
他想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心情不太好千万别老生闷气，要让自己尽快高兴起来才行。他想到了做午饭，这是他喜欢做的事，正好可以调剂一下郁郁寡欢的心情。
他走进厨房，想炒几个菜，换换脑子好了。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工作累了或连夜写材料，他就抽出时间做做家务，洗衣啊，拖地板啊，炒菜啊……注意力就无形转换了，达到了大脑休息的目的。
他穿起一件紫色的围裙，先将米洗净放进电饭煲里蒸，然后考虑炒什么菜。他看到壁柜上边放一把绿色的蒜籉，还有一把翠绿的波菜，再就是一些白菜。好，有了！他拉开冰箱一看，见冷藏的抽屉里还有几砣腊肉，这是江春柳春节时特地冷藏的，说到时候炒蒜薹很好吃的。便决定炒一个腊肉炒蒜薹，再炒一个白菜，还来一个波菜粉丝汤，这么一顿家常便饭的菜肴就做好了。
他将腊肉拿出来洗一洗切成薄片放在一个碗里，又剁了些姜末、蒜末，切了一些干红辣椒放在一旁。接下来将煤气灶打开，待埚烧热倒油进去，又将姜末、蒜末和干红辣椒放进埚里让油煎一下，顿时厨房里泛起一股辣辣的姜蒜香味，这很能勾起人的食欲。接着他又将腊肉放入，待煎成黄色的肉片后，才倒进蒜薹，炒动一会再给盐、味精等佐料。最后才添起来放在一个蓝花纹的瓷盘里。
他将鼻子凑近盘子边闻了一下，连声说：“好香，好香。”他又很快炒好了白菜，打好了波菜粉丝汤。这时饭也蒸熟了。待他把两菜一汤端上餐桌时，江春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