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嗬，中饭都做好啦。”老婆很满意地望着赵一鸣笑。
“在家里吃，舒心些，也安心些，别人也不会有什么话说。”赵一鸣解下围裙，说了一句。
“是呀，刘长仁这回是吃到‘点子’上了。”江春柳笑，“你这个倒霉鬼，这次算幸运的，没给你一个处分，就算烧了高香了罗。”
“我以后，每天都回来吃，不喝酒，人安神得很。”他说着给老婆添了一碗饭，自己又拿了个小碗过来。
“你蛮会炒菜的，满桌都是绿色，又营养又卫生。”
“可，可钱都在你那儿，我想从咱们收的钱中拿，拿出一千七百块钱，算是还给公家吧。”
“要得，下午你就去交了它。”江春柳说，“这事要赶早，越快越好。”
下午一上班，赵一鸣就赶到局里，到财务科交了一千七百元的酒宴费。刚碰上来领工资的刘雅，她见了赵一鸣，很温柔地笑了笑：“赵经理，你么样过来了呢？”
“我，我来交钱的。”
“交啥子钱嘛？”
“你老郑没跟你说？”
“哦！你们俩个，怎么老是一块儿，好事也是的，这个事也是这样的……”刘雅摇着头苦笑地说了句，“我老郑中午饭也没吃，这不，那一千七百块钱从我们的工资中扣。这个月我只有我一个人的工资了。”
赵一鸣摇摇头，心里不是滋味，觉得刘雅往往能把话说到点子上，他感到与郑鸣聪确实是这样，自两人的位置这么倒了以后，“好事”接二连三地来，照这样下去，以后还不知要出什么样的事。
但他还是强作笑颜，对刘雅说：“人嘛，倒霉总是暂时的，以后老郑和我会有顺利的日子的。”他笑着看了她一眼，她穿一件浅蓝色的外套，左胸上方有一朵丝线绣的银色大菊花的图案，正在绽放，很美丽的。赵一鸣双眼盯着刘雅看了一会，感到有些赏心悦目，便问：“近来……工作还顺利吧？”
“还好，”刘雅从赵一鸣热辣辣的目光中知道他在注视自己身上的哪个部位，就将身子扭了扭，上身起伏凸凹的优美曲线全显示了出来。
“到了管理科，有许多东西要从新学。”
“现在是学习型社会嘛，要注意学习才跟得上。”赵一鸣将黑皮包换了个手提着，说，“我在开始学电脑哩，我还准备买一台电脑放在家里，下班也能学。”
“你这才叫赵经理呢，”刘雅笑，“真是学而不厌呀。”
两个人原在一块工作，关系本来就很好。现在分开了，今天相见，自然话就特别的多，好像分开了好长时间样的。这时赵一鸣脑海里浮起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他又觉得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他感到自己必须马上走才行，俩人说长了不免别人又说长说短的。局里是个是非窝，无风也有三尺浪，有风更是浪三丈了。他便对刘雅说：“我还有事……”
这时，江春柳忽地从行政科走了出来，刚好看见赵一鸣和刘雅在财务科的走廊边很亲热的说着什么，她一时心里涌起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但又想到很正常，两个熟人分开了，见了面搭讪几句是很自然的事情。她刚要转身回办公室，不料刘雅眼尖，一声喊住了她：“江嫂，你的赵经理在这儿。”
“啊……”江春柳只好转过身来，缓缓地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刘雅的那件外套，用几分羡慕的口吻说，“你这外套，真漂亮。”
“前几天买的，我正好碰上商场女装区大削价，蛮便宜的。”女人走到一起，谈论衣服是她们最好的话题。
“原先要五百六十多块的，现在一百六十八，我就买了。穿得合不合适？”他踮了下脚，问江春柳。
江春柳笑眯眯地说：“那还用问，这就像跟你定做的一样。太合身了。”
“你也去买一件，江嫂。”
“我这个水桶腰，没你这个好衣架的身材，再好的衣服我也穿不得。”江春柳有几分遗憾地说。
赵一鸣正好借这个机会脱身：“你们说衣服好了，我还有其它的事……
他提着包就往楼下走。在三楼楼梯转弯处，他赶巧碰上局长刘跃进：“啊，刘局长！”他马上打招呼。这可是最大的顶头上司，怠慢不得，自己的命运就捏在他手里。他随即又将腰弯了弯。
“赵经理，赵一鸣……”刘跃进笑着向他点头，“你来啦……”
“我是来交那酒会应交的补款的……”他的头低了下去。
“你很雷厉风行嘛，行动很快啊。”刘跃进说，“就应该这样，有了错就改，改得越快越好……这个……”
“刘局长，你有什么指示……”赵一鸣从刘跃进的话语中听出他好像还有话要跟他说，他凭自己在办公室工作的经验，感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刘跃进手里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说：“指示倒没有，不过……你能不能到我办公室坐一下？”
“可以，可以。”赵一鸣立即说。这是他去公司后第一次去刘局长的办公室，他也很想听听刘局长具体对他说什么，以后办事就有准绳了。他跟着刘跃进来到六楼。刘局长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面是个小会议室，里面一小间才是他的办公室，局党组会或局长办公会一般都在这个小会议室开。
赵一鸣还记得，以前在局里时，开会他经常来做记录，如今这事很自然地落到了郑明聪身上了。他一走进这小会议室，很自然生出几分怀旧的情绪。
“你……”刘局长在大班椅上坐下来后，注视了赵一鸣一会。
“你对上午的大会有啥看法？”
看法！没问我有什么想法。赵一鸣掂量了一下“看法”这个词的分量，觉得像征求意见样的，便说说了句：“这个大会开得很好。刘局长，很有必要啊！这大吃大喝确实要不得，我是深受其害呀，刘局长，得你开这个会，我以后就解脱出来了，我可真要感谢你。”
赵一鸣像诉苦样一口气说了好多。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在局里时他是搞接待，一到公司又喝酒，人都麻木了，结果喝到医院里去了。
“嗯，你是联系自己的实际来谈这件事，蛮具体的，看这个问题，我们认识还要更高一点，认识要更深一些，你说呢？”
“是的，是的，”赵一鸣连连点头。
刘局长很严肃地说：“这公款吃喝本身就是一种私欲的表现和膨胀，如果你们几个人自己掏钱，你舍得一顿饭吃掉六千八百元？这可能要说是公司的钱，是自己赚的。但那是员工们流汗挣来的呀，也是国家的钱人民的钱啊！没有这个市场，没有这些物资和生产资料，你们上哪儿去赚钱？不管在哪里工作，第一要想到党的事业，要想到人民的利益……”
赵一鸣低着头说：“刘局长，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不用公款大吃大喝了。”
“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老赵哇，今天我请你来，不是批评你，也不是要教育你，你是个老同志，为党工作多年了，我虽说来局里工作不长，但还是很了解你的”。刘局长望着赵一鸣说，“我今天是碰到你了，就请你来谈谈心。唉……”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你也许知道了……就是你的职务安排问题，事情也过去了，目前就这个样子，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有委曲也好，你也要忍受一下，好不好……你要尽快进入角色，把工作局面打开，做出新成绩来，让大见看看。不是有句话嘛，自己给自己创造条件，到时候，我们也好替你说话……”
“好的，好的。”赵一鸣听到刘局长讲“要想到党的事业”那句话时，觉得今天要挨批评了，没料到是请他来谈心的，他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很感激地对刘局长笑。
“刘局长，我一定记住你的话尽快进入角色，尽自己最大的力把工作搞好。”
“这就对啦。我开始有点担心，你刚到公司，就遭这么一下，怕你情绪低落影响工作的开展。现在你心态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刘局长脸上露出笑意。
“刘局长，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太及时了，我要尽快把工作搞好，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和器重。”
“这个……老赵，也要注意身体呀，也不要操之过急，一锹挖不了一口井嘛，是不是的呢！再说，党组让刘长仁在大会上作检讨，主要是为了刹局系统公款吃喝这种歪风，同时也警醒一下他本人。我准备抽时间找他谈谈，这也是重症须下猛药啊，都是老同志了，怎么还这样的……”
赵一鸣的头垂得很低，不好面对刘跃进。刘长仁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业务搭档，他也为刘长仁感到不好意思，觉得脸在发烧。
“这个……老赵呀，你好好干，机会嘛，我想以后还会有的。”刘跃进站了起来，“主要看实绩……”
“你放心，刘局长，”赵一鸣也跟着站起，“我赵某人决不会给局党组抹黑！不管在哪里工作……”
他又加重语气说：“都要起到一个共产党员的作用！”
“好，要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才行！”刘跃进很满意地对赵一鸣点点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