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6
荣毅摆了摆手:“哪里话嘛,你是在真心实意地保护苏杭,她知道了会感激你的。”
吴世祖也摆了摆手:“要不得的,我不要苏杭感激,就让我学一回雷锋不图名利不图回报吧。”
荣毅要求尽快推出《百态人生》,吴世祖满口承诺。荣毅临走又拍了拍吴世祖的肩膀:“大男人嘛,就得有你这样的胸怀。”
吴世祖偷着乐了:人们常说姜还是老的辣。我看未必!
当晚《黄金时间》播出刚结束,贺苏杭就接到领导秘书丰T来的电话,说领导想请她去唱卡拉OK。贺苏杭说她从不去歌厅,也不喜欢唱卡拉OK,便婉言回绝了。乔智摆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说贺苏杭不给领导面子,就等于不给自己出路,属于不识人间烟火的另类,早晚都得成为历史文物。
“就是不能谁不谁的都给面子。”巴日丹半边脸的黑紫还未完全褪掉,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开朗,她把袢带裤上的袢带正了正,大发议论:“人长得漂亮未必是好事啊,女人嫉妒你的漂亮,男人想占有你的漂亮。你要是一个拥有漂亮又不想让男人占有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到官场上去混的。如果你有钞票也行,买通官场也能去混一趟,但你又是一个拥有高洁人格,绝不媚俗媚上的女人,干脆就别想官场。否则,只会伤心。女人不能长得太漂亮的,长得漂亮的女人遭丑女人嫉妒,处处跟你过不去,整天让你恶恶心心的;好色的男人又想占有女人的漂亮,也整天让你恶恶心心的。所以呀,女人长成我巴日丹这样子最好,不丑也不漂亮,女人不嫉妒,男人不想占有,蛮清静的嘛。”
“别胡说八道了,马欢整天耗着你不放,算不算占有啊?”
乔智边收机器,边拿巴日丹开涮。
巴日丹追着乔智拳打脚踢,顾菡提醒道:“你们都加快速度好不好,帝都国贸那边还有人等着呢。”
“噢,对了,顾菡不说我还真就给忘了呢。”贺苏杭说着,三下五除二,一切停当。
乔智开车,贺苏杭坐在副驾驶位置,巴日丹和顾菡坐在后排,谁都不再说笑,各揣心事。
“顾菡,为什么把苏杭的稿子撤掉?”巴日丹问。
“荣台让撤的。”顾菡负气说:“说是在《黄金时间》宣传苏杭不合适,有自吹自擂之嫌,怕影响不好,所以必须撤掉。”
“也不完全是荣台的意思,是我自己不想搞得太张扬的,所以,荣台不撤,我也会撤掉的。”贺苏杭平平静静地说。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苏杭了。”巴日丹说:“全国‘金话筒’金奖一共也没有多少人吧,你以为多么容易的,为什么不能宣传?噢,你怕张扬?要我说啊,这么高的荣誉就得好好地张扬张扬,要天下人都知道贺苏杭的本事是实实在在的,谁敢不服气,来呀,一对一的比试比试嘛。”她来了个比试动作,又说:“好事不说无人知晓无人打听,要是敢有那么一丁点儿坏事,你看吧,扒着门缝顺着墙根也得给你广而告之的。尤其是现在苏杭处于非常时期,这么好的大事不宣传,才真叫大傻瓜呢!那些看你不顺眼的家伙们,巴不得你自己把这么大的好事独吞了呢。这么大的好事要是宣传出去,对有些人会形成极大威胁的。现在可倒好,自己无声无息,省得人家嫉妒你了。”
“你就少讲几句吧,没看见苏杭累得眼睛都不想睁了吗。”
乔智侧过脸说。
“我只能看见苏杭的后脑勺,怎么可能看见她睁不开眼睛呢。”巴日丹话音未落,被顾菡拉了一把,示意她别再说了。
“我没事了,正专心听你们说话呢。”贺苏杭提了提神儿,又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没多大意思的,宣传不宣传又能怎么样呢。”
“你……”巴日丹刚想开口,又被顾菡制止了:“天大地大没有人心大,千好万好不如简单平实好啊。安详属于智者,心浮气躁显得可笑。安详方能静观。”
“观什么?”巴日丹气不过。
“你说呢,还能观什么?”乔智关好车门上了保险,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话不都让你给说完了嘛。”
上官银珠和金凯瑞迎了出来,个个满面春色,光彩照人。
她俩早早地在帝都国贸中餐厅准备好了隆重晚宴,特意为贺苏杭获得全国“金话筒”金奖庆贺。人们步入特大包间,鲜花彩带香槟酒,搞得比结婚庆典还热烈。贺苏杭惊喜不已,先拥抱金凯瑞,又拥抱上官银珠,她说:“真没有想到你俩这么用心,我还以为大家在一起吃顿就得了呢。”
“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你光荣,我们大家都跟着一起光荣啊。”金凯瑞爽朗地笑着,招呼大家各就各位,把贺苏杭安排在首席。
“人世间最为珍贵的是真情,苏杭我有福气,你们个个都对我这么好啊!”贺苏杭激动得脸上泛着红光。
“因为你好嘛,我们大家才都对你好的。”巴日丹说。
“海威稍晚一会儿过来,是他将苏杭的好消息传递给我们的。”上官银珠说:“海威这个人真好,别看他那么大个子,心细着呢,考虑总是比谁都周到。”她侧脸看了看贺苏杭,又说:“海威可是苏杭的铁杆拥护者,他一知道苏杭得了‘金话筒’金奖,挨个打电话报喜,他说比他嫌了五百万还值得庆贺的。”
“通知苏宁也过来吧。”贺苏杭说。
上官银珠明白贺苏杭的意思:“如果苏宁的醋劲上来会六亲不认的,今天还是别让她来了吧。”
“大家要是不介意,我干脆把沈先生约来吧。”贺苏杭说。
“最好请沈先生马上过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是跟沈先生这样的高雅绅士一起共进晚餐,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巴日丹故作遐想状。
“臭美吧你,一个马欢还不够你好好感觉的。”乔智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大对劲,马欢的妻子上官金珠正是上官银珠的同胞姐姐,这下等于彻底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很小心地看看上官银珠的表情,又看看巴日丹的表情,还好,她俩都还算平静。
“我早就知道巴日丹和马欢的关系,也曾经非常恨巴日丹破坏了我姐姐的幸福。其实不然,我姐姐依然感觉很幸福,她说任何女人也替代不了她的。”上官银珠说。
“见鬼,哪有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她还会感觉到幸福。我不懂。我从小在父母无休无止的战火中轰大,根本不敢靠近婚姻的狼烟,也不敢靠近男人,所以我成了老姑娘。到目前为止,还依然独来独往。”金凯瑞说。
“现在,我不仅不恨巴日丹,反而理解她同情她。”上官银珠说得很真诚:“男女之间的事情没有谁能够讲得清楚的。”
“男女相处是为了爱情和婚姻,或者爱情,或者婚姻。如果两者完美统一和谐,实属人生幸事。仅获婚姻,起码可以解决生存中的不寂寞,生活上的依靠;仅获爱情是很危险的,因为爱情必然是排他的,需要彼此间的忠诚。这一点若做不到,女人会因男人的不忠而心灵备受打击。假如这个女人已徐娘半老,还跟年轻人似的凑什么热闹?唯一的出路是静静地离开,还能求得一分清静;男人则会因女人的不忠被戴上绿帽子,对男人的打击是人格上的。”顾菡说这番话时,目不斜视紧盯着自己的双手,她一刻不停地摆弄手指。
“我们今晚是来干吗呢,东扯葫芦西扯瓢,哪句话是让苏杭高兴的?”乔智想活跃一下气氛,问贺苏杭给沈先生挂通电话没有。贺苏杭说挂通了,沈先生马上就到。乔智又说:“从现在起,谁也不许谈论令人压抑的话题。”
“只有好朋友到一起,才会说这些深藏心底的话,不妨敞开心扉说吧。”贺苏杭轻叹一声:“我这个人骨子里是崇尚婚姻的,实在不想再过独来独往的日子了。”说着,她的鼻子一酸,眼圈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