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尸骨未寒心如鸩
第九回 尸骨未寒心如鸩 大难临头见真人
良与其他五个保镖行走江湖已久,那大哥说完“送众人上路”,六人便知这是什么意思,脸上或怒或愠,手按刀柄,沉默不语,侍机而发。而相对的,茶长一行商人,虽然不是初次出来行走,遇见这种事情,仍免不了慌张,一个稍稍上了些年纪的番头还结结巴巴问那大哥:“这、这位侠士,你与我等素、素不相识,怕是、怕是认错人了吧?”
看那大哥冷冷笑了几声,却是沉默不语,良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开口问道:“阁下可是京都来的?”
不知良这个问题有多么出乎那位大哥的意料之外,长长惊叹一声,方始说道:“看不出来,倒是这位口音听起来像是外乡之人的先猜出在下的身份了!”
一个保镖似是懒得看这大哥在这里装模作样,喝一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干什么无缘无故在这里阻住我们!”
那大哥冷冷看了这保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正如几位之前所言,我们便是将军身边所谓‘明的暗的’之中的暗的——幕府黑御忍,在下便是他们的首领,螺雾苍穹。”
而始终在螺雾苍穹身旁的胖子似乎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生怕他这位大哥忘记介绍自己,听见苍穹两字业已出口,便急忙抢上一步说道:“在下流火虫实!”
听见这两个名字,那五位中条流好手中已有一人颜色大变,战兢兢道:“螺雾家!不是几百年前那红叶狩流传下来的黑忍术传人吗?你真的是鬼无里鬼隐众的现任首领苍穹?!”
又有一人接道:“怎么可能?红叶传人怎么可能为公家卖命,做公家的狗!”
苍穹面有不爽,冷冷说道:“红叶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是了,况且,她反的无非是源家,现在也不在了,和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流火虫实也应和说:“就是,谁管饭就给谁卖命呗!”
听了虫实辩词,茶长想说“你不如来和我们一起做买卖算了”,还没看口,又听虫实身后一个空竹一般的声音响起,似是唱一般说道:“竟敢说我们是狗!死!”
“死”字声落,茶长反应最快,一屁股坐到地上,良反应也不慢,胁差出鞘,哪知只隐隐约约,仿佛见了一人手动,又听见“嗡”的一声响,却未见任何兵刃,还在纳闷,刚才说别人是狗之人的头颅飘飘忽忽已到山洞之外,徒剩下身子持刀挺立,摇摆两下,软软跌倒,扑通一声,这才开始从颈子里喷出血来。
突生变故,未及反应,身旁已死一人,众人尽皆大骇。佳安也瞪着眼睛呆住,不经意瞟见洞外亮晃晃的人头,这才发现认识,记得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人说是五人之中算作三师兄的滿彦,但看地上那还在汩汩流血的脖子,应该一时半时满不了了。
这边还没镇定下来,那边苍穹已经又开始说话:“难得一见,这家伙持刀的动作似是中条流的起手式,应该多看一下才好,惊弦,你出手又太过急躁了!”听虫实身后传来一声喏,众人顺声音看去,原来是那短护手之人,可无论再怎么看,还是不见那人手上有什么兵器,却是怎样取的滿彦的首级呢?
几人还在思量,良身后一人忽然高高跃起,几乎是擦着山洞顶沿到了苍穹之上,高声喝道:“想看中条流便拿本事来看!”喝毕,猛然一个前空翻,一招当空下压式唐竹,凌厉无比,直劈向苍穹头顶。余下三个保镖暗暗道声好,一人还出声说道:“不愧是大师兄!”
正当佳安也在掩口惊赞这大师兄武艺之时,却听良暗喝一声:“不好!”本在苍穹身后那长护手之人不知怎么一闪便已移位到苍穹身前,高抬右手硬生生格住这力压下来的唐竹,也不等任何人有所惊异或是赞叹,微提左手闪电般向那大师兄小腹部一指,旋即放开右手,退回苍穹身后,像未曾动过一样。再看大师兄,在空中被指过后便已软了,此时更是软软摔在地上,没了任何反应。那三位师弟见状,瞬间从大喜转为大悲,也顾不得生死,抢上前要拖回大师兄尸体,苍穹可能也是觉得这样杀了这三人没什么意思,看也不看,任由他们去拖。
拖回来后,良才发现,原来方才那人左手闪电般的一指并非是什么奇怪术式,只是简单的将一根千本送进了大师兄小腹之中,而且是准确无误刺穿脐部,当时就要了人的性命。然而招式虽然简单,这速度之快,出招之准,实在令人惊异!
“等一下你们保护东家先走,我来拖住他们。”良已经看出这些所谓黑御忍是要杀光这里所谓的将军反对者了,并且是完全当作一场游戏,而在场所有人,非但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还有一群拖后腿的商人,思忖再三,只好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那三个保镖还沉浸在失去两个同伴的悲痛之中,听见良这样一个嘱托,有些吃惊,没来得及反应,正要反对,又听见那边磁性声音再一次飘飘然响起:“哼……中条流!也不过如此!所谓的五典呢?”顿了顿,见没人搭理自己,苍穹环视一周,得意洋洋,似是提问,实则恐吓一般说道:“下一个该谁了?”
这个问题跑出,商人队伍已经全乱,纷纷向洞内石壁上挤过去,眼神与其说是恐慌,不如说是绝望,石洞内一片鬼哭狼嚎,与回声夹杂在一起,真似地狱一般!
虫实大概觉得两个部下级别的人物都露了一手,也该自己了,指一指一个中年番头,瓮声道:“之前是不是你说镰仓这边的公家取而代之还要好一些?”
那被指的番头似乎是意识到死神已经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几乎要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喊道:“大人呐!小的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虫实冷笑一声,比了个奇怪的手势,说道:“就是你说的这边要好一些!”
那番头还在哭诉着什么,忽然间周围的人齐齐一声尖叫,纷纷连滚带爬四散而走,再放眼过去,那块地面已经如同熔化一般,变作了岩浆,正翻滚着向下陷落,速度不快,却也片刻间淹没了那番头小腿,咀嚼似的,又慢慢爬到大腿了。眼看着越陷越深,那番头已经由痛哭变成了哀嚎,再由哀嚎变成凄厉的惨叫,莫说是看,便是听也令人毛骨悚然!
“快拉他上来!”又是良第一个清醒过来!一声大喝唤醒了就在身旁的三个中条流的剑客。
又听虫实不以为然的声音:“没用的。”却也没人理他,纷纷伸手去拉那番头,谁知手还没碰到,那番头的衣服竟莫名燃烧了起来,令人不禁猜测,那下面或许真是岩浆!
就在众人对岩浆的畏惧与这周围莫名笼罩的恐怖之中,番头的惨叫消失了,随着一点火星挣扎般的闪烁,那块地面也恢复了正常,就像从未变化过一样,就像这里连那个番头都没有过一样……
现在连佳安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今天所有的人都要死!无人可以幸免!原因就是之前的谈话。道理很简单,足利家之前借助的是各个大名的不满,从而开创了室町幕府,那么现在,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统治下有不满,或者,存在能煽动不满的人。黑御忍的存在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一旦发现眼前有这样的隐患,即刻就要让它消失!
“琉球来的家伙!就是因为你!提起了这样一个话题!现在所有人都要被你害死了!”满脸苍白蜷缩在一旁的茶长忽然间冒出这样一句埋怨,却仿佛说到了大多数的心里一般,立时便有几人带着哭腔应和。
良吃了一惊,佳安也完全没有想到。在佳安的心里,自己的男人虽然是有些软弱,有些不成器,整天只知道在自己的面前装男人,却不至于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现在他这样说,摆明了是在告诉那几个黑御忍,此事是由良而起,只要杀了良就可以了!
苍穹对于茶长现在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挂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笑容看了看茶长,微微点头说道:“你这算是求饶么?”
茶长急忙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不太对,又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说,我们对将军并无不满,只是顺着这琉球的家伙闲聊罢了!我们都是下等人,只要能生活就可以,哪里会有什么不满,放过我们,大人!一切都是那个家伙的不是……”
“够了!”佳安忍无可忍,似乎要将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郁闷都要释放出来一般,一声大喝。
所有人都呆住了,也许是之前的恐怖,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还有个女人,现在来了个提醒般的呐喊,有些人开始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丢人,恐惧中渐渐带了些惭愧,低头沉默不语。茶长倒是没有觉得惭愧,一把拉过佳安,急促耳语道:“喊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能活命!”
“为了我?你们之前都忘记有我了吧?”
茶长应该是从结婚一来都没见过佳安现在这般尖锐的眼神,其实结婚之前也没有见过,当初就是看她长得比较漂亮,一时性起便买回来了,也没去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无非是好就好,不好就算了,反正花的是家里的钱,实在没办法还有那个看起来什么都行的老妈,总有办法能帮自己换个老婆的。
但现在看样子却不是这样,这个女人原来不好对付,至少现在被她的眼神看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似乎比要杀自己的这几个人还要恐怖……
“算了,”良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拍了拍茶长的脑袋,诀别一般说道:“等下看机会逃,确实是惹的麻烦,这里交给我!”
茶长倒是没什么反应,佳安却有些激动,挣扎一下想要起身说话,良已经转过身,跟那三个保镖喊了一声:“记住自己拿了钱是来做什么的!”不等任何人回应,忽的压了身形,飞速向敌人冲了过去……
作者的话:
因为法国到今天还在施行冬令时夏令时之分,所以原定的每天晚上11点更新需要调整了,因为在这个时间的法国是下午4点,而此时我还在上课,不能回来发文,所以现在调整为北京时间的每日早晨7点至8点之间,也就是如果我打工回来的早,就是7点,晚了就是8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