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莫铉的洗三礼办得很风光很顺利。
各路亲友,同僚上官,富贵显达,云集莫家,往来皆是谈笑晏晏。说起孩子,更是赞不绝口,一口一个的“人中龙凤”“未来栋梁”。莫家人也都一直笑着,各处招呼。
戏班鼓乐,从下午直唱到了宵禁之前!
更不要说四处的布施,庙里的香油钱,一晚上下来的烟火爆竹——知情的知道这是孩子的洗三礼,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大喜呢!
也正因为俞锦妍区区一个洗三礼都如此大办,舒月朝在莫家,便更显得尴尬起来。
往日她和莫含章这个嫂子关系到底如何,府里上下街是有目共睹的,莫含章怀孕期间,本是沈氏主持中馈,可经过莫流采的事后,沈氏被打击的够呛,实在没心思管理家务了,便把家里一应事务交给了舒月朝……
杜奶娘陈奶娘,两个奶娘,看着光鲜,结果呢,一个粗心大意,一个为了保住差事连孩子不肯喝奶的事都敢瞒下来,胆大包天了——这下人心里能不嘀咕,怎么就这么巧?找来的奶娘,一个都不中用?不是说是精挑细选过的吗?这么用心选了,结果就选了这么两个货色?
联想到如今府里掌管家务的舒月朝,下人们少不得意味深长地叹一声,这人心啊……
不说下人了,便是莫飞景沈氏,心里都在嘀咕着。沈氏不好直说,莫飞景可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洗三礼一结束,他就吩咐人收拾书房,晚上他就睡那儿了!
舒月朝气得眼泪一直掉,他还不说跟她吵一架还好些呢,这么不阴不阳不说话的,什么意思?
恼恨极了,也顾不得身边人的劝阻,跑去就跟莫飞景理论:“你什么意思?你有话但管说出来,这样搬出来住算什么?到时候,底下人得怎么看我?”
这后宅夫人体面,都是来自丈夫的。莫飞景这样大张旗鼓跟她分房睡,又是在这敏感时刻——这分明是要她颜面扫地!
舒月朝越想越委屈:“我嫁给你那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你就这么对我?这么一点情面不给?”
莫飞景瞧她哭得厉害,心里头倒是有些松动,可想到莫含章,想到两个奶娘,顺势又冷静了下来,皱眉道:“你别在这里跟我哭诉委屈,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但凡你立身正,我能这样?!”
屋里还有几个心腹没走,听的这番不客气的话,皆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喘。舒月朝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羞得只恨不能地上有个缝好钻进去,眼泪更是簌簌的落,拿帕子一直抹着眼角。
莫飞景也才意识到还有下人在,想着这种事闹开了,到底不好,板着脸把下人都赶了出去,没好气地喝着还在哭的舒月朝,冷笑道:“我都没哭,你也好意思哭?今儿大哥看我的那种冷淡你看见没有?都是你干的蠢事,叫我和大哥兄弟都生分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说委屈?”气上来,真是连看都看得看舒月朝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赶紧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事!”
莫飞景这么半点情面不留,舒月朝也是气上来了:“怎么你们就非认定了是我搞鬼?我是傻了还是疯了,满府上下都知道是我主持中馈,我还傻傻给莫铉挑不好的奶娘?那不是把把柄往人手上送?我能那么蠢吗?”舒月朝真心是愿望,莫含章早产后,奶娘不凑手,她忙让牙婆帮着给介绍了好些个奶娘,真真是选了一遍才选的杜奶娘陈奶娘,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世清白,邻里间名声也还不错,这才挑了进来府里照顾莫铉的。舒月朝这次真没动手,可谁知道,竟看走眼了呢!
舒月朝呜呜哭着,真真六月飞雪的冤枉:“孩子这刚出生,次一天就要准备好奶娘,时间赶得这么紧,我已经尽力了,还要怎么的?我劳心劳力,结果一个不好,都是我的不是,倒好像我故意包藏祸心似的,我冤不冤枉?!”
舒月朝埋怨丈夫:“别人也就罢了,到底隔了一层,可你我是夫妻,你是我孩子的爹,连你也怀疑我?你未免太过分!”捂着脸找了个位子坐下,便是嚎啕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莫飞景叫她哭得脑门子都疼了,根本一句话都不相信,冷笑道:“你叫我怎么不怀疑你?你平日跟嫂子关系怎么样,你当我是傻子看不清楚呢?”
舒月朝可不管他怎么说,反正是死不承认的,只摸着心口道:“你就单凭这一点,就认定了我有害人之心?是,我是跟嫂子不怎么亲近,难道这就是罪了?我平日跟她不亲密,就会故意找来奶娘来为难孩子?你我夫妻那么多年,你就这么想我?”
舒月朝这时已经顾不得奶娘的事了,指着莫飞景,痛彻心扉:“你是认定了我的错,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歹毒小人,是不是?!”
她两眼都烧红了,显见的气得不轻,偏莫飞景却是一句不哄,只冷冷看着——这态度,可不就是默认了!
舒月朝冷笑一声,也不再辩解,眼泪一抹,转身就出了书房。
她这样,莫飞景反而动摇起来:难道,她真不是故意的?再一想,又摇了摇头,保不齐又是她的诡计,这女人,最是会装腔作势,自己可莫要被骗了。眼前形势明摆着,不是她干得,难道一切真就那么巧?选上来两个奶娘,全是这么没用?
想到此,莫飞景便把此事撩开了,随手抓起本书看了一会儿,自顾休息去了。
而舒月朝,在屋子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只言片语过来,更不要说莫飞景亲自过来赔礼了。一颗心直掉进了冰窟里,浑身上下都凉透了。
这就是她的丈夫,从来只追着利益走,谁对他有利,就往哪边靠。当年大爷没回来,府里母亲当家,俞锦妍不得沈氏喜欢,她帮着沈氏一并对付俞锦妍,可不见莫飞景有半点表示。如今大爷回来,他想着得到大爷的帮扶,便严谨后宅去找俞锦妍麻烦——哪怕这样前后态度变化,会让她在后宅颜面扫地,这男人,也是一点也不在意的。
之前就让她去讨好莫含章,让她跟他多接触,姑嫂两个搞好关系。看她进展不顺,就老给她摆脸色,现在直接就一点面子不给她了!
舒月朝止不住就想起了俞锦妍,自己这个大伯子,如今官运亨通,却难得还是对妻子一心一意,之前一个秦雪姨娘,说打法就打发了。之后更是半点不见风流韵事,每日定去看望妻子孩子,爱若珍宝,便是沈氏这个生母,也要退一射之地……
自己这个嫂子,凭什么就那么好的命?
在娘家金尊玉贵,出嫁了还被丈夫如珠如宝的宠着?反倒是自己,娘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嫁个男人也没本事,就指望着大哥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花用,一点出息都没有!
人跟人的差别,凭什么就这么大?!
她不服气,不服气!
过几天,皇帝正式下旨对北备战,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国体为大,再是国库空虚,也不能叫北边的蛮夷给欺负到头上来!
朝中武官大喜,之前坚决主和的文臣自然不免怏怏。太子这时候又跳出来要整顿超纲,便更招了人恨。
先是各处弹劾太子门下贪腐的奏折如雪花般飘向皇帝御案之上,便是俞琮言王恒林家等人,也备受压力。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嚼舌根子,之前俞默言的事又给重新提起来,话里话外还在质疑,俞默言参与了漕粮盐道的私下买卖,晋阳侯府是不是也跟着搀了一脚——气得俞琮言当堂跟那上奏之人吵了起来,半点形象都不顾了。
朝臣群起攻击太子,那些个真正蠹虫反而被忽视了,这么争执了两天,太子要整顿的朝纲没见半点成效,倒是太子的势力,被弄得是七零八落了。三皇子几次过来“劝说”太子放手,在朝中得到了很些人的支持,一时名望大涨。尤其在宗室里,很得了人心。
太子看着三皇子那么上蹿下跳,气得好几天没睡,回头又去找了皇帝,恳请他严加彻查,把注意力放到那些真正该死之人身上——但皇帝没有回应。
更雪上加霜的,太子侧妃的父亲,枢密直学士顾廷琛叫人弹劾了贪腐,指斥其十年前外任扬州时便掺合进了私盐贩卖之中,多年来为私盐贩子疏通门路高价贩卖盐引,贪墨无数,还拿出了账本对峙,一时把顾廷琛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连带着顾廷琛之父顾侍郎在朝中也是难做的很。
更荒谬的是,这个出来举报顾廷琛的,正是顾侍郎二子,顾廷琛亲弟,溧阳县主的公公,顾家二爷顾廷璘!
奏折才上不过一天,宗亲里更有人跳了出来复议,首推得是理郡王家,叫嚣着便合该将顾廷琛下牢收监,严加彻查!
当堂,太子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握成了拳……
作者有话要说:构思下文的时候,突然发现战场的情节好难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笔,大纲写的时候太快了,都没仔细看,呜呜~~~所以战场会是最后了,应该很快会完结,大家不要怪我,实在没办法了。
跟大家说过的,最后不会有那种夫妻很恩爱的情节出现,两人之前的矛盾太大的,我也不喜欢女人回过头来恩恩爱爱的场面,所以跟一开始说的一样,两人会掉换回身体,或许彼此会相敬如宾,跟客人一样客客气气的,恩爱的话,也许白头到老子孙满堂的时候吧,我设定的是,两人之间,终于平静下来,安稳过日子,也就可以了……
所以,不要有亲抗议说女主轻易原谅怎么怎么,吃回头草什么的,不会有的!
像亲说的,原谅可以 ,重圆这种事就算了!
木璃会很努力写,大家还要多多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