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隐居学者

某大学里，学生来去匆匆，有人忙着做实验有人忙着泡图书馆，有人忙着谈恋爱有人忙着运动。Du00.coM朱亮就是其中一个没有特色的学生，有着传统的形象和传统的思想。他穿着拖鞋、短裤、背心，一身学术男的打扮，戴着大眼镜，匆匆忙忙去食堂吃饭，手上不忘拿着书，边走边想，嘴里念念有词

画外音：我叫朱亮，正在读研。专研学术是我的志向。

一个同学跑过来，经过朱亮身边，拍了他一下

同学（做了个鬼脸）：猪快跑，没饭了。

朱亮一听他这么说，紧张了

朱亮（呆呆憨厚的样子）：哦。

朱亮也赶紧开始跑，不料拖鞋掉了一只，他又折回去穿这只拖鞋，发现拖鞋带子断了，他只能捡起拖鞋拿在手里。光脚跑，追赶那个同学。

朱亮（边跑边喊）：申华，等等我。

朱亮跑到食堂，匆匆打了饭，坐在申华旁边，开始狼吞虎咽地吃。因为是四人桌，朱亮和申华面对面坐着，旁边还坐了一个老头，吃的异常慢。

朱亮：今天没去实验室，还这么晚来吃饭？

申华：刚起呢。

朱亮：早上，吴老师发飙了，幸好你不在。

申华：咋了？

朱亮：还不是因为那个刚来的学弟嘛，毛手毛脚的，出去买东西，实验室的水龙头忘记关了。结果实验室水漫金山了，这样也就算了，按道理，回来的时候关了水龙头不就行了吗？他非得去报告老师，结果老师滑倒了，摔骨折了。

申华：这么搞笑？有报告的时间，都可以省点水了。

朱亮：唉。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老人：他那是循规蹈矩，有时候这样做是对的。如果不是水龙头没关，而是仪器爆炸了呢？还能自己处理吗？

朱亮（诧异）：你是？

老人：没什么，你们继续。

申华（手搭着朱亮的肩膀，转到桌角轻声说）：他是怪人，我经常在食堂遇到他。总是冷不丁地插话，而且言语另类。不用理他。

朱亮点点头，两人继续吃饭。

朱亮：你那个文献查得怎么样了？

申华：哦，对了，正想和你说呢。昨晚我找到一个韩国知名教授的文献。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实验的样品很难获得，世界上做过这类的实验的人非常少，所以这类文献不多，但是这个韩国教授正好研究这方面的，他文献里，各种数据都齐全唉。我打算引用一部分。

朱亮：是吗？你有打印吗？我看看。

申华：哦正好打了一些出来，打算问问导师去。

申华把图给朱亮看，旁边那个老人假装吃饭，眼睛时不时瞄他们一眼

老人（突然大笑）：这是假的。

朱亮和申华像看怪人一样地看着老人

老人（摇摇头继续吃饭）：我知道这个人。他的数据都是假的。

朱亮（惊讶）：你是？

申华（打断朱亮）：一看就知道是瞎掰活。

申华继续看图

老人（清高的样子）：这个样品没几个人能合成，据我所知，韩国没有实验室能做出这种样品，他没有样品怎么做的实验数据呢？

朱亮：请问你是？你怎么这么了解？

老人：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到我家看看，我会给你答案。我住在附近这座山上。

老人吃完就走了

朱亮顶了顶眼镜，老人走出食堂的瞬间，他看到了光环

朱亮：哇？不会是仙人吧？

申华：你还真打算去找他？一看就知道是吹牛的，说不定是个捡垃圾的。不然能住山上吗？朱亮：我还是想去试试。可是他没说他住在山的哪里。

申华（不屑一顾）：估计山上也没几户人家吧。

朱亮：好，明天出发。

申华：你没傻吧？

朱亮：就当爬山咯。

朱亮穿好了运动服、白球鞋，正从学校走去山边，正好遇到申华

申华：你来真的啊？

朱亮：去看看嘛。

申华：好奇害死猫。

朱亮：你也一起去吧？万一那人真是仙人呢？

申华：让我跟你去升天？我才不去呢。

朱亮（无奈）：好吧。

朱亮爬了好久，到了半山腰，没发现有任何房子

朱亮（心想）：看样子不像有人住啊。

抬头望去，只有路和树，没有炊烟

朱亮（心想）：算了，再走走。

走到几步看到一个寺庙，朱亮走进去，挨个房间看了一遍，住的都是僧人，朱亮拉住一个僧人。

朱亮：你好，打扰了，有没有一个50多岁的老人住在这里？

僧人：我们住持吗？他就在庙里。

朱亮（心想）：莫非真是骗我的？哪有搞学术的人出家的？

朱亮忐忑地走进庙里，先去拜了拜佛祖，而后环顾四周，发现一个老人在敲木鱼，他仔细看了看老人，披着袈裟，完全不是那天那个老人，他长长吐了一口气

朱亮（心想）：果然不是他。

朱亮一转头，发现一个老人在他旁边，也祭拜了一下佛祖，老人正俯下身子拜着，许久才起身，朱亮诧异

朱亮：是你？

老人（笑了）：怎么不能是我啊？我就住这附近，每天都过来拜一下。

朱亮（勉强笑）：你真住山上？

老人：你不信，又怎么会上山来呢？

朱亮：我是爬山，凑巧遇到你。

老人（笑）：好吧，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朱亮（高兴）：好啊。

老人笑了，摇摇头，走出寺庙，朱亮就一路跟着他

沿途老人拔了一些竹子，朱亮就上去帮忙

老人：年轻人，看你这么热心，我就打算多告诉你一点。我叫和老。

朱亮（勉强地笑）：和老好。

朱亮（心想）：这也叫多告诉我一点？

老人：做学术要心思单纯、勇于探索，看你还算是这块料。

老人说完就继续走山路，用拔的竹子当拐杖

朱亮茫然

朱亮：您多大年纪了？还在做学术吗？

老人：活到老学到老。我快60了。

朱亮：你的家就在这？

老人：是啊。

朱亮：你家人呢？

老人：子女出去了，我和老伴住这里，呼吸新鲜空气多好啊。我搭的实验室就在住处旁边。

朱亮：你以前是教授？退休了？

老人：还没到退休年龄呢，我自己就出来了。虽然我当时在学校里已经是教授了，但我不觉得那时是教授，反而现在才更像教授。

朱亮：为什么？

老人：当人一心一意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奋斗钻研，才能成为教授。不是几篇论文就算数的。

朱亮：为什么不在学校里继续科研呢？

老人：人各有志，我的志向是用毕生精力去做我想做的研究，不做别的。在学校杂事太多，容易分心，而且商业氛围有点重。

和老推开竹子做的门，一片黑暗中，突然亮了一盏灯，熟悉的实验仪器呈现眼前，墙角堆了一堆药品，桌上摆满书籍，一股化学药品的难闻味道有点刺鼻

朱亮咳嗽了一声走进小屋子，仿佛置身于古代帝王的墓地，神秘而让人心悸

一个复杂的仪器呈现眼前，不同于往常实验室的仪器，它由各种导管连接而成，竟然没有活塞

朱亮：这是？

和老：这就是那个样品的合成仪器。

朱亮（兴奋）：你会合成？听说那个样品由于合成条件苛刻，能做该合成的实验室并不多，如果花钱购买则是天价。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导师的朋友合成样品给我们，实验一直被耽搁。

和老：你导师是？

朱亮：吴老师。

和老：他啊？呵呵。（笑了）

朱亮：你认识他？

和老：嗯，跟着他好好做。他说的朋友就是我。

朱亮：真的？样品是你合成的？

和老（点点头）：这个仪器是我去国外考察后，自己钻研后改良、设计的。要做那个合成，需要压强、温度等都达到满足条件，缺一不可，而且每个原料都要提纯，工序麻烦。一般人为了方便起见，采用的仪器都是导管加活塞，而我这个是纯导管连接的，这样才能保证没有杂质进入，完全在密闭环境中反应，出来的样品才能达到99.99999的纯度。

朱亮看了看仪器，诧异

朱亮：真的没有活塞，那怎么连接各个导管的呢？

和老：我正好要再接一个导管，我示范给你看，你就懂了。这个仪器我搭了三年。之前我收的学生还没有人能搭建这个仪器，而且也没有一个人能做这个合成。

朱亮吃惊。和老打开旁边的一个仪器，里面装着气焊枪，冒着蓝火，温度应该很高。

朱亮（吃惊）：和老，你直接用手？

和老（镇定，拿着气焊枪开始焊接两个导管）：习惯了。都不戴手套了。皮老了不怕烫。

只见一个导管的玻璃被融化了，另一个导管顺利黏在上面

朱亮（看得全身紧张，冒汗）：和老，你可以当电焊工了。

和老：呵呵，每个搭过仪器的人都可以当电焊工。

朱亮：这么多导管你都一个个焊接？而且这么复杂，事先还得画好设计图，一根都不能接错。

和老：所以搭了三年啊。等会我要开始样品提纯了。

朱亮：提纯？这个合成的原料这么多，每个都要提纯吗？

和老：当然啦。不然合成后的产物纯度就达不到五个9了。

朱亮在旁边一直站在看，打了一个哈欠

和老：这个合成持续时间很久，大概17个小时，不间断，主要是准备工作要做很久。你累了就坐着休息吧。

朱亮（吃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站着做17个小时的实验？

和老（笑）：习惯了。

朱亮看着和老把每个原料认真称量、导入某仪器提纯，大概这样提纯了30多个，这样已经花了七八个小时，然后在反应器里抽空气，让压强达到指定水平，放入原料。朱亮一直打哈欠，特写朱亮，和老作为远景。

朱亮睡着了，突然过了一会惊醒了，他揉揉眼睛看和老还站着在做实验

朱亮：几点了？

和老：早上九点了。

朱亮（惊讶得跳了起来）：啊？我是昨天5点来的吧？已经做了16个小时了！

和老：还剩一点就完成了。你把样品带回实验室吧。

朱亮：谢谢。

朱亮拿起手机对着仪器拍了照片

过了一小时，和老把样品合成好给了朱亮

朱亮把样品带到实验室，吴老师正好也在。

吴老师（惊讶）：你哪来的样品？

朱亮：昨天见到和老了，他帮我合成的。他说认识你。

吴老师：啊？你怎么认识他的？

朱亮：在食堂吃饭遇到的，他说我如果对他的实验有兴趣可以去看，我就去了。

吴老师：哦这样啊，那你真幸运，他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找他很难。他是我老师，我刚来实验室时是他负责带我的。如果他还肯留在学校，应该已经是副校长了，但是他不喜欢做学术外的其他任何事，觉得这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由于他学术厉害，学校让他做副校长助理，也因此挤掉了他很多科研时间，他就辞职了。之后他自己在山上建了一个实验室开始专心搞科研。他是我见过最不功利、最严谨、最坚持的教授了。他一辈子就做一件事，研究一样东西，从来不急功近利，是真正的学者。

朱亮：他研究的方向是？

吴老师：他以前也是做流变学的，不过最近开始研究和竹纤维相关的流变学了。所以实验室在竹林边是非常合理的。

朱亮：难怪我看他拔毛竹。

朱亮回想起和老拔毛竹的身影，仿佛在夕阳下突然高大起来，而且身旁是一圈光环

吴老师：他为了研究这个，也搬了几次家。因为有些山林是受保护的，别人一看到他在做易燃易爆的化学研究，就驱逐他。他为了科研折腾了不少。我非常佩服他。当我问他是否为了诺贝尔奖奋斗的时候，他却说是为了爱好。他是真的是喜欢科研才做科研的，所以才能研究得深而精。

朱亮：我开始遇到他时还以为他是怪人。

吴老师：学术牛人都会有点怪，天才都是疯子，呵呵。

朱亮：那他还收学生吗？

吴老师：基本不收了，请他出来讲座都难了。他把时间都花在科研上了。

朱亮一直耿耿于怀。

朱亮上山探访和老，发现他的房子在冒烟，他赶紧打撞开门，发现和老已经在里面快奄奄一息了，他把和老背了出来，报了火警

朱亮把和老放在一块石头上，给他喂了点水，他醒了，但是和老第一反应是要冲回实验室

朱亮（拦住和老）：危险，着火了。

和老：我的成果、心血啊。（还是要冲过去）

朱亮拦着他

朱亮：生命比这些更重要。

消防队上来熄灭了火

消防队员：这里禁止做化学研究。

给门上贴了一个封条

和老难过坐在地上

和老：好不容易快成功了。

朱亮：你一个人做实验没人照应，很危险的。不如以后我经常上山来帮你，顺便我也学习一下，说不定还能研究出新东西，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和老（点点头）：你也救了我一命，我破例收一个学生。

朱亮：真的？（高兴跳起来）。

两人在山上拔毛竹，在实验室里研究。

和老老婆端饭给他们吃，他们俩都没空吃，只顾着实验。

和老老婆（不高兴）：不知道整天研究什么。研究得命都不要了，家里穷得只能吃粗粮了。

朱亮：和老生活这么困难为何不考虑回学校呢？

和老：我喜欢清静，不想被杂事干扰，学校里杂事太多。我现在虽然没退休，但可以拿学校的退养金，还是可以勉强支撑我的科研的。做科研要单纯才容易出成果，不能为了名利而科研。

朱亮点点头，惭愧。

朱亮的学校做报告，各地开巡讲，把和老的科研成果发扬光大，引来记着媒体追问，各大网站报纸媒体都报道。

朱亮获得了科学大奖，站在领奖台上。

朱亮：做科研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目的单纯，以后我还是打算在山里做科研，让心静下来，不能沉醉于名利。

大家蜂拥到传说中培养了朱亮的山，却发现只有一间空的屋子，大家茫然，屋子门上写着：志在研究，山水之间。

朱亮出现在记者们的背后

朱亮：各位不要找和老了，也不要打扰他，给他一个静心科研的环境，他才能专心研究出更多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