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哥是女的
那年梨花开得正鲜艳，山下盛况已空前。www.DU00.COm
惠丰也被某人正欺负得惨叫不止。
“快！快！快！”一棍抡过后又是一棍。
“嗷！嗷！大哥，我被你快打死了！”惠丰抱着胳膊护着头颈惨叫连连。
“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蹲下，马步给我蹲下去啦！”惠丰接连重创下，勉勉强强地扎了个马步。可还没保持住，几乎同时，“咻”“嘭”“啪”胸腹、后臀、膝盖的衣衫都挨了一记抽棍的白印。
“收腰、提臀、下膝！”
“啊呜啊呜”
“不准叫！咻”又是一横棍扫来。
惠丰郁闷地皱着小脸强打精神。
自己万万、万万没有想到呀！
能叫谷雪那的这样一个温柔女性化的名字的文气男孩，怎能：脾气如此暴躁、手段如此凶残、嘴脸如此丑恶、下手如此狠毒、球鞋如此脚臭……
练功完后，惠丰从院台前进里屋去取水喝，路过搁鞋的窗台，那双黄色汗迹的白球鞋又在供应毒气。
“大哥，你的球鞋就从来没洗过吗？”
“你所什么？想找打是吧！我的木棍呢！我的木棍呢！”谷雪那收起自己正看的一本奶奶退休后留下的法医书，四下目光寻找武器。
“可就是很臭吗！”惠丰偷偷看看身后，后路是否通畅！
“这明明是我刚洗过的。”谷雪那很不好意思，犹自强辩道：“我怎么闻不到？我看是你鼻子有毛病吧！嫌臭，你来洗呀！嗯嗯？这好像不错……”
“你看，今天天气挺不错的哈！”惠丰伸手指天，抬头扬脸望云，祈祷上天让他千万别反应过来，该死！大哥看过来了！
“哈哈哈”谷雪那高冷地看着惠丰，嘴角的笑意明显不怀好意……
这天晚上走的时候，惠丰的手中多了些东西，一提布袋，里面是各种运动鞋。
谷雪那比自己大一岁，总爱穿一件白色的运动连帽衫；总爱多动活泼上房揭瓦舞刀弄枪；总爱咋咋呼呼地搞风搞雨；总爱拿着破棍子追着惠丰打……每回做梦梦到她都得吓醒！
但是尽管如此，惠丰还是愿意叫他一声大哥！因为他对自己很好很好的。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对于面对老师学校狂轰乱炸的小学生们来说，礼拜五放学之后的夜晚是那样璀璨星辰，周末推挤如山的作业抛之脑后，尽情地疯狂吧！玩乐一直到九点，那时网吧还不怎么吸引人，一群孩子疯耍胡闹反而很有人气。
南城银行家属院里，较为宽敞且有高倍的路灯照明的后院，在每个这样的晚上，都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女孩们跳着皮筋格子打打羽毛球什么的，男孩子当然是足球了。
有时，女孩觉得跳皮筋没意思的时候也会在一旁观看。
一般有两班高年级的大哥哥挑选那些像惠丰这样低年级的小队员，各自组成一对对抗。
不知道什么原因，谷雪那并没有上附近的小学，而是舍远求近去了城西小学，因为跟大家不是一个学校，所以显得有些不合群，而他也不屑于参加这些无聊的游戏。
惠丰所在的甲队，廖白大哥哥因为补课没到，代他上场的高崎技术一般，而乙队几个踢球很好的大哥哥抱团在一队，而且后院和惠丰同年级的申尚尚与他表哥刘健都在校队呆过，形势很不利。但他跟田炳豪在一队，有他在场，就气势如虹。
田炳豪一拍惠丰的后背：“你体力好，上去拼抢！”
你来我往的试探之后，乙队一次极有威胁的偷袭吊射，打破了默契的平静。
“传中呀！传中呀！”站在对方的半场，急了的田炳豪伸手要球！可惜球还没有过中场就被断了下来。
“快回防，回防！”中场回防的田炳豪拼命折返跑。
在控球后卫刘健娴熟的来回调动与乙队强势的穿插跑位下，甲队只能够疲于奔命，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乙队获得了一次绝好的机会，可惜这次申尚尚自己把足球踢偏了，足球滑门而出，惊出了大家不少冷汗。
场面上，乙队完全是压着甲队在打，从本方的后场推进到甲方的前场，频繁的左右传递，甚至是回传，寻找一记绝杀的机会。
当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乙队已经2:0领先甲队了，而甲队竟无还手之力。
“等会儿，路宁和田炳豪往前场突，高崎在中场寻找机会直塞传球……”
“那我呢！”惠丰向队长展示自己的存在。
“你做好你的后卫，不要一股脑往前冲！刚才那两个球还不是你的错……”
中场半个小时休息，大家没想到今天拼抢这么激烈，大家都有点渴了。
队长唤来资历最低的队员：“惠丰，去给大家买瓶水吧！今天我请客！”
“好的！”惠丰爽快的答应，提着布袋经过乙队休息区时，
“小丰，既然你要去买水，也代我们乙队的一起买吧！”
“还有我们女生！”
“雪碧两瓶，算了买一大桶吧！”
“我要健力宝！”
“我要可乐！”
“我要酸奶！”
……
助人为乐的惠丰此时心中哭道：“我要哭了！”
最后，惠丰推着辆小洋车去给大家带水和饮料去了。
分发饮料的时候，惠丰分成甲队的、乙队的、女生的三堆。
男生直接拿了就走，女生还是会有人说谢谢的。
不一会儿水和饮料就分发完了，就剩一瓶水和自己买的雪碧。
“还有吗？”一个俏丽的小姑娘站在惠丰的对面，轻声问道。
“给你！”惠丰没多想就把自己的雪碧塞到她手里。
“我喝水就可以啦！”
“不客气！”惠丰拿着自己的水，赶紧跑开了。
莫名其妙的女孩拿着雪碧望着惠丰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旁原本要搭话的申尚尚恨得咬牙又切齿。
下半场，队长的战术并没有奏效，乙队好像吸水的海绵一样，甲队所有的努力都深陷其中，毫无成效。而乙队好像也满足这样的结果，攻势顿减转入防守。
前场的路宁和田炳豪被看得死死的，中场是一片混战，甲方打不起复杂的配合，只能选择直传。
突然，刘健抢断下高崎后，马上大脚开出，申尚尚胸部停球接到高速从禁区边路移动，这记的中场大范围穿插传球洞穿了乙队整个后防线，在申尚尚的眼前，独自一人的守门员满脸的紧张暴露无遗，他正要起脚，脚下一闪影儿。从斜上跑来的惠丰一个漂亮的滑铲，封死了所有的角度，干净利索地截下申尚尚的射门，马上折返往前跑发动反击！
“好！好！好样的惠丰！”中场的甲队队长直拍大腿。
“惠丰，把球给我！把球给我！”田炳豪推开紧身贴防自己的乙方队员，边高声怒吼边向禁区切向移动。
被断球的申尚尚阴沉着脸在惠丰后面急速追赶。
惠丰启动的速度很快，侧前方乙队的队长忙上前堵截。惠丰抬足停球，以一个扣球的动作踩向皮球，身体随着重心改变就势转身，另一只脚在转身的瞬间把球拉过来，一条小腿迈在皮球的前面再转身，另一条腿的脚后跟想后方磕球。最后在转回身体带球在球上轻巧的转身变向晃过了乙队队长，这个华丽丽的停球转身马萨回旋惊吓了全场，要知道他只是个从没比赛过的只有八岁的孩子晃过了已经十二岁的校队球员，动作又是那样的行云流水。
“快拦住他！拦住他！拦住他！”
惠丰脚内侧旋进足球，又是一个教科书般的人球分过，迫近了乙队禁区。
“加油！惠丰！”又一个稚嫩的女生在观众席站起挥舞着双臂。
他身后的申尚尚听到后，本已经放弃的他势若奔牛的朝惠丰追去。
太靠上的后防线让乙队出现了漏洞。
惠丰斜向带球，寻找中路的己方队员。
惠丰身体舒展，右腿高高抬起……
去死吧！申尚尚怪叫着拉倒了惠丰……
球高高地飘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弧线。
甲、乙双方队员高高跃起，蹭到了第一落点，足球继续飞行，就在足球将要偏出门框时，田炳豪奋不顾身，一个鲤鱼打挺地扑向球门，终于抢到了第二落点，足球变向应声入网……
1:0
挣扎站起的惠丰看着被高高抛起的田炳豪欣慰的咧开了笑容。
懊恼的申尚尚发狠地猛跺地面。
甲队队长走到跟前，重重的拍了拍惠丰的肩：“好小子有你的！等会儿你替代高崎统领中场！”
中场开球，乙队什么调整都没做，继续死守反击。申尚尚紧贴着惠丰，让他始终没有机会得球。
时间在一秒秒流逝，2:1的比分仍没被改写。
两队在激烈的拼抢防守进攻中，体力急剧下降，攻击也不再犀利。
申尚尚高高跃起，两手张开，力压惠丰。哼你不会再有机会的！
“惠丰，利用你的冲刺摆脱他！”队长从他身旁跑过。
乙队无功而返后，在后场的队长大脚开球，足球既高且远，己方中场的惠丰突然加速，狂奔突袭到对方三十米区域外追球，利用出色的奔跑撇开了申尚尚，自己刚一停稳球，乙方的后卫就上来铲断，惠丰将球外一拨，右脚一磕，轻巧地躲开了。
环顾前方，前锋田炳豪被重重夹防，而路宁的位置也没有自己好，惠丰微一犹疑，乙队的队员就要围上来了，惠丰将球一送，开始了他的表演。
惠丰右脚先从球底部把球向右带起，然后在球在空中时再把球向左带，轻巧如同蛇头摆尾般闪过；
“哇！哇！”观者惊呼。
这时，刘健已然迎面对上，冲了上来，而惠丰，这个小孩子，竟敢异想天开地做起了假动作。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了。
他的双腿来回的如踩单车般在球上绕过，突然身体前倾，绕过球的右脚横向侧拉，身形虚向左突带动刘健，然后一闪影从右路迫入。弓腿抽射小角度直挂球门死角，足球轰在立柱上，反弹入网。
“啊——————”一声女子的欢呼尖叫响彻全场，语惊四座。
“我们进了！进了！惠丰你特么神了！”田炳豪抱着惠丰的脑袋一阵猛啃。
全场沸腾，2:2，甲队胜利的脚步已经不可阻挡。
申尚尚看着大家欢呼下大出风头的惠丰，脸上的表情一明一暗。
重新开球。
惠丰接到球，迅速被刘健反抢，惠丰追抢复又被刘健截断，突然，惠丰小腿巨疼，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飞出去了……
背后铲球的申尚尚看着倒地的惠丰抱着腿在地上打滚，他的心情别样愉快。
“草泥马，背后伤人！”田炳豪一个箭步就要扑上前，要不是大家拦着他飞踹腾起的腿早跺翻他了。
“明明是他自己抽筋的……”
“就是你小子暗中捣的鬼！玛德……”
“你妈骂谁呢！”
“你爹骂你呢！麻痹鳖孙！”田炳豪跟他姥姥学得一口好方言。
几个大哥哥上前拉开了众人，搀扶起惠丰。
“好了，尚尚也不是故意的，惠丰你没事吧，还能走吗！”飘着泪的惠丰点点头。
“生命在于运动，受一点点伤可不能哭鼻涕哟！”不知道名字的大哥哥拍拍惠丰的头温言安慰。
惠丰受伤下场，坐在观众席上，旁边的小孩都看他哭花的脸。
一帕手绢递到他眼前，惠丰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来人。
“擦擦吧，小哭鬼！”声音好熟悉。
“杨思思，你走吗？”
“就来！等我一会！”小姑娘站起身挥挥手招呼同伴，又坐下把一瓶饮料放在惠丰身前：“这是你的雪碧！”说完就离开了。
终场结束，2:2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田炳豪搀着惠丰往前院步行。
“玛德，改天我非要打申尚尚一顿！”
“算了，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放屁！那货就是故意的，我早看这货不顺眼了！咱们找几个人去堵他家门口！”田炳豪心中计划着，“你、我、黄宏亮、再加上你姐！四个人应该差不多了！”
“我姐？我姐是谁！”
“就是跟你一起练拳的那个假小子呀！话说你是练过的，怎么胆子这么小，是我们找他又不是他找我们！”
惠丰惊诧莫名，满脸都是不信：“你说我大哥是女的？谷雪那吗？”
“她是叫谷雪那呀，原来我一个表姐跟她一个学校，看见她确实进的是女厕所，而且你看谷-雪-那，这不就是个女孩名。”
“大哥是女的？大哥是女的！”惠丰重复着这个惊天消息，精神还没有走出震惊来。
“哎，那边那个好像是你姐吧！”惠丰顺着田炳豪的手指望去，一个黑影背靠在圆形的门楹旁，一动不动。
“大哥！”听到呼声，黑影一动向这里走来。
田炳豪奇怪地看着惠丰，表情诧异。
“你的腿怎么了？”谷雪那立马就发现了惠丰的不对劲。惠丰有心的辨听之下，确实像是女子的声音。
这边田炳豪开始诉说经过，等惠丰从震惊中醒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还等什么改天，当天的仇我当天就报！走，咱们找他去。”谷雪那暴脾气来了，架着惠丰原路返回。
咚咚咚咣！防盗门震天响，一个成年男子打开了门，他的面前是一个秀气的小男孩，无辜的眼睛一尘不染。
“您好，叔叔，我是申尚尚的同学，您能叫他出来一下吗？”
“尚尚，有同学找你！”说完转身回屋了。
“你-----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申尚尚走近疑惑地看着来人。
谷雪那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攥过他领子，横蛮地脱拽了出来。
申尚尚反抗着，正要高声呼救，紧随其后赶上的田炳豪双手已经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押着申尚尚走到一片小树林后，丢在一旁。
“你们是谁，别过来！还不知道你们惹上了你们根本惹不起的人了，六年级的陶兴就是我哥！你们今天怎么对我，明天我就怎么还回去！”申尚尚靠在树桩上予以威胁道。
上前的田炳豪听后微微犹豫，呸！谷雪那从黑暗中走出。
“唉哟，我好怕怕哟！”谷雪那单手掂过申尚尚的领口，高高举起压抵在树桩上，“告诉你，小子，姐姐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字，不就是陶兴吗，就算他现在在这，也得乖乖叫我一声姐！姐姐我在校专治各种不服，见多你们这些瘪三，以为装狠耍横就能称王称霸了，现在嚣张还轮不到你们头上，一群小屁孩还想翻天呀！今天姐姐就教教你怎么解剖人渣！”
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只短小金属片，“这人死之后，尸体解剖的顺序是这个样子的：就是先从你的肩膀拉向胸椎两道”冰冷的月光下死神的刀子正缓缓划过申尚尚的衣服，“然后顺着你的胸椎切开你的喉咙，一路向下直到你的……”指向的刀锋对准了那里，申尚尚吓得不敢出气，他甚至感觉到刀尖的冰凉。
“……拉出你的皮肤肉膜后，用刀割裂你的肉筋黏膜系膜软骨，完整地剥下，一丝碎肉也没……”
身后的田炳豪转身扶着树干狂吐不止。
不似人音的冰寒冷漠仍在继续：“……然后我们先用钢筋剪吧！试试看什么型号的能剪断你的胸椎肋骨，钢钳就这样切断肋骨与肋软骨结合部，嘎嘣嘎嘣，到处都是你乱溅的骨头渣子，白花花的落在暴露在外淤积着黑血的内脏表面，把心脏割下来顺手就扔到了天平秤上……”
“呜呜呜”申尚尚吓哭了，泪水鼻涕口水横流……
不一会，树根下留置了一滩淡黄色的液体……
回去的路上，同行的田炳豪和惠丰都下意识地贴着墙走，离神态可怖的谷雪那能远点就远点吧。
走在前面的谷雪那回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熊货，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好自己走在前面，她孤独如雪的身影慢慢消融在无尽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