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打靶
公司几位资深的烟民囚在会议室吞云吐雾，研究晚上去那家吃火锅。
几个新招的业务员乖巧的埋头鼓捣电脑找资料，只有维修部的几位还算敬业，操持着钳子改锥电烙铁修理着拆回来的坏设备。
俺进会议室要支烟点上，前台的小李特有眼力劲儿给俺端来茶：毛经理来电话说要晚点回来，估计7。8点钟的样子。
小毛一早去了远郊的部队，那里有个工程正在接洽，俺第一次去，团长很不买账，那孙子瘦小枯干脸色跟非洲兄弟们有一拼，俺给丫部队特供的烟和酒，丫连看都不看，俺再暗示跟丫的上司师参谋长是哥们，这孙子就差拿脚踹俺出门了。
所以俺估计这活没戏。
小毛到为这个活来了情绪，一直鼓动我谈下去，我估摸丫看上那个在部队大门口遇见的女兵，丫说女兵的口音跟他家乡的一样，尤其女兵那一乐，露出洁白整齐的大板牙，更让小毛犯晕。
俺吩咐小李给小毛打电话，问他那边怎麽样了！大下雪天的，早点回来，让他路上慢点！
随后回自己办公室，关门给你打电话。
你老半天才接电话，迷迷糊糊说正睡觉，问我有什麽事，没事就挂了。
俺不是关心你嘛？！
睡吧！要不晚上一起吃饭？！
烦不烦！挂了！你说。
.。。忙音。
俺咋就又热脸贴冷屁股呢，还是隔着棉裤的冷屁股。
小毛来电话，说负责该项目的张参谋想搭车回家，要等他到五点。
工程有戏没有？！五点天就黑了！开车一定要慢，山路转弯一定要鸣喇叭.
谢谢老大关心！
操！我是关心俺的车，别他妈的开山下去！回头还得给你丫出丧葬费！
哥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张参谋人还行，要不晚上你请他吃个饭，聊聊！
他就不是能做主的，吃什么吃！
从他嘴里套套情况，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
2
雪天无事。
俺盖着毛毯躺在沙发上，琢磨给办公室隔出一块，装个桑拿房，在招个会按摩的文秘，也省得回家总求老拿自己当****的老婆给搓澡了，去桑拿中心啥的还挺贵，专业按摩的长相都不咋地，长相好的又都不会按摩，能省还是省点吧！
挣钱不易啊！
半梦半醒之间，小毛又来电话，说好和张参谋吃饭，问俺在那里请。
俺寻思张参谋好歹也是体制内的小人物，咱给丫找个都是圈里的大哥陪着似乎稳妥些：西单赛特7楼有个饭馆，就那吧！撂下电话，俺给赛特所有者--鲁能地产的哥们打电话，让他给定个坐：吃完签你名字啊！
随后又给住在灵境的刘哥打电话约他喝酒。这大哥天生好酒量，打小生活在中央办公厅宿舍区，他老子红小鬼出身，十几岁就跟着主席混，也算德高望重，只是我这个大哥不上道，就知道傻喝，倒是喝高了也能狂喷一通红墙里的秘闻。
小毛的电话又来了，俺就烦他事事请示，默默唧唧的像个娘们：又怎么了？！
张参谋问能不能叫上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就在西单上班？
我发现你越来越有病了！叫上吧！人多还热闹呢！以后这种事自己做主！
快五点了，估摸你也该醒了，给你打电话，背景乱乱哄哄的嘈杂一片。
你说你在在市场买菜！
晚上我约了一部队的参谋，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一起吃饭吧！我去接你！？
我说过不用你给我介绍对象！你蛮横的说：不去!
谁给你介绍对象了！是我一客户，他要带女友来，你帮着招呼一下，求你一次行不！俺心说：甭说给你介绍对象，就是你自己找，俺都得给你拆散了.
会计敲门进来，她年纪比俺妈小不了几岁，又是俺老婆家的远亲，俺只好极不情愿的回办公桌。
这是报销单据，你先看看！
多少钱？
两万一千三百四十元。她公事公办的说。俺一直怀疑她是卧底，但又拿不出证据，平日敬而远之，私下再而三的告诫员工离老女人远点。
先放着，我明天再看！
明天，我要做帐！老女人说话就没让俺舒服过。
我要出去，明天再看！俺拿包就走。
3
路过花店，俺心血来潮停车进去。
侍弄花的小妹长的还挺亮丽，尤其那双无邪的大眼忽闪忽闪的，身上也满是花的芳香，她问俺给什么人送花，****还是病人，俺一时还真说不明白。
到你家楼下，晚了20分钟，路上实在难走，巨堵。
给你打电话，你让俺楼下等，这一等又半小时。
你下来的时候，俺刚点上第七只烟，看着你从破落的楼门姗姗而出，犹如一簇火苗给这个寒冷的雪天带来一丝温暖。
红色短款羽绒服，紧身牛仔裤，长靴，精干利索像匹随时可以冲进战场的小母马。
傻了！？不认识啦！你拉车门上来：还给你的客户送花，女兵？
送你的！真的！长这麽大头一回给女人买花！
不会吧！陈姐说那会儿你天天买花给她！
听她瞎扯！那会儿工资还不够我抽烟的呢！倒是她死皮赖脸的偷她爸的好烟给我。我发现你一捯饬还挺漂亮！
我本来就漂亮，以前还是军中一枝花呢！
部队的傻小子们没少垂涎欲滴吧！听说部队当官的也都色迷瞪眼的，你.
放屁！胡说八道！再胡说，我不去了！
别！别！我就知道文工团的基本都是为领导们服务的.
你思想够肮脏的！可惜陈姐那么好的人嫁给你，真是香花插在牛.
要不你牺牲一回，让你的陈姐找片沃土滋润芳菲？你来凑活俺这坨牛屎？！
怎麽说话呢？！我可一直拿你当哥哥，你可别胡思乱想啊！
西单商圈也是人头攒动，我就纳闷了，大下雪天，都不老实的在家囚着，跑这干嘛来，几个商场又不免费大放送。
赛特地下车库收费五元一小时，吃顿饭再给它交几十元不划算。
转了几圈，总算在赛特后面找个车位。
小毛来电话说在路上，估计再有一小时就到，参谋的女友在赛特门口等着呢！穿件驼色羊绒大衣背红色包。
参谋的女友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眉不施而黛，唇不施而朱，尤其下意识的扶正鼻梁上的眼镜而展示的手，那十指尖尖如笋郁郁葱葱。
张参谋何许人也？天天在部队就不怕这女子红杏出了墙？！
4
女人见面自来熟。
俩人拉着手亲热的似乎几百年前就是姐妹。
俺庄重的插到二人中间，本想借着人多来个左拥右抱，无奈个太矮，俩臂膀要搁你俩肩上，整个打秋千了。
参谋的女友后退一步闪到你旁边，挽住你的胳膊，弄的俺扫不打眼的跟着。
你俩凑到****柜台嘀嘀咕咕，俺一旁稍着，支楞耳朵倾听。
卖货的小女人很不专业，连你俩该戴啥型号的****都弄不明白。
这方面俺是专家啊！
俺告诉售货员你应戴C5的，她大概是B2的。
你怎麽什么都懂啊？！你差异惊奇的问。
人家参谋女友却羞涩的别过脸。
别提了，上小学那会儿，就立志长大当个服装设计师，尤其对胸罩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谁家晾着，俺都关注研究良久，也就是从那时培养了画画的基础，阴错阳差长大学了建筑，屈才啊！
打小你就够****的？！
甭瞧戴这玩意的是你们，可设计这玩意的基本是男人懂不？你俩个挑一个，俺买单，要不俺给你俩推荐一下？！
你最好稍远点！
可有一条，最贵不能超过----戴安芬！其实这个牌子的设计适合中国女人.
好啦.去收款台等着，贫不贫你呀！
刷卡结账时，刘哥打电话问我们在哪里，他已经腿着溜达来了。
俺赶紧给鲁能地产的哥们打电话问定没定座位，他告诉俺是几号桌，已和店里讲好打六折签他的名字。
山东人还是比较不错的，除了能喝酒，能****还是很讲义气的。
小毛他们快到了。
我们几个进餐厅要壶茶。
参谋的女友背对我们一个劲儿打电话，似乎电话那头的也是她的追求者。
刘哥缠着你猛喷，他倒不色，就是一见生人爱回顾自己年轻时的生猛，然后就是指着自己的光头让你数伤疤。
刘哥出身高干家庭，自己没出息在中南海给大爷们做饭，他倒也好这手活计，俺认识丫那会儿，丫就好做饭好喝酒。
老婆来电话让我去接她。
丫又把电动自行车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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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着呢，你就不会打车回家？！
你又跟谁在一起呢？！我认识吗？要不我找你去？！
歇了吧！麻利儿的赶紧回家！要不你回娘家算了！我不定几点回去呢！
要不明天我去买辆富康1。4的!省的以后你老接送，小偷真该死！破电动车也偷，你再给添2万就够了，我刚查完价格！
让你爹给你弄个坦克开！搁哪儿都没人偷！猪脑子，你咋没把自己丢了呢！丫一提丢车俺就搓火，稀稀拉拉连自行车带电动车丢六辆了，还老哭着喊着要弄辆汽车开开。
长开车的脑袋了嘛！
小毛领着张参谋总算风尘仆仆的到了。
丫是主角，我们自然都立起来。
他的女友这会儿开始拿劲儿，倚着椅背数叨：就等你了，既然想回来还不早点，你看都在等你，团里没你还不转了.
张参谋憨憨笑笑，肩宽体魄架着军服倒有几分英姿。
他估计也就32，3岁，有着北京人独有的大气和洒脱，只是行起坐卧死死板板的。
职业训练的原因吧。
今没公事，纯属私聊！交个朋友！我接话道，又给他介绍刘哥和你。
饭局的气氛还算可以，干掉两瓶白酒后，也都不见外了。
借着酒劲，我想问问参谋工程的事，但他专注的听刘哥侃，这刘哥也是不招调，参谋一个劲问红墙里几位大爷的秘闻，丫没说几句就有转回他年轻时拿菜刀剁遍西城的业绩。
在他眼里，哪几位大爷和街边小商贩没啥区别。
酒在你脸上图出红晕，话也多了，那个劲儿劲儿的小白领似乎特崇拜你，你被她抬的也是猛喷，几次还想起身比划比划自己的身手，似乎李连杰都不是你的个，几拳就能把人家打的满地找牙，随后特没礼貌的隔着座位揪住参谋的衣袖问他部队使用那种枪支，然后嗤之以鼻炫耀自己玩过的枪类.
参谋见了同门兄弟丢下刘哥伸着脑袋开始跟你聊，时不时举杯和你碰杯敬酒，刘哥又意犹未尽找小毛喷。
俺吸着烟成了局外人。
困意骤升。
李总，工程的事团里基本都定了，给了河北一家公司，我们团驻地在北京河北交界处，平日跟河北打交道多一些.张参谋的酒还算没白喝，这会儿想起来此的目的，侧过脸对我解释：团长对你印象也不是特好，你要真想做这个工程，只能找上面，我们参谋长，团长政委跟那家公司老板的哥哥非常熟，他哥哥好像是河北一个厅局长。
这事今不聊，做你那个工程我也发不了财，不做也穷不到那里去！你是北京人吧？！
家住人民大学！
部队分的房子？
父母的！就因为没房，我还没结婚呢！去年就申请退伍，不批。
部队待遇不是挺好的吗？！你们当官的天天就是吃吃喝喝的！
我们是一线基层部队，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你说的是机关，最苦的就是我们，盖的房还不够他们分的，来我敬你一个！他端杯。
我开着车呢！以茶代酒好吗？！
我替他！你端酒起身：一口闷啊！说着一杯酒寸滴不留吞下，晾凉杯底，习惯的拢拢头发：在我们西藏，要说敬酒，就得连干三杯！你抓瓶倒满：第一杯是敬天，这杯是敬地！你一仰脖又下去了。
我不行，喝不了酒！张参谋有些怕了。
当兵不喝酒，是个大狗球！你要认怂就学三声狗叫！我替你喝喽！你整个人来疯，平时不这样啊!
高了吧？！你！
我赶忙站起来，绕过桌子安抚你，本想叫小毛倒杯茶，可丫被刘哥搂着脖子，弓着背脸对脸三孙子似的听刘哥胡侃，时不时还得躲刘哥嘴里的酒气烟气和臭气。
怪难为他的。
你偏要跟参谋的女友换座位，小白领估计没见过这阵势，乖乖的起身换地，脸露惧色问我：桑姐没事吧！喝了一瓶白酒，你别再让她喝了！
我抢夺你的酒杯，你挥臂躲闪，酒洒了一桌：干嘛？！就这酒，喝着跟白开水似的，服务员！来瓶大二！切！张参谋，你必须喝！是男人就喝了！看你也是校官，咋喝酒唧唧歪歪的！喝！
你是真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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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你下楼。提前送你回家。
天又纷纷扬扬的飘起雪。
张参谋架着你，你令俺妒忌的伏在他肩上滔滔不绝的恸哭，穿着作战装的他就这麽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你，真他娘的不像话，这会儿平日满城乱窜的军检哪去了？！
俺点支烟，不放心的绕到赛特写字楼后面取车。
雪花落进脖子还挺凉。
张参谋把你抬进车，关上车门，绕到我窗前：路上慢点！工程的事最好再找找师里.
回去吧！明天我就找师部，不行就找司令部，改天聊，跟刘哥好好喝喝，他爹可是中共元老了，江爷见着都得客气几分。。
路上，我又打电话让小毛吃完饭带他们唱歌，顺便问问张参谋工程底价多少。这哥们在饭桌上话里话外也有点儿希望我能拿下工程，多少也能分他几个子儿，给了河北那家公司估计丫连汤都喝不上。
这年头谁跟钱有仇啊！俺一在大院当小兵的兄弟还找机会隔三差五偷买电缆电线弄几个小钱请俺上歌厅呢，何况丫都少校了。
你又哭又笑，打开音响，跟着音乐胡唱，还突然抢我的方向盘，差点撞上出租车，开车的爷们也不开眼，愣别俺车停住，过来找茬，孙子五大三粗骂骂咧咧听口音一看就是远郊的：操！你妈会开车吗？撞着我了！
司机话里话外就是想讹俩钱，今真没心思跟丫斗咳嗦，俺拿出一百元塞给他：不好意思！就这麽着了！
少点吧！司机有点给鼻子上脸不知好歹。
老哥，第一我没碰着你车，二是你别我，也就今俺心情还算好，给你一百元.
不好你有怎麽着？还想吃了我？！
俺算碰上无赖了，跟这种人无理可讲：那你等会儿，俺车里拿钱！
俺回车，你双脚蹬着前挡风玻璃，怀里抱着纸巾盒双手肆意的扯着纸，一股难闻的气味四下弥散。
你吐了。
俺家里家外就这麽个值钱的车子，平日全靠它冒充有钱人蒙事呢，你咋就不下车吐呢？！
俺的座位摊撒着污物，这可是小水牛皮座椅啊！大姐！
俺心火上冒，摸出椅下的抹布擦拭。
快点嘿！别耽误我拉活！.。那开出租的****唧唧歪歪拱我火。
俺脾气上来抄起椅下的电棍，拉出皮套，扭开开关，迎他过来，直直的捅在他的脸上，这孙子惨叫一生仰面摔倒，俺抬脚猛踹：靠你妈的，让你要，找死是不是！****！
临走，又捅丫一棍子。
看丫蜷缩在脏乎乎的雪地里痛苦的打滚****，反而冷静几分，但事已至此，不可能扶他起来再报警。
从衣袋掏出二三百元零钱扔给他：****这是京城，甭他妈的耍无赖！爷见多了！
上车点火赶紧闪人。
屁股底下黏糊糊的，车一晃动，你猛歪俺肩上，嘴恰如刚打开瓶塞的香槟狂喷。
一辆警车闪着灯嚎叫着擦着俺车疾驰而过。
俺加大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