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
原來这名紫衣女子。便是峨嵋派的及门高第。三大真传弟子之一的郑萼。
郑萼听得呼唤。点了点头。缓缓的道:“师妹來的好早。竟比我这做师姊的还快了一步。”声音冷冰冰的。似乎比一团冰块还要冷上几分。柳寒汐听了。含笑相应。神态之间。显得着实热络。众人之中。只有丁倩仪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摆什么长辈的臭架子。不就是多修行了两年。法力比我高深些罢了。”言下之意。竟是丝毫沒把郑萼放在眼里。
“傻孩子。怎能对师伯如此无礼。”柳寒汐见状。不由得脸上一红。一拉丁倩仪袖子。喝道:“还不快向师伯谢过了。”丁倩仪撅起小嘴。委委屈屈的走上前去。向郑萼盈盈拜倒。闷闷的道:“弟子适才无礼。师伯大人有大量。便饶过了我这遭吧。”
“你便是柳师妹的弟子么。”
郑萼见了。也不叫她起身。只拿一双冷电也似的眸子。缓缓的向她望了过來。丁倩仪与她目光一触。不由得机灵灵打个寒战。原本已经冲到嘴边的骂人言语。也都咽了下去。郑萼见她神色。早已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当下哼了一声。森然道:“你要骂我。尽管骂出來好了。也不用憋在肚里。”丁倩仪身子一颤。忙道:“弟子不敢。”
“起來罢。”
郑萼背转身去。也不看她。扭头对柳寒汐问道:“柳师妹。这便是你的弟子么。见了长辈也沒个样子。成何体统。”柳寒汐低下头來。欠身道:“师姐教训的是。小妹知错了。”言语之中。仍不敢失了半分礼数。
郑萼闻言。这才容色稍霁。老气横秋的道:“柳师妹。你我门派不同。也并非一师所传。按说我这做师姊的。也沒那资格教训于你。可是你们昆仑近些年來。门下弟子越來越不成话。由不得我不來说你。你新收的这位徒儿。资质好是好了。只可惜野性未驯。又不明礼数。须得好生琢磨才是。”说着缓缓转过头來。狠狠的想丁倩仪瞪了一眼。
“是。师姊教训得是。小妹受教了。”柳寒汐福了福身。以示受教。伸手向平凡一指。笑道:“郑师姊。这位平凡师弟。乃是家师烈火真人所收关门弟子。这一次乃是受我之邀。前來相助我这弟子來着。你们二人初次见面。不妨多亲近亲近。”说着又向郑萼一指。续道:“这位是峨眉掌教金光上人的高足。郑萼师姊。”平凡闻言。向郑萼拱手。说道:“小弟平凡。拜见师姊。”郑萼摆了摆手。也不还礼。淡淡的道:“罢了。”
当下四人聚作一处。在峰前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柳寒汐性子十分温柔。又是极喜欢说笑的。可是郑萼在场。也就变得拘束了好多。平凡性子本就沉闷。这时更加不发一言。丁倩仪又被郑萼下得怕了。是以这边几人一直静悄悄的。与别处的人声鼎沸。喧哗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约摸过了一个更次。忽听山顶一声钟响。哀牢山顶忽然有道金霞直飞下來。化作了一道百丈金桥。出现在众人身前。金桥两旁。两名白衣童子垂首肃立。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空中忽然飞起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在空中结成了一束七色礼包。“砰砰砰”直冲上天。阵阵轰鸣声中。一道道彩光在空中炸了开來。便如逢年过节时燃放的礼花一般。众人一见。心知这是迎接贵宾的礼节。不由得尽皆大喜。只有丁倩仪低声说了一句:
“装神弄鬼。骗你姑奶奶的鬼把戏。”
礼花放罢。两名童子一齐拜倒。口称:“弟子清风、明月。恭迎诸位嘉宾。请各位依照次序上桥。小人恭送列位上峰。”众人闻言。纷纷抢将上來。乱哄哄的挤成一团。郑萼、柳寒汐几人却不上前。直到众人尽数上了峰顶。郑萼一行人方才上去。
四人上了峰顶。在一处平坦的角落歇足。好在这片峰顶范围极大。地面又十分平整。数百人聚作一处。竟也不觉拥挤。丁倩仪四处张望。只见峰顶空荡荡的。除了众人歇足的这片平台之外。就只有一间草庐。一口水井。以及稀稀落落数十棵树木。几片青苔而已。她见了这般情状。不由得撇了撇嘴。冷笑道:“这位吕祖名头好大。原來也不过如此。看他住的这鬼地方。比我们昆仑山也不如哩。”这时山顶上数百人屏气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她这句话刚一出口。便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话音方落。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來。眸光之中。尽是说不出的愤怒之意。丁倩仪被这多目光一瞪。不由得吃了一惊。赶忙躲到柳寒汐身后。柔柔弱弱的道:“师父。他们要打我呢。你怎么也不帮我。”柳寒汐闻言。心中一软。但她一转念间。却又想到郑萼的说话。当下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谁叫你口无遮拦。诋毁吕老前辈來着。你自己闯下的祸事。你自己解决罢。”说着竟然闭上了双眼。给她來了个不理不睬。
众人见柳寒汐不肯出头。还道她畏惧己方威势。当下便有几人对望一眼。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來。丁倩仪偷眼一瞧。只见这几人都是奇形怪状。生得丑陋无比。登时惊慌起來。赶忙扯着柳寒汐的袖子叫道:“师父救我、师父救我。”柳寒汐哪里睬她。
说话之间。那几人又逼近数步。这山顶又能有多大的回旋余地。眼看着几人再走几步。便要來到她的身前。有几人目光之中。更加露出了无比yin猥的神气。丁倩仪心中一寒。不由自主的一阵发抖。
“怎么。现在才知道后悔了么。”
便在这时。一名瘦长汉子走上前來。探出了一张又瘦又长的马脸。yin笑道:“小美人儿。你这便从了我吧。待我得了吕祖道统。自然不会亏...”一言未毕。早有一名九尺大汉抢上前來。一把推开了那名瘦子。高声叫道:“马武。你敢和我争么。”那马脸汉子被他一推。登时一个踉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赶忙爬起身來。连滚带爬的冲入了人群之中。丁倩仪见他逃得狼狈。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哈哈一声。笑了出來。
然而笑声未绝。转眼间又变成了一声惊呼。原來那九尺大汉赶走马武之后。大手一伸。迅捷无比的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丁倩仪被他毛茸茸的手掌一摸。登时一声惊呼。身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那大汉听的呼声。嘿嘿一笑。佯怒道:“怎么。你敢嫌弃老子。弟兄们。把这小妮子给我捆了起來。一会儿大家好好的爽一爽。”余下几人听了。尽皆大喜。口中荷荷而呼。不约而同的向她扑了过來。丁倩仪一声尖叫。赶忙捏个法诀。掌心之中。顿时飞出一个尺许圆径的火球。迎面向几人砸了过去。
“雕虫小技。”
那大汉见状。冷笑一声。满不在乎的把手一挥。掌中顿时现出一道亮银色的光芒。五指一探。凌空将那火球抓在手中。只一捏。便碎了开來。丁倩仪法术被破。顿时惊慌起來。赶忙捏了个土遁法诀。把足一顿。猛向地下钻了进去。哪知身子才沒入了土中一半。早有一只亮银色大手从空飞落。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连着无数泥土沙石。扑簌簌的提了起來。
丁倩仪身入人手。赶忙用力一挣扎。同时飞起一脚。迎面向那汉子脸上踢去。那汉子见了。不闪不避。大口一张。竟将她的整只脚掌含入口中。丁倩仪还待再踢。猛觉脚上骨骼一阵剧痛。“啊”的一声。叫了出來。那第二脚便踢不出去。那几名汉子见了。尽皆大笑。齐声叫道:“香啊。香啊。”
丁倩仪当此情境。料知无幸。一时怒起上來。索性把头一低。一口唾沫迎面吐去。那大汉出其不意。不由得吃了一惊。被那口唾沫吐在脸上。湿淋淋的糊了一滩。那汉子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大辱。不由得愤怒欲狂。两只大手猛地一伸。抓住了丁倩仪双臂。狠狠的向两边一撕。众人见状。尽皆齐声惊呼。就连那两名童子也都变了脸色。高声叫道:
“道友不可。”
话语声中。早有一道人影如风扑至。也不见他用了手法。便只听丁倩仪一声惊呼。身子一轻。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來。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那汉子一声怪叫。扑地倒了。
丁倩仪死里逃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扑入柳寒汐怀中放声大哭。清风、明月二人吁了口气。心中暗道:“幸好这一次沒有酿成大祸。不然我们怎生向师尊交代。”
原來这一次向丁倩仪出手的几名汉子。都是听从了这两名道童的主使。
要知那吕祖名为吕岩。又号纯阳子。自幼出身名医世家。自幼便立誓走遍天下。救助普天下的病患。他修道时虽然不曾正式拜师。但向道之心极为坚定。仅凭着偶然得來的***书。凭借着一己的聪明智慧。另辟蹊径。居然也修炼到了元婴大成的境界。他自知无人指点。元神那一关始终无法过去。于是四处采药。炼丹救人。希望凭借一身高超医术济世活人。如此一连数千年下來。终于在西南海域闯出了一个吕祖的名头。四方妖族无不敬服。那吕祖虽然心地仁善。性子却极为孤僻。一生之中。从不设帐收徒。只养了两头白鹤。以作代步而已。这两头白鹤跟随吕祖久了。渐渐生出灵性。于是被他点化。成了清风、明月两名童子。这二人自幼跟随吕祖。从來都把他当做天人一般敬畏。如何忍得他人污蔑。因此这二人商议好了。鼓动那汉子张勇前來寻衅。张勇自然一口答应。于是便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却说张勇这一下怒起上來。正要将丁倩仪一把撕裂。谁知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不但从他手里救了丁倩仪不说。居然还把他一跤绊倒。令他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丑。他是个鲁莽汉子。最受不得这等欺辱。当下一声大吼。从地上翻身起來。这汉子站直身子。双拳猛地一锤胸口。大声喝道:
“是谁。是谁偷袭你老子。”
一言方罢。便见一名瘦瘦小小。面容黝黑的少年走上前來。一言不发的往他身前一站。他见了那名少年。重重的哼了一声。粗声粗气的道:
“方才是你暗算老子么。”
“嘴巴放干净点。你是谁的老子。”
那黑脸少年听了。登时双眉一皱。冷冷的道。
“你是谁。”
张勇虎吼一声。厉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我是你爷爷。”
那黑脸少年冷笑一声。森然道:
“不想死的话。就向刚才的那位姑娘磕头认错。”
言语如刀。一字字刺入张勇的心房。
“就凭你么。”
张勇闻言一怔。随即哈哈一声大笑。一脸不屑的道:“你凭什么。”
“就凭你不是我的对手。”
黑脸少年背负双手。缓缓说道。
“是么。”张勇收起笑容。正色道:“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
“你若赢了。我就如你所言。向她认错磕头。不过。你若是输了...”
“输了便怎样。”
“输了...”张勇说到此处。忽然间向丁倩仪望了一眼。yin笑道:“若是你输了。我要那个女人。”
“很好。”黑脸少年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道:“既然要赌。那你的赌注是什么。”
张勇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既然是在吕祖的地盘。我当然不会要你的小命。你若是输了。不但要把那个女子交出來。作为赌注。你们这几个人。统统给老子滚下山去。”顿了一顿。又道:“我若是输了。自然也会带同我的手下离开这里。如何。”
“好。我堵了。”
黑脸少年缓缓点头。沉声道:“请罢。”
张勇闻言。更不答话。法力运处。一只手掌顿时变得犹如小山般大小。“呼”的一掌。迎面向黑脸少年拍了下來。
“來得好。”
黑脸少年见状。一声大喝。把腰一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勇一掌拍落。崖边顿时“喀喇喇”一声巨响。那悬崖整个儿一阵摇晃。顿时塌了好大一块。无数碎石和着泥沙。骨碌碌滚了下去。众人一见。尽皆骇然变色。
然而。那黑脸少年已然不见踪影。
但--
就在张勇提起手掌、愕然相顾的这一刹那。从他的背后。忽然传出了一声锐利的风响。一道刺目的金光割裂大气。笔直向他背心射到。
那是一张金黄色的、寸许來长的符箓。
先天一气神符。
“不好。”
张勇一听风响。顿时变了脸色。匆忙之下不及细想。只得把臂一抬。朝风声传來之处一挡。与此同时。他更将全身法力都运到了手掌之上。
而那只小山般的巨掌。此时也如银山一般。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咦。这厮的法术当真奇特。我可得好好会他一会。”
那黑脸少年见状。忽然间念头一转。左手捏个法诀。右手袍袖一拂。收了符箓。整个人便如同一颗极大的炮弹一般。狠狠的向那只巨掌撞了上去。
“啊。”
众人见状。顿时齐声惊呼。浑沒想到这黑脸少年竟会突然使出这等自杀般的斗法手段來。就连一直云淡风轻。似乎万事不萦于怀的柳寒汐、郑萼二人。也都一齐站了起來。
这样的手段。太疯狂了。
众所周知。除非练就元神。长生不死。又或是练就神魔之躯、金刚不坏。否则任你法力无边、神通盖世。也绝无以血肉之躯。硬撼对方法术的道理。可是眼前这名少年瘦瘦小小。又绝非练就神魔之躯的大高手。怎能以卵击石。做出这等几乎自杀般的举动來。
可是--
令人无比震撼的一幕。也终于在这一刻发生。
此时--
只听那黑脸少年一声长啸。身体表面顿时现出无数火光。生生在这顷刻之间。凝成了一套血红颜色、布满细鳞的贴身软甲。软甲一成。火光顿时熄灭。在那黑脸少年身体表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法力护罩。
“五火神罡。是五火神罡。”
柳寒汐见状。不由得喜极而泣。紧紧的握住了郑萼双臂。两行泪水流过脸颊。缓缓滚落下來。
而这时。就连向來神色冷淡、对谁都爱理不理的郑萼。眼中也不禁出现了一丝赞许的微光。
“轰。”
一声巨响。猛地在崖顶传了出來。
沙飞石走。狂风漫卷。
瞬间。短短的瞬间。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随后。只听张勇一声闷哼。手掌中的那片银灰色的光芒瞬间褪去。露出了一只鲜血淋漓的、毛茸茸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