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些家常
酒酣胸胆尚开张，两老在酒桌上无话不说，两个小年轻在桌边也聊的不亦乐乎。读零零小说秋婷向少离吐露了自己的身世。巧妙的是，她和少离有些像，都是被人遗弃的孩子，都被世上厉害人物给收养。只不过秋婷与杨先生是父女相称。本来少离听到这些想要出言安慰一下，不过转念想想，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不觉得不幸，而观杨先生的为人，想来秋婷也不会觉得不幸。那出言相慰岂不是多此一举。
时不时的为两老添酒，已然不知道二人究竟喝了多少。甚至到最后，白老都喝得不省人事了。反观杨先生，除了脸色通红，倒也没有向自己的师父一样直接趴桌上。
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杨先生大笑道，“老白呀老白，十多年不见，你酒量还是比不上我。哈哈哈哈！”说着，打了几个酒嗝儿，步子飘得止不住。秋婷忙上前搀住爹爹，对着少离歉意一笑，回了后屋。
看着趴在桌上的师父，少离哑然。他知道师父喝酒都不会刻意用修为醒酒的。他说这是自然，是做普通人的乐趣，是喝酒的乐趣。可是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师父喝醉，而且是酩酊大醉。看来今天他是高兴的，这很好。
少离走到师父身边，准备把他扶起来。可是手刚搭上白老的肩，便是像触发了什么，白老一瞬间弹起身子，对着少离脚边就是一阵呕。少离有些惊慌失措，蹲下身子不停的拍着师父的背。
吐的舒坦了，白老一个劲儿的想往地上倒，少离没办法，只能抱着师父的身子，撑着他勉强站着。
靠在徒弟身边，白老还不时的说着酒话，“离儿，好徒弟，真的好徒弟。可是你不该瞒我，不该，嗝儿.不该瞒我。师父是有大能耐的人，你心里那些事儿，在我这里，那就是个屁，嗝儿.是个屁。你不该瞒我.”
人说酒后真言，少离懂，他也知道有些事瞒不过师父。可是他想瞒着，他不想让师父操心。自从开始修剑的那一天，他就立志要让师父做一个平凡的小老头儿。
秋婷安顿好了她的爹爹，回头来准备给少离师徒安排住所，可回来一看，发现这边这位比自己爹爹可醉的彻底多了。
见秋婷来了，少离看了看刚刚师父在地上吐的污物，对着她说了一声抱歉。
秋婷摇摇头，轻声说道，“随我来吧，先把你师父安顿着睡下。醉酒的人，不睡的话，会很难受的。”她的爹爹常醉，所以会很懂怎样伺候醉酒之人。
充满谢意的点了点头，少离抱着师父去了客房。
房间很干净，应该是早就打扫好了的。少离将师父平放在床榻上，为他脱去衣衫，盖好了薄被。起身准备回楼台收拾残局。却被秋婷拦了下来，“你照顾白伯伯吧，我去做就行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少离心下温暖。这个女子，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最想要的，最想做的。他点点头，坐回了床边。秋婷抿嘴一笑，离开了。
伺候醉酒的人很难，至少对少离来说很难。师父睡着，可是总会来回翻身，时不时还起身吐个几回。弄的满屋子酒臭不说，看他面色，也知道难受的不行。
于是少离不停的在屋内屋外来回跑着，他只想让师父睡的舒坦些，不那么难受。因为看到他难受，他的心里也会难受的要死。甚至比醉的毫厘不知的人更难受。
过了许久，师父终于不再吐了，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呼吸也缓了下来。就那么安静的睡着。少离长出了一口气，拧了毛巾，给师父擦了擦额头，还有胡须上粘着的污物，随后端着盆水便出去了。
门外，秋婷静静的站着，她一直在等少离出来。
她接过少离手中的水盆和脏毛巾，“你等我一下，有些事情想和你说。”然后一边去收拾东西了。
不久，秋婷回来，额上渗着汗珠。就算昨个下了雨，可仲夏的天气毕竟还是炎热的。
“你心情不好。”秋婷先于少离开了口。
沉吟一会儿，少离低声说道，“有一点儿。第一次见他喝成这样，有些难受。”少离眼里泛着点泪光。他是真的很心疼。就像师父心疼他一样，甚至可能更多！
“杨先生怎么样了？还好么？”他想把话题岔开，于是这般问道。
秋婷浅笑，“爹爹醉的多，早就习惯了。”习惯，一个是他习惯，还有一个，是她习惯。总之，是习惯了。
少离皱眉，“这样的习惯，可不太好。”
两人都沉默着。
“不谈这些，你有话对我说？”最终，少离仍旧决定不谈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秋婷点点头，带着少离回到了阁楼，坐在了刚才两老醉酒的位置。
“少离，我父亲.”秋婷脸色犹豫，不确定这些话是不是该告诉眼前的少年。
“说吧，很多事儿，总要知道了才好计划接下去的东西。”少离扭头看着大街，那边有神会的人，于是他皱眉。
秋婷也向那边看了看，她决定还是告诉他比较好。
“我父亲希望你能帮忙。”
她没有说帮什么，不过他心里明白。
“杨先生的忙，自然是要帮的。况且，我也不太喜欢那些人。”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神会，“脏东西，若是不洗干净，总会叫人厌烦！”
秋婷颔首，却又露出了些担忧的神色，“会有危险.”
少离感怀，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关心自己，于是心下高兴，咧嘴笑了起来。
“你很关心我？”
没羞没臊的话，少离敢说，秋婷这种大家闺秀可不擅长。她脸色一红，把头埋得深了些，却仍旧能看到轻微点头的动作。
“谢谢你！我很喜欢你！”趁热打铁，少离没这么想，却这么做了。
于是秋婷的脸色红的更加鲜艳剔透，却是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我也是.”
声音细小如丝，可少离仍旧听得见，他练过！心下欢腾，他毫不避讳的拉起秋婷的手，坚定的说着，“世上要做的事很多，小事儿有小风险，大事儿有大风险。不过就算是再大的风险，也不能把我如何如何。更不提他小小神会。秋婷你放心，我一定将神会从这云城拔了去。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城市，喜欢这里的传说，更喜欢这里的人。所以，我讨厌的东西便不能在这里出现！这是我来云城，最大的道理！”
晚间，少离下厨做了顿简单的晚饭，和秋婷两人吃的心满意足。然后又煮了一些流食，各自去招呼自家的老家伙了。
开着门窗透了一下午的气，白老屋内的酒气已经淡得多了。少离端着一碗清粥坐到床边。听到动静，白老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花，有些晃。
少离快步上前，将师父扶起靠坐在床头。
“吃点清粥再睡，叫你喝这么多。难受了吧？”少离轻声说着，舀了一勺粥，吹了吹。
看着床边尽心照顾着自己的小徒弟，白老心里非常非常的满足。
“抱歉，叫你担心了。”
“哪里话。你是我师父。不过咱能不能打个商量？以后别这么喝了好不好？”
白老张嘴吃了口粥，“听你的。”
重新侍候师父睡下，少离又去了杨先生的房间，总得去看望一下。
抬手准备敲门，却见秋婷将门打开，一点儿没有意外的表情，“父亲在等你，你们聊，我在后院等你。”
少离点点头，走进了房间。身后秋婷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杨先生身体无恙么？”少离礼数周到。
杨先生笑道，“你师父总喜欢装成普通人跟我拼酒，却从来没赢过。他怎么样，还躺着么？”
少离摸摸鼻子，尴尬的点点头。
“呵呵，不谈他。秋婷和你说了吧？”
少离正色，再次颔首。
“那我就不罗嗦了，我需要一个有很大野心的人，你不成！你现在只能帮我做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可这种事儿，对这个人间很不够。”
少离摇了摇头，“杨先生，纠正两点。第一，我并不擅长打打杀杀的事儿，师父没教过。第二，这次帮您，只是因为我自己很讨厌那些神棍。至于有大野心的人，如果杨先生您找不到，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人。”
杨先生点点头，接受了少离的话语，同时说道，“这事儿不急，什么时候你带他来见我，野心够不够大，看过才知。”
话谈完了，少离起身，说了件私事儿，“杨先生，明儿个还是不做生意吧。我家的老家伙得我照顾着，抱歉了。您休息。”说完，便转身走出房门。
屋内杨先生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捏了捏眉心。这小伙计可比老板还厉害，当真叫人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