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想杀就杀
夏日，常说骄阳似火，那朝阳呢？似火苗呗。Du00.coM
少离早起练剑，已然是满头大汗。今天没有师父在一旁看着，不过他仍旧觉得很快乐。因为秋婷在。
接过秋婷递来的毛巾，少离想起昨晚和她在屋顶的小甜蜜，心中高兴。秋婷是个如水的女子，不焦虑，不惶恐，不浮躁。和她在一起，少离觉得很舒服，很心安。
“我父亲已经起了，今早吃些什么？”昨晚尝过少离的厨艺，秋婷同样开心的不行，所以她十分殷切的希望往后的日子里都能让这个少年主自家的厨房。虽说君子当远庖厨，不过他昨晚便和她摊过牌。他说他虽谦谦，却不做君子。
“昨夜宿醉，还是吃些清淡的吧。”说完，少离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今天要做些细致的活儿，所以要上心些。
早饭仍旧是粥，一桌三人吃的很快。饭后秋婷收拾，少离再次端了碗清粥去了师父的房间。
白老已经醒了，自己靠坐在床头，仍旧还有些大醉的后遗症。总之提不起精神来。看到少离进门，他侧了侧头，笑道，“刚起你便来了。”
“总要伺候好不是？不然还不被人说是不孝啊？”少离打了个马虎，侍候师父吃早餐。“厨房里我烧好了热水，吃完了您得洗洗，一身的酒气，哪能见人？头发胡子也好久没清理了，今天我跟杨先生告了假，一天伺候着您就是。”
白老用手捏了把胡须，确实污秽不堪，皱了皱眉，缓声道，“还没开始工作就告假，他一定很生气。”
少离又喂了一口粥，“生气就生气吧，总还是自家师父重要一些的。”
白老点头，觉得小徒弟的道理越来越有道理，满意的说道，“杨家妮子如何？”
少离厚脸一红，“什么如何？”
“不说算了！我也不管你，自己觉得好那便是。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杨怀仁是个厉害人物，有多厉害以后你会知道，可是这段时间你得注意着，别被他当刀使了。”
“嗯，好，记下了。”
吃完饭，少离为白老打好了热水，然后在院里支好躺椅，找来秋婷闲聊了一阵。
等白老洗好了，换了身体面干净的衣裳，少离才开始给师父洗头洗胡须。
秋婷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看着少离将白伯伯有些遭乱的银发银须一点点仔细的收拾好，看着少离拿着木梳轻柔的梳着那寸寸银丝。她心中有感，那是他最珍视的宝贝，这世上，独一无二.
她看得有些痴了，她觉得在那坐着的，和在那站着的，他们彼此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而此刻，能这样看着他的自己，也有着满满的幸福。
“老家伙，你家笨蛋徒弟还有这手艺？看着倒是叫人羡慕！”
长时间的宁静叫突然到来的杨先生给搅了。秋婷站起身，给父亲问了安，心里却是有些责怪父亲的冒失。而少离和白老却是没什么反应，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当中。
杨怀仁摇了摇头，对着女儿打趣儿的说道，“赶紧把这小子办咯，以后也叫他给我理理。”
秋婷刷的一下脸色绯红，嗔怪的看了父亲一眼，羞答答的躲到了父亲身后。
温和的场面在这似火苗的朝阳底下温馨的蔓延着，不过火苗太小，显然是不够的，这不是一些大事将生前所应有的场面。大事，需要烈火，而烈火，已经烧到了这茶楼所在的街角。
轰的一声，从前门传来一阵骚动，杨怀仁和秋婷二人齐齐循声而望，不久，一声粗鄙的骂声伴着一个粗鄙的人未经允许，便来到了清水涯的后院。
粗鄙的人，粗鄙的话，来者何人？杨怀仁看了看，原来是神会负责人吴良家的纨绔公子吴德。他轻蔑一笑，开口说着场面话。
“吴公子，今日小店并未营业，为何不请自来？”
不请自来？自然是来找晦气的。杨怀仁的身份，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白老一个人知道，有心之人真要做些什么，自然能调查出古王朝还有这么一个有大能耐的相爷大隐隐于云城。那么他自然会成为上面的东西希望掌控或者除掉的人物。
吴德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自然不会是来讲什么道理，也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讲出什么道理。他要的，就是不讲道理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里的人都给摆平咯。
他瞟了一眼院内的人物组成。两个老家伙，一个弱质女流，都是些轻松摆平的东西，只有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估计也不是什么难办的角色，要不也不会在那给一个老东西梳理发须，搞不好就是个小白脸。以他的情报来源，原本在这清水涯内院只有杨怀仁和他的养女，这如今又多了个老家伙和小白脸，那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如是想着，吴德面露阴森，一把推开说着场面话的杨怀仁。他虽无德，却还有些头脑。在他的评判中，只要搞定那个小白脸，剩下老的女的，那还不任自己宰割？他甚至还色迷迷的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杨秋婷。
大方的朝着小白脸走着，吴德心里盘算着所有他能想到的突发状况。比如小白脸突然暴起舍命一击；比如小白脸深藏不漏图穷匕见一招制敌；再比如他甚至想到了对方会不会散毒.不过很显然，他的小人之心完全没有揣度到另一个小人之腹。小白脸压根儿就不知道来了他吴德这么一号人物。依旧给老家伙专心的梳着头，理着须。
不过这番作派倒是把谨慎过头的吴德弄的有些心里没底，走到近前，他竟然不敢下死手，最终酝酿了半天的杀招竟是愣生生换成了伤招，一掌打向了小白脸。
掌力不弱，却是没有伤到少离分毫，因为他无意中向一边挪了一步，倒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这边弄得差不多了，要换边了.
这一换，吴德的一掌没有打实，只是掌劲仍旧刮到了小白脸。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小白脸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体被刮的震了一震，手上的动作终于是停了下来。
少离呆立了少顷，低头望着被自己不小心扯下来的几丝银发，心中恶火顿起。咬着牙低声狠狠说道，“该死.”
而坐在躺椅上原本静闭双眼的白老也睁开了眼睛，同样冰冷的说了一句该死。
这两声该死，吴德却是没听分明。他只觉得能在毫厘间避开自己的劈掌，小白脸一定不简单。可就在他忙着飞退之时，却是看到小白脸转身不慌不忙的走进了一侧的房间。这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
一些吴德带来的神会打手们看到此情景，急忙冲到吴德身旁，表现着自己多么能审时度势。而杨怀仁移步到女儿身侧，轻声笑道，“这家伙不应该叫吴德。”
秋婷点了点头，回应道，“嗯，应该叫吴能才是。”
秋婷是个聪明的女子，跟了养父杨怀仁这么多年，自然是变得更加聪慧。她知道今天的事，多半是父亲早就算好的。她也知道，凭白伯伯和少离的能耐，他们一样也能猜到。所以她不易察觉的微皱了一下细眉，希望这事儿不会让少离难做，更加不希望这事儿在他心里烙上什么不好的情绪。
似乎察觉到了女儿的心思，杨怀仁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在乎这些的。”
就在杨家父女说这话的当口，少离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手上提着帆布裹着的定风波，边走边毫无表情的解开了帆布的口，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剑柄。
这一系列动作，让谨慎的吴德如临大敌，也让一大波打手提高了警惕。
“小白脸果然不简单，还好老子够谨慎。大家伙上，老子就不信这么多人，打不死一个！今天这清水涯的人，一个都活不成！”吴德大吼一声，随机一干勇气可嘉的龙套便是冲了上去。
如果是单纯的打架，人多自然是很有优势的，可是这不是单纯的打架，是一个修行了五年的剑客充斥了满胸杀意，去教一群没什么能耐的神棍做人。那么人多便不再成为优势，只会让剑客杀的爽些罢了。
少离的剑，出鞘便是要饮血的。第一次，是十个人。第二次，是一个。这一次，会是多少呢？场间的人加起来，已经有将近二十个了.
缓缓的抽出和自己大半个人差不多长的长剑，少离将心中早已奔腾的杀意一丝不剩的灌注到长剑之中。他没有学过怎样杀人，可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人。从深渊回来的人，要学杀人，那就和学吃饭学喝水一样。
少离的剑，饮血，所以不会溅血。神会的神棍们，很多都还没有看到少离的剑，已然是惊愕的死在了长剑之下，连血都飙不出来。他的动作很快，比他每天早上练剑的时候快无数倍。这种快，是连他的师父都赞不绝口的快。
一阵人影攒动，吴德的神棍打手们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无一人生还。作为领头的，也是这些人里唯一练过的人，吴德的腿已经抖如筛糠，就差当场失禁了。
哆哆嗦嗦的强撑着说了句理论上很有气势的话，“老子父亲是神会的负责人吴良，你要是杀了我，我爹一定会叫你不得好死！”
理论上的气势，终究只存在于理论。少离淡淡的吐出一句话，逗笑了一边的秋婷。
“你爹是无良，你一定叫无能.”然后一剑起，在无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痕。
回剑，回头。少离觉得不讲道理就这么杀人的感觉很好。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讲道理，至少是讲完道理再去杀人。可是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觉得师父那些话，还是那么的对，那么的有道理！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神棍尸体，杨怀仁啪啪拍了两下手，随后几名锦衣人呼呼出现在内院，迅速的清理好了现场，一看就专业的不得了。
这是杨怀仁手上的一股势力。古王朝的相爷可不是白做的.
少离冷眼看着那几个锦衣人。他们可比自己强，他更加坚定了师父永远是对的这一想法。因为早上师父还说过，杨先生是个厉害人物。自己真就被当刀使了一次.
少离懒得去说些什么，径自回房便再也没有出来。他心情有些不好，原因很多。
杨怀仁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秋婷会意，准备跟上去。却被白老拦了下来。
“本来不想插手你和离儿之间的事儿，不过我不希望因为什么弄得他不开心。所以，不要企图把他当作棋子，你用不起。也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小动作。他愿意做的，那就去做，不想做的，你也不要旁敲侧击。昨天那顿酒，我以为已经表明了足够的态度，不过你好像没看太懂或者不想懂。那么今天便说的透彻些。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杀普通人，为了我这宝贝徒弟，把这世界给毁了，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白老对着杨怀仁不客气的说着，“记住我的话，我敬你，只是因为你这人不错。”
第一次听到站在这世间制高点的老者说出这样直接的威胁的话语，杨怀仁出现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胆寒情绪。他终于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他惹不起也不敢惹的，他恭敬的合手一拜，低声应是。
白老点了点头，又侧头看着杨秋婷，再次有些冰冷的开口道，“你配不上我家离儿。不过我和他说过不管你们的事儿，那便不会管。只是希望你能努力争取能配得上他。不要辜负他！”
听到这话，秋婷并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觉得委屈。她自己也清楚，白老说的很对，自己配不上少离。这与身份地位无关.
她便是这样的女子，如水。从来不刻意掩饰什么，清就是清，浊就是浊。她现在是浊的，以后能不能清，那是以后的事，她说不准。所以她现在配不上清澈的少离，那以后配得上么？一样是说不准的.。
白老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向了少离的房间，他想去和徒弟谈谈。
现在，需要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