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反客为主
老头儿和大华毫不客气,想吃什么夹什么。大明和嫂子倒很随意,毛涛和凤云显得有点拘谨。公上当然就更加放不开,虽不停嘴,都是小口小块的吃。
老头儿端起酒杯对着公上:“小颜,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敬你一杯。”说完便又喝了个底朝天。
公上慌忙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哎呀,大伯,你是长辈,应该是我敬你才对,我哪里敢喝你敬的酒?”
老头儿边夹菜边说:“没事,你下一杯敬我就是。”
公上恭敬不如从命,也干了。然后主动拿着酒瓶,给老头儿和自己倒满。放下酒瓶,端起酒杯:“大伯,我敬你一杯,常言说得好: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看见大伯时,还认为是不苟言笑的农民,没想到大伯是满腹经纶,满怀豪情,在下极为佩服,所以内心敬一杯。请大伯干杯。”
老头儿眼睛笑着只剩下一条缝,端起酒杯说:“说得好,说得好,我干。”说完一饮而尽。
公上又倒满了酒,端着酒杯,对着大明和凤仙说:“大明哥,嫂子,这杯酒我敬你俩个一杯。这么久来,几乎天天在这里打搅你们。从今天起,更要给你们添麻烦,内心相当过意不去。所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若我有出头之日,定当报答大明哥和嫂子的知遇之恩,嫂子不喝酒,我便以心敬,请大明哥干杯。”
老头儿又说:“对,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非丈夫,大明,干了。”
“大伯说得好,大明哥,干。”公上说完又一饮而尽。
公上又倒了一杯,对着毛涛、大华说:“大华、毛涛,我也敬你们两个一杯,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没想到因为一包火柴,结下了如此不解之缘,不仅我们意气相投,还通过你们认识了大伯,大明哥和嫂子等高人。”
他看了老头和大明一眼:“托大明哥和嫂子的福,今后我们要在一起做事。从今后,我们三人同命相连,同甘共苦,像梁山好汉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出来。为此,我敬你们两个一杯。”
公上被酒赶出了万丈豪情。
老头儿说:“有志气,有气魂,干。”
三人干了,五杯酒下肚,公上放开了,心里痛快极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他本来不想敬凤云的,但想到全桌都敬了,唯独不敬她,于礼数不符,所以,他又端起酒杯,对着凤云:“小妹,你不会喝酒,我还是用心敬你一杯。你有这么好一个父亲,大明哥和嫂子这么能干的哥、姐,我为你感到高兴,我们能够认识,也算是……”。
公上本来想说“有缘,”但他想到少男少女之间说有缘,不太合适,但一时又想不起更适当的词语,便说了两遍“有那个……有那个……”
他心里发慌,显得极为尴尬。
老头儿斜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明边吃菜边暗笑。大华、毛涛也为他着急,又感到发笑,嫂子埋头吃菜,眼里和嘴里也在暗笑。凤云埋着头,双手在桌下掰拇指,等着公上说下文,脸上又感到高兴,又感到腼腆。
公上右手端着酒举在空中,见大家在笑自己,而自己还是想不出一个恰当的词,便说:“就算这么认识了嘛。”说完便干了。
本来公上还要多说两句爱听的话,因前面卡住了,出了洋相,后面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凤云显然对这个说话的结尾不是很满意,还是点点头。正是:
聪明谁能胜过天,冥冥之中早安排。
哭笑悲欢前生定,爱恨情仇皆随缘。
老头儿又说:“小颜这么年轻,便有君子之风,难得,难得,来,我们两个喝一杯。”
公上忙说:“哎呀,大伯,我不能喝了,再喝害怕要醉了。”
老头儿说:“一看你便是海量,哪里会醉?醉后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做人就是要豪情满怀,志在千里。酒为英雄本色,来,干。”
公上忙端酒杯,发现酒杯是空的,欲放下酒杯倒酒。凤云忙在地上拿起酒瓶,给公上倒了一杯,便又无声无息地放在原地,显得那么自然、随便。
公上内心似灌了蜜似的,他怕大家看破他心里的那点坏水,装着很礼貌地说:“谢谢小妹。”便又端着酒杯对着大伯说:“大伯,你每句话都说到我心里去了,我长这么大没有人说我好过,都说我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甚至有些人把我说成坏人……。”
老头儿插话说:“哪个放狗屁,你都是坏人,那天底下哪里还有好人?”
公上对这一句话又产生了强烈震撼:“就是,就是,知我者,大伯也,还是大伯独具慧眼,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能识妖辩怪,可谓是当今之伯乐,能识千里马。好,我干。”未等老头儿,他便先干了。然后又将老头儿的酒端在手里,敬奉给老头儿。
老头儿接过酒来干了,又侧头问:“你是啥子毕业?”
公上随口就说:“初中毕业,******当时搞推荐选拔,我成分不好,便没得资格上高中。”
老头儿又问:“那你平常喜欢看书哦?”
公上说:“那当然喜欢看哦!不过没得书看得,只有偷偷的看了三国、水浒、西游记。”
老头儿听后若有所思,看在门外,一边说“哦”,一边点头。
公上毫无醉意,越喝越精神,本来应该是大明唱主角的,公上倒反客为主,唱了重头戏了。
老头儿见瓶中的酒不多了,便说:“难得今天这么痛快,再拿瓶酒来,我们划拳。”
凤仙看着大明。
大明说:“今天高兴,再拿一瓶吧。”
凤仙将酒拿来后,每个人杯中倒满。
老头儿先当庄,三打二胜一杯酒。老头儿一庄下来,全输,嘴里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大明、大华、毛涛各打了一庄,公上当庄时,故意输给老头儿和大明,只出大拇指,喊着一心敬。
老头儿感慨地说:“知书,达理,难得,难得。改天小颜到我家去喝,我找几个朋友来陪你喝个痛快,今天喝了这瓶就算了,我下午要回去,来,继续划。”
每人又打了一转庄,两瓶酒喝完了,大家喝了酒都不吃饭。老头儿叫大家在外面喝茶。
凤仙和凤云在屋里收拾好碗筷出来,老头儿说他要走了。大明和凤仙都在挽留父、女俩,但老头儿执意要走。
众人送父、女出大门,老头儿多少有点醉,回头时,向右偏了一下:“小颜,改天我来接你到我那里去耍,你不要走哈?”
公上拱手后去扶着他说:“行,大伯,你慢走。”
他甩开公上:“我还没醉,没事,这点酒算啥?”
老头在前,凤云在后,顺着一块田坎路走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过了正月三十,公上都没有听到大华说走的消息,心里很着急。虽然大华、凤仙把他都当自己人,但公上想到自己是大明和凤仙无亲无故的外人,时间长了过意不去。
公上想到回家,但想到自己离家已经三个多月了,没有工分,只有基本口粮,肯定不够吃。一想到李之黑那副嘴脸,公上心里便刻骨仇恨。又想到回家后,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不完的农活,吃的是粗粮,心里便不寒而粟。他怕大明的工地落不到实,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二月初二,公上一个人八点过起床出门,站在大门外,望着对面的泸山,一会儿仰头长叹,一会儿低头徘徊,重复思考着眼前的问题。
大明起床后到门外锻炼,见公上一个人在门外徘徊,叹息不止,便说:“小颜在考虑心事呀?”
公上停止了徘徊,站着说:“大明哥,起床了……,哎,大明哥,我一直不便问,我和大华他们好久能够出门,我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久了,都住得不好意思了,我想……,实在不行的话,我便先回家去了。”公上鼓起勇气说了最后一句。
王大明挥着手说:“你不要急嘛,快了。又没有哪个嫌弃你,把你当一家人,有啥子不好意思的。别想这么多,你天天耍你的,等我朋友通知我,我就会安排你们走的。”说完便踢腿、弯腰、伸手,几分钟便回房去了。
大华和毛涛起床见公上不在,两人便出门找公上。
公上见大华右眼角有一块眼屎,便告知大华说:“你们去把脸洗了,我们出去转一转,天天在家里挺闷的。”
大华和毛涛进去洗了脸后出来,三人沿着田坎,土坎胡乱的闲转。
春风吹来,一阵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气息迎面而来。春天来的好快,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草儿绿了,枝条发芽了,遍地的野花、油菜花开得灿烂多姿,一切沐浴着春晨的曙光,在春风中摇弋……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贺知章《咏柳》果真把春风、春枊描绘得诗画合一,好一个春意盎然,万象更新的春天。西昌日照充足,四季如春,太阳天天按时升起,按时落山,大地一片金辉,分外怡人。
三人都置身于这春晨美景之中,品尝这如诗如画般的春韵。大约转了一个小时,转回家了。各人去打了一碗饭,端着凤仙炒的小白菜和豆瓣酱,放在地上,便吃起来了。
上午十一点多钟,老头儿还是戴着一头大如伞的黑头巾,还是穿的那一套土布衣裤和胶鞋,背上背着背篼,手里提了两条鲤鱼,每只约有三四斤重,还是那么笑嘻嘻的,进门便说:“你们又在玩升级,小颜,不玩了,到我家去吃鱼。”
大家见老头儿来了,便都站起来。
老头儿见公上张眼看着凤仙,正在踌躇,便走到公上身边,右手把公上左手上的牌一抓,放在桌上,用右手拿了一条鱼,递给凤仙:“你们拿一条去弄来吃,我叫小颜到我那里去。”抓着公上的手便走。
公上回头望着凤仙。
老头儿又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干干脆脆,何必忸忸怩怩,走。”拉着公上便要出门了。
公上再回头看凤仙和大华,凤仙提着鱼笑着说:“去吧。”
公上感到有点失礼:“那我去了。”
出门后,老头儿放开公上的手,一个人在小路上疾走。
公上快步上去要争着背背篼,老头儿说:“你走你的,别管那么多。”
不知老头儿接公上去他家做甚?篇幅所限,下章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