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湖
如果说王怡凡的黑头集团需要超毒品化工厂的强大造金能力来实现王怡凡心中最大的目标，那么徐景坤跟他的圣灵集团需要超毒品来做什么呢？圣灵集团已经是资本大鳄了，他们有必要为了一个锦上添花的化工厂这么拼命吗？拼到连徐景坤本人都被暗杀了的地步？还有爱特拉斯跟他的组织。一个充满了宗教信仰的组织，到底是为了什么也卷入到了超毒品化工厂的争夺战中来？
徐景坤在死前说的：“基因，灭绝。”到底是什么意思？王怡凡也隐隐感到，这么可怕的两个词，跟他的超毒品化工厂，一定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两个人在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车子已经来到了处于董家沟中的超毒品化工厂。
叶子然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文案工作，自从早前也是王怡凡陪着自己来到董家沟以后，从超毒品化工厂建好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化工厂的全貌。
巨大的油罐子秘密麻麻的排列在从前美丽的董家沟土地上，纵横交错的管路七拐八拐的矗立在油罐的旁边，通向一个个需要生产它们的厂房。不远处，一个硕大的烟囱正冒着白天黑夜都不间断的黄色火苗，浓重的灰烟从烟囱中徐徐上升，最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从一进入化工厂的那一刻起，叶子然就很明显的能够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这让叶子然感到非常不适应。不是说拥有最好的排污处理设备吗？不是说实现了污染零排放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刺鼻的气味？
叶子然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身旁的王怡凡。
王怡凡指指对面老远迎接过来的超毒品化工厂厂长赵琦横说：“这位是超毒品化工厂的赵厂长。”又指指叶子然对赵琦横说：“赵厂长，这位就是我们集团新晋的副总，叶子然叶总。赵琦横，叶总很关心我们超毒品化工厂的排污问题，你给叶总解释一下吧。”
赵琦横是个有些高挑的男人，40岁上下，全身肥胖，一看就是个“酒精考验“的人，一个硕大的啤酒肚瞬间证明了一切。
听了王怡凡对自己的介绍，赵琦横先是伸出右手，边点头哈腰跟叶子然握手，边说：”叶总，啊，超毒品化工厂的排污是个大工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样吧，您老远的从室内跑来，旅途劳顿，我已经备下工作餐，我们边吃边聊。“
叶子然想想有些道理。对于任何一个化工厂来说，最重要的不外乎三件事：产量，安全，排污。
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的。
一行人于是跟着赵琦横走入了超毒品化工厂。
叶子然边走边感慨，当年带着王怡凡一起来到董家沟跟王永宽村长谈土地征用的问题时候，那个时候董家沟是多么迷人的一个村落。绿树红花，淡水蓝天。
可是超毒品化工厂才建厂没多久啊，眼前那个淡水，就已经略略的散发着难闻的臭水味道，绿树红花被一排排的金属管路代替，而曾经的那个蓝蓝的蓝天，如今彻底变成了“白天”，一个永远被雾霾遮挡住阳光的，白色的，白天。
人类在追求经济发展的时候，对于自然的破坏，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肯罢手？
叶子然心里有些感慨，边想着这边被赵琦横带进了员工餐厅。
一进餐厅，叶子然眼睛突然一亮，甚至感觉到有些震惊。这哪里是什么员工餐厅？这分明就是一个硕大的，富丽堂皇的高级饭店。
餐厅采用古罗马装修风格，从墙面到地砖全部采用黄色高端纯大理石铺成，显示着无尽的奢华。吊顶采用圆形拱顶的形式，上面好像教堂一样的画满了代表各种希腊神话故事的人物画像，中间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上垂下，那些水晶反射的灯光，叫人不敢直视，好像在幻境中一样。
叶子然眉头一皱，对赵琦横说：“赵厂长，这个看上去，可远远超出了员工餐厅的概念了吧？怎么会这么奢华？”
赵琦横知道这个是新上来的副总经理，听说就是因为在海港集团破产过程中，因为做事果断，雷厉风行而深得孙有金的赏识，才能够一步登天的。
这样的职场女强人，赵琦横可不敢随便得罪。连忙点头哈腰的回答说：“叶总，是这样，这间餐厅是建厂的时候，在孙总的直接授意下建好的。之所以采用了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修风格，都是因为招待而用的。”
叶子然眉头一皱，追问道：“赵厂长，你把话说完全一点。招待谁？招待什么人，要用这么高标准的餐厅？”
赵琦横知道叶子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陪着笑脸说：“叶总，超毒品化工厂投产前，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审查，统计，商检，工商法，环评，哪个部门都要打点到位，不然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化工厂，叫人家挑点小毛病随便就能让咱们停产了。
现如今你知道的，打点就要吃吃喝喝。可是现在的官员都不傻，谁也不愿意给别人落下个贪官的罪名，人家才不会跟你去大酒店吃吃喝喝呢。可是有好多事情，不吃喝，就谈不出感情来，没有感情，人家就挑你毛病。
所以孙总在建设化工厂的时候，特意叮嘱造了这间有点豪华的职工餐厅。以后有个什么大领导小干部的，就给带到职工餐厅来吃工作餐。”
叶子然冷笑一声说：“你的工作餐，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赵琦横这个时候有些得意了，对叶子然说：“所以叶总，今天我们先吃工作餐，边吃边聊。”
既然是孙有金在建厂之初就建好的餐厅，叶子然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就落了座。
于是开始走菜。
这一餐饭菜，鸡鸭鱼肉，自不必多言。叶子然本是想简单吃点工作餐，可是赵琦横既然已经安排了丰盛的午饭，自己刚刚上任，虽然心里觉得浪费，可是面子上并没有发作。
赵琦横很快递给每个人一瓶矿泉水。特意笑了笑对叶子然说：“叶总，好不容易来了，尝尝我们自己生产的矿泉水。”
叶子然看看王怡凡，王怡凡也看看叶子然，知道赵琦横的这个矿泉水，一定有隐情。不然，一个化工厂，怎么会生产水？
王怡凡替叶子然打开矿泉水的塑料瓶子，还没有喝上一口，一股酒香就已经扑面而来。
王怡凡赶忙对叶子然说：“叶总，是白酒。“
赵琦横在一旁呵呵一笑接下话茬：”还是高度数的。“
叶子然又不明白了，感觉这个赵琦横凡事都搞得神神秘秘的，又善于招待别人。不像是个厂长，倒是有点销售总监的味道。
叶子然也不说话，就用眼睛看着赵琦横。
赵琦横被叶子然看的有点发毛，呵呵笑了笑免除尴尬的说：”叶总，我说这酒是我们生产的，可没有说假话。
叶总有所不知，这事又说来话长，我慢点解释给你听。
从化工厂开始建厂的那天起，各个政府部门就不断来到我们厂子检查。来一波人，我们就得请吃喝，临走，还要带上礼物。叶总你也知道，化工厂从建厂到现在，还一笔生意都没有做成。我们是守着金山要饭，账面上的资金都不充裕，哪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咱们自己酿酒，节省成本。不过叶总你可别小看了咱们自己酿的酒，这酒都是用纯粹的粮食酿造而成，绝对没有勾兑成分。所以这酒是喝多了不上头，休息一下接着喝。
配好了检查的政府小鬼，临走的时候，我在给每个人带上这么一瓶，当做礼物。“
王怡凡插嘴说：”既然是酒，为什么用矿泉水的塑料瓶装？“
赵琦横说：”这些年不让公务员喝酒了，可是那是上边的令儿，到了我们基层单位，不喝酒，怎么增进感情？没有感情，怎么办事情？
所以酒还是要喝的，只不过把装酒的瓷瓶换成矿泉水瓶子，一来节省空间，带回家方便，二来万一叫人家偷偷的拍了照当做证据告到了上级部门，我们可以说，我们喝的就是他娘的，矿泉水嘛。“
王怡凡点点头，心里想，这个赵琦横算得上是个人才。
叶子然这边也笑了，说道：”没有想到区区一个饭局，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不过我今天是不官员，赵厂长何必也把对付官员的那套整到我的头上来？这酒退下。“又转身对服务员说：”还是给我一壶白开水吧。“
王怡凡还是觉得奇怪。这个超毒品化工厂自己有份，石伟茂也有份。因为石伟茂的关系，超毒品化工厂在建厂之初已经得到了青海市各级部门的大力支持，为什么赵琦横还要挖空心思的把大量精力用在应付各级政府官员身上呢？
王怡凡把自己的这个疑惑抛了出来，赵琦横自嘲的一笑，自己先喝了一口酒，然后叹口气说：“这位兄弟有所不知啊。所谓大鬼好养，小鬼难缠。孙总以前是跟青海市的高级领导们处的很好，我到现在还记得，超毒品化工厂奠基的时候，就连石伟茂市长都亲自到场剪彩。
可是我们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去找市长帮忙。一些小里小气的事情，我们自己就做了。不然海港集团养着我们，要我们是做什么用的？”
叶子然听这话语气多有抱怨，问道：“依照赵厂长你说的，这些小鬼，还经常来我们厂查事情喽？”
赵琦横大倒苦水：“哪里有不吃腥的鱼？哪里有不检查工作的领导？”
自己说完这话，自己突然意识到，今天叶子然也是来检查工作的领导。赵琦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自己给自己倒满一杯白酒，对叶子然说：“叶总，我刚才这话说的部队了，你也别挑我理，来，我自己先干为敬。”
一仰脖，二两白酒下肚。
叶子然的心思不是在菜品酒肉上，自然不能多吃。匆匆吃过午饭，就要视察化工厂。
想到董家沟过去的美丽，看到今天的样子，叶子然心里头不是滋味。还记得自己带着王怡凡跟村长王永宽谈判的时候，王永宽就跟叶子然说过，邻村的造纸厂一建好，就把村子的饮水源给污染了。当时叶子然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海港集团是青海市第一大企业，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哪里知道才几年工夫，老村长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可是单单从产量上来看，叶子然还是很满意化工厂的效率的。工人们夜以继日的每天24小时不停工的生产，产量的提高是赚钱的最大保证。
下午，王怡凡开车送叶子然回到海港集团。叶子然一路上沉默不语。
入夜，王怡凡回到黑头集团，露西亚已经在等着他了。
王怡凡这一天忙的很，有些累了。招呼露西亚坐下，接过李秋水端上来的苦菊，先抿了一口茶水，对露西亚说：“警察局那边怎么样了？”
露西亚说：”徐景坤的死给他们警察触动很大，没有想到表面看上去治安情况很好的青海市竟然会发生枪击案件。
今天给叫到了局里好一阵子的问我问题。“
王怡凡知道露西亚自有分寸，也不问都问了她什么问题。只是淡淡的说：“我今天去了超毒品化工厂，看起来已经开始恢复生产了。一切又重新冲上了轨道。”
露西亚了解王怡凡的真实想法，帮着王怡凡分析说：“看上去平静，并不代表真的平静。少主，徐景坤临死前说的基因，灭绝，这到底跟超毒品化工厂有什么关系。我总感觉，我们的背后，还有一张大手，等着要把我们握住，掐死。”
王怡凡挥挥手说：“既来之，则安之。要是还有什么人觊觎我的超毒品化工厂，我再把他们一一击退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