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杳无音信

受上个世纪思维模式的影响，我一直认为以色列是地球上最聪明的人种之一，但我明显觉得这次陶晶的智慧占了上风，刚才的那段发言，不仅让陶晶成为了这群人里智慧的象征，而且，陶晶的最后一句话又把最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迪列夫。Du00.coM

我认不清楚发言的都是谁和谁，反正是经过了一番复杂但并不激烈的讨论，最后做出了如下的决定：第一，当然是否决了这个项目继续进行的必要性，在不知道伯塔沃斯和他的研究团队为什么突然失踪之前，继续研究这个项目不仅没有必要，而且是危险的，他们不说我也可以想象，即使是要继续研究，恐怕也没有哪个科学家愿意承接这个项目了，因为他们冒着的不一定是失踪的危险，但一定是被军方严密监控的不自由，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愿意自己所有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呢？第二，会议决定寻找前院长的工作由美国和英国的代表负责，这点是没有任何人质疑的，毕竟这两个国家在军事及情报工作方面联手已经有很多年了，而且美国拥有全球最庞大的军事情报体系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第三，会议决定“冰岛克隆”项目资料的搜寻工作由中国、印度、美国三个国家共同执行，三方代表有各自的决定权，但每天要进行会议以保证工作效率及资源共享。

在迪列夫宣布最后一条决定的时候，我看了看陶晶，他也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陶晶好像非常在乎本次事件的发展，而且从他的一些细节表情和肢体语言来看，他非常想第一个得到最终的答案。

我是没有什么功利之心的，我觉得如果事情确实如陶晶所说，我们是唯一发现那台被拷贝过资料的电脑的，有先发的时间优势以及我在网络上所调动的力量，第一个发现那个移动存储设备的必然是我们。但看着陶晶如此在意，而且在行动之前他特地给我化了妆，我的心里忽然又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不是很严重，但是淡淡的压抑感，反而更是一种折磨。习惯了何电脑打交道的我思维很直接，遇到有不可知的状况的时候，总是想通过各种手段找到答案，可这次，毕竟牵扯了政治，我决定赶紧完成自己的工作，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事情显然保密度要高的多，只有圆桌上的人才有资格参与，我们这些列席代表则恢复了自由，在离开会议室之前，陶晶很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要我赶紧找到那个优盘的行踪，我看着他，略微地点点头，吹了一口气，跟着乔欣走了出去。

随着身后关门的声音，我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这次冰岛之旅，我只做我能做的事情，对于所有的可以称之为秘密的人或者物或者事情或者其他一切，我绝对不起丝毫好奇之心。我想，这样我才能活在一个只属于我的自由的世界里。

要做科学家，要坚持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相信奇迹”，科学是严谨的，是需要经过复杂、周密的推算和不断地试验验证的，我一直认为计算机技术是属于科学领域之内的，而网络技术同样也是属于科学领域之内的，所谓的黑客，只不过是在计算机技术与网络技术这一范畴之内有一些见地并且愿意大胆试验的科学家，所以，我不相信奇迹，我相信一切的结果都和原因有关系，我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有回报。

回到酒店之后，我就等着我的“回报”。但是没有丝毫的消息。鉴于我对计算机网络那种假人工智能笨拙的理解以及对于自己的自信，我确定那个优盘自从离开了研究院，就没有在被使用过，更准确地说，是没有在被连在互联网的电脑上使用过。随着失望情绪的蔓延，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怪诞的问题：“如何才能侵入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呢？”

我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怪诞且不合逻辑，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人一旦让负面的情绪影响了自己，就会失去平常的思考方式及判断力。本来，那个优盘没有在网络上出现，这不应当是我负责的事情，我的职责已经尽了，我要做的就是等待。多半是这起事件当中的一些神秘未知的元素刺激了我，让我觉得就算不去了解那些所谓的内幕，也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在这个事件当中证明自己的价值。也许我认为当自己以一种别人做不到的神秘力量达成了某个事项的时候，可能也是对别人对我“神秘”的报复吧。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就坐在电脑前边思考着各种可以实现或者连理论上都无法实现的执行方案，而乔欣就那么一声不响地坐在我的后面，我相信在大多数的人的概念中，这应当属于一种非常诡异的场景。

不可否认，一个真正的黑客都少都是有些孤僻的，如果性格里没有这种相对冷漠的元素，黑客们也一定无法放下身边灯红酒绿的世界，而是经常地选择独自一人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战斗”着。别说什么那些爱玩网络游戏的人也是可以几天几夜不出门，他们玩游戏，只不过是把和身边上的人接触换成了和网络上的ID接触，本质是区别的，他们那些不上网的自然人一样，都是具备了人的很强的社会属性，都是群居动物。黑客们则有些像古代的那些杀手——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我们的世界可能不被外界所了解或者接受，并且我们也没有指望别人能懂得我们的思考与行为模式。

乔欣静静地坐在我的身后，不知道因为她也是个网络高手，身体里也流淌着黑客一样的灵魂，还是她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当我处在一个忘我的世界中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来打扰的。我曾经幻想过我娶一个老婆的话，尽管我们生活在一起，但她可以给我足够封闭的空间，不是自然的空间，而是心灵上的那种空间。虽然喜欢乱开玩笑，但很多时候，我是害怕负责任的，我总觉得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的差异太大，现实里的人们思想太复杂了，想的不一定要做出来，而做了的不一定是想要的，网络则不同，ID们的想法已经，也只能通过行为体现出来，我已经太习惯生活在网络世界了，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影视作品当中，虽然有的时候很有趣，但都是假的。我所做的、所说的，只是角色的一部分，而并非是在我内心中应当发生的事情。

网界的事情虽然已经结束了很久了，但我一直不断地想起一些很微妙的细节，恐怕在我的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想毁灭网界吧，而是想创造出一个更快乐，更没有烦恼的空间维度。这样的想法和解释，我觉得没必要和别人交流，也没想过有人能理解的。

网络上的信号还是没有任何反馈，那个优盘难道就失踪了？难道把数据拷贝走的人只是想做个备份，这是一个难解的谜题。既然做了备份，那么总有一天这个备份是要被调用的，但是要等多久呢？我想不出答案，无聊地转过头对着乔欣，问她：“你说会不会是伯塔沃斯在研究中发现了一些非常神奇的东西，他不想和任何一个人分享这个研究成果，所以才带走了所有的参考数据，自己躲在一个地下室或者是无人荒岛、海底秘密基地什么的去做研究，过几年，他就会像‘舒拔博士’一样，带着他稀奇古怪但是试图毁灭人类、毁灭地球的怪物出现在我们面前？”

“舒拔博士”？乔欣略微抬起头，愕然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