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红颜殁
纸鸢遥遥伫,人儿相思苦。红颜绝代,搅天地容怒,惹山河戚哭。一时花香破,花陨红颜殁。
自姬范中毒后的几天里,珉豪和钟铉便一刻不停地搜查火花的角角落落,并开始暗中留意药人以及药人住的房间,只要查出可疑的便私下严加拷问,但几日下来仍是无果,也幸得这几天风平浪静没有再出什么事。
仔细擦去姬范嘴边的水渍,泰妍收拾了碗筷。
“我好多了泰妍,快别忙了。”姬范稍动了动身子,这几天躺在床上都快散架了,想帮泰妍一块收拾,“听珉豪说你也中毒了,你怎么样了?”
“我喝得少,那天珉豪就替我解了毒,珉豪说了你不会这么快好的。”泰妍按住姬范的手塞回被子里,坐到床边,替她拉好被褥,“还难不难受?”
“都说了我已经好多了嘛。”
“还是听珉豪的多休息几天吧。”泰妍端起碗筷,看看日头,“午后我和珉豪要去集市。”
“去吧,我有钟铉看着呐。”姬范摆摆手,泰妍开心地皱皱鼻子,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泰妍才走,钟铉便回来了,手里抱了一把古筝。姬范看着钟铉和他手中的琴,会意地一笑。
“这把新琴甚好,是送给姬范的吗?”泰妍停下脚步,打量着钟铉怀中样子甚好的琴。
“嗯,姬范很会弹琴吟唱,就是来火花路上不方便,原先那把旧琴没带来。”钟铉朝姬范温柔地笑了笑,泰妍缩起脑袋,识趣地离开了。
集市上小摊位杂多,叫卖的人声时轻时重倒像了催眠的韵律。大路本是不宽阔的,摊子都摆出来便显得狭窄起来,珉豪和泰妍行走其中,一前一后才能不觉拥挤。
珉豪第五次拉住兴奋的泰妍,牢牢锁在身边,泰妍很少能来这么热闹的集市,所以异常高兴,殊不知她一举一动都被不少路人收在眼里,目光随着她近远,珉豪当然就不得放心了。
“乖乖慢慢逛好不好?我们可以逛到集市散去。但是如果你走丢了,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吗?”珉豪牢牢牵着泰妍,本还对着笼中鸟充满兴趣的泰妍立刻扭过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发觉早已不知火花山在何处,便乖乖停在原地,随珉豪走。
珉豪无奈地牵起她的手。成亲当日不少村民见过泰妍一眼,只知是个惊得天庭的美人胚子,这会儿融入了市井和画里的泰妍,更是叫人挪不开目光去,很多人都碍于珉豪不敢当面指指点点,却都在瞅不见的地儿议论着这位身名全无的毒王之妻。
“珉豪,这里有花种,过去看看吧。”泰妍拉拉珉豪,珉豪循着她的手指望去,路边一位老婆婆摆着连桌子都没有的小摊,一包包花种浸湿了包裹起来,门可罗雀的光景和热闹的集市全然隔起。
“老奶奶,这是什么花?”泰妍拾起裙摆蹲下身去,拣起一包花籽。
“是一些野花,这花是白色的。”老婆婆又拣起一包,递给泰妍,“这是黄的,还有红的……”
“黄的?”泰妍接过老婆婆手里那一包,“珉豪,我喜欢黄色的。”
珉豪半蹲下身子,手搭在泰妍的肩上:“老婆婆,这花籽怎么卖?”泰妍满心期待地扭过头等老婆婆开口。
“不贵不贵,五个铜板就是一包,你们想要多些我再便宜算。”这可能是这一天老婆婆的第一场生意,显得格外真挚。珉豪估摸了一下山上那片土地的大小,就拣了十多包,却掏出来远远大过花籽的银两。泰妍顺心地笑了。
“老奶奶,多给自己买些好吃的。”泰妍见老婆婆推搡着不要那么多便出手将钱硬塞给她,露出天真的微笑,“天也要冷了,多买件袄给自己,不要冻坏了身子哦。”
老婆婆连连点头,眼角满是感激地泪花,珉豪将老婆婆扶起,一起帮忙收拾了摊位,便牵起泰妍继续走。
“不逛了不逛了,我们回去种花吧?留钟铉哥和姬范两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泰妍摇摇珉豪的手臂,出来有些时候了,总担心山上会出事。
“放心吧,我和钟铉说好了的,有事发生就飞三只空信鸽当做信号。”珉豪捏捏泰妍的鼻子,但还是随泰妍的心意早早回了山上。
姬范由钟铉扶着来到珉豪和泰妍耕种的断壁处,昏黄的阳光下,断壁之上,姬范小寐,钟铉晒荫,断壁之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挽着袖子,有说有笑地干自己的活。珉豪力气大,负责翻地,泰妍力气小,就播花种。珉豪时不时就回头看看泰妍,认认真真把花籽洒进土里的模样,越看越美好。
“珉豪你看,这个花子两个连在一起了。”泰妍举起手给珉豪看。
“那开了花就是连在一起的,会很好看。”珉豪走回来用干净的手碰碰她的脑袋。风吹过的时候,两人衣袂飘飘的身影,静好如画。
“铉,去把我的琴拿来。”姬范醒来扶着老树,待钟铉回去取琴。她看着珉豪的泰妍两人,仿佛看见当年的崔伯父和崔伯母,虽双双入药,但两人心无旁骛地相爱。如果他们没有让《毒说》问世,那么现在应该还活着,珉豪也不会成为毒王,可能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郎中,由父母之命娶一位贤德貌美的普通姑娘。而自己应该就不会再回用水替娘亲守灵那么多年,更不会遇上金钟铉。姬范愣愣地回过神,但是没有如果,从最开始到如今,虽然力不从心的时候太多了,但至少遇上了这辈子最值得的人。
“姬范。”钟铉抱来琴和琴架,搁在树荫下,轻轻地扶她坐下。
“信天鸽,信天鸽,来年大雪你还来……”姬范拂着琴,笑盈盈地朝着珉豪和泰妍,钟铉坐在一边,满足地看着又开口唱歌的姬范,这是他这辈子唱得最开心的一次了吧。
“六十年载满,我的娃娃你的坟洼……”珉豪举目,望着断臂上姬范衣袂飘飘的模样,歌谣声声在耳,这一幕仿佛是回到了过去。他在泰妍耳边念着歌词,牵过她的手,泰妍钻进珉豪怀里,听珉豪接着唱。原来信天鸽的歌谣真的有,而且这么好听。曲中,泰妍离开珉豪的怀抱,站到空地上,放下自己的袖子,珉豪知道泰妍是欲迎风作舞了,便满足地笑。
姬范吟着歌谣,泰妍随风而舞,声音动容了云彩,舞姿羡煞了飞鸟。此情此景本应天上才有,不料人间同享。
夜枭丧鸣,炯亮萤眼转动着留意着火花的一切。转节气的日子里夜里总是忽而发冷,山上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一批药渣都已倒进大罐里,药人们便开始收拾药房。珉豪抿着嘴留意观察着房中的每一个药人。凉风冷不防灌进屋子,泰妍起身去掩上窗,伸了个懒腰,走回珉豪身边,拉紧珉豪的领口怕他冻着。药人们对泰妍也是自发地敬畏,倒不是因归顺了毒王的缘故,而是泰妍确实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新主,温柔随性。珉豪抬起头,和泰妍相视一笑,握住泰她的手。
“无聊了吧?就快好了,再等等。”
泰妍摇摇头,看着一屋子满满的人,各自埋头做自己的事,不觉有些冷清。
“珉豪,我们的花种错时间了吧?天气就要冷了,僵了就开不出话了。”泰妍无事可做,就想到了她的那些花,她叹了口气,光顾着兴奋了,连这么关键的问题都没想到。
“不会有事的,野花的生命力很顽强,况且那是块肥土,只要在天冷之前落一场雨就能发芽。”珉豪拉过泰妍坐在自己双腿上,搂着摇啊摇,“陪着这么久,累了吧?”
“还好,学了不少呢。”泰妍勾着珉豪的脖子,压轻了声音,“这些药人没问题的吧?”
“我还不能确定,每个人都是可疑的。”珉豪又扫视了一整个屋子的人,个个都查不出蛛丝马迹,难不成火花有神人来无影去无踪?
待药人一个个离开了房间,珉豪才携着泰妍回房,虽然一时看不出是谁,但是珉豪有预感此人藏不了多久,毕竟不是药人,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房门轻轻扣上,不放心还推了推。玉泽演哆嗦着苍白的嘴唇踉跄着扑到床榻前,紧闭双眼,这两日四肢无力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崔珉豪查得太紧,而灵绝根的药力到昏黄时分便已经散去七分,想要隐藏就变得更不容易了。他咽了一口口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被发现了,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屋外夜枭丧鸣得厉害,风又刮得紧,弄得玉泽演心慌意乱。想在李泰妍身上下手,无奈崔珉豪时刻将她带在身边,根本无缝可入。
一拳无力地砸在床上,泽演挣扎着起身,走到角落里,搬开墙角的砖块,拿出剩余的所有灵绝根,将砖块重新拍好。
回到床边,玉泽演紧紧攥着手中几株灵绝根,下定了决心,通通掰碎吞进了嘴里。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得久一点,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他一手撑住床沿,将嘴里慢慢的灵绝根一点一点吞进肚子里,痛苦扭曲了他的脸,他将自己包进被褥中,哆嗦着等待入眠,等待暂时的解脱。
闭目等待在衷将所有的针拔去,几日调养下来,腹部的疼痛基本已经褪去,贞姬撑起身子一语不发,在衷也没去理她,只管收拾一桌的药物和器具。
“我可以下床了。”贞姬自己也是大夫,清楚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
“随你。想赶夜路吗?”在衷停下手中的动作,镇定地看着贞姬,贞姬镇住了,缓缓垂下脑袋。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你现在去和明早去,会有什么改变吗?”在衷将药搁在贞姬床头,“睡前喝了吧,你要知道,你这一去,就摆明了背叛红裳会。”
“你呢?”贞姬露出难过的神色,在在衷出去前开了口,“你并没有想要留在红裳,我看得出来。”
“我只是有非留在红裳会不可的理由。”在衷吹了门前的蜡烛,房间顿时黯淡了不少,“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别留意我了。”
门轻轻地合上,贞姬将头埋进手臂弯里,整理思绪。
在衷叹了口气,对着门愣了愣神,回头差点没被允浩吓个半死,整个人站不稳跌倒在石阶上。
“你大半夜在这儿干嘛?”在衷压低声音质问允浩。
“在衷,我……”允浩刚开口便直直倒了下去,摔在石阶上。
“郑允浩?”在衷爬起来,上前查看允浩,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额头上因为刚才那一摔破了口,渗出血来,在衷触碰到允浩的额头时,发现允浩的体温低得不正常,仔细闻发现允浩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似普通寻常的味道,在衷猛地反应过来,焦急扯开允浩的衣领,三点紫色的泡泡赫然入眼,在衷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
贞姬黯然抹掉脸上的眼泪,伸出手去拿药,不料手一滑,碗啪一声碎在了地上,看着一地狼藉,心里涌起一阵心慌,贞姬哆嗦着收回手,使劲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紧紧皱着眉,突然就感觉到了不安,难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吗?贞姬用手捶打自己的脑袋了,逼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明天,明天就立即去火花找泽演。
古铜镜中的泰妍拨弄着耳边微微翘起的鬓发,珉豪拿着木梳替泰妍扎鬏,此刻正专注地盘上发髻。天刚破晓,天色也刚刚好。
“珉豪,姬范教我做早饭了,让我试试看好不好?”泰妍系好一带,取来珉豪的腰带,替他环上。珉豪拉平泰妍的衣襟,笑着点点头。
“姬范真是什么都教你。”珉豪应允,不过在这只有药人的火花山上,除开琐事便无事可做了吧。
泰妍兴致勃勃地推开门,却愣在门口不前进。珉豪谨慎地走上前,在两人房门前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泰妍回来。”珉豪立马将泰妍拉回屋,虽然不知道这个箱子是何来历,里面有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珉豪,这一次也不是什么好事。
“珉豪,泰妍。”钟铉起床替姬范准备凉水冲胃,一路走来路过他俩的房间,正好奇两人为何站着不动,便看见一个大箱子竖在门前,疑惑地指着,“这是什么?”
“不知道,钟铉你离远些,我去看看。”珉豪跨过门槛,被泰妍一把拉住了。
“不要去珉豪,我怕……”泰妍紧紧拽着珉豪的手,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不愿任何人去打开箱子。
“把眼睛闭上,不要怕。”珉豪拍拍她的手,钟铉走过来替珉豪扶住泰妍,珉豪确保三人能保护自己才走上前去。
用一根手指小心地弹开箱子的锁扣,嗒的一声,泰妍紧张地缩起脖子,钟铉在一旁随时准备着出剑,这么大个箱子,躲个人也不成问题,提防着便是,一手护着泰妍,虽然没有碰到她,但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害怕。
珉豪眯起眼睛,脸上泛着寒光,一把掀开箱盖子,映入眼前的一幕使珉豪惊呆了。
一整箱满满的骨虫,蠕动着爬行着,相互摩擦着发出“咯咯”的声响,一眼看去明晃晃的白色,牵扯着黏稠的浆液。箱盖子上黏了一张纸,珉豪快速扯下来,砰一声合上了箱子。
“知火花少味毒引。”珉豪愤愤地撕了纸,将箱子推开去。
泰妍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头皮一阵发麻,往事回忆像针扎一样打击着泰妍的心室,窒息感涌上来堵在心口,呼吸都变得急促。
“不要……不要虫子……求求你们!不要虫子!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泰妍连连后退,钟铉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支撑着她不倒下,珉豪奔回来,泰妍这次的反应和上次在洼地用冰蚕吓泰妍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反应。
“泰妍!”珉豪大喊一声泰妍,上前抓住泰妍的肩膀,谁知泰妍浑身一震,浑身发抖。钟铉帮着一起叫唤她,可泰妍就像入了邪一般听不见两人的叫声。
“啊!!走开!求求你们不要这些虫子!!”泪水纵横,肌肉痉挛,泰妍整个人都抽搐起来,珉豪死死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却对陷入恐惧之中的泰妍无计可施。
“失礼了。”钟铉出手一掌劈在泰妍脖子上,泰妍便昏死过去,珉豪扶住瘫软的泰妍,钟铉帮忙一起扶去床上。
这一次,完完全全惹怒了珉豪,他看着脸上布满冷汗和泪水的泰妍,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侧过头与钟铉意味深长地对视着。钟铉皱着眉,扭头望着门前那个箱子。
门“匡”一声被撞开,姬范收紧内衣的衣带,将头发甩向后背,被这声音弄得不悦地皱起眉头。
“轻点!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
“水……”一听声音不是钟铉,姬范立刻回过头,看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干嘛到我房里来!”姬范左右扫了一眼,拿起烛台,对准眼前这位站都站不稳的神志不清的人,“出去!否、否则我、我打死你!”
“贞姬……”泽演摇晃着脑袋,看见床上的姬范,便一步一跌地走过去,“贞姬……”
“啊!!钟铉!珉豪!”姬范胡乱挥着手里的烛台,“你别过来!什么贞姬我不知道!救命啊——”姬范不知来者是谁,不知底细也不明缘故,只一心盼望能够来一个人救她。
泽演抬手大力地打开姬范手里的烛台,一手撑在床榻上,跪爬上来:“贞姬……”
“啊!你滚开!救命啊!!”姬范竭尽全力地喊着,可是这里与珉豪泰妍的房间相隔一个正殿,论她怎么喊,喊破喉咙都不会被听见,“钟铉!钟铉!啊……”
泽演出手掐住姬范的喉咙,死死往床上按下去,人跨坐在她的腰间,使她完完全全无法动弹。窒息感压迫得姬范无法再喊叫,白皙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姬范死死拉住身上人的双手,用最后一丝意志挣扎着。
“贞姬……”泽演手中的力道稍稍放松又重加力,姬范将一口气死死憋在胸腔里,生怕自己若是吐出来便隔世而别了。
“……咳……是……我在……贞姬……在……这里……”姬范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幸好身上的人在这句话之前后松了手。姬范立刻推开他,刚欲逃下床,不料又被抓住了,才从腐蚀粉的毒性中恢复过来的姬范根本没有力气抵抗这个神智都不清醒的力大无穷的人。
泽演将姬范压在身下,抵在姬范两股间的是明显的炙热。姬范恐惧地瞪大眼睛,不惜力量推开泽演,滚下床去,泽演被姬范猛劲一推撞到了床柱,却仍是动作迅速地跑去拉住了她,才跑出三步远的姬范便腿脚服软,被泽演整个拦腰截住,硬拖回床上。
“贞姬,我好想你……”一声哽咽堵在喉咙里,姬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堵上了唇,相碰的牙齿,近乎撕咬的方式,就算姬范极力地抗拒,嘴唇还是被咬破了,生疼生疼。
连钟铉都没有这样吻过自己,难道第一次就要这样被人夺去?恐惧满满地占据着姬范的大脑,麻木的唇部被吮吻后充血红肿,泽演跨骑在她身上,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
灵绝根的药力此刻才真正爆发出来,玉泽演渴望马上得到温暖,那种可以驱散寒气的温度,感觉晚一些,这躯壳就会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囊,永远冰冷下去。
“你放开我!!”姬范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不可以,就算死也不可以,他张嘴咬住泽演的手臂,狠狠地咬进肉里,有血淌出来了仍然不松口。
“啊——”疼痛激怒了玉泽演,他一鼓作气抡起手臂,将姬范的头甩开。
砰!姬范撞在床柱子上,顿时不省人事,昏倒在床。玉泽演迷糊地甩甩脑袋,盯着姬范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去抚上她开露的胸膛,白皙细嫩的肌肤质感刺激着药力的一再复发。
“贞姬……”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