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曾经在篮球场上的我们

“你倒是投篮啊？啊呀，手放错位置了，胳膊肘分太开了，上臂放松！”我在徐强的命令下，已经彻底丧失了对于打篮球的所有感觉，以前跟着一群朋友胡拍乱打还能投进几个，现在我是彻底不想再碰篮球。周围一群和我年龄一样大的人围过来，像看耍猴一样等着我的好戏，我相信自己能将一部《灌篮高手》演成一部粗制滥造的恐怖片。我绝对有这能力。于是，我在徐强的指挥下，以一种“曲里拐弯”的姿态投出了那个球，不出所料，球连篮筐都没碰到，在它的前面落了下来。

周围发出嗤之以鼻的唏嘘声，甚至我还听到了谁说了一句“只会读书的四眼田鸡！”

这句话刚过，我就听见徐强大喝一声：“是谁刚才放屁了，给老子站出来？”

我扭头，看见一个打着赤膊，身材好到不能再好的男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很是高傲地看着徐强：“怎么了？”这个男生一站出来，旁边和他估计是打配合另一个男孩儿也跟着站了出来。

我想上去拦着徐强，此时，方正浩不知从哪里也站了出来，立在徐强的旁边。

“我说，这放屁还有争着放的啊？”方正浩不甘示弱地问对方。

那俩人对望了一下，被方正浩这么一问，俩人羞得脸都红了，周围人又一阵哄笑。

“有种的跟爷单挑，少在那耍嘴皮子，病夫！”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出言不逊。徐强还没等他鄙视的面部表情摆完，就一篮球丢向他的脸，只见那男孩儿的脸色大变，幸好他反应得快，举手接住了横飞过来的篮球。

那个男孩儿一脸坏笑地把篮球拍得咣咣响，然后把球突然传给他的搭档，搭档突然加速，徐强也反应不差，迅速上前阻挡，结果对方三个假动作晃开了徐强，一步跃起，篮球已经脱手飞出，可此时，方正浩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飞身把篮球扣了下来，他的弹跳太惊人了，连我都被吓到了，篮球落下的一瞬间，徐强接住了它，连拍两下之后，拉出三分线外——后跳式三分射篮！

周围的观众都屏住呼吸，这种投篮方式对腹肌的要求非常严格，根据篮球飞出的角度，这一球一定进了，有人已经摆出吹口哨的姿势了，可是对方也不是傻子，被扣了帽，肯定受不了这么大的侮辱，对方球员也高高一跃，篮球被他扣飞了。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我身上，球不偏不倚地被我抱在怀里，它像一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要随着我慌乱的心跳随时都可能引爆。全场静止了，我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飞到某个和我无法联系的世界里，等待着我再次投一个“外空心”，然后他们会像九天玄女一样，抛下花瓣，庆祝我的运动细胞少到绝对不会引起血栓。

我的眼睛里映出两个运动肌肉男像两个野蛮的八国联军士兵虎视眈眈地冲过来，而我的耳边接到的声音信号是徐强大喊着“快投啊！”

估计是来不及了，就当那两个男孩儿都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一蹲，从他们俩的“肉体夹缝”中缩了出来，在地上拍了两下，第三步跃起，轻松地把球送进了篮筐。哈哈，周围的人仍然一阵哄笑，因为我的上篮不过是再基础不过的三步上篮，而且动作也不优美。

徐强接过在地上弹了几下的篮球，对着那两个男孩儿发出一种近乎“淫笑”的笑声，我真怀疑他一会儿要把对方的裤子也扒了：“喂喂喂，谁是病夫啊？你们连病夫都比不过，说明连病夫都不如！”

果然大脑不如方正浩。我和方正浩都一脸黑线。

“我出汗了，回家洗澡，你陪蜀粤玩吧！”方正浩摆摆手就离开了。

“唉，我说方同学，你就不能留下来教宋蜀粤打篮球啊，我为了感谢他借我抄作业才教他打篮球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此时我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葬，最好是埋葬，若只是埋藏的话万一我一探头，周围人还在看我丢脸，那我一世清高优雅不就毁于一旦了。

“来来来，用点劲！”徐强抓住我的胳膊。（这是什么潜台词啊！）我直接气得跑回了家。

不知是谁又在小区的篮球场打篮球，我迷信地朝那里走去，幻想着打篮球的是徐强和方正浩。但结果可想而知，如果真的是他俩，那我也就不用使用“迷信”和“幻想”来个词来形容我当时的心理了。打篮球的只不过是一群初中生年纪的孩子。说实话我也没有比他们大几岁，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自己也用孩子来形容他们了，是因为我比他们多学了几年立体几何？还是我们在实验室里学会了“胶质”的制作方法？更或者我们的英语比他们说得更好？

都不是，而是因为我们离脸上爬满皱纹的年龄比他们更近了一步。我们脑子里装的东西比他们更多，想东西更加复杂，复杂到一些绊住脚步的无关紧要的琐碎也成为我们标榜比他们更先一步“老去”的标志。

比如友情，比如爱情，比如高考这个人生的岔道口，再比如——

我听到老妈在背后大声呼叫我的声音，这种声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并且还是从老妈嘴里发出的：“宋蜀粤，快，快去看看徐强家！”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