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别闹,我陪你
南门瑾的生辰来了全文阅读。
按东飒帝的意思,本是想和往常一样着手办的,但南门瑾大病初愈,主张不用太过铺张,想必东飒帝也考虑到了会不会折损福气这一层,也就没再提了。
但不办是不办,礼却不能不送,朝中众臣闻着风向,都大手笔的送去了礼物。听闻中书令宗正延送去了两份礼,一份是宗府送的,一份是宗家小女亲自准备的,是一件衣裳。
那衣裳说起来没什么特别,可真正拿出来时又令群臣惊讶,日光下一照居然会变了图案。众人称奇,柳妃也夸奖宗芷蓉心意特殊,众臣随着附和,眼里却露出点别的意思来。
送一个男子衣裳,怀着的心思可想而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就不知道反过来是怎么样的了,单不说柳妃会不会同意,南门瑾,动了这心思么?
可是随后的场面就有些难堪了。
不大张旗鼓搞庆宴,还是有人请来了歌舞助兴。屏风四角而立,舞姬们一一入场,皆着天青色舞衣,水袖泼洒,众人欣赏着舞姬们的表演,随着她们的动作,渐渐有人看出了门道来。
这舞衣的颜色,图案……不就跟宗府小姐送给五皇子的那件,一模一样?
一个人发现了,两个人发现了,更多人发现了,所有人眼里都显出犹疑来,众人都是在官场里混的,没有人会这么愚蠢揭破,可不代表高座上的柳妃和南门瑾,就没有眼睛,看不到这个相同点。
据说后面歌舞结束后,都没有人鼓掌,请来舞班的大臣战战兢兢,以为做了件好事,谁知是件丧事,大气也不敢出,舞蹈班子一走,他赶紧也撤了。
风无裳和南门濂没有亲临现场,推托说太子妃身子抱恙,只让人送了份礼物过去。南门瑾的保密工作做得向来很好,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从前是认识的,饶是嗅出点不对劲来,那又怎么了?那就以为她是心虚不敢跟南门瑾见面吧,她还在乎不成?她家蓝狐狸都不介意,她还怕有人眼里藏了眼屎?
因为没有过去,所以也不能目睹当时柳妃和南门瑾是个怎样的表情,想必南门瑾脸上不会出现裂痕,还是那般亲切温煦的样子,但从风无裳对他的了解来看,私下里怎么怨恨宗芷蓉和舞蹈班子,再殃及那位大臣,可就是他的拿手把戏了。反正舞蹈班子又不是她请来的,虽然服装是她买通了班主换上的。
她也没骗宗芷蓉,布还是那匹布,从黛色庄里卖出的只有一匹,不然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舞姬舞衣的布料,正是那匹布日光下显现出来的样子,她只不过做了个不会变色的简单版嘛。这样,不用担心宗芷蓉会去闹事,又送了南门瑾一份大礼,只能怪那天那么巧被她撞见,且柳妃喜欢将夜明珠当做摆设,大殿里正好摆了两颗,起到了日光的效果。
此外,她还送了他一份礼物。
在南门烟那的手绢,她让南门濂要了过来,剪碎了一小块一小块,塞在装着撑场面的礼物的木盒盒底,告诉他,情义两断。姑且不论这举措会不会太幼稚,古有人割袍断义,她这点,又算的了什么。
轻手轻脚的溜进书房,准备吓吓南门濂,谁知才到身后,就听到一句,“穿鞋了吗?”
风无裳吐吐舌头,真是没意思,好歹她潜入各国机密处如逛自家后花园,怎么到南门濂这就不管用了?难道这就是有内力的区别?
“又不穿鞋。”
南门濂蹙了蹙眉,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手捂着她的脚,将热量传递过去。
风无裳想到那日她淋雨回来,南门濂怕她着凉,先是让人拿干衣服来,又是让厨子去熬姜汤,等她换好衣服后,还揽着她在怀里帮她暖身子,让春桑是又羡又妒。
那只闷骚男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还是自家的蓝狐狸好。
风无裳两手勾上南门濂的脖子,说道,“你不用管我,继续做你的事。”
南门濂好气又好笑,“你这样,还怎么让我做其他的事?”
风无裳耸了耸肩,无赖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用现代的物理学来解释,风无裳的手脚属于比热容小的那种,温度一降,跟着转变的快,很快手脚冰凉,但不同在于,温度升高,也没有很大的变化。
南门濂发现了这点后,让御医给她看过,找来了大量的补药,每日逼着她喝。风无裳实在不觉得自己到达了需要喝药的地步,她更不喜欢浓浓褐色中药里,显而易见的苦味,每次都想着法子倒掉,以至于再端药过来,南门濂亲自守在面前看着她喝掉才作罢。
都是这副身子太弱了,从前身子的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养得身强体壮,风无裳也知道,不过那次摸来的那本修炼心法似乎加快改善了不少。
正想着,药就来了。
东宫里的人居然也知道她在这里,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南门濂让人进来,褐色的药汁又一次摆在了面前。
风无裳露出嫌恶的神色,还未说话,南门濂已然端起,喝了一大口。
碗里的药汁剩了一半多些,南门濂的嘴边残存着一丝褐色的水迹,递到她的面前,温柔的眸子笑道,“有人陪着你一起喝,会不会不那么难喝?”
“唔,一般般吧。”风无裳飞快接过碗,仰起头一口喝尽,药汁流进喉咙里,出奇的没有苦味。
完成了一项差事,南门濂将她的脚放在腰上,手刚靠过来,风无裳往后一躲,南门濂捞了空。
风无裳面无表情,眼里一抹狡黠闪过,陈述道,“你没有洗手。”
这小妮子……
南门濂失笑,他刚捂了她的脚,都不觉得嫌弃,这丫头反过来嫌弃他的手不干净了。
他只得用水淋了林,用手巾擦过,也不问风无裳同意,手巾一扔,两只手指掐在她的脸上,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你还嫌弃?”
“就嫌弃你。”
南门濂往她唇上一亲,唇边的药渍他没有擦,正好擦在风无裳的唇角,风无裳蓦地眼一瞪,一手来拧南门濂腰间的软肉,两人过着招,南门濂忽的道,“裳儿,别闹。”
他的手阻止着风无裳的动作,声音也不似原来的磁性醇厚,带了些喑哑低沉,风无裳看着他的眸子,似乎微微泛红。
她仿佛懂了些什么,再看下去,自己的手正好搭在南门濂的大腿上……
原来是两个人磨蹭着磨蹭着,蹭出点火花来了……
风无裳老脸囧了囧,又起了恶作剧的兴味,手在他大腿上摸了摸,又往里滑了滑,“你说是哪别闹?这别闹,还是这里,这里?”
话一说出口,再配上风无裳自己都没意识到的YD嘴脸,活像花楼里调戏姑娘的猥琐大爷,只不过她想的更多是,这台词,似乎是台言里男主的调调啊……
南门濂眼里的暗光更深,手从阻止她,变成了顺着她的腰一寸寸往上,他忽然一笑,平日里没见过的风流尽显,风无裳宛若真看见了一只狐狸昙花一现,“裳儿,你要继续下去吗?”
“不用了。”
风无裳说着从他怀里跳出来,已经玩火到这个地步,不跑的是傻瓜。
腰带一紧,被人一拉,那人将她拦腰抱起,低下头重重的吻了一记,直到她也喘不过气来。他将她放置在软座上,蹲下身子为她穿好了鞋,南门濂这么聪明,居然直到她把鞋脱在了这里。
“放过你一次。”
南门濂点了点她的鼻尖,眼里还晕染着暗沉的色彩,风无裳勾唇一笑,不怕死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跳下来开门跑了。
强压着被撩起来的YU望,南门濂的手轻抚了抚风无裳亲过的地方,不敢下手重了,擦去了痕迹。他神情温柔,坐下来继续刚才没处理完的事。可呈上来的案子才看了一行,脑里就是她狡黠的面容,连桌上展开的折子里书写的字也打乱拼凑成了她娇俏的脸。
“这只狐狸……”南门濂暗骂了句,“真是只妖精……”
……
顺便提一句,当晚的风无裳非常的安分。
……
一月之期已经到了,听闻风金缕已经坐着轿子,从沅越庵回来了。
“哦?她倒心急。”
不用想,一定是傅倩亲自去接的她。
风无裳逗弄着新买来的一只黄毛鹦鹉,一边喂它食物,一边教它说话,复又问道,“为了西秦来使和亲赶来的那些适龄公子哥,都回去了吗?”
“回主子,有些回去了,有些收拾东西正准备启程,不过,晋北藩王世子南门世子,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呵。”风无裳轻笑一声,“他是不是已经在怡春楼里住上了?”
“咳,主子料事如神,南门世子前几天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
南门陶那眼睛长在女人脸上的,还没有逛遍京华花楼柳巷,怎么可能舍得走?自然是要从京华第一大花楼怡春楼开始了。更何况,谢婉萱他还没有泡上,哪怕这东飒第一美人骗了他,单为一副好皮相也舍不得放过最新章节。
只是,藩王世子在京滞留太久难免惹来闲话,如若南门弦授意,南门陶再怎么舍不得终归要回去,现在他堂而皇之醉生梦死,恐怕,也是南门弦默许的吧?
“好漂亮!好漂亮!”
黄毛鹦鹉扑腾着翅膀,跟着风无裳说话,一双小圆眼滴溜溜的转,头顶的一撮黄毛竖起,耀武扬威。
“大黄给你玩了。”风无裳把鸟食抛给春桑,长裙曳地,很快没了踪影。
主子来去风风火火,总是不带上她。
觉得是被主子的有趣事给抛弃掉了的可怜属下,自怨自艾的捧着鸟食忧伤了一小会,随之看到一小截鞋尖出现,她错愕的抬头,果然是目无表情的太子殿下随身四品侍卫,他拿了一包同样的鸟食,不太满意的握了握,差点要碾碎。
“殿下叫我来喂鸟。”
春桑:“……”
她看不到墙角有一蓝一白衣角缩过,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又被娘娘给作弄了?
……
风金缕回来,风无裳懒得搭理,连句问候都懒得回,倒是风金缕还特意上门送了礼物再表歉意,风无裳看了一眼,是个首饰盒,然后丢到了一边去。
她们没有闹出幺蛾子甚好,风无裳没精力管那么多,因为,东飒与西秦的交界处,真的爆发了大规模的疫病。
如今呈上来的折子一日比一日多,疫病一日比一日严重。
早先当差的大臣想压住这事,谁知没好好处理,反而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病岂是能压着的?何况还是传染性的病?
他的一时顾忌自己仕途,彻底丢了头顶的乌纱帽,也丢了一颗脑袋。有了这杀鸡儆猴的一例,后派去的大臣俱都如实相告,不敢隐瞒,然而这疫病来的奇怪,怎么都控制不了,同去的御医没找到治病的法子,反倒染病死了,一时边境无医,人人惶恐,治安不宁,朝中也笼罩着一股沉寂。
没人敢主动请缨包揽下这份苦差事,去了得病是死,没治理好是死,怎么都是死,谁愿意大无畏的去当这个冤大头?
有人问道,“宫神医呢……”
东飒帝冷哼一声,“朕已经派人去找了!”
宫洛澜不日前离宫,说是一种药正值花期,他得及时采摘,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东飒帝早就令人出宫去找,现在还没得到消息。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更没人敢站出来,每日早朝都以东飒帝的勃然大怒结束,人人自危。
风无裳每日都见南门濂眉头深锁,她跟着也压抑,终有一天按捺不住问道,“下一步,皇上会派你过去了吧?”
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了,但都知道彼此没有睡着,风无裳可以想象得见南门濂皱着的脸,她转了个身面对他,问出了口。
南门濂没有反驳,许久道,“今日有人推举了我。”
一想便知道是南门瑾那边的人,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坑南门濂一把。他是太子,下一任的东飒国君主,理应平定军心,做万民表率,身先士卒,去到灾情之处。一人言,几人和,理由无可反驳,东飒帝必然扛不住群臣推举。又说不定,他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派过去了几个大臣,都没有好下场,风无裳便知道,接下来的一个人会是谁。
南门濂道,“明天我会自荐。”
“好。”风无裳道,“我陪你。”
她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赢得声名,站的笔直,他也知道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说出这样的答案,她不是温室内娇弱的花朵,向来与男儿比肩。
他们是一样的人,做出的决定,为了彼此,有时能更改,有时,不能。
两人接下来都没有说话,迷迷糊糊到了天明。
南门濂去早朝,风无裳在东宫里等着,待南门濂回来时,圣旨正好颁了下来。
东飒帝封他为特使大臣,一品官阶,去往疫病处治理,在当地享有最高地位,随行带的人和物自行拟定,还拨给了他好几名御医。
风无裳跟着他一起收拾东西,找了名信得过的侍女假扮她,在东宫内谎称病,一段时间内不见客便是了。
一切安排好,时间紧急,当天下午便出发。
风无裳换上了男装,给自己的面容稍作了些处理,不会一眼就被认出是太子妃。何况身为女眷,她也鲜少与人接触,更不会让人认出来了。春桑因此也男装作伴,否则有时她得与春桑同行,一男一女两侍从像什么话……
所以,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以往是訾大人与太子殿下同乘一轿,这一回,怎么换了个名不见经传,都没见过的小侍卫上去?
而且,居然还是太子殿下拉他上去的!
拉他上去的!
上去的!
众人已经受了一次洗礼,谁知,又有第二幕发生……
訾大人退居在轿外都算了,骑高头大马也还行,可是你一个人骑就一个人骑啊,这才是你作风啊!又拽了一个同样名不见经传,都没见过的小侍卫上去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一起骑!
一起骑!
于是,轿中两人不知在做什么,马上两人一前一后,挨得不松。尽管这两个小侍卫都长得白白嫩嫩,可是……这也太冲击了吧!
幸好……太子妃不在这里么?
……
因为疫病地是在边境,边界正好呈一个凹陷的弧形,从京华赶往,不眠不休快马加鞭都需要十天,还是在千里马的前提下。
南门濂已经尽量加快了进程,只是同行的人不少,顾忌到其余人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马车劳顿,他只能行一段时间便停下来休整一次,这样大大拖慢了进度,拉长了到达的时间。
思来想去,南门濂决定先分出一部分人马做先遣部队,尽快的送去物资和大夫,免得疫病处无人交接,引发暴动。
南门濂自然是要领着先遣部队,訾羽被派下来护着剩下的人,风无裳毫无其他可能的跟着南门濂走,春桑被留了下来跟春桑混,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当晚分好,先遣部队行动,一路抄小道跨山林,风雨无阻,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遇到的野兽宰来吃了。数十人风餐露宿,同吃同睡,居然在这几天内结成了深深的友谊。
譬如,他们对太子身边的这个小侍卫完全改观,不说别的,就看她单持一把匕首斗老虎的气势,实在是生猛强悍令尔等大老爷们皆叹服……
有一次遇到山贼,他们还在和山贼抗衡,这小侍卫,张弓射箭,和太子殿下同时发出,两人正中山贼头子咽喉,一击致命。擒贼擒王,山贼无主,方寸大乱,当时投降了一片,其余想逃跑的被他们擒住,一场恶斗,一盏茶时间不到结束。
虽然他们也不太赞同,咳咳……那什么断袖……但至少能接受了,毕竟这两人,多般配啊!而且,同睡在他俩身上是例外,大家都看见了,他们晚上是搂着睡的……
咳咳,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一群大老爷们闲暇之余总忍不住想想,难道东宫里那个美娇娘太子妃,权当是做个摆设用的?
很快,到了桐江镇,疫病发源地。
才到镇口,往内望灰蒙蒙的一片,大街上初看没有人,走了一段路才看见隔三岔五有人靠在路边休息,脸色俱发青,精神恍惚,一看便是得了病的样子。街上的店面都大门紧闭,风吹着牌匾摇摇晃晃,结了灰尘,一副落败萧条之象。
“想不到一场疫病,折腾的一个小镇能顷刻变成这样。”
身后有人感叹。
风无裳早在他们要靠近小镇前,便嘱咐每个人身上喷了她自制的消毒药水,戴了口罩、手套,做好防护措施,免得才进来就染上病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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