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水底巨怪
那双巨大的眼睛缓缓靠近李凡，那道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李凡觉得有些承受不住，唇角开始溢出鲜血。
那双巨大的眼睛里里忽然多出了一种叫做情绪的事物。
初始惘然，继而震惊，然后狂喜，接着好奇，最后竟然是无尽的失落。
手中的木牌开始不断向外散发光明，地底空间渐渐明亮。
一块黑色的岩石出现在半空中。
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黑色岩石出现。
那些黑色的岩石吸噬着散落的光芒，没有溢出丝毫。
李凡看清楚了，那不是岩石，是鳞。
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便是一片黑色的鳞片。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鳞片能如此巨大。
龙鳞。
但慢慢出现在这夜空里的，并不是一头恐怖的黑色巨龙，而是一只巨大的可以被称之为水怪的鱼。
它俯瞰着李凡，双眼如幽冥的火，无尽的失落。
在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之前，李凡想过很多种可能。
他想过石门背后那道恐怖的威压可能是某位拥有问鼎境界、闭关已逾半百的天门老供奉，也可能是这天山的机枢大阵，甚至想过可能是某条巨龙留下的骸骨，却怎么也想不到……
石门后竟然有一条活着的类似龙一样地巨大生物！
大周覆灭之后，世间已经很难看到龙族的踪迹，除了几处骸骨，那些高贵而强大的生物，渐渐快要变成只存在于古书中的凶物，没有人亲眼见过，李凡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龙的模样，想要亲眼看看。
今夜他终于亲眼见到了，却发现这并不是一条龙，而是一条鱼。
这条鱼此时正飘浮在他身前空中，居高临下望着他。
被如此巨兽盯着，饶是拥有化神境修为的修士也不敢与之对视，可李凡偏偏觉得自己应该看看这条鱼的眼睛。
于是他抬起头来，将视线与浮于天穹的巨鱼相对。
李凡忽然心头一颤！
除了自然散发出的威势，那条鱼的眼睛里竟然还孕育着某些透明的不规则东西。
“这是泪吗？”李凡问道。
虽然他知道这句话不可能得到答案，他还是轻轻地问了出来，仿佛面前的这只庞然大物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小少女。
鱼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巨大水团，那的确是鱼的泪。
巨大水团不偏不倚地落在李凡的身上，按照常理来说，遇见未知的东西是必须小心谨慎的，可是李凡并没有躲开，一来是在没有元气的空间里，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躲开，二来则是他能感受到这只鱼的悲伤，他不愿躲开。
水团很轻很柔，在落下的瞬间便将李凡温柔地包裹住，李凡顿时觉得浑身一轻，本来被威压压迫的伤痛竟是被水团滋润地全部一扫而消。
正当李凡惊讶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一股大力将他带离地面，那珠巨鱼的泪水包裹着李凡将他向着天穹慢慢带去。
李凡忽然间明白了这只巨鱼的意思，它是要见他。
巨大的水珠包裹着李凡腾空而起，像是无尽长夜之中的一盏明灯，渐渐照亮了整个广阔无边的地底空间。
木牌照亮了整个地底空间，也照亮了李凡面前的巨兽。
这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鲤鱼，一只巨大如山的鲤鱼。
鲤鱼看着李凡，一双大如皓月的眼睛注视着李凡的一举一动。
李凡裹在气泡中，他的面前离他最近的就是鱼唇。
突然间，李凡后悔起来，他后悔向着通道里走来，后悔推开石门，更后悔自己面对这巨兽竟然没有逃跑。
此时面对着鱼进食用的最直接器官，联想到那一路走来的森森白骨，李凡忽然有一种萧瑟之意。
“原来我这一生就这样以成为一条鲤鱼的盘中之餐为结局啊！”两行清泪从李凡的脸颊淌下。
“我才刚刚修行，才感受到作为一个修士的快乐，可你却在这时候突然剥夺了我的生命！”
“没命的人还能谈什么快乐？谈什么报仇？”
“你知道吗？我还有仇没有报，那可是血海深仇啊，怎么能还没报仇就死了呢？”
李凡越说越急，越说越急，直至最后甚至带起了哭腔。
他就一直在水珠中说个不停，而那条巨大的鲤鱼却始终没有动作。
终于在李凡说累了之后，那条鱼轻轻向前拱了拱身子，虽然这空间里并没有水，却的确像是在游动一样。
李凡看着鲤鱼缓缓张开的嘴，心想自己的生命终于要终结了，只是终结的不够光彩。
李凡闭起双眼，张开双臂，想要以一种神圣而又坦然的姿态来迎接自己的死亡。
过了一会，鱼唇并没有碰到自己。
又过了一会，鱼唇依旧没有碰到自己。
李凡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他的视野里只有这只鱼漆黑的口腔。
“难道吃人肉之前，鱼还需要祈祷吗？”李凡不解这鲤鱼张嘴如此之久却为何迟迟不肯动嘴。
鲤鱼回答了他。
从鲤鱼的最终突然发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音节。
像是一阵风，从地底空间无由地生起，又无由地散去。
李凡睁大了双眼，无限惘然。
这个声音他听过，那是在学院冬堡山雪峰之上无数个日夜里龙元重复的声音。
李凡知道那叫龙语，那是属于龙的语言。
龙是凶物，代表着世间的无穷劫难，这条巨大的鲤鱼又为什么会说龙语？
李凡睁大了双眼，目光从鲤鱼漆黑的鳞片上扫过，忽然心中有了答案。
“是了，世间哪里有这么大的鲤鱼，而世间的龙早就死了，这条鱼也许是拥有龙族血统的生物吧。”
龙是凶物，龙的后裔自然会被世间所诛杀封印。就如当年灭国的颜瞳郡，也如被禁足在湖底的龙元，而这深潭之下的地底空间里的巨大鲤鱼，也是这般。
像是为了印证李凡的推断，他看到鲤鱼双鳍上穿过的铁链。那铁链与鱼鳍几乎连在了一起，散发着幽暗的光。
“原来你才是这里的囚徒。”李凡低着脑袋，对这庞然大物产生了一丝怜悯。
便在这是，鱼唇再度发出声音，那声音甜如少女，细腻糯软。
那是标准的中原话。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