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开年除夕宴
华街新铺，灯火辉煌，映在白雪之中莹莹闪亮，捧起一把轻雪，瞬间在手中融化成水。姑娘们挽上新发，戴上新簪；小伙们束上头冠，衣饰整齐崭新。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百姓皆换上新衣，擦肩接踵，迎接新岁，祈求来年丰收，实现祈愿。
除夕之夜，皇宫奉天阁里，同样是一派奢华灿烂，到处都是舞乐丝竹之声，达官权贵欢聚一殿，还有各国前来贺岁的使臣，可谓是其乐融融。
千幻璃恭谨地站在百里辰郗的身后，感叹着皇宫国宴竟是如此奢华。
除夕前夕，薛云山将千幻璃叫去书房，并将百里辰郗的命令告知她。千幻璃当时很是诧异，她不明白已经这么久了，主子竟想起她了，并且让她恢复纪沐瑾的身份，回到皇宫。
原以为他已经将她遗忘，不会再用她了，这次的突然发令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最后薛云山仍是重复了那个叮嘱，千幻璃自己也想通了，她只是他的杀手，手下而已，听命是她唯一的任务。
不过在这个少女的心底还是有些庆幸的，她又可以跟着主子身边了，这样她便可以留意他的身子，并想法子寻解毒之法。
而百里辰郗，他之所以将千幻璃召了回来，其一部分原因是百里泽晖。自从千幻璃回了冷魂门，百里泽晖时不时向百里辰郗询问这个“纪姑娘”，而且据他所知，百里泽晖甚至派人去了瑞医堂，并见到了真正的纪沐瑾。当然，这都是百里辰郗事先安排好的。
这次除夕宴，百里泽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纪沐瑾”带进宫，恰好也是时候让千幻璃回到自己身边了，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的计划是不会变的。
自从那日以昔陌尘的身份见过千幻璃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只是不知该去怎样面对她，每次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眸时，他总是没法子拒绝。而他又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去见她。
他看着她每次去山顶等他，并去了“昔陌尘”的家中，最后一无所获失落回去的神情，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去安慰，可理智告诉他，绝不可以。
“素闻东陵地广物博，今日本皇子初次前来，果然是一派大国景象。东陵陛下，北玄特带父皇亲书贺联，恭祝两国世代交好。”说话的正是北玄派来的使臣，北玄皇帝的四子南宫乾。
“好，代朕多谢北玄皇帝，四皇子连日劳顿，可要在我东陵多住些时日才是。”百里泽晖说着示意德清亲自去将贺联接了过来，脸上是亲和友睦的笑意。
“这是自然，正好领略一番贵国的风光。”南宫乾拱手，略带遗憾神色笑道：“听闻东陵陛下将凌王派去了他国贺岁，真不巧啊，本想还可与他共饮一杯哪。”
这个南宫乾正是与百里凌相识的四皇子，上次百里凌去北玄，能够顺利将李戍义带回来，几乎都是这个四皇子从中协调。此次对于百里凌与他未曾一见，似乎有些不满。
“四皇子所言甚是，五弟行事稳练，深得父皇倚重，遂才将如斯重要之事交与他。本王来敬四皇子一杯，请。”百里宇熠接过话茬，举杯相邀。
南宫乾轻轻一笑，拿起桌上的青玉酒盏，“请。”仰头饮下，眼中嘲讽闪现，心中对于百里宇熠的话并不尽信。东陵目前形势他也有所了解，只怕天变之日不甚远矣。
千幻璃悄悄扫视一圈整个大殿，能出现在此等国宴场合的除了皇亲贵戚便是高官权贵了，稍低一些的官员都是无资格参加这种宫宴的。
一个熟悉的面孔闪进千幻璃的眼里，这人正坐在对面的南宫乾右手边的位置。
银白色的长衫罩身，墨发只简单一束，目光随意而又懒散地落在自己杯盏中的清酒上，然后轻轻晃动酒盏。在察觉有人正看他的时候，忽而转眸四下一扫，直直迎上千幻璃的视线，弯弯的狐狸眼眯起，冲她微微一笑。
他身边还有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清纯俏丽，嬉笑不拘，与她身边的男子相谈甚欢，全然不在乎所在的场合。
千幻璃霎时怔愣了，再看百里辰郗，发现他并没什么特别的样子，看来他早已知晓对面那个人的身份。
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能出现在此的必不是一般人，或许他是哪国派来的使臣吧。
“他是南楚七皇子，欧阳慕潇，旁边的是他妹妹，妍公主欧阳菲妍。”淡淡的，毫无感情的语调飘来，声音极低，但千幻璃却是听得真切。
欧阳慕潇，原来他就是在南楚魅人阁的那个慕川潇，只是他不是与昔陌尘相识么？怎么百里辰郗似乎与他也认识呢？转念一想，便也明了，同是皇室之子，相互识得也并没什么不对劲。
只是那日她明明带着面纱，欧阳慕潇应当没见过她，为何从方才他与她打招呼的神情中看出他似乎已经认出她来了？
皇家宫宴果然是无趣枯燥，所有人都说着冠冕堂皇的奉承话。即是如此，千幻璃还是大致弄清楚了这场除夕宫宴的主要接待人物。
南楚以七皇子欧阳慕潇和妍公主欧阳菲妍为代表；北玄以南宫乾为首；西岳则是派来的是庆王孟哲翰。
而宫宴上，百里辰郗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他仿佛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安全格格不入。倒是百里宇熠，一一应酬着每个国家的询问恭贺，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不知道的，定会觉得这才更像是一个当朝太子，那该有的风度与气场，丝毫不亚于百里辰郗。
整个宫宴千幻璃都是以一种完全不在状态的情形下结束的，木讷地跟着百里辰郗出了宴厅。
“辰郗哥哥，等等我。”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回头看，就见一个粉红色的少女追了上来，一把挽住百里辰郗的胳膊，一双水漾的大眼睛看着他。“辰郗哥哥，我终于来东陵了，七哥每次来都不带我，不过这次我学乖了，我去求了母后。”
百里辰郗无波的脸上竟然在看到欧阳菲妍的时候，展露了笑意，那眼底深处是淡淡的无奈，“小丫头，你七哥不带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这么小老往外跑怎么行？”
“我不小啦，过了年我就十六啦。”欧阳菲妍嘟囔着小嘴，嬉笑的小脸上立刻浮上了不开心的愁云。
“是不小了，该嫁人了。”调侃味十足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欧阳慕潇从大殿里慢步走了过来。
欧阳菲妍在听到这句话后，小脸唰地一下红到脖子根，怯怯地看了眼百里辰郗，然后奔到欧阳慕潇的身边，捏了他一把，“七哥，你又拿我打趣，不理你了。”说完背对着他。
“好了好了，哥错了好吧，可爱的公主殿下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欧阳慕潇讨好地将欧阳菲妍扳过身子，眉间的宠溺化不开。
“哼，下次再惹我生气，小心本公主不饶你。”只片刻，欧阳菲妍的脸上从欣喜到愁容再到娇羞生怯，最后又绽开了笑颜，果真惹人怜爱。
“辰郗兄，许久不见。”欧阳慕潇走到百里辰郗的旁边，浅笑着与他打招呼。
“是啊，许久不见，不知你们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欧阳慕潇点了点头，目光在扫在千幻璃的身上时笑意渐深了，“嗯，就在皇宫里，老地方宜兰苑。”
百里辰郗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眼欧阳菲妍，“你可得将她看好了，近日皇宫人多事多，别出了事。”欧阳菲妍刁蛮任性可是在南楚出了名的，南楚帝后深为宠爱，若是在东陵出了什么事，或是闯了什么祸，都是一件棘手之事。
“其实父皇母后允许我带她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说着欧阳慕潇凑近百里辰郗的耳边，与他说了一遍。
“你们在说什么？干嘛背着我啊？”欧阳菲妍不顾一切地挤进二人中间，想要听个清楚，却无奈正好讲完。于是一脸坏笑地望着他俩，“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没有，来我告诉你。”
欧阳慕潇同样是一副狡黠的笑意挂在脸上，只在欧阳菲妍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见她满脸绯红的道了句：“你们聊吧，我先走了。”然后飞奔似地逃开了。
“我也先走了，辰郗兄，明日再去你的宫里找你。”欧阳慕潇朝着百里辰郗拱了拱手，然后也追着欧阳菲妍去了。
百里辰郗继续朝东宫走去，路上并没有与千幻璃说一句话。
千幻璃看着欧阳慕潇兄妹俩对百里辰郗的态度，知晓他们其实早已相识，而且关系不错。而百里辰郗对他们俩的态度也是完全不同，从来都是以冷眼冷面对待一切的主子，竟然也会对人笑。
从那个妍公主的反应，她自然看得出来妍公主对百里辰郗的情意。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不明白，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