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意欲道破
鸡鸣天亮，雪景包裹着整个东陵，一片银色中更多的是火红之色。红的对联，红的灯笼，红的绸带，到处都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的队伍引得无数百姓驻足观看，街上的摊贩今日生意更是大好，百姓们笑容满面，精神抖擞，相互点头作揖，好一派喜气洋洋欢乐融融的京城。
一大早，千幻璃便跟着百里辰郗在街上闲逛，原因无他，而是那个妍公主早早地就缠着百里辰郗和欧阳慕潇，让他们陪她逛街，领略一下东陵国的风土人情。
漫无目的紧随在三人后面，千幻璃与他们保持着大概数米的距离，既可以听见百里辰郗的吩咐，亦不打扰他们游玩。
两边的精致与好玩的摊子对千幻璃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她只想着那些想不通的事。例如昔陌尘究竟去哪儿了？例如百里辰郗的毒究竟能不能解？例如那个欧阳慕潇会不会知晓昔陌尘的下落呢？
“喂，好久不见。”
温润亲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千幻璃闻声转头，看见的是欧阳慕潇一张俊俏的轮廓，还有那弯得像狐狸的的眉眼。
欧阳慕潇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千幻璃，见她一副走神的模样便玩心大起想要逗她一逗，“不认识我了？我是慕川潇啊。”
“七皇子，沐瑾只是一名宫婢，想必皇子认错人了。”没有百里辰郗的允许，她可不敢随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呵，我从第一眼便认出你了，也向辰郗证实了，你承认了吧，璃姑娘……”最后三个字欧阳慕潇声音压得极低，笑着看着千幻璃。
千幻璃眉头一动，没说话，加快两步继续朝前走。抬眼看了眼前方，欧阳菲妍正挽着百里辰郗的胳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自从南楚一别，我可是一直惦记着璃姑娘，没想到在宫里竟也能遇到，你说是不是缘分？”欧阳慕潇也加快了脚下，在千幻璃耳边继续说着。
千幻璃暗自腹诽，果然是昔陌尘的朋友，两人的说话态度语调都是一副轻浮样，实在让她有些心烦。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偏头问道：“你可知昔陌尘在哪里？”
欧阳慕潇的脚步自然也顿了，脸上表情也跟着停顿了一瞬，随即歪头看着千幻璃，警惕道：“你问他做什么？有事？”
“嗯，确实有事，你不是与他关系很好么？那么他在哪你定然知道吧？”
“关系是还可以，不过具体他在哪我却是不清楚的，他这人一向行踪不定，谁知道又去哪泡美人了呢。”百里辰郗啊百里辰郗，可别怪本皇子损你形象哦，谁让你连这么美的佳人都要欺骗呢。
瞧着欧阳慕潇出神地自笑了起来，千幻璃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又问道：“那你可知他家住何处？”
“你为何如此关心昔陌尘呢？难道……”欧阳慕潇忽而眉间一挑，看着千幻璃的神情似笑非笑。
“难道什么？”
“算了，没什么，他的住处我也不知道，每次都是他找我，我也从来没问过他住哪儿。”欧阳慕潇跳转话头，目光不经意地看了前面的百里辰郗，眼底深处是一种复杂道不清的意味。
“哦，那打扰七皇子了。”千幻璃欠了下身子，继续朝前走。
“喂，我说璃姑娘，不能我不知道昔陌尘在哪，你便不理我了啊。”欧阳慕潇又追了上去，满面心伤地看着千幻璃。
“奴婢不敢，七皇子还是快些跟上殿下和妍公主吧，和奴婢在此实在是……”
“不要叫我七皇子，叫我慕潇吧，还有你看不出来我妹妹很喜欢辰郗吗？我过去也不方便，你说是不是？”欧阳慕潇打断了千幻璃的话，目光移到前面两人的身上，邪邪一笑。
看着千幻璃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无澜的表情微微一动，欧阳慕潇眉角扬起，心下一片了然。然后走到路旁的一个摊位上买了一样东西，再回到千幻璃的身边，趁她没注意直接插在了她的发间。
侧着脑袋，打量着千幻璃，点着头笑道：“好看，这便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虽然我没见过你的真容，不过也能猜测几分。若是你拿了下来，那么即便我知晓昔陌尘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
最后一句话成功制止了千幻璃抬手的动作，威胁，毫不掩饰地威胁。千幻璃抿了抿唇，终还是决定不说话。
欧阳慕潇瞧着千幻璃无措又有些微恼的模样，笑出声，“这就对了，没错，这正是威胁。”说着加大步伐，去追前面的两人。
“哥哥，你为何去与一个宫婢说那么多话啊？”欧阳菲妍把玩着手中新买的用红绳编制而成的各种玩意，漫不经心地问着欧阳慕潇。
“没什么，你哥哥看上她了可以不？”欧阳慕潇风轻云淡地回答着欧阳菲妍的话，眼睛却悄悄注视着百里辰郗的神色。
在百里辰郗的脸上没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时，欧阳慕潇大失所望，他本还想看看这个冷若冰霜的人会不会因为某人而改变呢，难道是他的直觉错了？
这个话题反倒是挑起了欧阳菲妍的兴趣，“哥，你说什么？那简直太好了！”欧阳菲妍开心地差点蹦起来，连忙将手中的玩意塞给了欧阳慕潇，转身朝着千幻璃跑去。
看着欧阳菲妍满脸笑意地跑了过来，千幻璃一时有些怔愣，“公主，有什么需要奴婢做得吗？”
哪知欧阳菲妍并没有说话，反倒是围着千幻璃转了一圈，然后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拉着她的手朝前面走去。千幻璃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无奈欧阳菲妍拉得太紧，又不好强行挣脱。
“你跟我们一块逛街吧，你叫什么名字？”欧阳菲妍天真烂漫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千幻璃。
“她叫阿璃。”一旁的欧阳慕潇抢着回道，还无意地瞥了眼百里辰郗。
“阿璃，好的，那我便叫你璃姐姐好不好？”
“不可，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不敢被公主成为姐姐。”千幻璃说着看了眼欧阳慕潇，她不知道为何他要直接替她回答真名，她此刻可是“纪沐瑾”的身份与容貌。
“无妨无妨，你不一样嘛，你跟我们一块逛街吧。”
欧阳菲妍边说边去挽着她的胳膊，千幻璃实在担心失了分寸与尊卑。抬眸去看了眼百里辰郗的反应，见他无甚表情与反应，便任由着欧阳菲妍拉着去看各种摊位了。
欧阳慕潇上前两步，走到百里辰郗旁边，狐狸眼眯起，不解地看着百里辰郗，似乎想要探究出什么，“你怎么就没点反应呢？”
“反应？我应当有什么反应？”百里辰郗仍是面无表情，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不答反问道。
“当然是……”欧阳慕潇也不知如何说了，只得转移话题，看着百里辰郗的眼光变得深邃，缓声问道：“你知她向我打听何人么？”
“我如何得知？”百里辰郗浅浅一笑，无所谓地表情挂在了脸上，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点也没有想知道的意思。
是么？但愿你听到答案之后，也能如此淡然。”欧阳慕潇笑意更深了，眼神也变得莫测起来，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昔陌尘，她问我昔陌尘在哪。”
果然，在百里辰郗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波澜，欧阳慕潇笑意渐敛，凑近一些，继续添柴道：“我不知你究竟怎么惹她了，让她找得那么急，你如此骗她合适么？”
“与你无关，你告诉她了？”百里辰郗瞪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句，随后神色恢复如常。
“怎么会？莫说我真不知道，即使知晓我也不敢不征得你同意便擅自告诉她吧。”他确实不知道“昔陌尘”的住处，因为百里辰郗从来都是临时转换身份，而住得每个地方都是暂时的，无定所。
百里辰郗暗松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前面那道小小的的身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已然变得柔和了。他正是不知自己以什么身份面对她，才躲着不见她。
“你不会真的……”欧阳慕潇明显看出了百里辰郗眼中那丝异样的眼神，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他是了解的。
“真的什么？”百里辰郗冷冷瞪了一眼欧阳慕潇，止住了他后面要说得话。他知道欧阳慕潇想要道破那层薄如蝉翼的情意，他不会，也不可能。
又是这种眼神，欧阳慕潇无奈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拍了拍百里辰郗的肩膀，似是一个过来人的语调道：“我知你在担心什么，既然你不会，那便给我吧，我也是挺看中她的。”
“随你，只是别破坏了我的计划。”
百里辰郗留下这句话以后便兀自朝前走去，留下欧阳慕潇无奈苦笑。心道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与你这么多年的好友，你可知你这双冷若寒冰的眸子只有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才有了一丝不一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