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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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六日凌晨一点。月亮只有一丝丝，漫天星华。
王二捂着左胸踉跄地跑着，漫无目的。
“磐石十诫之九戒，私人恩怨伤人杀人者，断其灵根，斩其手足，或以偿命，磐石十诫之二诫，背叛门派者，杀。”一个女人站在路灯上冷冷地说。
王二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
“王二，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好呢？是先断你灵根，斩手足，在杀掉你，还是直接杀掉你好些呢?”女人身着鹅黄对襟罗裙，朝天髻，宛若天仙。
“啊……”王二痛苦地嚎叫，丢出钱币，一个闪烁向后逃走，连滚带爬。
“找死！”女人咬牙寒声道，左手小手一抓，钱币便到手中，右手向空中伸去。
一道绿光，王二的脖子恰巧出现在她的手掌中。
王二额头青筋毕露，满脸通红，脚不停地在空中乱蹬。
“你入门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一旦你踏足这个世界，便与你的家人再无关联。世间之事，法道自有公断，你将其处以私刑，错的是你。现在为师将清理门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这纤弱的女子不知怎地力气这么大，王二竟不能挣开分毫。
王二泪流满面，“没有了……”他松开了抓着女人手臂的双手。
女人左手钱币消失不见，王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夜空，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王二的时间迅速后退，他想起了赵蕊的警告。他想起了他虐杀周爽时的快感，阉割周爽时那杀猪般的嚎叫声，一根根切下他的手指，直到最后一刀切开他的脖子。他想起了姐姐对他无私地照顾，每天打两份工供他读书，他想起了当他迷茫在大街上师傅收他为徒的情形。
他摸着自己的左胸，师傅送他的铜钱就在他的心脏里，他死去了。
女人松开了手，王二的尸体从路灯上落下，一片殷红。
一个闪烁，她回到了地面上。
一阵风吹散了漫天的桃花，路灯下只有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白领女子走在夜路上。
孙耀鬼鬼祟祟地打开了屋门，走近了一个公寓里。
里面黑漆漆地，客厅里的洋娃娃在黑暗中笑着。他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地门，走了进去。
杨依依躺在床上熟睡着，孙耀走到床边，伸手向抚摸她的秀发。
杨依依忽然一个翻身伸出一只手使用反关节技将他按到在地。“你是谁？”
“依依，是我。”孙耀忍痛低声。
“孙耀？”杨依依松开了他的胳膊，“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孙耀坐在地上，深情地看着她，“听着，我时间不多，我马上就要离开北市，我这里有些东西交给你保管，明天应该会有特情局的人来找你，你一定要听从他们的安排。这里是三十万现金，你藏好，总有需要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情了?”杨依依打开台灯带上眼镜，粉色的丝绸睡衣让她有了种慵懒的性感。
“周革命设计陷害我，我查到了些对他公司不利的事情，他勾结国外财团洗钱，并且背后似乎还有些别的势力，源头怕是我惹不起的大人物，我这个刑警队长是当不了了，而且周革命之前打电话警告我，如果我不顺从他，便要我们两个当心，抱歉，连累你了。”孙耀低头摸着杨依依的手说。
“孙耀，你可以明天和我一起到特情处哪里和他们说清楚，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处理的。”杨依依轻抚他的头说。
“不，我就走了，只要我走了，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没傻到在北市杀一个刑警队警员。”孙耀从怀里掏出一个储存卡，塞到杨依依手中，“依依再见了。”
他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离开了。
杨依依心底凉凉的，她好想大哭一场，她忍住了。她掀开了窗帘一角，看着孙耀迅捷地翻过栏杆，从监视器的死角离开了。
五月六日，多云，清晨的天边有一丝血红。
孙耀已经开车四个钟头了，他有些疲惫，前车灯照着一块蓝色的指示牌，开封20KM。
他把车停在路旁，准备休息一会。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他掏出鼻烟壶塞到鼻孔轻轻吸了一下。
孙耀捏着鼻子前仆后仰，终于精神了一点。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车后面，开启了前车灯。
孙耀从倒车镜里看到黑车下来了一个人，那人走过来趴在他的车上。
“孙耀？”
“你是谁？”
“杀你的人……”
孙耀身首异处。
“喂，周老板啊，事情办完了。”
“这么久？”
“我们要躲开特情处的眼线，还有等孙大队长放松警惕，杀人不是容易活儿，孙老板。”
“他还有个小女朋友叫杨依依，你们也处理一下。”
“那个女的没什么威胁吧，况且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吧。”
“你们鬼门是最清楚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吧。”
“道理谁都懂，但是在北市动手，实在是不太方便。放心那个女人没什么威胁的。”
“但愿如此！你们要知道，如果我被逮了，你们一样讨不到好。”
“知道，知道，所以周老板以后做事要加倍小心……嘿嘿。”那人诡笑两声挂掉电话乘车离开了。
阳光明媚，海水冲刷着干净的沙滩。一个少女身着白裙带着草帽看着翱翔在天际的海鸥，任由雪白的浪花拂过她的小腿。波光盈盈。
刘奔坐在太阳伞下的沙地上，抱膝看着她。
一个人坐在他的边上，“早上了哦。”
“哦。”刘奔目光依然殷切地望着女孩，他多希望她能回头看自己一眼，那怕一眼。
久久，刘奔终是起身，凭空拉开了一扇并不存在的门，离开了。
太阳像是一盏电灯，被关掉。一片黑暗。海浪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刘奔睁开眼，天蒙蒙亮，看了一眼腕上的电子表，6:55。
他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花娘出现在房间里，对着洗手间的刘奔作揖，“刘相公早。”
“早。”刘奔把刚刚擦过脸的毛巾挂回原处。
花娘面色微红，看着刘奔脱掉睡裤，换上西裤。
刘奔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穿上衬衫，“有什么事情么？”
“我也想出去。”
“哦。可以。”
“谢谢。”
刘奔从抽屉中把玉佩取出来，用木盒里的红绳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
花娘就在他身后飘着。
刘奔换上鞋子出门了。
走到巷口的早餐铺买了两个焦圈一杯豆浆，匆匆走向了地铁站。
这是一个阴沉的早上，人来人往。刘奔在地铁站前吃掉了两个焦圈，捏着杯子喝光了豆浆，把包装丢进垃圾桶。
二十分钟，刘奔到了公司，按了个手印，坐在自己办公桌面前。
公司里吵吵闹闹，刘奔埋头工作着。
“在一个地方被困住九百年很闷吧。”刘奔看着趴在窗边的花娘问。
“不知道，记不得了。”花娘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白冰没有带你看过现在的世界么？”
“没有。”花娘轻声道。
“你身上的衣服呢？不是他做给你的？”
“我看到书桌上的书籍幻化的。”
“怎么供养你呢？血祭？还是喂食灵力？”刘奔淡然地问。
“奴家只要吸取玉石中的灵力就足够了。”花娘回身笑着说。
“很开心嘛。”刘奔靠在椅背上伸了懒腰。
“恩。”花娘点点头。
“昨天我有点激动。”刘奔望着天花板说。
“刘相公不必道歉。花娘还能存在这个世界，就已经很满足了。”
刘奔没有多问，亡而未去，花娘一定还有没有完成的愿望。
阴云出现一丝金边，一阵风吹过，太阳露出了半张脸。
花娘飞起穿过了玻璃，舞动的长发，淡淡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
刘奔心中思绪万千。忽然表情严肃，目光如电，看向了玻璃的一角，一直飞虫匆匆逃掉了。
花娘飞了回来，对着刘奔作揖，“多谢刘相公。”
“不用，以后就叫我刘奔吧。现在毕竟也不是宋朝了，你也得适应才行。”
“是。”
午饭时间，刘奔在街上随便地行走，花娘在空中翩翩起舞。
刘奔兀的停下。
一个熟悉的面孔迎面走来，是那天到刘奔家的中年人。
花娘也惊觉有能力者来了，消失不见。
“刘先生。”中年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豁，真是巧，我正要吃饭去，大哥你也在附近找饭馆么？”刘奔搔了搔头。
“差不多吧。”中年人点了点头。
他跟着刘奔走近了一家小饭馆。
两人坐下，刘奔点了两个菜一碗饭。
“我之前警告过刘先生了，不要在北市随意动用能力。”中年人表情严肃。
“我当然记得，只是让灵体出来透透气。”刘奔摊开双手无辜道。
“那么请刘先生记好，在北市，灵体也禁止随意放出。”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上次去报道，工作人员没有告诉我这些。”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我这次来是还有别的事情。”中年人低声道。
“什么事情？”刘奔也变得严肃。
“请刘先生帮我们做一件事情?”
“我现在已经不是特情处的特别顾问，没有必要再帮你们做事。”刘奔轻轻摇了摇头。
“不，这件事情你一定会去做。”中年人声音低沉肯定。
“哦？”
“鬼门的二当家从南美回来了，根据可靠消息，现在潜藏在广西的边境处，并且很多小喽啰已经赶到了越南。”
“这样啊。”刘奔叹了口气。
“所以从明天开始，贵公司将指派刘先生前往南宁去检查一匹货物，请刘先生准备好。”
“知道了。”
“接下来还会有别的人和你接触，那我就不打扰了。”中年人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想问的？”中年人驻足。
“贵姓。”
“叫我灰熊就行了，有缘再见。”
饭菜被服务员端上来，刘奔一个人静静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