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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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照翠石荫，雾漫城郊。
车子行驶在落叶纷飞的山路上。刘奔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梳了一个小背头。
白冰也不再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刮掉了胡子。
车中很安静，不是沉重，也不是哀伤，仅仅是安静。
七点五十多。在盘山道上看到了流芳陵园的入口。花店的面包车已经在等待。为了生意还特意把粉红色的标示遮住了。
白冰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线内，刘奔开门下车。
面包车里无聊看着倒车镜的李彩霞推了推司机，“就是他，赶紧下车。”
“刘先生。”李彩霞下车摆手喊道。
刘奔看到李彩霞，微微笑了笑。
司机从侧门中捧下两束金菊，李彩霞拿着一个本子递过来。“您的花到了，请签收。”
刘奔从兜里掏出伍佰元，接过本子夹在上面，在签名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您给多了哦。”李彩霞瞪着大眼睛看着刘奔夹在上面的钱。
“多了么？”刘奔看了看她，笑道，“那我就拿回来了啊。”
“才不给，这是你给的小费！”李彩霞双手接过夹紧的本子说道。
白冰接过了司机递过来的两束金菊。
李彩霞小跑把本子放进车里，拿出那束雏菊。
“给你。圆满完成任务。”
刘奔接过雏菊，“谢了。”
他看着李彩霞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能保护这些人真好。
“多买了一束。”白冰问道。
“张福全的。”
“你掏的腰包吧。”白冰撇撇嘴。
“他心意到了就行了。”
“这个小抠，等我见了他问他要。多少钱。”白冰把一束金菊递给刘奔。
“行了吧，你俩半斤八两。”
“扯淡，他要送花，我家姑爷掏腰包。”白冰一脸正经的模样。
刘奔深呼吸，“走吧。”
公墓管理员已经开始打扫，一户刚刚安葬完的人家正从山上往下走。
气氛不知道怎么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两人走到了一个青绿常伴的地方，很安静。只有白雪一人静静地安葬在这里。
碑上只有爱妻白雪之墓六个字。没有任何生平，没有出生年月。
白冰把鲜花放在墓碑前，清理了从夹缝中长出的杂草。
刘奔先将张福全托他买的金菊放在墓碑前。“张福全也让我买束花来看看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开心不开心。”刘奔蹲在那里抱着雏菊说。
白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发酸，拿出烟点上一个到一边抽烟。
刘奔看了白冰一眼，笑了笑，“你老哥有些不好意思，怕打扰我们说悄悄话。”
墓碑上没有照片，但是刘奔的眼前却出现了白雪的影子。
“一年多了，不知道你想我没？过两天就是我生日。又是我一个人过。”刘奔抱着花直接坐在边上，靠着墓碑。
“我找到军队的叛徒了。你高兴不高兴？当年鬼门一案现在在逃的只剩下孙海。不过我相信很快我就能抓到他。算了，不说案子了。说说生活吧。我最近过的很好。吃得好，睡的香，就是有点想你。”
刘奔摸了摸墓碑，好像轻抚白雪的长发。
“你呢。有没有想我？”刘奔笑着说。他好像听到了白雪的回答。
“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什么时候办好呢？”刘奔轻声说道。
“刘奔！”白冰眼睛通红地说。
“怎么了？”刘奔抬头看他。
白冰丢掉烟头上前给了他一个耳光，双眼明亮地看着他。
刘奔只是呆呆地看着白冰。
“我妹妹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刘奔很镇定地说。
“她已经死了，你还活着！”白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刘奔心中有一股火。“他妈的，你告诉我你放下了。你就这么放下的？”
“我很正常啊。我挂念我的未婚妻有错么？”刘奔白了一眼他。
白冰揪着刘奔的领子将他抓了起来，“她是我的妹妹，她死去时我也心痛。刘奔，你觉得你变成这样白雪会开心么？”白冰冷冷地说。
“白冰。我没变。我对白雪的爱从来都没变，以后也不会变。”刘奔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拿下。
“你个混蛋，他妈你就是一个混蛋！”白冰嘴唇抖动地说，“你难道要她死了以后都放心不下你么？你是成年人了，别他妈和个小孩子一样揪住她的衣服不放好么，她死了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
刘奔整理了自己的领子，平静地说，“你说什么呢？你难道要白雪看着我重新恋爱，娶妻生子？这样她就会开心？”
“对！”白冰用指头指着刘奔，“这样她就会开心。远比看着你拿自己未婚妻死去当借口，却不肯面对现实开心。”
“妈的。当年订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把妹妹交给我，以后要照顾她一辈子，现在呢。我老婆死了！我他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她，我还能干更对不起她的事情么？”刘奔的情绪也被白冰激化了。
“我就不该跟你一起来。”白冰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你给我滚远点。我跟我老婆说话你插什么嘴。”刘奔指着白冰的鼻子说。
啪。
白冰怒火中烧又给了他一个打耳光。
刘奔只觉得头晕目眩。
白冰再次抓住他的领子，“我问你，为什么你回来了，我妹妹没能回来。我问你，去年我问没问过你要不要支援。他妈的你怎么回答我的。我问你，这件事情是不是本来应该我去做。他妈你多管闲事，害死了我妹妹，现在你舔着脸说你爱她。你哪里爱她？爱她，你让她跟你执行任务？我们白家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么多年日子，凡事都是求稳，就因为你来了。白门上下都你妈跟着你学，天天往外面跑，跑你妈啊。现在我们家一门烈士。他妈你和我说过对不起么？你和白家上上下下的烈士说过对不起么？”
刘奔歪过头，鼻血流了下来，他不敢回视白冰的眼神。
“我家老头临走的时候还说，军人这一生就为了国家，你是合格的军人。让我们照看你。我侄子现在还躺在烈士陵园，连个名字都没有。你照看他了么？他加入特情处是谁招引的，你！他本来应该好好地读军校，当个普通军官接受训练报效祖国。当年我二叔带着你去新疆，我问你，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妈的。我他妈为什么不升职！我守着我白家的家业。我他妈要传承下去。刘奔，你就是一个扫把星。谁跟着你都没好！”
刘奔无言以对，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刘奔。”忽然赵蕊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刘奔那死寂的心脏好像忽然跳动了一下。
“你看看。你看看现在走过来这些人，他们都是追随着你来的。”白冰拽着他低吼着，“你还想让他们都死去么？你想继续玩你的马后炮？失去以后才知道什么叫珍惜？”
“不。”刘奔低声说。
“刘奔。”赵蕊跑上来拉开白冰和刘奔。
“白副局长。”王思远抓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刘奔眼睛有些湿，他眨眨眼，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你怎么来了。”他的有些哭腔问。
“王少校说今天是你未婚妻的祭日，你一定在这。我们就直接来了。”赵蕊看着刘奔通红的脸，“你没事吧。”
“没。没事。”刘奔低着头，又靠在墓碑上坐了下去。
赵蕊看了看墓碑，即使不知道白冰和他说了什么，但是大概猜也能够想明白。
下火车的时候王思远已经和赵蕊说了刘奔和白雪白冰的过往。
刘奔看着赵蕊的面庞，笑了笑，眼泪化作清鼻涕和血一起流出。他擦了擦，“好了。我没事了。等等回去就准备工作。白冰。”
白冰还有些情绪激动地瞪着他。
“对不起。”刘奔的声音很轻。但好像是是四月的春风，寒冰裂开了。
“滚。老子现在不想和你说话。”白冰拿开王思远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华盛顿晚风徐徐。
CIA总部，张中淼坐在谈判桌前看着行动处国外情报局的局长。
孙海作为翻译坐在他的边上。
“张将军，你的要求我们不能够答应你。”国外情报局长凝重地说。
“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很多信息，你们应该保证我的安全。”张中淼拳头放下鼻子下用中文说。
孙海将这句话翻译过去。
“不。张将军，你带来的情报不足以换取我们的政治庇护。而且，这次中**方过于强硬。我们没理由为了你去破坏和平。”局长耸耸肩表示无奈。
“卸磨杀驴，不得不说你们干的漂亮。既摆脱了我这个麻烦，又拿到了军方的人员情报。”
张海依旧翻译了过去。
“张将军，对于这些，我只能替美国政府给予抱歉。还请您赶快离开美国。”
“张海啊。我们走吧。看来和狼是不懂得做生意的。”张中淼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
张中淼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回头，“fu。ck-you。You-break-your-promise。”（你们失信了。）
局长看着张中淼离开的身影，静静地说了一句，“we-never-promise-you。”（我们从来没想你保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