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80
秦启明到达北市军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撤去了追查刘奔下落的人。
他清楚刘奔不会留下任何能让人追查到的线索。想找到刘奔只要有一个办法,就是弄清他要做什么。他清楚地知道刘奔不可能是做案凶手,但是刘奔的出逃激怒了他。身为一个军人,竟然以个人意志为由抵抗军令。在愤怒后面更多的是失望。
他不予理会朱建武的死,上报的情报统统丢到一边。而是看起了刘奔最近一年的行动报告。
秦启明并不聪明,或者说,他对情报的分析和理解没有刘奔他们强。但是,他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他对刘奔的行动报告用笔记本做着详尽的分析,每一个关系网中的人物都记录下来。不放过一丝线索。他的通讯记录,曾经用过的备用身份,全部调出来进行详细的调查。
刘奔离开他之后的行动让他叹为观止,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做了这么多事情。一排排整齐的字迹,写着刘奔到过何处,经历了什么。他悲伤白雪的逝去,惊讶赵蕊的出现。
一遍遍地梳理,他排除了刘奔不会牵扯的人。赵蕊,张福全,王思远,白冰,全部都在名单之内。
猎犬,传老,杨依依,张波,是有可能联系的人。
更为关键的是,他在行动报告中找到了一个一掠而过的名字,齐晓福,湘省凤凰人,蛊师。这个不起眼的名字被他锁定了。以他对刘奔的了解,刘奔不会找最亲近的人寻求帮助。反而是会联系有过几面之缘,但是交情不深的人。一来他不必说自己需要做什么,二来这些人不会被严密监控,不会泄露他的行踪。
秦启明马上安排人对齐晓福进行严密的监视。
十一月九日,刘奔的生日。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街上的可见度很低。
刘奔走出旅店,开始准备为对付古月做准备。首先他需要一个住处。
刘奔凭借着对杨依依的回忆,她的住址在潮阳区。他需要她的一些帮助。有关医院的一些线索。
他在一家房地产公司租了一间房,到百货楼买了一个题板和水笔。
中午回到旅店退房,住进了潮阳区租的单间里。房间不大,五脏俱全。刘奔凭借着回忆将古月的事迹写在题板上。对于一场硬仗,他需要十足的准备。首先就是对古月的了解,他需要杨依依的帮助。
就他现在可以接触的人员来说,仅有杨依依能够提供给自己有用的线索。
刘奔在警察局前的快餐厅守候,热咖啡变冷。杨依依终于出现了。一身警服英姿飒爽,剪了一头短发。刘奔差点没认出来。
刘奔走出快餐厅,带上棉帽,路过杨依依的身边。
杨依依警惕地看着身边的人,她的观察力足以看出身边这个人的异样。
“是我,刘奔。”刘奔在她身边说。
杨依依松了口气。
“别看我。”刘奔再次说道,他相信杨依依已经被监视了。但是他依旧需要冒险来找她帮忙。
“知道了。”杨依依微微张嘴说。
“我有意见事情需要你帮忙,帮我调查太原的一家医院。”刘奔低着头放慢速度走在她的身后。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查,你的权限比我高很多。”杨依依不解。
“我现在被人陷害,已经被特情处通缉了。”刘奔轻声说。
“好吧。怎么联系你?”杨依依相信了刘奔的话,因为她知道刘奔没必要撒谎。如果他不是被陷害,也没有必要需要自己追查什么。
“这是你需要查的资料,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来找你。”刘奔走过她的身边,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她的口袋。
杨依依摸摸口袋里还带有温度的纸条,刘奔已经消失在大雪之中。
她来到了平时自己吃饭的饭店,是一个小单间。她不喜欢被人打扰。自从孙耀死后,她就变得很孤僻,工作时也冷冰冰的,不愿意像同事打开心扉。这样反而使她备受关注,尽管她长的并不漂亮。一个警局里的冰山美人,吸引力远比叽叽喳喳的新手姑娘要强的多。
刘奔离开杨依依的视线之后并没有急忙离开,而是绕过一条胡同跟踪她。
他在街道的角落发现了盯梢杨依依的特情处人员。庆幸地是自己经过乔装,而在大雪纷飞的天气中,他们看不清自己的行动。没有暴露。
刘奔看到了杨依依进入的饭店。他已经为如果明天不能在街上与杨依依碰头做准备。这里将是第二选择。
他祈求着上天,大雪一定要继续下着。是白雪你在帮忙么?
饭店里,杨依依打开刘奔的纸条仔细看着。太原市杏花岭人民医院,工龄三十年以上的医生或者病人。性格乖张。调查时请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能泄露。
她拿出打火机烧掉了纸条,用来点着一根香烟。
她欠刘奔两条人命。一条孙耀的,一条自己的。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帮刘奔的忙。如果刘奔因为自己的调查不力,而被诬陷坐实,那么她将一生都在自责之中。
只是杨依依并不知道,她调查的事情,与刘奔清白与否并无关系。
刘奔离开了街区,饶了几次弯路,确定没有人跟踪。回到了出租房。
他能做的就是等待与思考。
杨依依被监视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那么还有谁会被监视呢?自己亲近之人肯定是免不了了。猎犬传老这些人都不能联系了。是师傅下达的命令么?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找谁帮忙?
刘奔望着天花板思考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在心头闪过。齐晓福,他忽然想起了这个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人。他是否安全。
忽然心中悸动,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自己,他是最危险的。自己绝对不能联系他。
难道就这样等待古月找上自己?刘奔有苦难言。他不知道古月到底有什么手段,至今为止他从未与古月正式交谈过。对于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纸面上的推理。
刘奔迷茫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大雪压在电线上,一道道冰锥从电线底部垂下。
已经完成手术瘦弱的古月在北市的街道上闲逛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自由自在地体验过真实的世界。灵体与肉眼所观察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古月虽然躯体又老又弱,但是一种仿佛自由的热血流淌着。
他在刘公子的口中知道了现在大部分能力者都已经为政府工作。这样正合他意。他寻找刘奔的过程无疑变得简单了很多。
他来到了一个五年前王庄给他的办事处地址。他希望王庄的人还在,不然自己又要去寻找其他的门派帮忙。
古月轻叩铁门,一个中年人开门。
“请问你是?”中年人迟疑道。
“我是你们庄主的朋友。”古月诡异地笑道。
“庄主?您在说什么?”中年人警惕地看着他。
“王庄何小艺,是你们的庄主没错吧。”
中年人见古月能答上自己庄主的名字,自然也没有必要装糊涂。“庄主不在北市,有什么事情请您留下口信,我代为转达。”
“没关系,你应该有他的电话吧。让我进去坐坐,这天实在是冷。”古月搓了搓手。
中年人对这个自来熟的人并不了解,但是因为他能叫上庄主的真名,又不敢怠慢。“请进。”
古月走近了房间。暖气的温度在三十度左右,屋里非常暖和。窗台上盛开的鲜花,与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随便坐在沙发上,问中年人,“现在你们都为军方办事对吧。”
“瞧您说的,谁不为军方办事。”中年人笑了笑,拿出电话,打通了庄主的电话。
古月见他打电话,也不再说话。
“喂。庄主。一个说是您的朋友的门找到了我这里。”
“叫什么名字?”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讶异。
“庄主问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捂住话筒说,他此时懊悔不已,连名字都没问,就把人带进屋。
“古月。”
“庄主,他叫古月。”
“你把电话给他。”何小艺紧张地说。
“庄主要和你讲电话。”中年人把电话递给了古月。
“喂,小艺啊。还记得我不。”古月笑着看着中年人。
“瞧您说的。不敢忘了您。”
“我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忙。”
“有事情您就说,我上刀山下油锅也给您办成。”
“没那么麻烦,就是帮我查一个人。”
“名字。”何小艺干脆道。
“刘奔。”古月说出这两字好像惊雷一样响在何小艺耳边。
“什么?您查他做什么?”
“我做什么需要和你说么?”古月的笑声中好像让屋子瞬间变冷。
中年人看着古月的表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不知为何这个瘦弱的老人给自己如此大的压迫力。
“您说的对。我这就帮您查,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您。现在查刘奔可不太好办。他已经被特情处通缉了?”
“通缉?为什么?”
“谋杀。”
“杀两个人不是恨正常么?”古月轻松地说。
“他是军官。而且已经在押解中逃离了。据说已经派了大人物来调查。我只能帮您调查一些皮毛,如果您不满意还得再找其他人。”王小艺话说的很圆滑,查我是一定帮你查,但是能查到什么我不能决定,就算什么都查不到你也不能怪我,您还是另找他人。他心里明镜似的,就算刘奔和古月有什么瓜葛,他也管不了。两边他都不能得罪,或者说三边都不能得罪。
“那就这样,我等你消息。这个电话我就用了。”古月摇了摇手中的电话,看着中年人。这句话给何小艺说,也给中年人说。
中年人也不做声。他看出来了,自己庄主也不敢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