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恶气
第二日到了康平大长公主府里，先任由公主将齐妙揽在怀里好一阵子疼爱，乐亭县主就抽空将她的新打算和公主讲了。
“……母亲听听我这个主意是否比原来那个更稳妥？”
“若是您也觉得不错，我回去便将这两门亲事都张罗起来了。”
公主此时虽已将齐妙从怀中放开，却还半揽着她坐在自己腿边，闻言不但不接乐亭的话，反而笑问齐妙。
“你祖母和你父亲最近有没有夸奖你母亲越来越能干了？”
齐妙本来正端着公主外祖母塞给她的一盘蜜瓜埋头苦干呢，听到她外祖母问话，苦于一时说不出话来，慌忙含着满嘴的蜜瓜频频点头，倒是惹得公主和乐亭都笑起来。
笑罢之后，公主便对乐亭赞许道：“你这个打算好得很。”
“你说宗妇是那么好做的么？叫你忠亲王表兄两口子将襄华这个娇养惯了的女孩儿嫁去做宗妇，他们能舍得？”
“之前我之所以不赞成你给临儿定下襄华，也是怕你的脾气太燥，一旦这亲事说不成、便跟你那忠王妃表嫂翻了脸呢。”
乐亭顿时不乐意了：“敢情在您心里我是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议亲不成便连亲戚都没得做了？”
“就算不是十成像，也差不多了。”大长公主笑道。
公主当然不会告诉乐亭说，忠亲王妃前几日已经求上门来，求她帮着跟乐亭调和调和，说是不想叫襄华嫁长子。
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只要她张口，这调和反而会变成导火索……
好在乐亭自己领悟了，襄华并不是个做长媳的好人选，如此她也就放了心。
说话间，齐妙已经将盘中蜜瓜吃完了。
就着丫鬟端来的水盆洗了手，她便站起来跟她外祖母和母亲央求，想要往东府走一趟。
她母亲想必还有许多私房话要跟外祖母说，她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公主已经有些天没见到这个外孙女了，想她想得紧，一时半刻并不想放她走。
不过想到这娘儿俩既来了，午膳肯定要留在公主府用，也就笑着叫人送她离开，饶是如此还不忘在身后嘱咐，不要在东府停留太久。
“……就算你姑母留你、你也赶紧回来，你两个舅母和你几个表姐表妹还等着你一起用午膳呢。”
就在这个正月里，东府里越发乱糟糟了，叫她的外孙女去东府一待半日，她可不放心。
等得齐妙走了，听得乐亭问起她前些天都在忙什么，为何连卫国公府的春宴都没去，大长公主便沉声将缘故讲了。
乐亭的小姑齐文芳可是东府的当家主母，那天齐文芳惦记回娘家，又求到她这里来，她若不答应替着盯一天，就任由那边打成热窑不成？
“您也实在是好性子，连文芳您也惯着。”乐亭埋怨个不停。
“就算她既是您的侄儿媳妇，又是我的小姑，您还是大长公主呢，就这么放下身段替她管起了她们府里的烂糟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公主摇头笑道，“哪怕文芳她不是你的小姑，咱们刘家也分成了东府西府，一笔还能写出两个刘字不成？”
“你母亲再是大长公主，还有个身份是刘家宗妇呢，刘家的事儿闹大了还不得我来收拾！”
“你婆婆疼你，不论你去哪里走动，家里都有她替你盯着，你们家又清闲省事，你当然不觉得如何。”
“可你瞧瞧文芳那个婆婆，那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巴不得等文芳不在时将东府翻了天呢！”
“难不成你当常歆就是平白得了个风寒？咱们这种人家，怎么会在大正月里叫孩子病了，常歆又不是纸糊的！”
“什么？！原来常歆病了还是另有缘故？”乐亭的一张俏脸立刻寒冷如冰。
别看她和小姑齐文芳不那么对付，可齐文芳是她夫君唯一的妹妹，平常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敢给小姑委屈受，她肯定不会依！
待听得公主将常歆的病因讲了，乐亭更是难免火冒三丈。
常歆可比妙妙还小呢，她那继室婶母就将主意打到常歆头上去了，想将那孩子嫁到她婶母娘家去？
“我婶母这是忘了常歆还有个外婆家了吧，胆子还真肥！”她愤愤道。
“你小姑和常歆娘儿俩也不是吃素的，你就稍安勿躁吧。”公主连忙笑着安抚。
“你当时是没瞧见啊，你婶母那厢才提了个头儿，你小姑只不过递给常歆一个眼色，那孩子就势便晕倒了，一病就是十来天。”
“之后你叔父便险些将你婶母一脚踹死，你瞧瞧人家娘儿俩给你婶母这眼药上的……硬生生叫她吃了个哑巴亏。”
乐亭掩着口笑了半天。
她倒从来没想到，文芳那个炮筒子直脾气还有这等迂回本事，这才叫武将世家的家传兵法呢。
“再直的脾气到了这样的婆家久了，若是不变通变通，也得有吃不尽的亏。”公主叹气道：“再说这也叫为母则强不是。”
乐亭却笑不出来了：“东府都这个样子了，母亲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早知道如此，今日不如与我婆母一起来，再过去给文芳娘儿几个撑撑腰呢。”
“还有妙妙，方才要知道东府乱成这样子，就不该叫她过去，找个人去将文芳娘儿几个请过来见见不就成了。”
常歆既然不是真病，还探什么疾？没的叫东府那一群虎狼再将妙妙欺负了。
“东府到底叫东府，不是别的人家，她们都知道妙妙是我的外孙女心肝宝贝，谁没长眼才欺负她呢。”公主轻描淡写道。
“哪怕真有人欺负她，她都十四了，也该叫她历练历练、学会自己应对了。”
“等妙妙一天比一天大了，像奉平伯府那样想打类似主意的人家、还指不定多少排着队呢！”
“你整天护着她，护到哪一日是个头儿？一旦哪天你松了神，她能不能扛起来？”
别看大长公主这些天来一直忙着给东府救火，就没出席卫国公府和其他各家的春宴，人却依旧耳聪目明。
什么奉平伯府乱打主意这种事儿，又哪里瞒得过她？
大长公主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就又引起乐亭满腔火气，就见她已是一个高儿蹦到大长公主身边，抱着她母亲肩膀就撒起娇来。
“往后还有谁打妙妙主意我不管，那没到眼前的事儿现在就操心也操不过来。”
“总之奉平伯府我不能叫他们消停了，母亲您得给我想个主意，替我和妙妙出了这口恶气才成！”